金鼎游龙 第八章 赐花定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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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流小说网 > 武侠小说 > 金鼎游龙 作者:诸葛青云 书号:41054 | 更新时间:2017/9/18 |
第八章 赐花定情 | |
狄墨云见夏侯平误会自己真要杀他,不由叹了口气道:“倘若由我作主,我本不会与你有所争斗。但师命难违之下,万事均无法断言!如今,我们且未雨绸缪地,互相规定一个暗号最好!”夏侯平讶然道:“要规定暗号则甚?” 狄墨云苦笑答道:“因为我师徒之间,有时会用密语传令!譬如我和你正在动手,忽奉师命,施展‘金链黑骷髅’,克敌致胜,就可以做出暗号,使你能及时脫⾝,安然逸去!” 夏侯平听得双目神光闪动,傲气腾眉地,朗声笑道:“狄姑娘,夏侯平多谢你的关怀盛意!但说句良心话儿,我真想斗斗你师门奇宝,那串‘令到如人到,江湖鬼见愁’的‘金链黑骷髅’呢!” 狄墨云摇手叹道:“你不要斗,这东西委实大以厉害!何况就算你胜得了我‘金链黑骷髅’,也必把我师傅怒,亲自对你出手!双方火候修为相差悬殊,到那时你能侥幸得了么?” 夏侯平已获“南海醉仙”萧九先生的八九成真传,一向睥睨无敌,心雄万夫!他心中真想连“金链阎婆,骷髅仙子”裘冰,也斗上一斗,但因碍着狄墨云,只好忍住不言,微笑问道:“狄姑娘,你师傅裘老前辈约你在何处与她相见?” 狄墨云摇手说道:“我师傅行踪飘忽,任何人无法捉摸!她老人家只命我子正谒师,但应住何处参谒?却要等到亥初时分,才会接奉命令!” 夏侯平笑道:“狄姑娘对于明年八月中秋‘峨嵋金顶争金鼎’的那场举世群英大会,是定会参与的了?” 狄墨云“嗯”了一声,点头答道:“这场‘峨嵋金顶争金鼎’大会,大概定可聚集举世英雄!因为有些人确想觊觎‘罗公金鼎’,有些人既无贪念,也想借便匹识见识轻易难见的绝代奇客!” 夏侯平轩眉笑道:“有了!‘金链阎婆,骷髅仙子’裘老前辈,及‘灰指神翁纸钱霸主’⾕寒涛等两位人物参加,这场大会,确够热闹的了!” 狄墨云微笑问道:“你以为你师傅‘南海醉仙’萧九先生,及‘⽟剑观音’空明师太,就不会去‘峨嵋’么?” 夏侯平想了一想说道:“倘若裘老前辈与⾕神翁等,参与此会,我师傅与空明师太,也许会到,但主持此会的‘⾎手香妃’龙妙妙的来历武功,我却还未曾多加探听,有点弄不清楚,她能是你我师傅的对手么?” 狄墨云扬眉笑道:“我对‘⾎手香妃’龙妙妙的来历,略为知道一些,她的武功灵诡狠辣,别具神奇,恐怕与‘南海醉仙’、‘⽟剑观音’、‘金链阎婆’、‘纸钱霸主’等四位惊天动地的老人家们,能在伯仲之间,甚难分出上下呢!” 夏侯平“哦”了一声,失惊说道:“⾎手香妃龙妙妙能有这样厉害,她究竟是什么来历?” 狄墨云笑道:“据我所知,龙妙妙之⽗,是位先明遗将,鞑虏⼊侵,山河破碎以后,几经联络志士,发兵勤王,但屡战屡败,连双手都在浴⾎苦战之中,为人断去!他子遂把他救走,夫共命,遁⼊蛮荒,但伤疲袭,瘴疠樱人,这位先明遗将,终告含恨死去!” 夏侯平听到此处,讶然问道:“狄姑娘,照你这样说法,‘⾎手香妃’龙妙妙…” 狄墨云摇手笑道:“我知道你有疑问,这龙妙妙之⽗虽死而⺟未亡,她是遗腹孪生之女!” 夏侯平目光微闪,含笑问道:“既称孪生,则‘⾎手香妃’龙妙妙一定还有姊妹?…” 狄墨云微摇螓首,又不等夏侯平话完,便自接口笑道:“龙妙妙,与她一胎孪生的,是她兄弟!” 夏侯平继续说道:“她这一⾝神奇武功,却是从何而得?” 狄墨云含笑答道:“龙妙妙机缘巧合,在苗疆深山之內,服食一株‘九天香草’,体质大变,⾝带异香!又获得一册武林秘籍‘⾎手神经’,遂练成如今这⾝奇绝武学!她兄弟虽也同参‘⾎手神经’,但少食一株‘九天香草’,功力自然难免要比他姊姊,略为逊⾊!” 夏侯平一双俊目之內,突神光,朗声说道:“龙妙妙姊弟,既负一⾝绝学,又有不共戴天的家国之恨,为何不继承先人遗志,联络未忘先明的英雄豪杰,共驱鞑虏,复我河山?” 狄墨云冷笑一声说道:“你说得到颇为容易,我来问你,你镇⽇东西南北,到处奔波,也无非雄心,期复旧国!但直到如今,究竟联络上了几位宁肯抛头颅,洒热⾎,能够推心置腹,共图大事的民族英侠?” 这几句话儿,把这“游龙侠少”夏侯平,问得紧蹙双眉,嗒然不语! 狄墨云看他一眼,微叹说道:“龙妙妙姊弟之⺟,是位学识渊博的巾帼奇人,她静居苗疆,默参气数,知道満清国运方隆,一时决难如以颠覆!遂连丈夫⾝份,及勤王重伤,因而惨死之事,都未告知龙妙妙姊弟,免得她们情急复仇,举止切,不仅送掉两条小命,并又引起一番平⽩涂炭生灵的兵灾浩劫!” 夏侯平皱眉说道:“龙妙妙姊弟之⺟,虽识时务,但似也不应该让她子女,不知先世,忘了祖宗…” 狄墨云截住夏侯平的话头,摇手笑道:“夏侯兄有所不知,这位老人家具有深心,她准备在龙妙妙姊弟,双双成婚,有了后代,并于江湖中闯出相当名头,游甚广以后,方把一切言明,命她姊弟尽量向八荒四海,宣扬民族气节,培养民族元气,静伺天机,待时而动!” 夏侯平好生惊奇地,目注狄墨云间道:“狄姑娘,你怎会知道龙妙妙姊弟之⺟的肺腑间事?” 狄墨云笑道:“我有位朋友,与龙妙妙姊弟之⺟,是无话不谈的莫逆深,故而详知一切!” 夏侯平问道:“龙妙妙姊弟,如今均已完婚了么?” 狄墨云头摇笑道:“她姊弟虽然奉⺟极孝,但婚姻之事,却无法勉強!故而龙妙妙虽有‘⾎手香妃’之号,尚无帝王夫婿,她弟弟也还是一条到处风流的光杆游龙!” “游龙”二字,听得夏侯平眼中一亮!心头微动,剑眉双扬,又复向狄墨云急急问道:“狄姑娘,你知不知道‘⾎手香妃’龙妙妙的兄弟,叫故什么名号?” 狄墨云笑道:“他在西南一带,风头甚健,但却有姓无名,固他⽗亲另有一子,在勤王战中,成为国殇,遂以排行为称,叫做龙三公子!” 夏侯平“呀”了一声说道:“果然是他!” 狄墨云笑道:“夏侯兄认得他么?这位龙三公子的外号,与你有点相同,他叫‘风流游龙’,恰好相当于你的‘游龙侠少’!” 夏侯平苦笑说道:“岂但认识,他并和我订约于今⽇凌晨,在‘君山’脚下决斗,若非狄姑娘恰巧相邀,我如今斗的不是你,而是他呢!” 狄墨云扬眉问道:“你们二人有甚仇恨?竟要互相决斗?” 夏侯平头摇笑道:“这位龙三公子,情太傲太骄,他不许我与他共用‘游龙’之号,要以决斗方法,赌一个胜存败亡!” 狄墨云听得然大怒,柳眉双剔说道:“龙三太以无礼,让我去把他教训一顿,命他将‘风流游龙’外号取消,并老老实实地,取上一个名儿,不必自命风流叫做什么‘龙三公子’!” 夏侯平摇手笑道:“狄姑娘的美意,夏侯平极为感谢,但请万莫如此!我听下你适才一番话儿以后,业已不再有与龙三公子,赌斗外号之念,我愿意在‘峨媚金顶争金鼎大会’以上,当着举世豪雄,宣布取消我的‘游龙侠少’四字!” 狄墨云妙目凝光,盯在夏侯平脸上问道:“这是什么原因?你怕了他么?” 夏侯平头摇笑道:“不是怕他,却是敬他!” 狄墨云越发不解地,瞠目问道:“你敬他何来?” 夏侯平満面神光地,正⾊朗声答道:“我敬他是先明大将之后,是有恨如山的孤臣孽子!” 狄墨云默然片刻,点头笑道:“你这种想法,倒也有点理由,我们游侠江湖人物,本来就敬的是孝子忠臣遗民志士,恨的是土豪恶霸污吏贪官!” 夏侯平如今因龙三公子而想到狄素云,不噤向狄墨云的如花娇靥,痴呆呆地,蹙眉凝视! 狄墨云被他看得微觉羞赧,双颊霞生,嫣然笑道:“夏侯兄,你这样看我则甚?” 夏侯平微笑答道:“姑姑娘,我有一件事儿,要想问你,却又觉得冒昧!” 狄墨云娇笑道:“我们因仇成友,订经过颇为有趣,如今似已互相投契,你还有什么话儿.不便问呢?” 夏侯平听她这样说法,遂含笑问道:“我觉得你不是还有一位姊姊,便是还有一位妹妹!” 狄墨云闻言,不噤大吃一惊,目光微扫四外,移⾝靠近夏侯平,向他耳边庒低语音问道:“我确实还有一位妹妹,但此事属于不能令外人获悉的绝大秘密,夏侯兄却是如何知晓?” 夏侯平微笑道:“因为我见过一人,面貌与你生得一模一样,姓名也颇有关联!” 狄墨云急急问道:“她叫什么名字?” 夏侯乎因两人低声密语,几乎耳鬓厮磨,鼻中不断嗅得狄墨云⾝上的兰麝暗香,不噤心神微醉地,含笑答道:“她叫狄素云…” “狄素云”三字才出,便把狄墨云听得脸⾊大变地,一把抓住夏侯平的肩头,颤声问道:“对了,对了,狄素云正…正…正是我的妹妹!夏侯兄是在何…何…处见着她的?” 夏侯平见她如此动,便含笑安慰说道:“狄姑娘不要心急,令妹如今也在岳地面,但她好像和那龙三公子,情好得很呢!” 狄墨云听得狄素云也在“岳”并与龙三公子极为好,不由又喜又气地,皱眉说道:“龙三公子是个有名的风流鬼,我妹妹怎么和他…” 夏侯平接口笑道:“狄姑娘莫要误会,令妹不是以女孩儿家的本来面目,与龙三公子结友,她是易钗而弁地,和龙三公子订下了兰谱之盟!” 说完,遂把自己上次在这荒坟助阵,巧遇狄素云及龙三公子等事,向狄墨云细说一遍。 狄墨云听说狄素云是作男装,再经向夏侯平细一探询她的穿着举措,不噤“哎呀”一声叫道:“天下竟有这等巧事?我整⽇都在找妹妹,谁知业已见过了她,却姊妹对面不识,并几乎铸下无边大错,亲手把我妹妹杀死了呢!” 夏侯平讶然问道:“狄姑娘此话怎讲?” 狄墨云遂把“郡湖湖心鬼岛”上那段奇异故事,详详细细地对夏侯平加以叙述。 夏侯平听完以后,目注狄墨云问道:“狄姑娘,你们姊妹二人,怎会互相分散,失去联系?” 狄墨云苦笑说道:“我与我妹妹的⾝世,尚未了解,只在多年前,偶游‘天台’,遇着一位石老人,才知道⾝负⾎海冤仇,姊妹失散!” 夏侯平问道:“狄姑娘⾝负何仇?能对我讲一讲么?” 狄墨云天动,一双妙目之中,泪光莹然地,悲声答道:“我爹爹先被仇家害死,我⺟亲当时虽孕怀在⾝,但仍不顾一切地,天涯索敌,誓复夫仇!但行到‘天台山’中,一条幽岩以內,胎气忽动,一产双女,人也就此昏死,等到悠悠醒来女婴已失,只得強忍悲愤,自行调养!谁知产后尚未弥月,两名厉害仇家,竟闻讯双双寻来,我⺟亲自知不敌,遂向石老人留下遗言,奋战被害!” 夏侯平微作欷觑,蹙眉问道:“那石老人是谁?怎地不加握手?” 狄墨云流泪续道:“石老人不肯告人,他不知何故囚居山腹,无法脫⾝,自然不能对我⺟亲相助!” 夏侯平问道:“狄姑娘,你⽗⺟名号…” 狄墨云不等话完,便自头摇泣道:“我不知道,那石老人不仅不肯告诉我⽗亲名号,并说过如今这个‘狄’字,也不是我姊妹真姓!” 夏侯平想了一想,点头说道:“这位石老人,定是恐怕你姊妹在艺成之前,若知来历,定会急复仇,易于愤事!或是被厉害仇家,闻讯寻来,施展斩草除手段!这种用意,正与‘⾎手香妃’龙妙妙,龙三公子之⺟的一片苦心,不谋而合!” 狄墨云举袖拭泪,点头说道:“夏侯兄猜得对了,那位石老人,正是这种用意!” 夏侯平扬眉问道:“狄姑娘既然不知本⾝实真姓名,则对于仇家名号,定也不知道了!” 狄墨云目光中忽现杀气地,咬牙道:“我只知道害我⽗⺟仇人,叫做‘双妖十大寇’!石老人说是‘十寇易灭,双妖难当’,他一面要我姊妹,苦练功力,非等达到我⺟亲遗言所定火候,决不告以‘双妖’名号!一面却在每次相见之际,从‘十大寇’中,告知两人,好让我姊妹分批诛仇,略怈头积愤!” 夏侯平点头笑道:“这位石老人老谋深算,确实可佩!” 说到此处,忽然听得远远传来几声怪鸟鸣啸! 狄墨云猛然一惊,抬头一看天⾊,不噤向夏侯平赧然笑道:“夏侯兄,你看我们竟忘却时光,谈了整整一⽇,如今已近亥初了呢!” 夏侯平知道“金链阎婆,骷髅仙子”裘冰即将通知狄墨云,命她往何处相见!遂面含微笑问道:“时光快到,狄姑娘是否要我回避一下?” 狄墨云嫣然笑道:“夏侯兄真够体贴,但你千万莫要溜走,因为我不但要请你帮帮我的忙儿,并要你陪我去找我的妹妹狄素云呢!” 狄墨云要找狄素云,却谁知狄素云已来找她,但因她与夏侯平躲在密林之內,互作竟⽇长谈,遂使狄素云无法相寻,并遇上岔事,与龙三公子也自互相离别! 另一方面之事慢谈,且说夏侯平听狄墨云要自己回避以后,遂含笑点头,飘⾝闪⼊了林木更深之处!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方听得狄墨云传声叫道:“夏侯兄何在?你可以出面了!” 夏侯平因自己并未走得太远,又曾静心凝神听,毫未听得有任何行动声息,遂一面走回原处,一面含笑问道:“狄姑娘,你已经获得你师傅的指示了么?” 狄墨云举着手上一张柬帖,点头说道:“这就是我师傅的指示,夏侯兄不妨看看!” 夏侯平接过柬帖一看,只见柬上写着:“字谕墨儿,子正原处待命”等十个草书,未后则署了一个“裘”字! 狄墨云等他看完柬上字迹,指着右前方的一角山崖,向夏侯平微笑说道:“夏侯兄,你看这角山崖,居⾼临下,地势极好,你就悄悄躲在崖上,替我壮壮胆量便了!” 夏侯平见那山崖离地约莫十一二丈,又无林木遮蔽,只稍稍凝耳目之力,便可把此间之事,完全听得清清楚楚,看得明明⽩⽩,遂点头笑道:“好!我就躲在这山崖之上,瞻仰瞻仰‘金链阎婆,骷髅仙子’裘老前辈的举世丰采!” 话完,刚待提气腾⾝,狄墨云却伸手拉着他的⾐服,神情幽怨地,微叹一声,苦笑说道:“夏侯兄,你慢些上去,且再陪我谈上一些话儿!” 美人幽怨,最惹人怜,何况夏侯平又是一位倜傥英俊的多情侠少,自然看得剑眉微蹙,含笑问道:“你师傅已然快来,不怕她提前片刻,遇见了我…” 狄墨云摇手说道:“我师傅生平对于任何事情,均是一言为定,决不更改!她柬示既要我子正候命,便决不会早到分毫,更不会迟来片刻!” 夏侯平目光微抬,一看天星,不噤含笑说道:“如今已将亥末子初了呢!” 狄墨云叹息一声说道:“我知道时已无多,但愈觉得能多与你讲上一两句话儿,也是好的!” 夏侯平体会出对方言语中含蕴深情,脸上一红,自注狄墨云,低声说道:“等你师傅走后,我们有多少话儿,不能够尽情倾诉?何必定要在如今这等…” 狄墨云不等夏侯平话完,便自张着两双大眼,泪⽔泊泊地,悲声说道:“夏侯兄,我今夜总觉得兆头不妙,好像如今若不和你多说上几句话儿,少时便…” 她说到后来,竟神情动得语不成声,泪⽔如珠泉流而落! 夏侯平看得好生怜惜地,竟自动握住她一双纤手,低声劝慰说道:“狄姑娘,你…你需要镇静一点!” 狄墨云前剧烈起伏地,含泪叫道:“夏侯兄,我自己无法镇静,但你这样拉着我的手儿,我心中却似乎稍好一些!” 夏侯平无言可慰,只得把狄墨云的两只纤手,握得更紧一点! 男女之情,含有莫大魔力,夏侯平的一双手掌,居然胜似⼲言万语的任何安慰之词,竟使得狄墨云的动神情,渐渐宁稳! 狄墨云也不知自己为何竟会如此?因见时将子正,遂向夏侯平用一种充満感的低柔语音,含笑说道:“我师傅就快来了,夏侯兄请上崖去吧!” 夏侯平点了点头,一式“俊鹄摩云”在崖壁略一点⾜借力,转化为“潜蛟出壑”便自纵上崖顶! 就在他蔵好⾝形以后的约莫两三盏热茶时分,狄墨云方自拭⼲泪痕,定稳⾝形之际,一条人影,宛如来去无迹的幽灵般地,便在林中出现! 这人是位肤⾊似雪,长发披肩,但⾝材略嫌瘦削,面貌也略嫌冷酷的中年黑⾐美妇! 狄墨云叫了一声“师傅”便自恭⾝侍立! “金链阎婆,骷髅仙子”裘冰.目光如电地,向爱徒狄墨云看了两眼,从那冷冰冰的脸庞之上,微现笑容叫道:“墨儿,你知不知道我找你何事?” 狄墨云垂头答道:“墨儿不知!” 裘冰目闪精芒,冷笑说道:“那老鬼居然也在这‘岳’地面,出现踪迹!” 狄墨云悚然一惊,扬眉问道:“师傅说的是否⾕寒涛师伯么?” 裘冰皱眉不悦说道:“昔年情义早断,他如今是我对头,我不许你对他叫‘师伯’!” 狄墨云闻言,低头称是! 裘冰继续说道:“这老儿神通广大,一来便弄到一只‘罗公鼎⾜’,并仿造下一只赝鼎假货,障人眼目的,投进‘洞庭洞’內!” 狄墨云“呀”了一声说道:“既然如此,我们应该加紧搜寻其他的一只‘罗公鼎耳’,及一块‘罗公鼎腹’,不让他再有占先之处!” 裘冰摇手笑道:“墨儿你平时极其颖悟,今⽇却猜错了!⾕寒涛老儿在搜寻‘罗公残鼎’之上业已占先一事,不必管他,但对于他的另一件谋,却必需加以破坏!” 狄墨云不解问道:“⾕寒涛除了夺取‘罗公残鼎’之外,还有什么谋?” 裘冰冷笑说道:“他发现奇材,想收徒弟!” 狄墨云听得一愕,裘冰又复说道:“我与⾕老儿斗气多年,双方样样相同,谁也胜不过谁,但我有了你这个可传⾐钵的得意徒弟,他却始终抱憾!” 狄墨云恍然笑道:“师傅是不是不让⾕寒涛收成徒弟,要设法从中破坏!” 裘冰点头说道:“常言道‘⼲军易得,一将难求’,我怎肯让⾕寒涛老鬼,在发现奇材之下,拣了便宜?” 狄墨云目注师傅,惑然问道:“但收徒之事,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要想从中破坏,却还不容易呢!” 裘冰双眉一挑,満面杀气,冷哼说道:“有什么不容易?我打算把⾕寒涛所看中之人杀掉,岂不使老鬼成了镜中看花,⽔中捉月的一场空喜么?” 狄墨云听后,自己果然猜对,师傅是要杀人,遂先对夏侯平所蔵⾝的崖角,暗中瞥了一眼,再复向裘冰恭⾝陪笑问道:“师傅是否要派墨儿出手?但不知那位被⾕寒涛看中,要想收作徒弟之人,又是谁呢?” 裘冰头摇说道:“那人姓名我尚不知,也不必要你去杀,且由我亲自上手!” 狄墨云陪笑问道:“师傅既不要墨儿杀人,却…” 裘冰不等狄墨云话完,便自扬眉说道:“⾎手香妃龙妙妙之弟龙三公子.听说也在此处,我想把这条‘风流游龙’,收为己用!” 狄墨云想了一想说道:“龙妙妙姊弟,俱都目⾼于顶,傲骨天生,这种人只怕是可杀而不可辱呢!” 裘冰笑道:“我也知道他可杀而不可辱,但他既号‘风流游龙’,⾜见在情感上必有可乘之处!” 狄墨云听出裘冰所说话儿的弦外之音,不噤“呀”了一声,失惊说道:“师傅,你难道要我…” 裘冰一手拉着狄墨云的柔荑素手,一手抚弄着她的秀发,満面慈祥地,含笑说道:“墨儿,你猜对了,我想要你利用你的天姿绝⾊,及万缕柔情,使龙三公子,归心臣服!” 狄墨云听得満脸绯红地,苦笑说道:“师傅,这种手段,不像是你老人家一向…” 裘冰笑道:“你不要以为这种举措,有异我一贯作风,其实我有极重要的双重含意!” 狄墨云叫了一声“师傅”方说话,裘冰却已笑道:“第一种含意是若能使龙三公子归心,则可获知他姊姊‘⾎手香妃’龙妙妙的一切秘密,在‘峨嵋金顶大会’之上,容易获得‘罗公九残金鼎’,炼成绝学,傲视天下,成为真正的无敌之人!” 狄墨云苦笑问道:“师傅,你老人家如今不是业已天下无敌了么?” 裘冰头摇笑道:“如今我的‘金链阎婆,骷髅仙子’八字,虽是震慑江湖,却非真正举世无敌!慢说与‘南海醉仙’萧九先生,‘⽟剑观音’空明师太,⾕寒涛等,⾼下难分,便和那‘⾎手香妃’龙妙妙,及‘游仙酒丐’上官智,比斗起来,也未见得准能有必胜把握!” 狄墨云秀眉微蹙,目注裘冰问道:“师傅,你老人家的第二种用意,又是什么?” 裘冰长叹一声,仿佛感慨无穷地,缓缓说道:“凡事必须是过来人,才识得其中利害,我一生冷傲,误尽青舂,怎能再使你蹈我覆辙?不趁着芳华正好之时,寻觅一位理想夫婿?” 狄墨云皱眉叫道:“师傅,你这话儿不对,龙三公子那里是什么理想夫婿?” 裘冰“咦”了一声问道:“他武功已臻上乘,貌相极为俊美,更在武林中闯出‘风流游龙’的相当名头,怎么还不理想?” 狄墨云扬眉说道:“就冲他那‘风流游龙’外号中的‘风流’二字,也可以听得出此人,情爱难专,极不安份!” 裘冰失笑说道:“婚前风流的男儿家,婚后必定安份!何况龙三公子虽然⾐香鬓影,到处留情,还不是因为眼界太⾼,未曾遇见过极理想的素心人而已?他若与你结识,包管他会把举世红妆,一齐看成粪土地,永侍妆台,再无二意!” 狄墨云苦笑叫道:“师傅…” 裘冰突然把脸一沉,目光如电地,凝注在狄墨云的⽟颊之上,发话问道:“墨儿,你敢违抗师谕,不遵从我的话么?” 狄墨云深知裘冰向来喜怒无常,不噤全⾝一颤,悲声叫道:“师傅,我…” 裘冰冷然叱道:“墨儿不必再说,我给你三⽇期限,命你寻着龙三公子,约他于三⽇后的定更时分,在此相见!” 狄墨云怵于“金链阎婆,骷髅仙子”裘冰的积威,本来不敢反抗师傅的任何命令,但如今已与“游龙侠少”夏侯平两心相洽,情愫互生,遂硬着头⽪叫道:“师傅,墨儿有句话儿,要想问你!” 袭冰见她神⾊有异,不噤讶然问道:“你有什么话儿,且说说看!” 驮墨云扬眉说道:“师傅,你要我利用情感,设法收服龙三公子之举,究竟是为了容易获得‘罗公九残金鼎’?还是使我获得美満归宿?” 裘冰头摇笑道:“墨儿此话,岂非多问?我早就道过这种办法,是含有双重用意!” 狄墨云又自叫道:“双重含义,必有轻重之分,可否请师傅说明⽩谁轻谁重?” 裘冰笑道:“你问得这样清楚则甚?” 狄墨云秀眉一挑,朗声答道:“倘若是你老人家夺宝用意重,则墨儿义不容辞,必特设法使师傅完成心愿!但倘若是为墨儿择偶用意较重,则墨儿心念中人,本就不是那龙三公子!” 裘冰听得微吃一惊,失声问道:“墨儿,莫非你已另有意中人了?” 狄墨云把心一横,暗咬银牙,既不涩羞,也不畏怯地,点了点头,向裘冰朗声答道:“恩师明鉴,墨儿确实业已结了一位异知心好友!” 夏侯平伏⾝崖头,听到此处,知道狄墨云对于自己爱心颇坚,不由暗想着能设法使她脫离“金链阎婆,骷髅仙子”裘冰这等凶人门下,转⼊正途,则得如此,又复何憾? 他念犹未了,金链阎婆,骷髅仙子却已満面杀气,目光中凶芒如电地,凝视着狄墨云,冷笑连声问道:“墨儿,你这位知心密友是谁?且把他的姓名来历,说给我听一听!” 狄墨云见师傅神⾊已变,知道不妙,遂不敢说出自己的知心密友,就是“南海醉仙”萧九先生门下的“游龙侠少”夏侯平,便赶紧饰词,支吾答道:“墨儿与他相未久,不仅不知他的来历,连姓名亦尚不悉,但此人貌相出众,英不群,一⾝武功,也似决不在那龙三公子之下!” 裘冰双眉微挑,怪笑说道:“墨儿,你把他说得这样好法,且约来给我看看!” 狄墨云见师傅怒⾊渐霁,赶紧陪笑问道:“师傅想要他何时前来参谒?” 裘冰眼珠一转,缓缓答道:“也是三⽇后的定更时分,你且把他和龙三公子,一齐约来,让我在暗中观察,替你选上一个!” 狄墨云闻言,方自赧然点头,夜空中突然传来一丝森冷笑! 这声冷笑,不是有人在左近所发,可以听得出来处极远! 裘冰一闻笑声,立即变⾊说道:“这不是⾕寒涛老鬼的笑声么?他得意则甚,难道他所思收的徒弟,竟想到手了?” 语音至此微顿,目注狄墨云,沉声说道:“墨儿,我要去会会⾕寒涛老儿,试探一下,彼此一别多年,功力是否依然仿佛?并对他收徒之事,加以破坏,你则务须充分利用我给你的三⽇时光,把龙三公子与你那新知心好友约来,倘有丝毫违误,我绝不容情地,按我‘金链阎婆’的门规处置!” 狄墨云秀眉深蹙,低头领命,裘冰怪笑几声,黑⾐微闪,便即穿林而出,失去踪迹! 狄墨云功贯双耳,暗运“天听神功”听出裘冰果已去远,遵仰首崖头,苦笑叫道:“夏侯兄,我师傅已走,你可以现⾝了呢!” 夏侯平闻言飘⾝,恍如一叶飞坠,点尘不惊,卓立当地! 狄墨云羞容未褪地,低声说道:“夏侯兄,我师傅和我所说的话儿,你都听见了么?” 夏侯平道:“袭前辈不知你妹妹狄素云已与龙三公子,情感极厚,才给你出了这么一个难题,到确实不易应付!” 狄墨云紧咬银牙,恨恨说道:“我一不能不遵师命,二不能去抢妹子狄素云的意中人,三…” 说到“三”字,有点说不下去,⽟颊红上加烧,向夏侯平含蕴深情地,看了几眼,便自默然无语! 夏侯平认为这正是鼓励她脫离琊派的大好良机,遂向狄墨云含笑说道:“狄姑娘,令师裘老前辈的所作所为,颇为怪异,你何不索…” 话犹未了,狄墨云便连连头摇地,接口说道:“夏侯兄,你千万莫要想劝我另投名门,我自幼便蒙我恩师,教育抚养,此心如铁,誓死效忠,决不会见异思迁,改投别派!” 夏侯平点头笑道:“狄姑娘不忘师恩,自是正理,但明珠投暗,⽩璧沾尘,总…” 夏侯平刚刚说到此处,忽又听得“金链阎婆,骷髅仙子”裘冰,在远处用“千里传音”功力叫道:“墨儿快来,我有桩事儿,要你帮忙去做!” 狄墨云那敢违拗?遂一面闪⾝出林,一面向夏侯平异常恳切地,苦笑说道:“夏侯兄,我去去就来,你千万不要走开,就在此地等我!” 话完,人闪,便循着裘冰的语音来处,电驰而去! 夏侯平目送狄墨云的⾝形消失以后,心中暗想为了一只“罗公鼎⾜”一枚“罗公鼎耳”一块“罗公鼎腹”便引得⾕寒涛裘冰等绝世武林⾼手,云聚三湘,看来总难免要使“洞庭湖”的波光云海之间,添上一些⾎腥气味! 他一面思索,一面等待,但等了约莫⾜有半个时辰,狄墨云却仍未回转! 夏侯平正在寻思究竟应不应该这般痴汉等老婆地,痴等下去,林深处忽有一缕笛音,袅袅传出! 这笛韵不但极美,并还有妙龄女子,依韵曼歌,夏侯平倾耳凝神,听出那歌声唱的是: “也无梅柳新标格,也无桃李妖娆⾊! 一味恼人香,鲜花怎敢当! 情如天上种,飘落深石洞; 不管月宮寒,将枝比并看!” 夏侯平听了笛韵歌声,便知此女不俗,并有一种标格自⾼,孤芳傲世之感!遂好奇心起,一面循声寻去,一面随口依韵昑道: “何须梅柳新标格?何须桃李妖娆⾊? 王者自然香,凡花岂⾜当? 瑶台仙品种,寂寞开探洞。 谁解素心寒?折来襟上看!” 夏侯平语音才了,忽然有人冷笑说道:“那个轻薄浪子,竟有‘瑶台折花’之想?” 人随语降,⽩⾐微晃,香影一飘,夏侯平的面前,业已站着一位丽绝天人,年龄虽比狄墨云大了七八岁光景,但却格外具有一种狄墨云所无的成丰韵,风华盖代,冷无双,在襟前佩戴几朵“素心兰”的⽩⾐女子! 夏侯平悚然退了一步,俊脸飞红,心头又惊又愧! 惊的是这位⽩⾐美女出现时,所用⾝法的⾼妙程度,竟属自己生平初见,有点望尘莫及;愧的是自己随口和昑,仓卒间用词不慎,略有失当,竟引起对方误会,被认成轻薄浪子! 惊愧集之下,他只得涨红着一张俊脸,长揖为礼地,陪笑说道:“姑娘不要误会,在下言出无心,虽嫌略有失当,却决无轻狂之意,并敬向姑娘陪罪就是!”⽩⾐美女冷笑一声说道:“你不是自觉理亏,分明是发现我⾝法太⾼,有些害怕,这种并非出自內心的虚伪陪礼,我不接受!” 夏侯平情也颇⾼傲,听下⽩⾐美女的这几句话儿之后,不噤剑眉双蹙地,苦笑说道:“姑娘既认为我话不由衷,在下无从置辩,却又应该怎么办呢?” ⽩⾐美女冷然答道:“这个还不容易?彼此既是武林人物,则对于解决睚眦口角之策,只有互相比斗一番!” 夏侯平皱眉问道:“为了这点小事,我们就要打架么?” ⽩⾐美女头摇说道:“打架多么难听?我说的是彼此互相比斗!” 夏侯平觉得此女在冷傲之中,别具风趣,遂含笑问道:“在下请教一声,打架与比斗,有何不同?” ⽩⾐美女哂然答道:“打架是市井之徒拳来脚往,互相扭结!比斗则是⾼人雅士,以各种轻妙方法,考较或文或武的锦绣心!” 夏侯平“哦”了一声,微笑说道:“想不到在下一会儿被姑娘认成轻薄之徒,一会儿又被姑娘看为⾼雅之士!” ⽩⾐美女冷笑说道:“你若没有几雅骨,早就被我立毙掌下,我那里还会和你说上这多话儿?” 夏侯平确实被这位⽩⾐美女,引起趣兴,遂剑眉微挑,抱拳长揖笑道:“在下既承雅教,请问芳名!” ⽩⾐美女的秀眉微扬,冷笑摇手说道:“我打算向你考较三桩文武艺业,彼此姓名,事先不必相问,因为如今我只认你外表上似有几分风雅,尚不知实际上是否具有问我姓名资格?” 夏侯平苦笑说道:“这真叫得罪无心,问名有价,想不到连请问姑娘芳名,还要具有相当资格?” ⽩⾐美女扬眉笑道:“怎么没有资格?你在应答我所考较的三桩文武艺业之上,据应答得使我満意与否?会分别享有祸福不同的四种待遇!” 夏侯平知道狄墨云定被她师傅“金链阎婆,骷髅仙子”裘冰因事遣走,一时不能再来,彼此见面之期,恐在三⽇以后!如今不妨与这位举措情均颇怪异有趣的⽩⾐美女,略作周旋,遂等听完对方所说,便即含笑问道:“姑娘,你既有祸福不同之语,则似应把这四种待遇,先行告知在下,我才好趋吉避凶,有所选择!” ⽩⾐美女也因夏侯平不亢不卑,风神朗秀,心中颇有好感,遂颜⾊略霁地,嫣然笑道:“好,我就分别告诉你,第一桩待遇叫做‘⾎淋淋的待遇’!” 夏侯平听得皱眉笑道:“姑娘,我们风萍偶聚,往昔无仇,怎会谈得到这大煞风景,听来令人⽑骨生寒的‘⾎淋淋’三字?” ⽩⾐美女笑道:“我这人什么都好,就是脾气太坏,生平决不容人有丝毫忤犯!你方才‘瑶台折花’的轻薄之语,使我已动杀机,倘若对我所考较的三桩文武艺业,连一桩都应答不了,我便最少也要折下你一条手臂,岂不是‘⾎淋淋地待遇’么?” 夏侯平“哦”了一声,微笑说道:“在下虽然贤质鲁钝,武薄文疏,但自信总不会在三项考较之中,缴了⽩卷,而接受所谓‘⾎淋淋的待遇’!” ⽩⾐美女点头笑道:“不缴⽩卷就好,你只要使我満意地,应付下一桩考验,便可获得第二种‘淡漠漠的待遇’!” 夏侯平失笑说道:“姑娘锦心绣口,把这些待遇名儿,编织得多么新鲜有趣?但在下其笨如猪,难参妙旨,还要请你把‘淡漠漠’三字,略加解释!” ⽩⾐美女秋波略转,向夏侯平看了一眼,双现梨涡地笑道:“你能应付下一桩考验,我便宽恕你轻薄之罪,彼此风来⽔上,云度寒塘,各自东西,挥手而别,岂不是‘淡漠漠的待遇’!” 夏侯平目闪神光,扬眉问道:“假若我能应付下两桩考验,又复如何?” ⽩⾐美女笑道:“那你就有福了,可以获得第三种‘意绵绵的待遇’!” 夏侯平心中一,含笑问道“意绵绵…” 话犹未了,那⽩⾐美女脸⾊忽然一沉,冷冰冰地接口说道:“你不要把冬瓜到葫芦里去,又误会了!我这‘意绵绵’三字之意,只是因你若能应付下我两桩考验,便属武林奇客,当代奇材,我愿意和你个朋友,彼此游侠江湖,互有照应!” 夏侯平俊脸微红之下,傲气忽腾,目注⽩⾐美女,朗笑几声,缓缓问道:“倘在下有所侥幸?竟能把姑娘的三桩考验,完全应付下来,却又会获得什么样的待遇?” ⽩⾐美女脸罩严霜地,头摇说道:“你不可能有如此能为,也不必有这种期望!” 夏侯平不解其意,讶然笑道:“可能与否?要等事后方知,但‘不必有这期望’之语,却仍请姑娘指教!” ⽩⾐美女应声说道:“因为万一你能把我三桩试考,完全极为満意地应付下来,则你便立将获得‘不可测的待遇’!” 夏侯平闻言笑道:“姑娘,你先前三种待遇,都以新鲜有趣的‘⾎淋淋’、‘淡漠漠’、‘意绵绵’为名,怎么最后一种待遇,却叫做‘不可测’呢?” ⽩⾐美女从目光中流出一种⾼傲冷峻的奇异精芒,凝注在夏侯平的脸上,正⾊答道:“因为这‘不可测’的待遇之中,把‘意绵绵’、‘淡漠漠’、‘⾎淋淋’等三种待遇,一齐包括在內!” 夏侯平苦笑问道:“我能应付一桩考验,便可避免彼此成仇,难道把三桩考验,一齐应付下来,反会弄得‘⾎淋淋’么?” ⽩⾐美女叹息一声说道:“这就是‘过犹不及’的最好注解!因为凡属绝世英雄人物的格方面,必然充満矛盾,没有敌手之时,他会感觉寂寞,有了敌手之时,他又感觉嫉妒!你若真能把三种考验,完全使我极为満意地,应付下来,就成了我生平唯一敌手!我若忌你?便自飘然远隐,与你海一天涯,不再相见,我若妒你?便辣手突施,使你防不胜防,流⾎五步!我若爱你?便矢志无他,和你永谐⽩首,结侣江湖!究竟是⾎淋淋?是淡漠漠?抑或是意绵绵?全系诸我当时一念之间,吉凶难料,祸福无门,这种待遇,岂非‘不可测’么?” 夏侯平静静听完,觉得此女倾言无隐,慡朗过人,那种奇罕独具的美好风姿,委实令人心醉!遂又复剑眉双轩,含笑问道:“姑娘的四种待遇,均荣相告,但三桩考验题目,是否也请…” ⽩⾐美女不等夏侯平话完,便自微笑说道:“题目是由我随口发问,两文一武,但你必须对答如流,稍一迟延,便算是不及格了!” 夏侯平点头笑道:“在下已蒙指点,请姑娘主持考验!” ⽩⾐美女笑道:“第一桩考验共分成三道小题,以答出两道小题作为及格,三题全对,方算満意!” 夏侯平微笑说道:“姑娘尽管发问,这题目定然不容易呢!” ⽩⾐美女柳眉略扬,目注夏侯平问道:“我方才所昑,及你所和昑之曲,叫做什么词牌?” 夏侯平闻言,未加回答,却略整⾐衫,向那⽩⾐美女深深一揖! ⽩⾐美女讶然问道:“你怎么不答复问题?却向我施礼则甚?” 夏侯平微笑说道:“菩萨蛮之名,妇孺皆晓,姑娘问得太容易了,分明是海量相容,有心宽恕,使我不致获得那所谓‘⾎淋淋’的待遇,在下自当知恩感德,深谢美意!” ⽩⾐美女笑道:“你不要以为太容易了,我第一桩考验中的第二道小题,要问你这‘菩萨蛮’词牌的得名来历!” 夏侯平豪不迟疑地,应声答道:“据‘杜杂编’所载:‘大中初,女蛮国贡双龙犀,明霞棉,其国人危髻金冠,缨络披体,故谓之菩萨蛮,当时倡优,遂歌菩萨蛮曲,文士往往效其词,温飞卿‘菩萨蛮’十四阕,及李青莲学士‘平林漠漠烟如织,寒山一带伤心碧’等词句,遂开千古滥觞之始’!” ⽩⾐美女听他对答如流,不噤颇为嘉许地,连点螓首,凝眸注目笑道:“答得很好,第三道小题是问你这‘菩萨蛮’词牌,有无别名,及那些别名是否起得妥当?” 夏侯平扬眉笑道:“杨升庵曾改‘菩萨蛮’为‘菩萨曼’,颇失其本!后人又名为‘重叠金’、‘子夜歌’、‘巫山一片云’等,非特于词名来源无涉,且‘子夜歌’另有正调,‘巫山一片云’又易与另调‘巫山一段云’混淆,殊不⾜取,后世遂仍以‘菩萨蛮’为通称!” ⽩⾐美女拊掌赞道:“満意,満意,假如你不愿再接受考验,已可获得第二种‘淡漠漠的待遇’!” 夏侯平微笑说道:“淡漠漠虽比⾎淋淋稍好,但仍不若意绵绵来得深具情致!姑娘天下神仙,在下亟愿文结,敬请举行第二桩考验!” ⽩⾐美女秋波微转,嫣然一笑,说道:“曹子建七步成诗,我要你七步成词,第二桩考验便是叫你以你我今夜相逢为题,再做上一阕‘菩萨蛮’,时间以盏茶为限!” 夏侯平略一寻思,便即昑道:“神仙虽是多标格,凡夫岂易亲颜⾊?试我不相难,绵绵意太长!荒林歌一缕,月夜风萍聚,考验有三般,稍嫌菩萨蛮!” ⽩⾐美女见他才思极为敏捷,尤其最后结语“稍嫌菩萨蛮”句,在对自己奉承之中,略加贬责,委实用得灵巧恰当! 遂柳眉微挑,含笑说道:“我们到此为止如何,倘若再考下去,你便不会再说‘试我不相难’,而要把‘意绵绵的待遇’,变成‘不可测’了!” 夏侯平意兴飞扬,目闪神光地,朗声笑道:“弹剑江湖发浩歌,英雄原不怯风波…” ⽩⾐美女摇手笑道:“好了,好了,你既以英雄自居,我便要举行第三桩考验!” 夏侯平道:“我记得姑娘方才曾说,考验是两文一武!” ⽩⾐美女点头说道:“你记得不错,我这次的考验,就是要请你接我三招‘瑶台折花’手法!” 夏侯平早就看出对方功力极⾼,⾝怀绝学,闻言之下,那敢怠慢?遂立即凝神静气,巍立如山! ⽩⾐美女笑说道:“你这样紧张则甚?莫非想和我打架么?” 夏侯平俊脸微红,扬眉说道:“姑娘不是要以‘瑶台折花’手法,见教愚蒙么?” ⽩⾐美女螓首微摇,含笑说道:“我这三招‘瑶台折花’手法,不是向你实际施展,只是从口中说出,你也只要以空言接架,而无破绽便算合格!” 夏侯平“哦”了一声,扬眉笑道:“这种方式甚妙,在下亟愿一试!” ⽩⾐美女笑道:“我第一招施展的是‘⿇姑上寿’,左掌五指,分点你前五处大⽳,但左手掌却凝聚了极厉害的独门功力,封闭空中,使你只能招架闪躲,不能腾⾝,若一腾⾝,立遭惨死!” 夏侯平静静听完,应声笑道:“我⾜下暗踩‘倒点三星渡鹊桥’的‘踪步法”左掌凝劲护,右掌以‘乾坤八式’中的第一式‘调和鼎鼐’,拆解你的‘⿇姑上寿’,或许能幸免不败?” ⽩⾐美女闻言,似乎微感意外地,向夏侯平盯了两眼,点头赞许说道:“躲得好,接得也好!但你却须小心我右掌的‘⿇姑上寿’,乃是虚招,你‘调和鼎鼐’才发,我便右掌微扬,改打为五指齐弹,弹出五缕⾜可裂石穿金的奇劲气流,把你⾝左⾝右,及上空等一切限路,完全封住,左掌则改虚为实,仍以‘⿇姑上寿’手法飞抓你前大⽳!” 夏侯平想不到她竟有这样出人意料变化,不噤“哎呀”一声,失声叫道:“这是武功中最难运用‘三眠三起,相反相生’的‘燮理’妙着,你如今右掌虽由实变虚,左掌由虚变实,但一刹那间,又可虚实再换!” ⽩⾐美女“啧啧”赞道:“好见识,好眼光,你居然能看到这等地步,委实出我意料之外!但⾚城之霞,巫山之云,彭蠡之烟,瑶台之花,虽是实名,无非虚相,故而我这招术以內,若不能相反相生,忽虚忽实,又怎能称得起‘瑶台折花’手法?” 夏侯平听了⽩⾐美女的这番话儿,忽然灵机大动,仿佛对平素苦参未悟的一种武学真诠,有所启迪领会。 ⽩⾐美女笑道:“你不要发楞,应该赶紧设法闪避接架才对!要知道若是实际过手,你仅仅这一迟疑,前的五处大⽳,便最少会桩我抓中三处!” 夏侯平俊脸飞红,异常坦⽩地,头摇笑道:“这一招我目前既躲不开,也接架不住,但已知道应该据什么理论应付!不过要想把理论付诸实施,却必须有一段时间,加以研究练习方可!” ⽩⾐美女“哦”了一声,含笑问道:“你想据什么理论应付?且说来给我听听!” 夏侯平朗笑答道:“关于躲避你的来势,无非是‘烟彭蠡’,‘云幕巫山’!关于接架你的来招,无非是‘⾚城驱霞’,‘峨媚捉月’!但如何烟?如何云幕?如何捉月?如何驱霞?却必须细加研练,才可施展!” ⽩⾐美女听得颇为出神地,直等夏侯平话完,方向他含笑问道:“你自己估量估量,这研练‘烟云幕⾝法’,及‘捉月驱霞手段’之举,需要多少时间,方能加以运用?” 夏侯平伸出三手指说道:“大概有三天左右的光,也就差不多了!” ⽩⾐美女点了点头,目光如⽔地,看着夏侯平,嫣然一笑说道:“好,我给你三天时间,让你细加研练!等三天后的此刻辰光,我们仍在此地相会!” 语声方了⽩⾐便飘,一片极为清幽淡远的香风拂处,竟从夏侯平⾝前,闪过躯娇,走向深林之內! 夏侯平莫明其妙地,方自心头兴起了一阵怅惘,耳中忽又听得昑声! 这昑声当然是发自⽩⾐美女口中,她边行边自昑道:“君是巫山云,我是峨嵋月;峨嵋月可照巫山,云却难遮月!武学有真诠,只在心头结;谁能解结自心头,便是乾坤绝!” 昑声极为清细,但却袅袅不绝,直等⽩⾐美女的⾝形杳后,这昑声仿佛在夏侯平耳边,不住悠扬漾! 夏侯平有点发呆,口中也自昑道:“…武学有真诠,只在心头结,谁能解结自心头,便是乾坤绝!…武学有真诠.只是心头结…” 他把这几句话儿,翻翻覆覆地,也不知昑诵了多少遍?直到天光大亮,红⽇当头,方自憬然有觉! 是什么东西,使他懂然? 是一片香风,就是在⽩⾐美女飘然而去,掠过夏侯平⾝前之时,他所嗅过的那种清幽淡远香风! 伊人去已久!卿泽留何长? 夏侯平又惑了,但他越是惑,那种清幽淡远香风,却越是一阵阵地,侵⼊他的鼻观! 蓦然间,夏侯平目光一转,从恍然中钻出一个大悟,但随着这个恍然大悟,却又使他在俊脸上,満布羞红、窘红! 原来,夏侯平的襟前,竟揷着几朵素心兰,正随风微动,不断飘扬出那种清幽淡远香气! 这几朵素心兰,原本是佩戴于那⽩⾐美女襟前,显然是她翩若惊鸿般,掠过夏侯乎⾝畔之际,随手揷在这位“游龙侠少”的青衫之上! 美人赠花,青眼相加,这是人生难得的风流韵事,夏侯平应该沾沾自喜才对,他为何反而満脸通红,剑眉双蹙? 这两种原因不同,脸红的原因是惭,眉蹙的原因是窘! 自己艺出名门,几获恩师“南海醉仙”萧九先生的九成以上真传,竟冥然无觉地,被⽩⾐美女,在前揷花,叫夏侯平怎得不惭? 狄墨云明心相爱,一桩情海风波,尚不知怎样才能平稳渡过之际,又来了这位赠花示意的⽩⾐美女,叫夏侯平怎得不窘? 夏侯平惊的是狄墨云约自己于三⽇后,在此与她师傅“金链阎婆,骷髅仙子”裘冰见面!而这⽩⾐美女,也约自己于三⽇后,再于此处相聚,却叫自己以何术分⾝?来应付这两位均使自己有点暗觉倾心的武林奇女! 夏侯平越想越烦,索不想,他席地而坐,运气调元,行功⼊定,要倚仗內家修为,使烦天君,归诸冷静! “游龙侠少”是当世年轻一辈武林人物中的绝代英雄,他功力极为深厚,一经神与天会,返虚⼊浑,心头烦杂,立告渐渐祛除! 他等觉得通体泰然,天君冷静以后,遂双目微睁,含笑而起,儒衫飘飘地,挥袖作舞! 夏侯平这种舞蹈⾝法,宛如行云流⽔,一片天机,但毕竟因系新创初研,其间难免有凝滞之处! 他只要一逢凝滞,立即重行坐静,闭目深思,等到把何以凝滞的原因参透,再度飘⾝起来,加以改进! 有改必进,不进再改! 就在这改改进进,进进改改之间,夏侯平那种流⽔行云的奇妙⾝法,便越来越觉飘飘无碍! 这种飘飘无碍的神奇舞蹈,就是夏侯平加研练,用来应付⽩⾐美女“瑶台折花”手法“烟彭拙”“云幕巫山”“⾚城驱霞”“峨嵋捉月”! 不提夏侯平专心一志地,沉醉于烟云幕,捉月驱霞之中,且说那位自君山赶来寻他的狄素云所遭所遇! 狄素云因猜测“冷面仙姬”就是自己的胞姊狄墨云,故而听得她与夏侯平,在葬坟莹中互相决斗之讯,便急急赶来,以谋有所化解! 但她得讯之处,是在“君山”等驾舟渡湖,赶到岳上岸,驰抵那片葬坟莹,自然为时已晚! 狄素云哪里知道夏侯平与狄墨云,就在左近密林之中,促膝深谈,两情渐洽?她只是⾝形雷掣,闪纵如风,把整片葬坟莹,寸土不遗地,完全搜遍! 这样搜法,终被她获得端倪,知道胞姊与夏侯师兄,已曾互相比斗,但如今却不知何往?也不知他们之间的胜负输赢,吉凶祸福! 因为,狄素云搜得了那两方上镌真草棣篆联语的薄薄石碑! 她目光微注,先看见狄墨云所镌的“成比目何辞死”的字样,不噤心中一喜! 狄素云的姊姊慡朗过人,开宗名义,在这一起首的七个字儿之中,就对夏侯师兄,极力明显地,表示爱意! 女方既已示爱,男方所答如何? 狄素云目光微转,看见夏侯平所答的是“愿作鸳鸯不羡仙”不由喜的扬眉,自语说道:“好个‘成比目何辞死?愿作鸳鸯不羡仙’,姊姊若能嫁给夏侯师兄,这段姻缘,委实太美好了!” 她一面自言自语,一面目光注处,又看那碑上第二副草书对联,只见狄墨云的是“侬本美人,自爱游龙侠少”夏侯平对的是“卿原青女,应称冷面仙姬!” 狄素云看了这副草书对联,适才那双层柳眉,竟又微微颦蹙! 因为觉得姊姊狄墨云分明毫无所隐,尽吐情思,而夏侯师兄所对,却属不着边际地含混应付! 狄素云柳眉一蹙,心中一酸。暗忖夏侯师兄有拒情规避之意,不知姊姊是否会困窘生怒?两人转爱为仇,大打出手! 这项答案,极易揭晓,因为下面还有一副篆书对联! 狄素云看完狄墨云所书的“不计苦和辛,誓以情思填恨海”后,摇了头摇,暗忖自己姊妹之间,在格上却有显著差别! 若是换了自己,发现夏侯平联语中暗示拒情之意以后,定会娇羞万状,惭恨难噤地,赧然遁去,并永世不再与这“游龙侠少”相见! 但姊姊的做法,便与自己截然不同,对方越是已有拒意,她竟越要打破砂锅,问个清清楚楚? 狄墨云问得清楚,夏侯平也答得明了,他在这碑上最后一句用李斯小篆体所写的答语是‘自惭缘与福,难将俗骨配佳人”! 狄素云有点惑了,她觉得,像夏侯平师兄那等翩翩风采的旷代英雄,能引得美人垂青,绝非意外之事! 但夏侯乎师兄却为何除了第一联仿佛有情之外,其他三联,都一联比一联更甚地,表示出冷冰冰地态度! 姊姊狄墨云,在容貌方面,既不逊于自己?在武功方面,甚或还有过之,得如此,尚复何求?夏侯平为什么不领受美人恩地,反有“自惭缘福”之语? 狄素云想了好大半天,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只好怅帐而罢! 她对于这两方石碑,固各体字迹太美,又是咆姊及师兄所书,自然极其珍视! 但纵然珍惜,却固石碑太重,无法带走!若想拓碑留迹,⾝上也未携有笔墨! 狄素云眼⽪连翻,想了一会,遂决定觅处目标较著之处,把石碑加以埋蔵,等⽇后再行发掘! 她是武学行家,在埋碑之际,把两块石碑上的所特的字迹,细一比较,便看出姊姊狄墨云的指上功力,略略逊于夏侯平师兄,但却也略略強于自己! 蓦然间,狄素云触动灵机,对于夏侯平师兄为何不愿接受姊姊狄墨云的爱意情丝之故?有所领悟! 她认为夏侯平定是看破姊姊的师门来历,对于“魂勾双令”之一“金链阎婆,骷髅仙子”裘冰的门下女徒,不敢轻易招惹! 狄素云越想越对,不由银牙微咬,顿⾜叫道:“可恶的‘魂勾双令’…” 她这句话儿,刚刚出口,突闻“呼”然锐啸,一阵奇劲风声,忽自背后飞袭而来! 狄素云惊心于这阵奇袭风声,太強太疾,遂不敢贸然接架,一式“天桥架鹊,巧度银河”轻飘飘地,横飞出一丈三四! “砰”然一响,这是物巨落地之声,跟着便是坟土飞扬,碎草舞! 狄素云顾不得察看袭击自己的究是何物?只是躯娇转处,提气腾⾝,如飞似地,直向一座坟墓扑去!但一到坟后,驮素云不噤悚然失惊! 因自己判断得极为准确,那袭击自己之人,定是蔵在此间,却为何空蔼蔼地,不见丝毫人影? 狄素云心怀戒念,目扫四方,但坟之间,静寂若死。那里有什么异乎寻常的半丝响动? 她寻不出对方踪迹,这才纵向原来所立之处,察看适才被人用来飞袭自己,而发出“砰”然巨响的,究是何物? 目光注处,那半埋坟土中之物,竟是一方石碑! 狄素云眉头微蹙,翻转石碑,发现碑后居然还铸有字迹。 这些字迹,铸的是似诗非诗的四句话儿,更妙的是每句一种字体,也是真草棣篆,四法皆备。 狄素云细加辨识,见是: “莫骂魂勾令,须防万恶钱! ⾝畔有至宝,妙用太无边!” wWW.niLXs.cO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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