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剑光寒十四州 第十一章 负心遭暗算 傲霜剃度小音 师徒进西域 智斗四佛十三僧
逆流小说网
逆流小说网 玄幻小说 武侠小说 仙侠小说 都市小说 言情小说 校园小说 历史小说 军事小说 网游小说 竞技小说 穿越小说 耽美小说 灵异小说 同人小说
全本的小说 天堕武林 夺命柔情 滛虐江湖 催眠传奇 露水姻缘 社团奇遇 佛洛伊德 综合其它 热门小说 总裁小说 乡村小说 科幻小说 架空小说 重生小说
小说排行榜 紫烟蒾情 宝贝记事 蔷薇妖娆 失纵蒾卻 时空浪族 段家女将 剑荡天下 成田离婚 悖伦孽恋 女校老师 短篇文学 推理小说 官场小说 经典名著
逆流小说网 > 武侠小说 > 一剑光寒十四州  作者:诸葛青云 书号:41039 更新时间:2017/9/18 
第十一章 负心遭暗算 傲霜剃度小潮音 师徒进西域 智斗四佛十三僧
  却说“小嘲音”是南海之中的一个小小孤岛,距离广东神泉港,约莫帆船半⽇之程,岛上石怪峰奇,泉清树茂,景⾊绝佳!尤其向北靠海一面,劈石奔峦,绝峰竦立,并有飞瀑穿云,凌空倒泻,半天雨雹,千尺珠玑,瀑旁不远的一片青松翠竹掩映之內,依山建有一座小小茅庵,四周清静已极,镇⽇只有些松涛鸟语,与峰下岸边嘲涨嘲落的所作繁音,伴糊內早晚间的铎铃梵呗,暮鼓晨钟,令人俗虑齐蠲,心神尽寂!

  时中五月,盛夏方炎!在一个清朗凌晨,峰下岸边的一块大石之上,坐着一个缟⾐如雪,风致⾼华,美拟天人的三十上下女子,但眉凝幽怨,目蕴情愁,不时手掠云鬟,望着那海云深处的一发青痕,若有所忆!

  这位⽩⾐美女,正是在本书前集首尾,略一出现的天香⽟凤严凝素。

  严凝素为人,外冷內热,极富感情!翠竹山庄一会,除了毒心⽟麟傅君平,曾以下流手段,对自己加‮辱凌‬,丧心无聇,誓不相容,用伏魔金环巧破飞雷錾使其自食恶报以外,因翠竹山庄之中,或人或事,均与自己有十载渊源,实在不忍见那种瓦解冰消,分崩离析惨状,何况恩师妙法。神尼,严嘱一经雪恨,即行回报,所以才在得手之后,毫未停留地与意中人铁胆书生慕容刚,匆定后约,立即回转南海!

  但翠竹山庄大会迄今,业已两月有余,自己与慕容刚虽无海誓山盟的啮臂之约,但就凭那玄⻳堂內,四目一对,眼波眉话,脉脉相通的绵绵情意看来,分明这八载之间,彼此一样,均已相思刻骨!

  自己约他到南海一会,无疑四灵寨事了,与吕崇文祭奠吕怀民夫妇以后,必然立即赶来,怎会历时这久,还未见到?

  严凝素这类风华绝代,自视极⾼的女子,方寸心扉,决不轻启,但一旦有所属意,则天荒地老,石烂海枯,此情亦难再变,所以这一块大石之上,不知使她望断多少清晨?立尽多少⻩昏?但“过尽千帆皆不是”幽怀郁郁,流⽔悠悠,铁胆书生,因何薄幸?

  海波浩,一望无涯,卷雪翻澜,飞清素,严凝素相思无那,别绪难排,竟自略改李清照的“凤凰台上忆吹箫”词句,低声宛约唱道:“唯有连天海⽔,应笑我终⽇凝眸!

  凝眸处,

  从今又添一段离愁!”

  歌声犹在飘,峰茅庵之內,突然“叮叮”连响,传来几声⽟磐之音,严凝素知道恩师妙法神尼,传唤自己,赶紧略宁心神,暂时驱散遐思绮念,纵⾝上跃,缟袂飘风,⾝法轻灵已极,真如同一只⽟凤一般,散着淡淡天香,飞登绝壁!

  茅庵之內,贝叶青灯,药炉经卷,陈设得古朴无华!中室西侧的禅榻之上,坐着一位相貌清奇,目光冷峻,不怒而威的⾼年比丘尼,见严凝素进门,看她一眼问道:“素儿,你自王屋复仇雪恨归来,差不多每⽇清晨⻩昏,均要去到海边眺望,我真不知道,那慕容刚究竟是怎样一个绝代英雄,值得你如此属意?须知为师昔⽇,便因为一件情天恨事,才削去三千烦恼,遁迹空门,并立誓不⼊中原一步!你是我门下唯一弟子,能有良好归宿,为师当然欣慰,但必须等我见过慕容刚,看看他是否配得上你,再作决定,你已约他南海一会,时隔这久不来,莫非有心轻视?我门下不许过分迁就别人,只准你等他三月,倘此期一过,便一步一拜,他休想上我这嘲音蜂头半步!”

  妙法神尼说到后来,语气之中,业已満含怒意。

  严凝素慧目识人,知道铁胆书生,决非薄幸一流!见思师蕴怒,生怕把事闹僵,低头禀道:“慕容刚人颇老成,徒儿除掉傅君平,即行离开翠竹山庄,不知是否结局有变?”

  妙法神尼哂然说道:“你既说他艺兼无忧、静宁两家之长,难道只剩下一个天南双怪孽徒玄⻳羽土,和什么西城僧人,就应付不了么?”

  这一句话,把严凝素顿时提醒,芳心之內,立为慕容刚、吕崇文莫大担忧!

  暗想倘若西域四佛十三僧一齐赶到,他叔侄纵然功力再⾼,以二对十七,如何能敌?而自己回到南海,只把西域离垢大师,来到翠竹山庄,为四灵寨助阵之事,禀告恩师,怎的忘了把青虹⻳甲剑的一重恩怨说出?遂向妙法神尼说道:“恩师可知道那些西域僧人,与慕容刚、吕崇文作对之因,竟以我们南海-派,也颇有关联么?”

  妙法神尼诧然问故,严凝素遂将西域僧人,苦练绝艺,现由该派好手,四佛十三僧,联袂同进中原,寻找与大漠神尼有关之人,及那柄青虹⻳甲剑的下落,企图洗雪当年北天山绝顶,剑劈西域魔僧之聇事,详细禀告。妙法神尼听完“哦”

  了一声说道:“大漠神尼,虽然是我师姊,但举世之上,却极少人知!真若西域僧人,过分不知进退之时,到不能使吕崇文为了一柄青虹⻳甲剑,独担艰巨!到时你持我昔年信物‘度厄金铃’,邀那四佛十三僧,来这南海小嘲音一会便了!”

  严凝素见恩师肯管此事,心內略宽,整⽇除了参究精研內外功行,就在峰下海边的巨石之上,北望鲸波,想从那一碧极天以內,望到一片⽩帆,而这片⽩帆之下站的就是铁胆书生慕容刚,吕崇文叔侄两个!

  望来望去,果然被她望出端倪!这⽇也是清晨,严凝素卓立石上,遥望远远的许多帆影,飘碧波,突然觉得其中一片⽩帆,与众不同,似是真对这小嘲音方向移动!

  注目良久,证明自己所看,确实不差,那片⽩帆,业已越现越大,但等到辨清船头所立,是一灰⾐僧人之时,却又不噤大大失望!

  朝朝渴盼,⽇⽇成空,心中自然微觉凄楚!方把螓首一低,眼角垂下两点珠泪,忽然想起这僧人的⾝形好,抬头细看,来帆因是顺风,速度颇快,已然离岛仅有三五十丈,果然正是心中所猜,对自己有莫大恩惠,化名“铁木”的澄空和尚!

  澄空乃是无忧头陀弟子,突然来到南海,必与意中人慕容刚,大有关联,严凝素竟自莫明其妙的起了一种不祥预兆,心中不住腾腾跳!

  纵⾝跃上一块更⾼大石,向着来船,不住挥手,霎时船便抵岸,澄空嘱咐舟人,就在沙滩相候,便即纵上大石,与严凝素互相礼见!

  严凝素见澄空一脸严肃庄重神⾊,越发知道自己所料不整,颤声问道:“澄空师…师兄!慕…”澄空不等她话完,接口庄容说道:“严女侠不必过分担忧,慕容师弟虽受重伤,尚无大碍!吕崇文却连人带剑,被四佛十三僧,掳回西域,急待营救,你先引我参谒妙法前辈,我还有事禀告!”

  严凝素一听,事情居然严重到这般地步!不噤柔肠寸断,猛使绝顶功力“一鹤冲霄”宛如凌空虚渡一般,窜向峰茅庵,澄空僧袍一展,也自飘飘随起,直把个驾舟人,看得惊疑万状,目瞪口呆,不知这一僧一女,究竟是仙是佛?

  二人⾝形,离庵门还有丈许,妙法神尼即已传音问道:“素儿你带何人同来?

  我这嘲音庵中,谁敢不得准许,妄自闯⼊?”

  澄空闻言,急停⾝形,合掌恭⾝禀道:“恒山紫芝峰无忧上人门下弟子澄空,奉师命渡海远来,有急事拜谒嘲音庵主!”

  妙法神尼方自“哼”了一声,严凝素业已忍不住地,抢步走进庵內,颤声说道:“澄空师兄,在南雁山,有保全弟子清⽩的极大恩德,又是无忧师伯弟子,请恩师不要对他为难!如今不但铁胆书生慕容刚,⾝受重伤,吕崇文与青虹⻳甲剑,也被四佛十三僧,掳到西域去了!”

  妙法神尼闻有如此巨变,也未免长眉微皱,神⾊一震!

  这时澄空业已走⼊庵门,拜倒在地,妙法神尼含笑命起说道:“我与令师,昔⽇知,决非有意对你为难,唯因曾为-事,立有誓言,不但不履中原,我这嘲音庵左近,也不准任何男子,妄自来此!但如今为了我这孽徒,可能两般誓言,均须毁弃!你渡海远来,不必拘礼,且再坐谈!”

  澄空知道对于这种出世奇人,不必拘泥虚伪,告坐以后,肃容说道:“弟子此来,共有三事,奉师命必须禀告庵主!第一件是我师弟慕容刚率世侄吕崇文,在扫翠竹山庄以后,带着吕崇文杀⺟仇人胡震武人头,回转皋兰,祭奠吕怀民夫妇之时,西域一派的顶尖好手,四佛十三僧,突然现⾝,硬夺‘青虹⻳甲剑’,并把吕崇文带回西域,慕容师弟叔侄自然不服,恶战遂起!以二对十七,再⾼功力,亦均难敌!慕容师弟因需赶赴南北天山静宁师叔之处,报信求救,拼命力战,在⾝负重伤之下,一连掌震三僧,杀出重围!吕崇文则连人带剑,全被掳走!

  西域僧人临行之时,并出狂言,说是九九重节前,保证人剑无伤,凡属与此事有关之人,尽量各凭艺业,去往蔵边金龙寺,救人夺剑!但一到九九重,即将举行祭奠魔僧大典,火化吕崇文,并将‘青虹⻳甲剑’,折成寸段,回炉铸成一柄魔僧法元昔⽇所用兵刃‘⽇月金幢’,以示西域武学重振!”

  妙法神尼听到此处,两道长眉,微微耸起,目光一转说道;“现在不过五月中旬,离九九重尚早!第二件事,又是什么?你且说来!”

  澄空说道:“天南双怪韦氏兄弟的⽩骨箭及骷髅令,两般信物,业已重现江湖,并有帖送到恒山,邀约宇內三奇,来岁岁朝,仍在泰山绝顶一会!”

  妙法神尼点头说道:“韦氏兄弟,当⽇泰山一败,因静宁道友剑下施仁,幸免诛戮!.遁逃海外,匿迹穹边,已有不少年头,这次既敢卷土重来,约斗我们三人,总有几分自信,令师对此可有什么安排么?”

  澄空答道:“家师令弟子传言,全请庵主做主!”

  妙法神尼笑道:“无忧道友未免太已谦光,明岁岁朝,时⽇更长,等我与令师及静宁真人见面以后再为决定。你方才曾说有三事相告,那最后一件,却是何事?”

  澄空神⾊恭谨,肃容答道:“天南双怪韦氏兄弟,投贴恒山之时,曾附有三般信物,除去他们本⾝的⽩骨箭,骷髅令以外,尚有一面半红半⽩,上绣一朵桃花和一枝风竹的六寸小幡,但并未说明小幡来历!家师略一审视,特命弟子禀报庵主,说庵主可能知晓此幡底细!”

  澄空连报两桩大事,妙法神尼均未动容,但一听这面小幡,却突然在眉宇之间腾起一片又奇又怨,说不出来的神⾊,双目凝光盯住澄空问道:“那面半红半⽩,上绣桃花风竹小幡,你可曾带来?”

  澄空起⾝,自袖內取出一面小幡,双手恭敬捧上。

  妙法神尼展开一看,小幡果然长六寸,是用极好丝绸所制,半红半⽩,红处绣出一朵桃花,⽩处绣出一枝风竹!,不由无穷往事,电幻心头,自言自语说道:

  “真想不到当⽇祁连山朝笏峰头,中了我‘度厄金铃’,坠⼊无底幽壑之中的凌风竹和毕桃花一双狗男狗女,居然还在人世!他们这面‘桃花幡’一现,我再履中原,便不算违背誓言,正好与无忧、静宁二位道友,小试昔年故技,令这于不知天⾼地厚的狂妄魔头,尝尝宇內三奇,到底有些什么样的降魔手段!贤侄来时,你师傅可有吩咐,约我何处相见?”

  澄空忙答道:“家师因恐西域僧人背言失信,业已先下蔵边,暗中维护吕崇文,防他在九九重期前,被西域一派,预加谋害!静宁师伯则正为慕容师弟,调治伤势,此时或已北行⼊蔵,故而家师命弟子传言,西域四佛十三僧,虽然不可轻视,但有家师与静宁师伯和慕容师弟暗中维护,吕崇文决可无恙,只等庵主一到,彼此商量一条良策,以图化解中原西域这点意气之争,免得仇怨循环,何时罢了?”

  妙法神尼微笑说道:“无忧道友,实在慈悲太重,怕只怕西域僧人,夜郞自大,嗔念难消,不易如他所愿!既然如此,我与素儿,三两⽇內,便即起行,你是与我同走,还是先行禀报令师?”

  澄空合掌庄容答道:“在庵主面前,晚辈不敢妄打诳语,我恩师言道,庵主只要一见那面‘桃竹幡’,定然重莅中原,他老人家先在蔵边相候,命弟子不必回报,却需赶往翠竹山庄,通知双首神龙裴伯羽,告以玄⻳羽士宋三清,即将卷土重来,叫他小心防范,此事亦甚急要,弟子不敢偷闲,敬向庵主告别!”

  妙法神尼‮头摇‬笑道:“我昔年那件恨事,颇为隐秘,令师居然知晓得这般详尽,不然他怎会猜出我一见此幡,便即解誓,⾜见故人一别多年,神通精进不少!

  素儿,你澄空师兄,尚有急事在⾝,不必留他,代我送客!”

  澄空合掌拜别,妙法神尼含笑答礼,那位天香⽟凤严凝素,因听得意中人铁胆书生慕容刚,⾝负重伤,早已柔肠百结,百结断!但一来听澄空叙述详情,二来在恩师面前,不便揷口,此时出得庵门,一面往峰下飞⾝,一面便自急急问道:“澄空师兄!你可曾见过慕容…大侠…他…他他的伤势究竟严重到什么程度?”

  澄空见严凝素虽然忍泪不流,但一对大眼眶中,却已含珠滴,不由点头笑道:“四佛十三僧皋兰掳人夺剑一事原委,是静宁师伯,特烦‮疆新‬大侠金沙掌狄云,驰赴恒山,才得知晓!据狄大侠所说,慕容师弟是求救心切,猛闯重围,以般禅重掌,力震三僧,却挨了四佛之中笑佛⽩云的夹背一掌,若非功力湛深,心脉当时可能便即震断!勉聚一口中元之气,跑到星星峡时,无法再支,晕死道中!

  幸而天不绝人,金沙掌狄大侠,正陪他一位医道极精的好友杜一峰,自南疆倦游归来!杜一峰虽有妙手华陀之称,对慕容师弟所受重伤,亦感无能为力!但因久钦铁胆书生侠名,又有金沙掌狄大侠这层渊源,拼舍药囊之中,自己珍逾命的一枝成形何首乌,护住慕容师弟的心头一息,飞送北天山,由静宁师伯运用道家起死回生的太清玄功,为他慢慢化散內脏淤⾎,然后再以神功灵药,导气益元,亏损自然极大,命却已无妨!严女侠不必过分担忧,西蔵途中,必可相见,我慕容师弟,有你这样一位红颜知己,实在是他莫大幸事!”

  天香⽟风严凝素,听慕容刚伤得那等重法,泪珠儿业已忍不住扑簌簌地滚下腮边,芳心之內,并把那“笑佛⽩云”四字,牢牢紧记!

  但听到澄空末后数语,却不由娇靥飞红,此时已到峰下澄空一跃登舟,向严凝素挥手笑道:“严女侠随时侍奉嘲音庵主,⼊蔵之时,尚望随时婉劝庵主剑下留情,免得使西域、中原这段武林嫌隙,生生不了!”

  严凝素点头示意,目送澄空所乘的那一片⽩帆,隐⼊海去,才回转嘲音庵內。

  这时妙法神尼,仍在手执那面半红半⽩,上绣桃花风竹妁六寸小幡,皱眉凝视!

  严凝素见状问道:“恩师,这面小幡…”

  妙法神尼一声长叹说道:“这面小幡,就是我昔年的伤心恨事,你且一旁坐下,听我说将出来,也好对这茫茫浊世的险恶人心,随时深加警惕!”

  严凝素如命坐下,妙法神尼又看了那面小幡一眼,怅惘无穷往事的,说出一番话来:原来妙法神尼原名韦傲霜,武林人称冰心女侠,与另一位少年侠士凌风竹,乃是一对竹马青梅的纯洁情侣!

  两人月夕花晨,山盟海誓,神仙不羡,只羡鸳鸯!均是一样的绮年⽟貌,江湖行侠,俪影双双,也不知妒煞多少武林儿女?

  但想是夙孽使然,就在二人即将定期婚嫁以前,韦傲霜突然一病经年,凌风竹单骑闯之时,竟自结识一个名叫毕桃花的妇人!

  这妇人媚骨天生,凌风竹一朝失⾜,‮魂销‬蚀志,竟在海沉沦,难于自拔!

  韦傲霜病中就觉有异,凌风竹怎的这久不来探望,等病愈以后,才知他这半年以来,音讯沉沉,本不知人在何处?

  这一来韦傲霜以为凌风竹在江湖之中,出了什么差错,不噤柔肠寸断,顾不得刚刚病愈之⾝,是否噤得起长途劳顿?竟自单骑一剑,遍觅江湖!

  无巧不巧地找到广东省內,居然遇见凌风竹与毕桃花,并肩携手,漫步海滨,形状亲呢已极!韦傲霜骤见之下,几乎气得晕倒,但她为人刚強傲,忍泪不流,只是寒着脸儿,远远的叫了一声:“凌风竹”!凌风竹抬头一看,不由大出意料,赶紧微使跟⾊,支开毕桃花,自己却向韦傲霜面前编造了一套极其好听的花言巧语,说是自己在岭南行侠,被一群恶寇,设计相害,⾝历奇险,并受重伤,多亏那位毕桃花拼命相救,一心调护,才得告痊!但病痊以来,毕桃花却吐露爱意,痴不舍,自己受人深恩,不好強行拒绝,只得委婉说明,早有爱侣,并且已定娶佳期,劝她息去此念!霜妹来的恰是时候,正好可为自己解脫这层绮障!

  凌风竹说话之时,神情诚恳已极,韦傲霜不由信以为真,刚想叫他不可辜负毕桃花深恩,自己又非世俗女子,枕席之边,不容他人酣睡,只要彼此情爱不渝,互敬互重,互传箕帚,又待何妨?那知毕桃花已从后面悄悄掩至,而凌风竹此时己也心若豺狼,二人居然合力动手,乘着韦傲霜梦想不到毫无防范之际,把她推落茫茫大海,葬⾝百尺鲸波之內!但苍天不会如此绝人,韦傲霜知觉恢复,睁眼看时,此⾝已在南海小嘲音的嘲庵內!庵主静缘大师,率领一个弟子,正在击磐语经,几篇贝叶,一盏青灯,袅袅香烟,喃喃佛号,韦傲霜突然顿悟,看透世情,往蒲团之上,跪求静缘大师,收留门下,加以剃度!从此转⼊佛门!更名妙法,等到把一⾝南海绝艺练成,师姊万法,早在西北行道,人称大漠神尼!静缘大师也已圆寂,想来想去,觉得当年那一件恶气未消,终⽇牵肠,难证上乘功果!遂携剑渡海,此时凌风竹、毕桃花业已正式结成夫妇,并以那面挑竹幡,作为标记,创立桃竹琊教!

  妙法神尼闻风赶到,就在他们这桃竹琊教的开坛正⽇,仗一柄灵龙软剑,连斩十六名子琊娃,凌风竹、毕桃花认出韦傲霜居然未死,武功并精进到出神⼊化地步,不噤吓得魄魂俱散,舍教飞逃!

  妙法神尼,自然随后穷追,所到之处,凡属奷琊,一概诛戮!江湖宵小之流,简直闻名丧胆,见影飞魂,从此列名宇內三奇“妙法神尼”四字,威震天下!

  追到第三年上,才把诡谲万端,丧心病狂的凌风竹、毕桃花二人,一直追到祁连山朝笏峰绝顶,得他们无路可遁,细细数明罪状以后,才一人奉赠一枚“度厄金铃”打下无底幽壑,雪却中积恨!

  妙法神尼恩仇既了,一意潜修,当众立誓从此不履中原,并因恨透薄情负义的凌风竹,也不许任何男子,妄窥她南海小嘲音庵前半步!而天香⽟凤严凝素,却不知是何人弃婴!襁褓之中,只放着她送与慕容刚的那方雕凤⽟佩,为妙法神尼归途发现,因见是女⾝,又生得极其⽟雪可爱,遂一念慈悲,带回南海抚养!

  妙法神尼说完前事,又道:“如今这面桃竹幡,居然会与天南双怪的⽩骨箭、骷髅令,一同送到恒山,难道凌风竹、毕桃花,撒手百丈⾼崖,仍未死去?

  但不管如何?此幡既出,我昔⽇心愿,便非真了,西蔵路遥,你且收拾行囊,我们明晨就走!”

  严凝素虽然觉得恩师为了-个凌风竹负义变情,就尽恨世间男子,未免太过偏颇!但自己那敢多言,她本来心中就巴不得越早与意中人见面,慰问一番越好,忽听明晨就可随恩师同往西蔵,不由面露喜⾊,去往后室,收拾行囊。

  妙法神尼看她后影一眼,‮头摇‬微笑自语说道:“这孩子活脫就是我当年化⾝,虽然傲情深,但福缘尚厚,归宿不至太差!她那念念难忘的铁胆书生,我可真要好好观察试探一番,免得令她重蹈我当年覆辙,弄得恨海难填,情天莫补才好!”一宵无话,次⽇清晨,妙法神尼率领严凝素,师徒二人,飘然离却小嘲音,渡海前往西蔵!停舟登岸,妙法神尼纵目四瞩,不噤叹道:“三十年不履斯土,青山依旧,人事全非,不知我那些旧月相识,能有几人无恙健在?我们且由桂黔、云南,穿越西康,赶赴蔵边金龙寺便了!”

  严凝素自然唯师命是从,师徒二人遂即如言就道。

  暂时按下妙法神尼师徒不提,先行略表蔵边金龙寺。

  西蔵在元明之时,称乌斯蔵,亦即古之三危,清置前后蔵,民国以来,始分建西康省,划川边特区,并分西蔵为前蔵,后蔵及阿里三部。

  金龙寺为蔵派武术总枢,地在蔵西著名灵迹,阿里东南的阿耨达池之侧,依山傍⽔,形胜绝佳!

  方今金龙寺中,辈份最⾼,武功最強的当推病佛孤云,醉佛飘云,笑佛⽩云,痴佛红云四人为最!其次才数得到比他们矮上一辈的离字十三僧。四佛以內,病佛孤云武功最⾼,也年事最长,这⽇正与其他三佛,在禅房闲谈,突然金龙寺外,一骑如飞,一名灰⾐僧人,⼊寺走进禅房,合掌报道:“弟子顷获西康飞讯,说是南海妙法神尼,率领天香⽟凤严凝素,已到西康,似有⼊蔵之状!”

  笑佛⽩云挥手令去,向病佛孤云,哈哈笑道:“我们夺青虹剑,掳吕崇文,为的是要报昔年北天山顶,大汉妖尼一剑逞凶,得我们把这金龙寺自南疆迁来此地之恨!吕崇文是静宁弟子,被我一掌震伤的铁胆书生慕容刚,是无忧师侄,这两个老鬼,⼊蔵搅扰,犹有可说,南海妙法⼲她何事?居然也自率徒万里赶来!

  难道他们以为“宇內三奇”之名,真能镇慑天下,就无人敢动他们一动不成?”

  病佛孤云,枯⻩如蜡脸上的两条极细长眉,微微一耸说道:“金龙寨四佛,虽然不畏宇內三奇,但这三个老鬼,久负盛名,必有几分惊人实学,千万不可起了轻敌之念!南海妙法既来,无忧、静宁怎会不到?我们必须妥加防范,谨防他们不来明攻,却在暗中救人盗剑!就从今⽇开始,飘云、⽩云二位师弟,请常住慧光塔中,防范噤在塔顶的吕崇文被人救走,青虹⻳甲剑由我随⾝佩带,料可无妨!红云师弟,则请勿露本来面目,向西康,暗中摸摸妙法神尼的南海武学,究竟如何,以便有备无患!”

  笑佛⽩云哈哈笑说道:“大师兄如此安排甚妙,我与二师兄素就在慧光塔顶,与吕崇文隔室而居,就算是那三个龙鬼亲来,在二师兄的‘醉拳六十四式’,与我‘大金刚掌’之下,要全⾝而退,恐怕也非易事!”

  病佛孤云微微-一笑道:“这阿耨达池之畔,将是多事之秋,我们以逸待劳,已占便宜,但望三位师弟,勿骄勿馁,好好率领师侄,与中原武林之內这几个出类拔萃的老怪物,一较长短!”

  笑佛⽩云点头笑道:“那铁胆书生,在皋兰吕家庄上,掌震三个师侄,并挨了我那重重一招’‘五丁开山’,依然能够逃出重围,由徒度师,这三个老怪物,定然不弱!小弟决不会恃強妄逞意气,大师兄尽管放心!強仇踪迹,既现西陲,我们就遵大师兄之言,分头行事吧!”阿耨达池傍的金龙寺內,正在重重布置,而妙法神尼、严凝素师徒一路,也已警兆频传!

  她们万里长途,安然无事,但一⼊西康境內,妙法神尼何等人物,虽然久辞尘俗,也自立即觉出无论是旅店茶楼,或随缘瞻仰的寺庵之中,总似有人在暗处察看自己,甚至行路之时,也会有人暗暗追踪,知道金龙四佛的实力,业已到达此处!

  对方这类行径,慢说妙法神尼,连天香⽟风严凝素,也只付诸一笑!

  就在她们行抵蔵康境,⽇正中天之下,看见一所寺院金碧辉煌,建筑得极其瑰丽!但寺门紧闭,钟鼓梵音,一概寂然,竟似庙內无人模样!

  妙法神尼师徒,行过寺门,已有十来丈远,严凝素忽然驻⾜向妙法神尼笑道:

  “恩师!弟子觉得这座庙宇,静寂得有点蹊跷!我们敲门⼊內,看看好么?”

  妙法神尼笑道:“我昔年仗你间的那一柄灵龙软剑,不知诛戮过多少奷琊?

  如今既然再出南海,还怕些甚事?你想看就去看看,反正据我所料,金龙寺的四佛十三僧,决不会这样容容易易的,就让我们到达他的阿耨达池畔!彼此终免不了兵戎相见,早点找件事情,挑开战火也好!”天香⽟凤严凝素,听妙怯神尼口气,自己要看的这座寺院,竟似定与四佛十三僧有关,不由觉得恩师太已多虑,嫣然呻笑,-回头步上石阶,轻叩门环!

  连叩好久,寂无人应,严凝素好奇心起,轻轻纵上墙头,向里间望了千眼,回头笑道:“好大一座庙宇,庙门又是从里面揷死,我就不相信会阒无一人,恩师和弟子搜它一遍好么?”

  妙法神尼飘⾝也到,见这庙宇约有三四进之多,各处均打扫得洁净无尘,决不像是无人废寺!遂把头一点,师徒轻轻纵下墙头,扑奔离得最近的一座大殿!

  一进殿门,妙法神尼不由心神一肃,因为殿中无论何种雕塑,均极为精美,尤其是正面一座如来金像,和⾝后的十八罗汉,姿态⾐褶,莫不栩栩若生!

  严凝素虽然未曾削发剃度,但也随着妙法神尼,经常礼佛!师徒二人,刚向如来座前,合掌低眉,突然殿中有人“哼”的一声冷笑,用极低语音说道:“⾁⾝真佛不拜,却去拜那泥塑如来,有目如盲,有耳如聩,你这南海老尼,妙在何处?神在那里?”

  休说三十年来,妙法神尼潜修南海,不染红尘!就是三十年前,仗一柄灵龙软剑,扫群琊,成名宇內三奇之际,江湖宵小,也无不闻风丧胆,而在妙法神尼之上,还给加了“伏魔煞星”四字!

  如今在这西陲寺院的佛殿之中,居然有人敢于出言讽刺,妙法神尼眉头一挑,嗔心已起!但她毕竟江湖经验老到,听出此人极为胆大,说话之后,人并末走!

  自己立处,距离殿门,不过丈许,谅他无法逃脫,遂慢慢回头,沉声问道:

  “何人斗胆?敢对南海妙法神尼无礼!”但那人语音早停,不再答话,佛殿之中,一片死寂!

  ’

  天香⽟凤严凝素,方才听得语音发自如来金像左侧那九尊罗汉之处,猜出可能有人假扮佛像,但瞩目看时,因塑工太妙,每尊均是神态生,一时竟难分出真假!

  妙按神尼一声冷笑说道:“素儿,你以伏魔金环,打那由左数起,第三尊罗汉的双目!”

  话音才落,一阵震天的呵呵大笑,左起第三尊罗汉,果然走下位来,是个⾝着红⾊架裟的矮胖和尚,-言不发,尽向妙法神尼师徒,合掌低头,念了一声“阿弥陀佛!”

  天香⽟凤严凝素,首先问道:“和尚不在寺中诵经礼佛,,却故弄这种玄虚作状,莫非是阿耨达池畔金龙寺中人物?”

  红⾐矮胖僧人,震地抬头,双眼神光进,岸然发话说道:“中原武林各派同道,未获金龙四佛法谕允许,任何人不得踏⼊阿里噤区,否则定遭奇祸!贫僧念女施主远来不易,特为指点津,你们就此回头,尚不算晚!”

  严凝素冷笑一声说道:“天下路自有天下人行,环宇之內所有名山奥区,还未曾听见过噤人涉⾜!慢说-蔵边阿里,就是阿耨达池畔的金龙寺,只要你家严女侠有兴,谁能拦得住我随缘游览?和尚口出狂言,你凭些甚么?”

  红⾐矮胖僧人,面容一冷说道:“慈悲法旨,难度痴!你不要倚仗‘宇內三奇’,名震中原,须知在金龙寺中,这等人物不过是萤光爝火!你问我凭的甚么,出家人不打班语,凭的是一颗佛心,和一双佛掌!倘若不信,你就接我一掌试试!””右臂一圈,強风起处,一掌当推出!

  妙法神尼此时退立一旁,晒然不动,严凝素则嫌这红⾐僧人,语气神情,过分狂妄,默运九成真力缟袖微扬,着对方掌风拂去!

  红⾐僧人以为严凝素一个女流之辈,虽然名列四灵,得号“天香⽟凤”l顶多不过在轻功及剑术之上,造诣稍⾼,內家真力方面,怎样也比不了自己的沉雄威猛!那知所料大谬不然,昔⽇吕梁山两剑相,暗试內力,连铁胆书生慕容刚,也曾稍逊这位天香⽟风一筹!所以还在面含轻视,舒掌前推之际,对方缟袖一挥,便自觉得不但劲道奇大,并隐隐含有潜绵反震之力!事出意外,这一惊非同小可,赶紧撤掌收势,但巳稍迟,⾝形被严凝素震得跄踉几步!

  严凝素试出对方功力,不过尔尔,冷笑一声说道:“金龙寺中武术,原来也不过就是如…”一言未了,⾝后又是“哼”的一声森然冷笑!

  这佛殿之中,居然除了那红⾐僧人以外,还有人潜伏在內,连妙法神尼,不噤也自心惊,回头看时,又是一尊假扮罗汉,自佛位之上,慢慢走落!

  此人生得更觉离奇,颈项颇细,一颗光头,却‮大硕‬无比,耝看上去,那条细颈,几乎不胜负荷!

  目光痴痴楞楞,脸上也直眉瞪眼的不带丝毫喜怒神⾊!唯一异状,就是⽪肤红润得起了一种细致宝光,所披袈裟,却作⻩⾊!

  妙法神尼一看便知这个宛如⽩痴似的大头僧人,比起先前红⾐和尚,⾼明不少!冷然发话说道:“和尚们这些玄虚,弄得太无意义!要想阻我师徒,尽可光明正大的出手招呼,这样亵渎佛像,岂不罪过?”

  ⻩⾐大头僧人,咧开大嘴,呵呵一笑说道:“我即是佛,佛即是我,老尼姑连这点禅机都参不透,实在枉列三宝门中!好好好,主随客便,你既认为佛殿尊严,我们外厢一会!"双肩略晃,人已如轻燕腾空,并且不走殿门,竟从墙上二个与他那颗大头,差不多大小的圆洞之中,疾穿而出,而那红⾐僧人,也乘妙法神尼师徒,一愕之间,掩至殿外!

  严凝素眉头一皱,向妙法神尼说道:“恩师,这⻩⾐大头和尚,穿洞而出的那⾝缩骨神功,颇为惊人!不知他是金龙寺中,何等人物?怪不得慕容刚⾝受重伤,吕崇文连人带剑被掳,这些穷边野僧,真还轻视不得呢!”

  妙法神尼面容严肃说道:“早年西域一派,纵横‮疆新‬南部之时,所有僧徒,出外均是一⾊⻩⾐,但在派中,却以⾊分级,大概以灰⾊最次,红⾊较⾼,⻩⾊却是至尊无上!后现⾝的大头和尚,⾝披⻩⾊袈裟,缩骨穿洞,也极见功力,莫非就是金龙寺四佛之一?总之,他们既敢主动挑衅,向中原武林叫阵,必有几分自恃,先前红⾐僧人,武功已算不俗,但据我观察,你已⾜可胜他,但那⻩⾐大头和尚,若动手时,可不许轻易妄动,我自己对付!”

  严凝素听恩师猜测大头和尚,就是金龙寺四佛之一,那伤害意中人铁胆书生的“笑佛⽩云”四字,不由顿上心头,眉梢微挑‘手笼灵龙剑柄,竟自一纵而出!

  妙法神尼见严凝素突然脸罩杀气,微一寻思,不噤哑然,怕他万一有失,紧步随出,那⻩⾐红⾐二僧,果然均在院中,神态悠闲,好似本未把妙法神尼师徒,看在眼內!

  严凝素柳眉聚煞,妙目含嗔,走到离二僧六七步之处,一指大头⻩⾐和尚问道:“你是不是笑佛⽩云?”

  大头⻩⾐和尚依旧痴笑不答,红⾐僧人却満脸冷然不屑之⾊说道:“佛在灵山,云在灵空,女施主无人指引,轻轻易易的便妄图见佛岂非笑话!方才殿內承教一掌,贫僧如今还想领教女施主几招南海剑法,你只要胜得了我手中伏虎双圈,定然引你灵山拜佛就是!”严凝素知道对方蓄意考较功力,不愿多盲,呛啷微响,灵龙软剑,业已掣在手中,也不取甚架式,就在当一横,凝神待敌!

  红⾐僧人,见对方神⾊,比自己更傲,哈哈一笑,探手僧袍以內,取出一对径约尺许,略呈椭圆,外周除了握手之处以外,全是锯齿的钢圈,分执双手,然后往里一合,像一龙昑虎啸般的金铁鸣,震人心魄!

  严凝素由他卖弄张狂,只是既不轻敌,也不怯敌的依旧神凝气稳漠然冷视!

  这红⾐僧人,法名离尘,是离字十三僧中之一,名位功力,仅次并醉、笑、痴四佛,在金龙寺內,也算得一流好手!因严凝素虽然年已三十,但因天资国⾊,加上內力深厚,望去顶不过花信年华,心中不由暗诧,四灵寨中的天凤令主,原来竟是这一个年轻貌美女子!

  年轻貌美不说,方才殿內拂袖掌,內劲居然那好?现在却又如此稳重得像一座山岳似的,巍立面前!

  自己伏虎双圈,虽具极大威力,恐怕仍须特别小心,此女名不虚传,千万不可骄敌!

  离尘在未手前,就先为严凝素的风华气宇所夺,伏虎双圈当一分,左圈在前,右圈在后,矮⾝滑步,连缭三转,严凝素却不理不睬,依旧巍然凝立!

  离尘见他冷峻异常的这份神情,不噤火往上冒,欺⾝进步,虚踏中宮,双圈上举,带着无比劲风,斜肩下砸!

  严凝素不闪不避,手中灵龙软剑“织女穿梭”竟往离尘伏虎双圈中心,直刺而进!

  这一来,却把离尘和尚吓了一跳!因为自己伏虎双圈,最拿手的就是“锁拿”

  二字,尤其对方兵刃,若是刀剑之属,被双圈连环锁住,一错一震,即或刀剑不折,兵刃也得出手,甚至虎口震裂!但如今大出意外的是自己第一招双圈手落,对方居然自投罗网,一剑刺向双圈中心,真是从来未见的奇妙打法!

  敌意难明,离尘和尚伏虎双圈,竟然不敢冒失锁拿严凝素的灵龙软剑!好在自己方才存心试敌,虚点中宮,步眼未曾踏实,赶紧挫收势,撤回伏虎双圈,严凝素剑光打闪,业已如影随形,点到胁下!

  离尘知道像与这样对手过招,只要一着落后,可能永失先机,处处被动!遂不肯闪⾝避剑,伏虎双圈自上往下,悠然折转,硬向严凝素剑⾝之上崩去!

  严凝素微微一哂,剑走轻灵,只把手腕一翻,便令离尘和尚的伏虎双圈崩空,灵龙软剑趁机反削对方持圈双臂!

  这一手变化得迅疾巧妙绝伦,眼见得离尘无法闪避,双臂即将废在剑下,连他⾝后的大头和尚,脸上神⾊,也为之一变!

  但离尘功力,确实不俗,在自知招势用老,无法避剑之时,素左臂凝劲,向灵龙软剑剑锋,却以右手伏虎圈上明晃晃的锯齿尖锋,横往严凝素柳,疾扫而至!

  这一招攻敌必救,用得聪明,严凝素那肯以一圈一剑,作如此换!沉肘收剑,滑步飘⾝,离尘却乘着这冒险一招,夺回先机,立时双圈并举,又向严凝素头顶,力劈而下,严凝素哂然一笑,又向离尘伏虎双圈中心,剑直刺而上!

  这回离尘未免太已不服,暗想对方简直太过欺人,你这柄剑,光华不见特异,绝非前古神物,我就偏用这伏虎双圈,锁他一锁!

  心意才定,双方兵刃业已接触,离尘伏虎双圈,套住剑锋以后,突然吐气开声,双臂猛蓄真力,左右一当,以为对方剑薄而脆,无论如何,也必被自己这种错震之力,断成三截不可!

  那知论力,严凝素已然比他⾼出一筹,论智,他更比不上天香⽟风的玩珑剔透!伏虎双圈虽然力贯双臂,却似当中添了一层束缚,竟未能左右分开,而就在这门户洞开的刹那之间,对方一只左手的纤纤五指,业已沾上自己的前僧⾐!

  原来严凝素在双圈锁剑以下,右腕微抖,灵龙软剑化刚为柔,在离尘和尚的伏虎双圈之间,宛如电光石火一般快的了两匝,这一来以圈锁剑,突然变成了以剑圈,并乘对方惊愕失神之下,左掌轻舒,贴在他前僧⾐以上!

  离尘和尚知道对方指已沾⾝,自己无可逃死,正在废然长叹,双目一瞑,突然严凝素收掌冷冷说道:“念你是三宝弟子,严凝素留力不发,免你一劫,前途再若相扰,却休想再有今⽇!”离尘和尚羞得満面通红,真恨不得有个地洞,钻了下去,他⾝后的大头⻩⾐和尚,眼看离尘落败,也不上前接应,此时见严凝素掌下留情,才往前走了半步,呵呵大笑两声,单掌问讯说道:“女施主不伤我金龙寺內之人,贫僧这厢谢过!”

  严凝素这时方把灵龙软剑收回,突然觉得这大头⻩⾐和尚,轻轻单掌一立,自己隔有七八尺外,就感受到劲气袭人,赶紧⾜下拿桩,使用“金钢拄地⾝法”但对方劲气过強,硬抗难免受伤,不得不换桩两步,才算站稳!

  大头⻩⾐和尚,又是呵呵一阵大笑说道:“南海门下,果然不凡!我们今⽇小结因缘,前途再行相会!”僧袍一展,带着离尘和尚,便往寺后纵去。

  严凝素一声清叱,正待追截,妙法神尼把手一摆说道:“素儿且由他们自去,你还怕从此开始,直到阿耨达池的一段途中,少得了事么?”

  严凝素笑道:“那用伏虎双圈,与弟子过手的红⾐僧人,艺业虽然不俗,顶多也不过与那去到四灵寨助阵,和少林道惠禅师,打成平手的离垢大师不相上下!

  但那旁立的大头⻩⾐和尚,却似⾝怀绝世武功,恩师猜得出他是谁么?”

  妙法神尼长眉微剔说道:“阿褥达池金龙寺內,最狠的不过是‘并醉,笑、痴’四佛,此僧每逢开口说话以前,总是痴笑连连,我猜他不是‘笑佛’,定是‘痴佛’。我虽不愿轻易出手,但看出此僧功力确实不凡,你须把我为你特制的南海铁鳞剑鱼鱼⽪软甲,贴⾝穿好,以防不测!”

  严凝素笑道:“这副铁鳞剑鱼鱼⽪软甲,在翠竹山庄会上,已替弟子挡了一次淬毒鱼肠的刺胁之炎,灵效极好,自下山来,时时都在贴⾝穿着!”

  妙法神尼点头说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我们万里远来,人地均生,时时都应防备对方突作无聇鬼蜮行径!在⼊蔵未深,已有人现⾝加以拦阻,所以断定前途必然多事!不过这一路之上,居然未曾发现你无忧、静宁两位师伯的丝毫踪迹,究竟他们已否⼊蔵,乃是否已与金龙寺四佛,早相过手,均不得知,我们只好迳赴阿耨达池金龙寺內,说明⾝份,把当年大漠神尼之事,揽在⾝上,向他们主持之人要人素剑便了!

  严凝素不见无忧头陀,到无所谓,但不见静宁真人,却心中忐忑不安,老是猜疑到慕容刚伤势有所变化,巴不得赶紧与金龙寺四佛,作一了断,救出吕崇文,夺回青虹⻳甲剑,去往北天山冷梅峪,一探铁胆书生才好!

  师徒二人离开这所寺院,再往前行,走到天近夜时,恰好是在一座山脚之下的小镇以上。但镇上所有旅店客満,拒不留宿。

  妙法神尼知道像这种边荒小镇,那里会有许多旅客?可能又是金龙寺僧,事先捣鬼!好在自己师徒,随处禅坐,均可休息,并不一定需要睡眠,微微一哂,率领严凝素,顺着路途,迳往山中走去。

  此夜气候甚好,蟾魄虽然未到圆时,但半镜悬天,山林之间,已是一片清影。

  这条道路两侧,全是些‮大巨‬古木,方向亦颇曲折迂回,妙法神尼因对阻上自己在镇內投宿之意,可能是在这山中有所布置,方用跟一看严凝素,示意她随处小心,严凝素已微笑点头,表示早巳注意。

  前路便是一角山环,在那山石遮蔽之处,突然响起一片木鱼笃笃,及梵呗之声,妙法神尼师徒,对眼一看,依旧含笑缓步前行,丝毫未加理会。

  转过山角,便见道傍两侧树下,每边坐着两个红⾐僧人,对于妙法神尼师徒来到,宛如不见一般,只是自顾自的轻敲木鱼,神⾊庄严,目不旁视,口中喃喃不绝!

  妙法神尼师徒,均已听出这四千红⾐僧人,口中所念的是“往生咒文”意含讽刺,但他们既然装出那种模样,不以行动拦阻,则何必与其人一般见识?也自飘然而过!

  但前途曲折望断之处,竟然又有木鱼传来!不过这次却是“当当”之声,既闷且洪,听出不仅木鱼是钢铁所制,体积亦必异于寻常,极为‮大巨‬!

  妙法神尼与严凝素二人,依旧置若罔闻,山路三弯以后,看见路中端坐着⽇间所见的⻩⾐大头和尚,⾝前一个⾼大几半人的‮大巨‬铁铸木鱼,看去⾜有千斤以上。

  严凝素一见是他拦路,心中不由得自然而然的提⾼警觉,妙法神尼却依然面含冷笑,缓缓前行,在双方距约丈许之时,⻩⾐大头和尚把⾝前铁木鱼“当”的一敲,口中呵呵一阵痴笑,并宣了声佛号道:“贫僧不忍见你们痴不悟,迢迢万远来,却葬⾝在阿耨达池的圣⽔之內,特再奉劝及早回头!南海老尼,也是数十年修为之人,怎的如此不知进退!”

  妙法神尼见他直接提到自己,才“哼”了一声,冷然不屑说道:“你们以四佛十三僧,共计十七人之力,去欺负铁胆书生募容刚、吕崇文两人,业已⾜令武林齿冷!如今贫尼师徒,应约西来,又不光明正大的了断两家之事,却鬼鬼祟祟的,弄这些无聊玄虚,难道你们颇为自诩的西域武术就没有一点真才实学,全是这种鼠窃狗偷的下流伎俩么?”

  妙法神尼这一番话,挖苦得着实不轻,虽然月光之下,还有树影掩映,也可看出⻩⾐大头僧人的脸上,微微一红,气发丹田,又是一声极其宏亮的“阿弥陀佛”说道:“南海老尼,休要过份猖狂,你不要把四佛十三僧,看得太不⾜道!

  我们虽然十七对二,但吕崇文连人带剑,均好好在我金龙寺內,不到九九重的祭典以后,保证毫发无伤!铁胆书生当⽇是因拼命力闯重围,并出手连伤三生,才挨了一掌,略示警戒…”话犹未了,严凝素嗔目叱道:“那一掌可就是你所为?”

  大头⻩⾐和尚,看她一眼,呵呵笑道:“休看你天香⽟凤四字,名震中原,若与贫僧过过手,恐怕尚不够格!并醉、笑、痴四佛,无分彼此,那一掌不论是我非我,均敢担承,你如与慕容刚报仇,等我与你师傅说完再说!”

  转面又对妙法神尼说道:“本来凡属与此事有关之人,尽可直赴阿耨达池金龙寺內,凭藉手下功夫,救人夺剑!本派正立意重会中原武学,岂会中途屡加留难?故而北天山静宁及恒山无忧,与慕容刚、吕崇文关系密切,来此自在意中,但你们南海师徒,却与此事风马牛不相及,居然万里远来,不由人疑心你们妄自倚仗虚名,横加揷手…”

  妙法神尼听至此处,冷然一笑,截断⻩⾐大头和尚话头问道:“你们远下中原,掳吕崇文,夺青虹⻳甲剑,所为何故?”

  ⻩⾐大头和尚,忿然答道:“你岂不是明知故问?当年大漠妖尼,在北天山绝顶,剑伤本门法元前辈的一段宿仇,焉能不报?”

  妙法神尼冷冷问道:“既然如此,静宁、无忧才真是事外之人,你们有多少宿仇,都应该向老尼一人结算!”

  ⻩⾐大头和尚,闻言似出意外,微微一怔问道:“大漠妖尼,与你有何关联?”

  严凝素不耐与他多肆口⾆,应声答道:“大漠神尼,是我师伯!你既已明⽩我们万里远来,不是师出无名,严凝素却要为掌伤铁胆书生之事,向你要点公道,你究竟是笑佛⽩云,还是痴佛红云!”

  ⻩⾐大头和尚,闻言一阵呵呵大笑说道:“这才叫‘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贫僧红云,我三师兄真还不知道大漠、南海,原是一派,西域门下,恩怨分明,既有你师徒出面,则吕崇文该放,青虹⻳甲剑该留,我须立时赶返阿耨达池,告知这层因果,今夜无法奉陪,这只铁木鱼权当接风之物如何?”

  严凝素听他要走,方待发话,痴佛红云呵呵一笑,双手扬处,那只千余斤重的‮大巨‬铁木鱼,带着一股強烈劲风,业已凌空飞到!

  铁木鱼本⾝奇重,再加上痴佛红云双手一抛的內家真力,自然威势无伦!严凝素估量自己未必硬接得住,正想以巧力卸劲拨出,妙法神尼已自喝道:“素儿后退,待我…”

  一言未了,道傍树后突然有人接口笑道:“这么一双千把斤重的铁木鱼,那里值得嘲音庵主出手,贫僧代劳吧!”

  话音之中,一条宽袍博袖人影,掠空飞出,半空中单臂一伸,把铁木鱼拨出数尺,人也飘然落地!

  痴佛红云,看见来人是个须眉奇古的披发头陀,再加上那种惊人功力,不用猜度,便知来人⾝份,呵呵一笑说道:“恒山无忧既来,北天山静宁,想必也到,四佛斗三奇,到真是一段武林佳话!红云今夜少陪,归报三位师兄,在阿耨达池,恭大驾!”

  无忧头陀向着痴佛红云背影,含笑叫道:“请烦劳转告余龙寺主持人孤云大师,宇內三奇,虽下蔵边,但目的只在请贵派放人还剑,绝无争胜之念!武林各派,本是一源,大可不必強分中原、西域之别!”

  痴佛红云,说走便走,⾝法极快,无忧说完,只听得一片夜风撼树韵谡谡之声,那有丝毫回话?

  妙法神尼向无忧头陀问讯笑道:“三十年未见,大师居然变得如此慈悲?但据贫尼之见,这般夜郞自大的狂妄之徒,若不受些‮实真‬教训,绝难便化⼲戈为⽟帛呢!”

  无忧合掌为礼,‮头摇‬说道:“昔⽇北天山绝顶,大漠神尼与魔僧法元的一剑之仇,西域派中,衔怨至今,倘金龙寺四佛,再在庵主剑下,有所伤损,岂非循环报复,无时能了?静宁道友,因俟慕容刚伤势完全复原,以致到得稍晚。但他们业已先行赶往阿耨达池,暗探吕崇文被噤何处?及那柄青虹⻳甲剑下落。前途相见,合我们三人之力,应可使金龙寺四佛,知难憬悟,不走极端,尚希庵主不必和他们过份认真,成就这一场功德!”

  妙法神尼笑道:“大师何必对我竟下说词?三十年南海潜修,昔年火,确实减去了一多半以上!就拿这痴佛红云来说,今⽇两度弄鬼,我仅命素儿应付,自己并未出手,若换昔年,他至少⾝上要带些记号回去!令徒南海相邀,说是大师早下蔵边,怎的今⽇还在此地呢?”

  无忧头晚笑道:“世劫方多,群魔舞!这里金龙寺四佛,妄起衅端,而天南双怪韦氏兄弟,也即将由⾼黎贡山,再出中原,逞凶肆!我偶然得悉玄⻳羽土宋三清,对西门豹之恨毒,尤甚于慕容刚、吕崇文,认为他十年心⾎缔造的翠竹山庄,一大半是毁在此人之手,故而蛊惑韦氏兄弟,一到中原,第一步便往仙霞岭一元⾕中,向西门豹下手报复!西门豹此人,能自无边孽海之中顿悟回头,并居然能以虔心毅力,解得夙怨深仇,对其一致赞佩,求诸当世!委实难得!他智慧再⾼,也不是天南双怪之敌,我不忍见他遭受毒手,故而又复分⾝找到澄空,命他去往仙霞岭一元⾕,先行报信,因此耽搁,遂到得稍晚!我们在此禅坐一宵,明⽇即行迳赴金龙寺,这段恩怨,越早解决越好,还要留出一段相当时间,才可从容布置对付韦氏弟兄之策!”

  妙法神尼随意在一块山石上,盘坐笑道:“韦氏兄弟自泰山会上,在静宁道友太乙奇门剑下,侥幸逃生,这些年间,不知炼了什么左道旁门功夫,居然又敢出世鬼闹!但他们确实有点神通,怎的竟与我昔⽇两个对头,打成一片?大师既对韦氏弟兄行动,有所预知,那面‘桃竹幡’主人,如今踪迹何在,可知道么?”

  无忧头陀见妙法神尼提起“桃竹幡”主人,面上所带笑容,业已掩不住眉间杀气!不由暗叹这位群琊丧胆的“伏魔煞星”三十载南海潜修,空门学佛,却连那昔年一段因果,仍无法自心头淡却!可见得尘世俗人,冤怨相报,杀孽循环,季实度无可度!听她问完,‮头摇‬答道:“我只在恒山收到天南双怪韦氏兄弟的⽩骨箭和骷髅令之时,附有那面桃竹幡,却不知幡主人现在何处?好在此间事了,中原尽可相逢,庵主难道一时都放他们不过么?”

  妙法神尼微喟一声,闭目不言,三人就在道旁山石之上‮坐静‬行功,准备明⽇便与金龙寺四佛,作正面相对,要人素剑!

  无忧、妙法二老,禅坐⼊定,宝相外宣,神义內莹,不多时便到人我两忘境界!但这位天香⽟凤严凝素,却一时难得定神,思如嘲涌!

  她自无忧头陀口中,得悉慕容刚业已伤势复原,随静宁真人,先行赶往阿耨达池以后,相思之念虽减,但对吕崇文却又挂起心来!

  严凝素本⾝心⾼气傲,自然也就喜爱吕崇文那等心⾼气傲之人,她曾经想过,假使易地而处,自己被四佛十三僧,恃众掳劫,监噤金龙寺內甚久,一旦再由对方主动释放,情何以堪?最好是连夜赶去,在痴佛红云把大漠神尼是自己师伯这段因果说明,释放吕崇文,扣押青虹⻳甲剑,将人救出,将剑夺回,才能算是挽回脸面!

  不提无忧、妙法,宇內双奇在此‮坐静‬,及天香⽟凤严凝素,思嘲伏起,且说阿耨达池旁的金龙寺之中,业已发生奇事!

  金龙寺四佛之首病佛孤云,命四师弟痴佛红云,向康蔵边境,测探妙法神尼师徒,武功深浅,并由醉佛飘云,笑佛⽩云二人,同在慧光塔顶,监视吕崇文!

  那柄青虹⻳甲剑,却由自己佩带⾝傍,以示慎重!

  但宇內三奇,毕竟名头⾼大,自己总觉敌人越是这样音讯沉沉,自己越是放心不下,故而每⽇晨昏,病佛孤云均亲自检视全寺,并往慧光塔上探望!

  这⽇天黑以后,病佛孤云独坐禅之上,心神微觉不宁,遂起⾝巡视寺內一遍,但并未见有任何动静,正想去往慧光塔上,忽然瞥见自己居室方面,似有条快捷得目力几难辨出的黑影,一闪即逝!

  病佛孤云,是何等人物,一看便知怪不得自己心灵以上,忽生警觉,果有极⾼的武林好手,侵⼊金龙寺中!

  以对方⾝法之快,此时追已不及,不如且回自己居室看看可曾被人作了什么手脚?

  念定⾝起,接连三四纵跃,业已回到自己的方丈室中,桌上放着一张字条,墨迹淋漓,显系新近所写!

  病佛孤云,还未看那纸上所书,眉头先已紧皱!因为自己这金龙寺內,无论上下大小僧徒,均是一⾝不俗武学,来人一直侵⼊方丈室重地,并在桌上留书,从容退去,居然一无警觉!岂不令人惊讶?

  纸上面,却写着十六个大字!

  “皋兰一掌,天山一剑,冤孽相消,祯祥自现!”

  病佛孤云,细一参详语意,似是铁胆书生慕容刚,愿意不记皋兰一掌之仇,而藉此化解昔⽇大漠神尼,在北天山绝顶剑劈魔僧法元之事,不由心中暗笑,对方枉费心机,自己师兄弟四人,费了多年苦心,练成绝艺,并‮教调‬出离字十三僧等第二代好手,为的就是重会中原武学!这样轻描淡写的十六个大字,就想彼此化解深仇,岂非梦想?

  想至此处,不噤憬然一惊,暗骂自己怎的忽然智珠不朗?来人既能到这方丈室內留书,难道就不会去往慧山塔顶,把吕崇文救走?

  虽然醉佛飘云、笑佛⽩云,二位师弟,功力超凡,就是宇內三奇亲来,也未必便能得手,但一暗一明,师弟们倘若再自骄狂大意,却极为可虑!

  病佛孤云越想越觉忧心,遂把离字十三僧之首离垢唤来,告以寺內已现敌踪,叫他率领僧众小心防范,自己却往寺后七八里处慧光塔上赶去!

  这慧光塔⾼有七层,建筑得颇为壮丽,吕崇文是被监噤在塔顶一间四面坚壁,只有二尺方圆一扇小窗的密室之內。

  那扇小窗窗棂,全是寸许耝细的纯钢所铸,吕崇文青虹⻳甲剑已失,再好的武功,因不易着力,也弄不断这种纯钢窗棂,房门是用铁栅闸住,外面再加铁锁,而且铁镜之外,就是醉佛飘云、笑佛⽩云二人居室。

  像这样防护以下,吕崇文确实揷翅难逃,但病佛孤云到得慧光塔上之时,却见笑佛⽩云満脸怒容,醉佛飘云,却似在旁劝慰!

  病佛孤云,一看便知情形不对,微定心神,含笑问道:“四师弟尚未返来,适才寺內却已现敌踪,三师弟怎的神⾊不快?莫非对方业已找到这慧光塔上了么?”

  醉佛孤云笑道:“适才我与三师弟正在饮酒,突似听得塔顶,微有声息,分由前后,纵上一看,一条黑影,已向塔下飞落,三师弟距离稍近,首先扑过,但那黑影⾝法,快捷已极,几乎追他不上!三师弟一怒之下,施展天龙⾝法,赶到那丛竹林边际,黑影居然回⾝,与三师弟硬接一掌,并说了一句:‘莫存嗔念,上体天心!’才又复窜⼊林內!”

  病佛孤云一看,笑佛⽩云那种神⾊,便知道这一掌硬对,来人竟然占了便宜,不由皱眉问道:“三师弟既然曾与来人对掌,难道连对方形貌,也未看出么?”

  笑佛⽩云⼲笑几声答道:“来人⾝法实在过于快捷,我是在两丈以外,与他劈空对掌,因林中黑暗,面貌并未看清,但⾐袖宽大异常,非僧即道,总是-个方外之士!任凭他武功再好,这样偷偷摸摸,形同鼠窃…”

  一言未了,飕的一声,一点小小黑影,业已贯窗直⼊!

  病佛孤云大袖微拂,那点黑影便被震得嵌⼊壁中,他赶到窗边,向下看时,只见慧光塔下的十丈以內,那里有丝毫人迹?

  三人都是疑惑万分,暗想兹世之上,难道竟有如此腿快人物?起出嵌在壁中的那点黑影看时,却是一颗圆形‮硬坚‬黑石。

  病佛孤云眼珠一转,瞿然问道:“二位师弟,你们方才一同追那黑影,不要中了人家调虎离山之计,吕崇文是否还在室內?”

  笑佛⽩云一阵狂笑说道:“大师兄你也虑得太过,我与二师兄追出能有多远?

  塔顶再若来人,断无不曾发觉之理!何况钢窗难毁,铁锁未开,难道吕崇文能化一阵清风,突然消失?”

  病佛孤云‮头摇‬说道“话虽如此,因大敌已临,正式对阵之时,彼此各凭武功争胜,我们自然不怕,目前却须慎防他们先在暗中救人夺剑,所以宁可多加慎重!三师弟把门锁打开,我要看吕崇文在內光景。”

  醉佛飘云如言启锁开门,三人隔着铁栅,往內一看,吕崇文和⾐躺在榻上,见有人开门也不起⾝,只是満面哂薄之⾊的向外看了一眼!

  笑佛⽩云此时到觉得有点不对起来,因为每次见这吕崇文之时,无论是谁,都非挨一顿臭骂不可,今天怎的这等和平,不声不响?

  而且往⽇所送饮食,吕崇文大半不吃?非到饿得难以忍受之时,才吃上一些,但近数⽇来,却似心情大有转变,每次所送饮食,均自吃得半点不剩!

  他虽然怀疑,却参详不透其中缘故,仔细打量吕崇文室內的钢窗墙壁,及屋顶等处,均未发现丝毫痕迹,遂狂笑-声,向吕崇文说道:“小鬼就这样老老实实的好,你那几个⾝后之人,大概已⼊蔵境,三数⽇间,便可彻底了断这桩公案!

  你如想暗中捣鬼,可是自寻苦吃!”

  吕崇文今天确实火气毫无,静听笑佛⽩云话完,只是冷冷说道:“你不要痰心窍,这么一间斗室,吕崇文真叫要来便来,要走便走,你如不信,我素卖句狂语,三⽇之內你们便会主动请我出屋!”

  笑佛⽩云冷笑连声,还待说话,病佛孤云因已亲见吕崇文在室中,不愿多和小辈斗口,遂命醉佛飘云,仍将室门锁好,小心监视,便自回转方丈室內。 wWW.nIlXs.cOm
上一章   一剑光寒十四州   下一章 ( → )
免费小说《一剑光寒十四州》是一本完本武侠小说,完结小说一剑光寒十四州TXT下载的所有章节均为网友更新,与免费小说网(www.nilxs.com)立场无关,更多类似一剑光寒十四州的免费武侠小说,请关注逆流小说网的“完结武侠小说”专栏或全本小说排行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