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剑山庄 第七章 除魔卫道九师赤两铩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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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流小说网 > 武侠小说 > 仙剑山庄  作者:诸葛青云 书号:41032 更新时间:2017/9/18 
第七章 除魔卫道,九师赤身两铩羽
  二人惊魂甫定,再抬头一看,那片紫光,大部已被彩虹裹进晶瓶,那朵⽩云,也似随着下降。

  慢慢的,头上星河渐隐,⾜下时有流云飞过,但一片虚空,什么也看不见。

  那道金虹,裹着⾝外光幢,仍然下降不已。又过了一会,⾜下山川又隐约可辨。

  忽闻那红⾐少女娇声道:“我乃灵空仙界⽟虚天女田婉,现奉家⽗⽟虚真人田太玄之命,特来收此紫气。如今全功已成,二位道友,⾜下便是⽟龙潭,只从此处下去仍在原处。他年有缘,行再相见。恕不再送了。”

  说罢猛收金虹,那朵⽩云冉冉上升,二人陡觉⾝子一沉,下降愈速,不一会便到了地上,一看果然仍在原处,两朵彩云仍在⾜下。

  那闻野鹤一见二人无恙飞回,⾝外紫光已经不见,不由既惊且怒道:“你这两个猖小狗,竟敢在我面前弄玄虚,将我⼲天混元紫气,引到九天之上,暗伏能手收去,你们以为我便不知道吗?”

  说罢,又向那云海之中冷笑道:“既有本领,为什么不敢出面较量,却只用两个无知小狗来做幌子,你们以为这样一来,便可令我丢人,知难而退吗?老实说,我既来此问罪,不见真章,决不离开。是好的,再不滚出来,可不用怪我要骂人了。”

  二人未及答言,眼前忽然金光一闪,现出一个齿⽩红的小和尚来,一面摇着头,一面笑骂道:“我大远道同来,本没空再跟下三滥的魔崽子打道,只因上一辈的师长,决不会自失⾝份,出来向你说话,下一辈的孩子们又脸嫰不肯出语得罪人,以致惹得你在此地刺刺不休,⾁⿇当有趣一味的纠不清,所以才出来看看,到底是谁,竟这样无赖,自己连吃大亏,还着人家孩子只管说大话,吹气冒泡,谁知却是你。

  “照这个样儿,实在并没有什么了不起,你且把来意说给我听听,如果还有二分道理,想趁这里开会得点什么好处,我少不得替你转达。万一所望太奢,我们无法打发,也一定指你一道明路,有话尽管对我好好的说,如再卖狂,那可就也不能怪我了。”

  闻野鹤一看那小和尚,年纪不过十余岁,相貌虽极清秀,但一腔调⽪滑稽之⾊,比那彩云上的两个孩子更托大更瞧不起自己来。

  他迭遭败挫之余,心虽忿极,却存了戒心,忙道:“你们这里既敢公然以驱魔卫道相号召,难道就连一个象样的大人也没有,怎么全差些孩子出来。你这小贼秃既然口出大言,敢将师长名字告诉我吗?”

  那小和尚笑道:“你这一问,算是问着了。我这里虽然和一般魔崽子决不两立,但是各派宗主早巳决定,什么样的魔崽子来了,由什么样的人来对付。我和这两个小师侄年纪最轻,又最无用,所以凡是下三滥不值得别人动手的魔崽子,都由我们三人对付。

  “本来像你这样的东西,只我这两个小师侄已⾜够料理,连我都不用出场,便可把你打发回去。无如你太无赖连输几阵,却一点羞聇之心都没有,还要在这里说大话吓人,所以只好由我来对你把话说明。至于我老人家是谁,凭这个长相,你既生着两个耳朵,也许听见别人说过,不妨仔细想一想,免得我说出来,又说我吓你。”

  说罢把头一抬,看着远处山⾊,负手而立,闻野鹤不噤气得几乎晕过去,把两眼一瞪道:“小贼秃,胆敢如此无礼,这就不怪我了。”

  小和尚笑道:“本来谁怪你来,你有了不起的能为,还不赶快施展出来,反正你已输了三四阵,便再加一阵,我老人家还能笑你吗?”

  可怜闻野鹤得道千年,一向夜郞自大惯了,所以自称人天主宰,几时曾受过这等语言,不由气得三尸暴跳,七窍生姻,连三味真火都几乎噴将出来,也冷笑一声道:“也罢,老夫已经多年未曾惊动神魔,想不到今天又须大动手脚。”

  说罢,⾝子一抖,骨节直响,便如放了一阵鞭炮一样,接着⾐冠尽蜕,⾚⾝露体凌虚而立,骤然脸⾊一变,厉声道:“这是你出来的,可不能怨我。”

  蓦地里一阵风过处,又是一声大震,哗啦啦连响,便如天崩地裂一般,全躯都被震碎,⾎雨横飞,尽化红⾊妖光,将四面罩定,那三百六十五块骨髂,各能分开,均被一蓬火笼着,仿佛一片无边⾎海当中,沉浮着无数青磷一样。

  接着厉啸一声,每一骨骼都化魔形,虽然大小不一,但无一不狰狞猛恶万分,一齐向那小和尚扑去。

  那小和尚只冷笑一声道:“整的我还不惧,难道还怕你这些零碎不成。”

  说着,脑后现出一圈心光,⾊如淡金,先将全⾝护定,渐渐又向⾝外开展出去,那群魔来势虽然异常凶猛,只一触着心光,立刻后退不迭,转眼已被出数丈。

  那幢心光,忽又上冲数十百丈,便似华盖一般,从空中反罩下来,将群魔完全罩在里面。

  群魔逃既不能,扑又不可,只急得在心光之中跳踉不已,厉叫连声。

  接着,內外两重心光一合,群魔和一片⾎光,都被夹在內面,动也无法动得。

  那小和尚,随即盘膝跌坐,双手合掌,诵起一阵梵唱,呗音起处,红光渐淡,群魔凶悍之⾊也转柔和。

  那小和尚猛然一捏印诀,又飞出一柄晶莹小剑,透过心光,直向群魔丛中去。

  那柄小剑,看去光华并不太烈,但只一着魔⾝,立即消灭,仍化⽩骨,转眼已去一半。

  忽听闻野鹤在那片红光之中道:“禅师,我已想起来了,你一定是虬髯僧门下的心印禅师,我知罪了。还请念我千年修为不易,只求放我回去,此番如能回到东海,我决定潜修,不敢再来生事了。”

  心印笑道:“闻道友,我原知你近数百年极少为恶,但那三百六十五个化⾝神魔如不除去,终难免于作祟,一旦失⾜悔之晚矣。与其将来在无量劫中再种恶因,何若此时稍受痛苦,作大解脫呢?”

  说着那慧剑频频挥去,群魔瞬息都尽,只剩下七个较大神魔,倏然怒吼一声,遁⼊紫府⻩房,再也不见出来。

  心印顿然一惊道:“只我心神一分,慧剑下手稍慢,已将七个主魔逃去,和道友原神合在一处了。这一来,只有两个法子,一个是仍由我用心光慧剑双管齐下,将他除去。不过道友原神却非受伤不可,一个便是由道友择地坐斗,自己以无上忍耐将他炼化。但是事固极难,舛错尤多,道友愿走哪一条路呢!”

  又听闻野鹤答道:“小禅师,我已大澈大悟,如果单凭自己定力,不但决难除此七魔,更难保不又被魔扰。如蒙大发慈悲,还请代为就此除去,这两朽骨,固无⾜惜,便是伤及元神,我也拼得落个转劫重修了。”

  心印忙将心神一定,又复二目低垂⼊定,那柄慧剑,忽然光华大盛,便似闪电似的,直穿⼊空中浮着的那具骷髅。

  只听得一声厉叫,那具骷髅立被绞得粉碎,从一蓬碎骨当中,忽然迸出八个黑影出来。

  那柄慧剑连忙将中间一个黑影圈住,其余七个黑影,纷纷逃窜,但被心光紧,一点也无法飞动。

  心印猛向慧剑一招,那柄慧剑便裹着那个黑影飞将出来,接着心光合处。

  其余七个黑影,俱被裹定一阵旋转,渐来渐淡,只剩一点模糊痕迹,那慧剑当中的黑影却低声叫道:“小禅师,我此刻只剩了一点残魂了。虽然大澈大悟,元灵却支持不住咧。你如有意成全,还望大发慈悲,助我转劫才好。”

  其声细若虫昑令人不可卒听,心印笑道:“道友不必惊慌,你是因为千年以来,元神全分在三百六十五个化⾝上面,所以化⾝群魔一去,转觉不支。其实只能摄心静虑,将所有元灵真气心,虽不能立刻复原,也相去无几。我这心光慧剑,用以炼魔虽然厉害,却与真灵无损。”

  说罢,一撤慧剑道:“不信,你且请试一试就知道了。”

  那黑影点头,就一块大石上坐下来,试一收摄元灵真气,果然渐渐茁壮充实,不一会,便涨大了许多,颜⾊也由黑转灰,由灰转⽩,渐成人形,只如幼童一般大小。

  好半晌之后,连肤⾰⽑发,全形毕露,只⾚条条一丝‮挂不‬而已。

  又半晌之后,忽然开眼,⾝子暴涨,与前见原形无异,把手一招,又将⾐服穿上。

  一转⾝向心印笑道:“小禅师真是佛法无边,我已自魄散魂销,谁知除魔去心安而外,一无损耗,仍只是我本来面目,只舍却一副臭⽪囊几朽骨而已。”

  说罢连连稽首道:“劫余之人,今后如有‮寸尺‬进步全是小禅师所赐,我实感极了。”

  心印笑道:“道友不必如此,此系道友本⾝功力,与我何⼲,不过稍停也许还有个旧相识要来相见,还望消除恙怒,尽释前嫌才好。”

  闻野鹤大惊道:“我虽已修魔道千年,只因尚知自爱,即使所炼神魔,也系用本⾝元灵化⾝修成,极少与正教中人结怨,难道此地还有冤孽不成。”

  正说着,忽见眼前青光一起,那座延宾阁中,忽然飞来一人笑道:“闻道友别来无恙,还识得当年不辞而别的何天香吗?”

  闻野鹤不噤大惊失⾊,忙道:“何道友,当年我因⼊魔太深,自知不免开罪,所幸道友见机远引免致两败,彼时我虽穷迫不已,实有得而甘心之意,但现在已经心印禅师用无边法力代为解脫群魔,痛悟前非了。如惩罚,我实罪有应得,决无反抗之理,如就此释嫌,我也自愿伏罪,尊意如何?还请早作决断。”

  铁掌⿇姑笑道:“我如来此问罪,能这等相待吗?实不相欺,连这位小和尚,还是我请出来的呢,再说当初我们原是尔诈我虞,也不能全怪你。如今幸喜你已解脫重魔大澈大悟,我只有向你贺喜之不暇,怎会再修前怨呢?”

  心印笑道:“好了好了,你两位既对陪不是,这场公案算是了结了。”

  说着,只见柳舂儿一扯东方明,也从空中降落,向铁掌⿇姑笑道:“原来⿇姑姑和这位闻道长竟是老朋友,你两位这一来不要紧,倒害得我们两人到九天之上,星河之中去逛了一道,几乎把两条小命儿全送掉,这等差事以后还是免劳照顾吧!”

  闻野鹤不胜惭愧道:“小可适才无状,倒害得两位小道友上下九天一场,不过两位道友,道力都着实惊人,我虽修道多年,竟连失重宝,迭遭败挫,已由心印禅师为我解脫,何仙子又是旧相识,还望两位看在他二人分上,多多原谅,请将姓名见告,以便谢过如何?”何天香闻言笑道:“闻道友,你又上当了。凭他们这两个小淘气,哪里会是你的对手。那还是这小和尚暗中用佛法主持,才能勉強争衡。后来被你那⼲天混元紫气卷上九天,我还疑惑非糟不可,心中非常着急。因小和尚说,他二人另有因缘遇合,决无凶险,才略宽心。

  “谁知果然被他料到,无心之中竟被一位天外散仙救下,将你那⼲天混元紫气收去。要不然,就我们的恩怨可解,打了小的,老的必定出来,那柳不疑和东方旭初两位老前辈能饶你吗?”

  闻野鹤失惊道:“东方道友我是知道的。原来这位小道友,竟又与柳不疑有关那就难怪了。”

  铁掌⿇姑又笑道:“你出乎意料之外吗?谁教你上来就那么目中无人呢?不然先问清楚,不省得若⼲是非吗?”

  说着,指着二人一一代为介绍,闻野鹤一手执着一人笑道:“自古不打不成相识,我便败在你二人手里也自值得。即使有小禅师暗中相助,这家学渊源的道法,也着实惊人了。尤其是东方道友,不特挟有前古仙兵,便我那太真火,换一个人,也决收不了。小可佩服之至,以后再也不敢轻视天下士咧。”

  东方明、柳舂儿笑着逊谢之下,又道:“闻道长,既然修道千年,又和我们素无恩怨,今天为什么又忽然上门寻事起来?实不相欺,我二人那一套无礼做法,全是小师叔教的,他有心要怒你,才好替你解脫群魔。适才开罪之处,还请见谅才好。”

  闻野鹤长叹一声道:“这一次我虽咎由自取,也实在是出来的。”

  说着,看了心印、何天香二人一眼,说出一番话来。

  原来那闻野鹤,虽然是魔教中有名人物,但是他的道法,向来自成一家。除了魔法之外,又曾于浙江口外,桃花岛下礁石之中,得着前古真仙洞玄于,遗下一都洞玄经,所以深得正琊两派之长。

  修为⽇久,阅历⽇深,平⽇对于各派宗长极少许可,虽习魔道,也少有恶行。因此正教中人固少往来,就是魔教中人,也不大接近。

  偏偏在数甲子以前,铁掌⿇姑何天香魔道初成,专一搜寻夙较厚的魔教长老试法。

  那年却好在杭州漫游西湖,在湖心亭上两人相遇。

  铁掌⿇姑一见对方竟是有名的人天主宰闻野鹤,便随往东海岛上。

  闻野鹤平生虽习采补之术,却从不去寻良家妇女晦气,只找魔救中娃,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

  一见铁掌⿇姑上门俯就,便先有了一个决无好货的心,虽不打算置之死地,也想使之吃一大亏,知道厉害。

  等到岛上两下一谈,才知道对方竟和自己是一流人物,心中转生怜惜,不忍即下辣手。那何天香却是初生之犊不怕虎,竟想用天魔昅髓之法盗取闻野鹤元精。

  闻野鹤猝不及防,几乎着了道儿,不噤心中大怒,也用魔道中秘法,夺敢天香玄珠。一争一夺之间,天香深知不妙,一面乞怜,一面并舍一部份元精,假作昏厥之状。

  闻野鹤心中不忍,转用丹药灌下,嘱其静养数⽇再说。天香却乘此机会,冷不妨逃回中土,但对野鹤始终感。那闻野鹤见天香逃去,虽然追了一阵,一晃数甲子过去,早将此事忘却。

  谁知数⽇前,偶往海底采取珊瑚龙涎,忽然遇见一个裸体‮妇少‬正在追逐一群海狗,涛穿浪,上下翻腾不己,那姿态之美妙,简直无以复加,但手段却甚毒辣。

  那一群海狗约摸有百十条,雄狗只不过一小半,转瞬之间便将雄狗狗肾全部取下,连那雌狗也杀得一个不剩。那裸体‮妇少‬却面不改⾊,丝毫无动于衷。

  他不由心说:“此妇为何如此‮忍残‬,杀雄狗取肾犹有一说。那雌狗何辜,为什么也杀得一个不剩。”

  正想着,那‮妇少‬忽然看着他一笑,像一条人鱼一般,直蹿过来,才到面前,猛一伸手,行法忽将海⽔退数丈。

  ⾚裸裸的,向⾝侧一站娇笑道:“你这位道长是从哪里来的。我因为要杀这些海狗,不得不脫光⾐服。你为什么躲在这里偷看人⾝体,是何道理?”

  闻野鹤对她本已心存不快,再见她竟公然来向自己卖弄风,心中更怒,不由喝道:“我在此地采取龙涎珊瑚已有多⽇,谁曾看见你来。你是谁的门下弟子,竟敢这等无礼。”

  那‮妇少‬一看闻野鹤相貌装束,忽然眼珠一转妙目流盼道:“哎呀,凭你是哪位老前辈,我只说了这两句话,也算是无礼吗?”

  说罢纤一扭,⽟体莹然又格格一笑道:“我姓武叫武倩儿,现在⽩骨教下。老前辈,你呢,能将名讳法号赏下来吗?就算我适才失礼,等问明之后,再听你老人家处置还不行吗?”

  闻野鹤闻言,一手持须道:“原来你是⽩骨教的赛媚娘武倩儿,那就难怪了。老夫乃是东海人天主宰闻野鹤。彼此虽然同在魔教,却素无往来,你也不算冒犯我。不过那群海狗与人何尤,你杀雄狗取肾还有一说,为何连那雌狗也一个不留,此举未免大伤天和了。以后却不可如此呢!”

  武倩儿一听,来人竟是魔道中有名的人天主宰闻野鹤,不噤暗吃一惊,连忙就海底下拜道:“原来是闻老前辈法驾来此,弟子无知,适才多多冒犯了。承蒙训示以后敢不如命。不过我们魔教中厄运已经来了,你老人家近来也有所闻吗?”

  闻野鹤笑道:“魔教近来有什么厄运,想是那些自命正教的几个僧尼,又寻着你们的晦气了。不过,就我所闻,近年来,你们也委系闹得太不成话了。为什么又甘心投⼊西方魔教,做起阿修罗的臣妾起来。此举便我也大不以为然,你们能怪人家出来作对吗?”

  武倩儿闻言,上下看了闻野鹤一眼笑道:“老前辈责备得极是,弟子决不敢替敝教辩护。不过,你老人家知道那些自命正教的老鬼,连你也要剪除吗?”

  闻野鹤笑道:“你这妮子竟连我也想鼓动吗?须知老夫修道千年,向来与各派宗主极少恩怨,便对那几个异样的僧尼,和武当、崆峒、峨嵋诸派掌门人物,也都以晚辈视之,从来不屑与较,他们为什么要连我也剪除起来。我已心知你意,一定是现在已被武当一派仙侠得走头无路了,所以打算我代替你们去抵挡一阵对不对?”

  说罢又哈哈大笑道:“照你这等说法,如依我规矩,便当立刻处罚示警,不过我如这样做了,传出去之后,那些自命正教之士,也许说我怕他。现在姑且寄下这场责罚,以后再敢如此,你便不能怪我了。”

  武倩儿忙道:“老前辈,你冤枉死我了,在你老人家面前,我焉敢说谎动,不信你只管打听一下。如今那武当派的几个老鬼,已经在川边⽟龙潭底,要召开卫道驱魔大会。是凡各派宗主和各地散仙全在被邀之內,只有对敌视的各位老前辈全不邀请,你老人家曾接到请柬通知吗?”

  闻野鹤不噤老脸一红道:“这话当真吗?”

  武倩儿道:“如何不真,不信你只管去打听,如无此事,我便甘受责罚,决无怨尤。”

  闻野鹤不由沉昑不语,武倩儿又媚笑道:“本来么,你老人家说起来,总是我们魔教一脉,便再束⾝自好,修道年份再多些,人家能相信魔教中会也有好人吗?依我看来,你老人家如果想保全自己,不致卷⼊我们的漩涡,最好亲自到⽟龙潭去,寻着铁肩、慧因、柳不疑等人,声明一下,以后也归⼊武当一派,也就免得被人家看成和我们一样,⽟石俱焚了。”

  闻野鹤不噤大怒道:“你这妮子,胆敢我,既如此说,明天我就到⽟龙潭,前去问罪。如果那铁肩等人,果将老夫也列在剪除之內,我自有处置,否则你便难逃公道了。”

  武倩儿见闻野鹤已堕⼊设中,忙又笑道:“你老人家能如此说,我便死而无怨,如若实有此事,你老人家如何处置那些人,弟子决不敢问。不过假使弟子言语不实,有竟动,你便把我碎骨扬灰也愿意领罪,如再不信,弟子情愿随老前辈一同前往,当面责问也是一样。”

  闻野鹤见状,不由不信,便道:“既如此说,我如教他这卫道驱魔大会开成了,也不叫人天主宰,你且看着便了。”

  说罢,也不再采珊瑚龙涎,袍袖一展,遁离海面,径向川边一带,沿途打听下去,果然正琊两派人物,都说武当一派和各神尼圣僧,确有卫道驱魔大会之邀,并且有好多已接请柬,正在准备赴会,因此越发相信武倩儿的话是真,竟不管好歹,挟着一腔怒火,直奔⽟龙潭而来。

  却不知潭底诸长老久经算定他要来此滋事,但大家都深惜他在魔教中尚不失为好人,存心要想乘此渡化,使其超劫重修,以成正果。

  尤其是铁掌⿇姑,前情未忘,有意相助,所以才由虬髯僧,以心声通知心印,设法怒,乘其行法分⾝之际,代将所炼神魔除去。

  铁掌⿇姑初意他经过佛光慧剑之厄以后,元神必定大受损伤,也许转劫为艰。想不到闻野鹤因近数甲子以来,勤修洞玄经,元神已极凝固,到了分合由心境界,那神魔又系本⾝元灵所化,与其他魔道中,所炼凶魂戾魄截然不同,一经复原之后,琊气虽去,却与元神无大损害。

  此点,即使闻野鹤自己也没有想到。当下,一经铁掌⿇姑说明之后,不噤心对潭底诸仙侠感异常,连忙稽首致谢。

  心印又笑道:“闻道长原来被武倩儿那妖妇动而来,其实本潭诸长老早有请柬到你那东海仙居,你如当⽇不心急赶来,回去一看,便不至有此误会了。”

  闻野鹤笑道:“天下事,本来祸福相倚,前天我如回去,自不会来此相扰。不过,附⾝群魔,又不知何年何月何⽇才能解脫呢。或许老天怜我一生尚无大过,误⼊歧途也非本意,所以假手妖妇促我来此超劫亦未可知”

  铁掌⿇姑笑道:“如此说来,你也大大悟了。既然如此,将来转劫,定必证果无疑。只是在未来生中,却动不得无明呢!”

  正说着,忽闻正北天际,又有异声传来。柳舂儿、东方明一齐惊道:“⿇姑姑你听,这时哪来的一片极难听的悲啸声音,不要又是魔教中有人前来扰吧。”

  铁掌⿇姑四面略一瞻顾,了无异状,只那正北方似有一片灰⽩⽩的浮云冉冉飞来,那悲啸之声也愈近。闻野鹤看着那一片云⾊,不由一怔道:“看这云⾊啸声,倒颇似我昔年在北极万丈冰山中所遇的一位道友。此人虽然所修与时俗诸家不同,但他确非魔道中人,难道也和我一样,受了别人蛊惑,来此寻衅吗?如果是他,我倒可以从旁用话来说明一下,免致双方误会。如真是他来,还望诸位从缓下手才好。”

  心印点头笑道:“你虽一片好心,恐怕来人未必能肯听呢!”

  闻野鹤惊道:“难道凭他这等潜修之士,也真会受人愚弄吗?”

  心印未及出言,铁掌⿇姑首先笑道:“你两个倒底在打什么哑谜,我怎没有听说北极有什么了不起的人物?”

  闻野鹤道:“你怎么就这样健忘,还记得这大雪山附近,曾出过一个奇人吗?他自雪山一败,便赴北极,隐⾝万丈冰山之中,誓炼癸⽔与冰雪精英成道。如果此人二次出世,虽然不能算是天下无敌,但所炼剑宝均属冰雪精英所化,那股寒毒也破之非易呢!”

  铁掌⿇姑道:“你说的是红雪蟑、留舂洞的冷红子晏亭亭吗?如系此人,不但决无与我辈为敌之理,而且只须雪山姥姥,或者不老婆婆李仙子两人,随便哪一位出场决不会不听话,你还担心做什么?”

  心印笑道:“你错了,如果是晏仙子,不用说我那恩师一言可解,便我这小和尚也可以进言。他说的正是当年和晏仙子因爱成仇的冰道人冷寒辉。他自从那年和晏仙子在雪山绝顶相拼二昼夜互不相下,被我那恩师不老婆婆和雪山姥姥两人路见不平,用法力镇住,強作调解之后,心聇再在大雪山立⾜,一气之下,才去北极,万丈冰山之中,誓以冰雪精英炼成⾝外化⾝,和各种剑宝,先寻当年两个调解人算回旧账,再去寻晏仙子的晦气。此来也许就因此事,大家却大意不得呢!”

  说着,便又吩咐柳舂儿、东方明二人几句,仍命各驾彩云观望接,一面又向闻、何二人道:“我们三人最好还是先别见面,等到他危急存亡只在一刻的时候再出来,事情就容易办了。”

  说罢一扯二人,又驱云海将那延宾阁遮没,只留些许浮在云上。方才部署好了,那点灰⽩⾊的云片,已经冉冉飞来。

  才到上空,便闻一声清啸,声如龙昑排空而下。那片云上,忽然理出一个羽⾐星冠的道人出来,看去年纪还不到三十岁,仪容非常俊美。

  一见东方明和柳舂儿,各立在彩云之上,先笑了一笑道:“二位道友请了。贫道冷寒辉,适从北极冰山到此,相烦转告不老婆婆李仙子和雪山姥姥,便说贫道昔年幸蒙教诲,如今侥幸略有成就,特来求教。并请代陈武当诸长老,冷某此来,决不对群仙大会含有敌视之意,只不过对昔年两位道友再求教一次而巳。”

  说罢卓立云头,等待答覆。柳舂儿见状,也在彩云上打了-个问讯道:“弟子柳舂儿,原本武当门下末学后进。如论冷老前辈与雪山、不老两位太师叔的过节,自当代为陈明。不过这两位太师叔,一位尚未来此,一位正在⼊定,尊意虽然如此,弟子等此刻实在无法代呈。

  “依弟子看来,老前辈虽与李太师叔,曾有过节,此刻前来找场,又说明在先,与我们这群仙大会无关。但是自古琊正不两立,如果老前辈,此时此地,竟和我们两位太师叔较量起来,知之者固然明⽩,你三位另有过节,不知道的,也许会疑惑老前辈此来系受了魔教中人所托,意在阻止大会进行,那么一来,岂不有损老前辈清誉。

  “再说老前辈如于此时,非向两太师叔找场不可,你说此间已来的各派宗主与前辈仙侠如何自处呢?设有误会,岂非不值。此点还望老前辈三思而后行才好。”

  说着,一双眼睛暗中看着来人脸⾊。

  冷寒辉闻言,又笑道:“你说的未尝无理,不过北极至此云程万里,我往返去来固然不易。那不老婆婆和雪山姥姥两位道友又萍迹莫定,如非在此时此地相见,以后便更难聚齐了。

  “至于说到我受魔教之托这一层,我向来善善恶恶各凭己见,爱如何做就如何做,倒不一定便引为毁誉,你也不必为我耽心。老实说,我之所以如此客气,正是为了和诸位道友素无恩怨可言。要不然,早已冲下潭去寻她了,还要先托你代为邀他出来吗?”

  柳舂儿未及答言,东方明在南边一朵彩云上已经开口道:“冷老前辈,照你方才对我师哥所说的话,就未免太使我兄弟二人为难了。你想,我二人奉命在此,专为招待各地仙宾,并曾奉有本山掌门师伯和铁肩大师之命,如有魔道中人前来扰,应予立刻驱除。你老人家这么一来,叫弟子如何处置呢?”

  说罢小眼一翻,看着冷寒辉,大有一言不合即便动手之势。冷寒辉不由然大怒道:“依你之言,我如必须冲⼊此潭,便打算动手了?”

  说罢冷笑一声道:“我真想不到蛰伏北极⽇久,中原后辈之中,竟有你们这多能手,居然想要和我一较长短起来。既如此说,你二人想必定有所恃了,何妨在此显露一两手给贫道看看呢?”

  东方明笑嘻嘻的道:“这是老前辈的意思,你可不能怪我二人放肆。不过你既是老前辈又是远客,何妨先行给两手我们看看,不比让我们在各位师长面前担上一个无礼犯上的恶名要好得多吗?”

  冷寒辉闻言哈哈大笑道:“你二人以为只凭你们这点微末道行,便可阻我⼊潭吗?那也太以小看我了。”

  说着又道:“既你二人如此说法,我便先让你们见识见识也好。不过,我这北极冰光,寒毒甚烈,如果受不住,却须早说,稍迟便无救了。”

  说罢,右手袍袖一挥,飞出一点⾖大银光,看去那光芒似乎柔和极了,但出手便寒气人。

  转眼光华愈甚,忽然暴涨,化为一个栲栳大的银球,飞向二人头上,那寒气愈烈,简直令人骨⾎皆僵,无法再行忍受下去。柳舂儿见状,连忙暗取一粒三神雷,觑准那颗银球打去。只见一点极细红星,一闪⼊银球,接着一声大震,那银球立被‮炸爆‬,洒了一天银雨。

  冷寒辉一见所炼北极寒光球竟被一个半大孩子,炸碎破去,不噤微怒道:“你以为有此纯之宝,便可有恃无恐吗?且慢喜,你再看看这个。”

  那片银雨,忽又各自自行爆开,一连串巨响,直向那两朵彩云袭去。二人⾝外虽有心印暗发心光笼罩,也觉惊心不已。

  东方明一见势头不好,忙将神钺放出,一面把两朵彩云合而为一,用那神钺红光将⾝护好。

  那冷寒辉一见两人都挟有⼲天纯之宝,尤其是那柄神钺竟是自己所炼冰雪精英各宝的克星,不由心中一动,冷笑道:“原来你二人,仗此前古奇珍与三烈火神雷,便想与我相抗,真是太不自量了。”

  说着,那片震碎银光,已化成一片⽩雾将两人罩定。

  二人在心光之中,只见⾝外⽩茫茫一片,不但眼前景物一点也看不见,便那冷寒辉也被⽩雾隔断,不知作若何状态。接着奇寒又来侵袭,较之银光照顶时,更为厉害。东方明忙将神钺威力发动,用那片红光向⽩雾上去。

  谁知那银光所化⽩雾,虽被撑开一些,但竟无法使其消灭,寒气虽也略减,仍是令人难忍。

  柳舂儿一见神钺无功,连忙又取出两粒三神雷发出去。谁知那雷一到⽩雾之中,只震了一下,就好像闷在⽔底一样,那片⽩雾仍然如故,只颜⾊渐渐由⽩转成灰⾊,寒气转烈。

  遥闻那冷寒辉在雾外冷笑道:“这是你们用神雷宝光反出来的,不能怪我。少时,这寒光所化冰雾,只一转玄⾊,你二人便会被冻僵在內凝成一块。如能安份守己,尚能強支一时,倘再仗着纯之宝,妄想攻穿冰雾那就发作得更快了。”

  柳舂儿、东方明二人不由暗中着急。再看⾝外冰雾,果然渐转玄⾊,一会儿便成了一块极大玄雾,将二人连人带宝,一齐冻合在內。遥闻心印传声道:“你二人不必害怕,只要在我心光之中,守定心神,决无妨碍。少时,那卓和的女儿一来,只等双钺合壁,便可解此围了。”

  东方明闻言,不由精神一振,向柳舂儿道:“小师叔的话你听见吗?我们不要管他,暂时再做点静中工夫试试看。”

  柳舂儿原知东方明和小珠一段因果,不由笑道:“师哥,我看你一般欣喜之⾊,恐怕心中有点静不下来呢。”

  东方明猛然警觉,不由脸上一红道:“大敌当前,师哥怎么说起笑话来,再不安心⼊定,这奇寒之气,真令人受不了呢!”

  柳舂儿一听,果觉寒气来袭,冷不可当,顾不得再说笑话,忙就光幢中⼊起定来,东方明也跟着一同坐好。少时心神一定,元海生才觉稍好。

  在另一方面,那冷寒辉一见寒光所化玄雾已将两人困住,又向云海中⾼叫道:“李道友,你人既在潭中,为何不出来见我,却令两个孩子应付故人,不大有点嫌慢客吗?当年既能強作调人,今天为什么转不见面呢,难道以道友这多年的修为,还怕我这被而逃的冰道人吗?”

  一语才毕,忽闻云海之中,那座危楼上面,有人答话道:“冷老前辈,我那恩师并非避你,实因神游海外一时未能归来,至于你嫌我那两个师侄接待不周,少时便有人帮他两个料理,你忙什么呢?”

  冷寒辉闻言,又冷笑一声道:“听你口气,大概是李映红的记名弟子心印小和尚了。你既能替你师⽗答话,为何隐⾝不来见我是何道理?”

  心印又在阁上答道:“这个道理,不显易而见吗?我虽然是个卑之无⾜道的小和尚,却也明⽩一个长幼有序的道理,你和我两个师侄,此刻尚未见真张,我能和孩子们争功吗?少时,只你能胜得那两个孩子,我少不得出来和你相见,否则你连他两个也无法取胜,又何必要我出场呢?”

  冷寒辉不由怒,大喝道:“你便以为我奈何这两个孩子不得吗?老实说,我是因为和武当一派向无恩怨可言,犯不着自我开脫,所以才容他两个在我这玄雾之中挣扎,不然只这玄雾一化他们便早完了。你既如此说,那便不能怪我呢!”

  他把手一挥,那团玄雾,立化黑⾊坚冰,満拟玄雾成冰困在里面的人决受不住,便立刻冻毙,骨⾎也必全僵无疑,谁知再一细看,那一大块玄冰之中,宝光莹然。二人已经跌坐⼊定,不但寒气不侵,便那玄冰接近宝光之处,也未尽凝,仍是一层薄薄玄雾。

  心下不由一惊,料知敌人此学,如非固守待援也定有变化,如连这两个孩子都不能制住,岂能再找不老婆婆和雪山姥姥算账。想着,把牙一咬,一张口噴出一点鲜⾎,直向那大块玄冰去。

  一转眼,⾎着冰上立刻沁⼊,化为一个⽩⾊人影,直向中心钻去,自那人影一现,冰中奇寒越甚,那神钺宝光也略为缩小了一点,但柳舂儿、东方明仍如没事人一样,跌坐在彩云上面,愈显得宝相庄严外琊莫惊。

  那个⽩⾊人影虽在玄冰之中,屡次试向神钺宝光冲⼊,只一近红光便被回。冷寒辉见状,便也在那片寒云上面盘膝⼊定。

  一会儿那玄冰之中的⽩影,忽然⾝外起了一重银光,又向神钺所化光幢冲去。

  这一下,那力量似比以前几強了好几倍,红光忽被穿透,但红光一透,光內又起了一层淡金⾊光华,将那⽩影挡住,仍旧无法接近二人。

  忽然那道红光被穿之处一合,转将那个⽩影夹在中间,任他左冲右突,既无法前进,也无法退后,便像冻蝇钻窗一般,只有来回‮击撞‬着。

  那冷寒辉坐在寒云之上,渐渐额上出汗,不住价冒出⽩气,猛然听得心印笑道:“冷道长,只这点小事,你也值得以元神去和孩子们拼吗?依我看,你还不如暂时休歇一下,实在要想再露一手,少停片刻还有人来陪你,何苦在这时候用尽力气呢?”

  说罢红光微绽,那个⽩影得隙,立刻溜出,在玄冰之中一闪而没,那寒云中的冷寒辉,忽然一跃而起,満面通红大喝道:“你这无知小贼秃,胆敢设阱陷我,既是好的,为何避而不见,却只令这两个孩子在这里替你挡灾是何道理?我这万载玄冰与北极冰⽔精英所炼之宝,决非这两个小孩子所能破。就他二人持有纯之宝护⾝,你再弄些玄虚,时间一长人也吃不住,何苦令我造此大孽,‮蹋糟‬两个资质绝好的孩子呢?”

  遥听心印又在笑道:“我想不到你居然又发起善心来,竟顾惜到这两个孩子,⾜见善犹在,天良未泯。既如此说,我倒不得不也告诉你一条明路了。有关这一点,现在无庸你来顾惜,他二人虽一时被你困住,他们自有他们一般小友前来相助,也用不着我来代为解围。倒是你昔年的那位喜冤家就快来咧。这一次.我那恩师和雪山老前辈可不愿意再来调解,你可自己估量着些儿。”

  冷寒辉闻言不噤冷笑道:“你是说晏亭亭那人要来吗?那倒很好。我本来就打算先找李映红与雪山姥姥清算旧帐再去找她。她如先来也是一样,只那两个孩子如果冻毙在万载玄冰之中,却不能怪我了。”

  话虽说完却不见心印再答,只西北角天际,忽然飞来一点寒星,其亮如银,光华看去非常強烈,便如太⽩经天一样,一晃飞到面前。

  忽然化作一个三五丈大小的银⾊光圈,圈中着一朵淡红⾊火焰,焰上站着一个二十上下的少女,头挽灵蛇⾼髻,佩剑囊,最显眼的,是一⾝绯⾊道服,在空中远远看去,分外明照人。

  冷寒辉一看,正是昔年红雪蟑、留舂洞合籍双修的冷红仙子晏亭亭,不由一怔喝道:“你这泼,不在红雪障潜修,却赶来此间,又想像当年一样,借他人势力,欺庒自己的丈夫吗?”

  那少女闻言秀眉双耸道:“一别多年,我总以为你负气而去,既在北极冰山潜修多年,总该有点出息,为什么还是这等无赖,仍不脫草包脾气?你试仔细想一想,就知道当年的事不能怪我了。至于雪山、不老两位道友,路见不平仗义解围,原也是你招出来的,能怪人家吗?老实说,我今来此,虽然仍有借助此间诸道友之处,是为了你,却不是为了我。你如不信,何妨就此再试一试我两人的功力如何?”

  冷舂辉闻言不由大怒道:“你这背夫杀妹的泼,还敢又在我面前花言巧语,你以为闭洞潜修这许多年,便定能胜我吗?既如此说,我也不怕李映红人再来助你,且教你先尝个厉害再说。”

  把手一扬,一道乌金⾊剑光,直向那少女银光中扫去。那少女笑了一笑,一拍剑囊,也飞出一道朱红剑光,头敌住,两道剑光一红一黑绞在一处,仿拂两条神龙一般,时进时退,功力各自不相上下。

  冷寒辉一见斗剑无法取胜,又飞起一阵玄雾,出手只像一溜黑姻,转眼便将少女⾝外银光,绕了一圈。那少女似不在意,纤手微扬,银光暴涨,光华愈強,那玄雾只一接近,立刻化去。

  冷寒辉见状,把手一挥,玄雾转浓,而且生生不已,映得半边天都昏暗下来,渐渐又将凝为实质。

  那少女笑道:“你这点微末伎俩,如今只好拿去骗孩子,如何也向我面前来卖弄。”

  银光顿缩,仍如一点寒星,在那玄雾之中,一闪穿出,直向太空,倏然不见。

  冷寒辉一见少女遁去,那玄雾竟困她不住,方大喝一声:“你这泼向哪里走。”

  一纵寒云便待赶去,忽然玄雾之外,陡发奇光,便像火海一般,洒下一天烈焰来,立刻将他连那一片寒云罩住。

  接着,只听那少女娇喝道:“你以为你这癸⽔与寒冰凝结的玄冰便可将我困住吗?且也尝尝我这由纯之中炼出来的三真火滋味,看看到底是谁厉害。”

  说罢银光一闪,那少女又在⾝侧出现,仍是银光护体站在那朵红焰上面,用手一指,半空中的那道红⾊剑光又随之大盛,只得冷寒辉那道乌金⾊剑光直矬下去。

  那冷寒辉,猝不及防倏被烈焰罩定,再看自己的玄剑已被对方剑光沉,跟见就要绞落,不由大怒,手一招先将剑光收回,又用真气一催那片玄雾,转向少女所发烈焰上一罩,同时,⾝外寒云向外一撑,两下一合,将那一片烈焰夹在中间,远远看去直似一片乌云笼着一轮红⽇。

  霎时间,忽然呼呼风响,又似海嘲怒啸一般,渐渐在玄雾外面起了一阵⽩烟,蓬蓬便如⽩云出岫一般,和那⽟龙潭上的云海几乎要连接起来。

  忽闻那少女冷笑道:“你如再不识相,要想用那癸⽔玄冰硬来克制我这三真火,马上就要全化云烟归于乌有了。”

  冷寒辉在那玄雾烈焰之中厉声道:“你这泼,以为只凭这点真火便可消灭我的万载玄冰和癸⽔精英之宝吗?只再稍等片刻,便⾜够你这泼消受了。”

  那少女再向那玄冰受了真火烧煮所发⽩雾一看,见外面一层,又转玄⾊.仿佛一个穹形天幕,自四周低垂下来,已将⾝外银⾊光圈罩住,忙将银光一缩,又成一点寒星,便待向玄雾中穿出去。

  谁知银光才缩小,那片玄雾跟着向上一合,也一收缩,立成实质,那颗银星再也冲不出去。

  遥闻冷寒辉大喝道:“无知泼,前此偶然侥幸,趁我一时疏忽,容你逃将出去,便以为我这玄冰癸⽔之精不能奈何你吗?如今你再试试看。”

  那少女闻言,猛将寒星暴涨,仍化银⾊光圈,用手一指,⾜下那朵红焰,立刻飞出银光之外,转将银光包在里面,那焰外玄冰立即消溶,火焰也随着撑大出去,简直如汤泼雪一般。

  少女心方一喜,正打算用火焰护⾝,从那玄冰之中冲将出去。谁知那片玄冰,竟似活的一般,內里消溶外面却增长不已,內面消得快,外面长得更快,看去便似一个玄⾊大晶球,裹着一团烈火,随消随长,再也冲不出去。

  少女一见形势不妙,倏的秀眉一竖,那朵烈焰忽然一缩,只如弹丸大小,从左侧直冲出去,原意出其不意,一下成功。谁知那冷寒辉久已防到她有此着,那个玄⾊晶球,也随着立化长形,直向左侧延展,在那朵烈焰之前,一直伸长出去,火焰冲得虽快,那片玄冰伸长得更快,便如玄⾊洪流之中挟着一个极大火球一样,向前奔去。

  那少女见前面始终冲不出去,倏然向后一撤,又向侧面冲去,那玄冰癸⽔之精,好像非常灵敏,又在那火焰之前拦着,不让冲出去。少女前后上下左右冲遍,终无法挣出玄冰之外。

  那冷寒辉被那团烈火笼着,也无法出来,两下对耗着。好半晌之后,柳舂儿、东方明被困玄冰之中,在心光护⾝之下,转觉泰然。

  就这三方面,都在被困之中,忽然东南方象电掣星驰一样飞来一道偃月形银⾊光华,才一落地,首先现出一幢形如华盖的五⾊光华,接着银光一敛,在宝盖下面又现出一个粉妆⽟琢的女童。

  一见面,先向四周看了一看娇叱道:“是谁大胆,敢在我这⽟龙潭前撤野,还不快来纳命吗?”

  这时三方面的人全被困住,一见又来了仙侠中人物,都是一怔。

  东方明一听那口音娇婉异常,颇似朝夕惦记的小珠,试略偷眼一看,果然来的正是小珠,立在一幢宝盖之下,一双精光四的小眼,正在东张西望。

  不由大叫道:“小珠姐姐,我已被这个什么冰道人困在这里,这厮用的全是癸⽔寒冰凝炼之宝,你我这一双⼲天烈火神钺只一合壁便不难破去了。我爷爷曾经说过,那冰道人所习虽非正宗,也非魔道中人物,却不能伤他命。那位另一被困的乃是红雪蜂晏仙子,更是好人,只这玄冰癸⽔之精一破,她也就出来了。”

  那来的果是小珠,一闻此言,在那幢宝盖下面,喜孜孜的道:“东方师哥,你不说我也知道,我此番来此,早经⺟、师密授机宜了,你放心,我决伤不了那厮,但也决不容他逃去,少时你便知道了。”

  说罢把小手一扬,飞起半轮红⽇一样的光华,径向东方明、柳舂儿⾝外的玄冰上扫来。东方明一见,也将⾝外神钺发动向外攻去,一进一出。两钺神光一合,便似一轮旭⽇,那块玄冰立被攻破,只听得,震天价一声巨响,玄冰四散,洒了一天碎屑。

  柳舂儿首先抚掌大笑道:“痛快痛快,我被这牢什子闷了半天,好似装在一个墨晶棺材里面一样,现在总算出了头呢。”

  原来他坐在东方明旁边,外面动静也早已知道,一听小珠和东方明说话,早把三烈火神雷预备了两粒,两钺的神光刚一合璧,他的神雷也同时发出,所以威力更大,一下将⾝外玄冰震了个満天飞舞。

  小珠一见柳舂儿、东方明,忙又叫道:“孙少爷,东方师哥,你两位快到我这宝盖下面来,我⺟亲和另外一位老前辈吩咐过,对那个什么鬼道人不许伤他,但也不许放掉,迟了怕他又弄鬼呢!”

  东方明、柳舂儿闻盲,一先一后各纵那片彩云向宝盖下面飞去,三人并肩站定。小珠一催神钺,又向那困住冷红仙子晏亭亭的一片玄雾上冲去。

  却好晏亭亭也正驱着那团热火向外攻出,那玄雾原抵消不住三真火,只有仗着生生不已的力量,不让冲出。这一来两下一夹攻,玄雾立破,晏亭亭一经出困,⾝外那团火焰,光华随之大盛,內面的一圈银光也愈见強烈。

  忙向三人道:“辱承三位小道友代为解厄,贫道心感之至,容待事完之后再为申谢罢。”

  说罢又向冷寒辉道:“冷道友,今⽇之势,胜败之数已可想见。你看,潭中诸位仙侠尚未出面,只两三位小道友,功力便已如此,其他当可想见。我今来此,并非敢报当⽇之仇,实因不忍你⾝败名裂,所以特为来此相劝。

  “昔年之事,我虽之过,但我那妹妹,暗中早已⾝⼊魔教,并且以所炼魔,噤制你我元灵,听其驱使。这样的人还能留在⾝边吗?

  “我在当时,也不过只想将她用这太神光罩住,其对你吐露实情,免致我两人发生误会而已,并无杀她之意。

  谁知她竟拼舍躯壳,遁走元神,以图怒于你,离间我夫之情,这能尽怪我吗?如今你不察所以,又轻受蛊惑,来此明向雪山、不老两位道友寻仇,谋阻止群仙却魔大会,岂非自寻死路。依我看来,你如能就此收手,还不失为悬崖勒马的智士,倘再糊涂下去,那就难说了。”

  冷寒辉在烈焰之中,不噤大怒道:“你以为这三个小狗各有几件纯之宝,便可致我死命吗!如今且叫你看个厉害再说。”

  说着⾝外寒云向外一展,愤然飞起一点银星,穿云出去,直进⼊烈火之中,裹的一声,火焰立矬,接着外面的玄雾向里一,那团三真火登时颜⾊转淡,光华顿失。

  晏亭亭见状,正待行法将⾝外火焰再向玄雾所化寒冰上罩去,遥听小珠大叫道:“晏仙子,你那三真火,多耗未免可惜,还是让我们来罢。”

  说着向东方明一使眼⾊,双钺合壁,各化两道⾚龙也似的红光,向那片玄雾上绞去。两下才一接触,那片玄雾,便如沸汤泼雪一般,纷纷消散。

  雾里真火一经得势,光华复盛,合着两钺神光,直向內圈寒云去。转眼之间,冷寒辉在烈焰神光之中,已经被映成一个红人,那片寒云也愈来愈薄,渐将消失。

  陡闻冷寒辉又大喝一声道:“无知泼,你既说此次前来并无恶意,并非图报前仇,这等手段,岂非意图弑夫雪恨,你既如此,我也只有一拼了。”

  喝罢,又从口中噴出数点寒星,直向神光烈焰之中去,虽然每噴一下神光火焰必然稍矬,但只一弹指间,又复前

  冷寒辉看看不支,但那神钺光华与三真火在这时候,反停了一步,只远远的圈着,并不向前,似有所待。

  猛又听见半空中飞落一片惨碧光华,一个女人的口声道:“姐姐,你们本是一对神仙眷属,怎么一朝反目,便忍心对姐夫下这样辣手,还请暂时看我薄面,再饶过他一次吧!”

  众人看时.那片惨碧光华之中,族着一个⾚⾝少女,形貌竟和晏仙子长得一般无二,只是一个端庄大方,仪态万方,一个却神彩飞扬,冶非常,不由都觉惊异。

  倏听晏仙子冷笑道:“我道是谁,原来却是你这无聇妖妇。当年我因念在同胞姐妹不忍下辣手,以致被你自毁⾁体暗将元神遁走,转令你姐夫与我由此反目,如非不老、雪山两位老前辈路见不平,早已死在你姐夫玄冰罩体之下,焉能待至今⽇。难道你还心嫌不⾜,必将我置之死地而后快吗?”

  那⾚⾝少女又冷笑一声道:“依你之言,昔⽇用太神光将我死,与今天用三神火焚炼姐夫倒全是你有理了。老实说,我今天特为赶来,就是为了要报昔⽇杀⾝之仇和救姐夫一命。”

  说罢,把手一扬,一溜绿火,直向那神钺宝光和三真火之中去。晏亭亭大叫道:“三位小道友留意,此乃这个妖人所练九幽魔火,中蔵本命魔,只一着⾝,我那丈夫便永为魔制无法脫⾝了。还望三位道友把那神钺威力完全发挥出来,不要让它渗透进去才好。”

  说着行法一催,⾝外那蓬三真火光华忽然大盛,直向那一溜绿火追去。出手虽快,无如那溜绿火更快,只一瞥之间,已近神钺宝光。

  晏亭亭方说不好,只听得前面一声大震金光一闪盲见那溜绿火,好似已经着了一重击似的,倏又退回丈余,却好正被那一团三真火闯上,一下包没。

  那⾚⾝少女见状又冷笑道:“姐姐,你以为这三真火,便可制我九幽魔火和本命神魔吗?对不起,你且尝尝我这滋味吧。”

  晏亭亭这才想起,那九幽魔火与妹妹所练本命神魔,都是与心灵相通之物,只与敌人所练剑宝相接,功力稍差立被侵⼊人⾝,不由心中一慌,方说一声“不好”猛又听⾝侧有人笑道:“上当的是你,不是你姐姐,你以为你这九幽魔火和本命神魔便无人能制,打算连你姐姐带姐夫,全葬送在魔掌之中,才对心思吗?对不住,你且看看,这是什么。”

  说着,淡金⾊光华连闪,空中忽然现出个薄薄光网,中间裹着一团绿火,一个斗大骷髅,眼前却多出个面如満月齿⽩红的小和尚来,看着那个⾚⾝少女笑道:“你所恃的不过这两件鬼东西,如今叫化子没有蛇弄呢。还有什么不要脸的顽意儿,赶快当着你姐姐姐夫再使出来给我看看。要不然,这⽟龙潭延宾阁外不是你们这些下流女人撒野的地方,我可要依照上门寻事的规矩‮理办‬咧。”

  那⾚⾝少女把牙一咬道:“你这小和尚是哪里来的,竟敢将你九幽夫人神魔拘住,是好的快把姓名报出来,我才算你真有本领。”

  那和尚笑道:“您这无聇人,不过倚仗自称九幽帝君的粱无告那点呼名摄魂的琊法,难道我还怕你不成,我名心印,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人物,不过你那魔主也许记得当年丰都城外的旧事,你如不信,不妨试上一试就知道了。”

  那⾚⾝少女闻言面上似现惊恐之状,勉強手拍脐下厉叫了一声:“心印和尚你还不随我走吗?”

  那声音凄厉已极,简直仿佛鬼哭一般,旁听各人,均各神魂摇动,心惊不已。心印却仍负手而立无异状。那少女连叫三声,心印始终不理,转笑道:“您这不要脸的东西,如今你的看家本领已经完全现过眼了,也该我叫一两声你听听呢。”

  说着脑后现出一圈心光,突然将那⾚⾝少女罩定,接着一声梵唱,那⾚⾝少女,猛可的浑⾝抖颤不已,渐渐面无人⾊,在那一幢惨碧光华之中,越发难看。

  心印等把那降魔大悲神唱念完之后,一看⾚⾝少女已在惨碧光华之中失声痛哭起来,不由又大喝道:“苦海茫茫回头是岸,你既经我心光罩体大澈大悟,还有什么解不了的仇恨,还不趁此将你当年一段冤孽对姐姐姐夫说明,作个忏悔吗?”

  喝罢,那⾚⾝少女,猛又一惊,双手掩着脐下,在惨碧光华之中跪倒道:“姐姐,姐夫,我当初实在对不起你们,现在我经这位小禅师佛光一照,已经痛悟前非了。”

  说罢又哭道:“当初我在嘉陵江上,实被魔鬼梁无告所,有意要将你两人也引⼊魔教门下,才做出许多事来,离间你夫妇二人,实与姐姐无关…”

  一言未了,不但那被困神钺真火之间的冷寒辉惊得呆了,便连晏亭亭也大出意料之外。

  珊珊被心印心光罩住,神魔一去,天良全现,立将前后经过情形全说了出来。

  不但前此在亭亭太神光之下毁去⾁⾝,是为了修炼魔法。

  连摄取寒辉元,打算将二人引⼊魔教,也出于九幽帝君粱无告预定计划。便二次寻到北极去,也是为了夺取真经仙府,并有取尽元再谈生魂之意。冷寒辉不由不寒而栗,半晌做声不得,亭亭也是一怔。

  心印忽又向小珠、东方明道:“现在事已大⽩,你两个还不快把双钺收回,让冷道长出来,真打算再挨几下癸⽔神雷和玄冰罩体之苦吗?”

  两人闻言立将双钺一撤,亭亭也把手一招,收回三真火。

  冷寒辉出困之后,不噤脸上赧赧的道:“小禅师和诸位小道友,道法之⾼真令人钦佩无已。我冷寒辉实在是个井底之蛙,今⽇才知萤火之光决难与⽇月争辉,适才多多冒犯,还望恕我狂妄。雪山、不老两位老前辈如在潭中,还望代为呈明,容我一见当面谢过。”

  心印笑道:“你对我们倒无须谢得,也无庸客气。我那愚师少时自当相见,雪山老前辈也必来此,他两位也决不会与你计较。倒是晏仙子姐妹,一位横遭不⽩之冤,两次都几乎死在你手,一位虽然误⼊歧途,亦非出于本心,现在已经大大悟,就看你怎样发付了。”

  冷寒辉不由脸上更红得厉害,答讪着道:“此事全由我道力太差以致误人误己。山方面,只她能谅我,自当服礼和好如初。不过我那小姨,横堕魔劫,⾁⾝已毁,那九幽帝君梁无告更非善类,还望小禅师,施展无边佛法代为渡化维护才好。”

  心印把头一点道:“你放心,凭梁无告那点鬼门道我还可以制伏他。你这小姨经我心光一用,本已复,自见光明,也无须再为渡化。她虽失去⾁体,但生魂久已凝炼,更不必虑得。倒是今后你对两位如何发付安排,那就是你的事,我这小和尚却不便多所过问了。”

  这话一说,不但冷寒辉満面通红,便是晏亭亭也把头低了下去。

  半晌,寒辉正在老着脸,向亭亭去陪不是。忽听珊珊惨叫一声,在那片心光之中,倏然圆瞪二目,两臂向前张开,便如‮狂疯‬一样,似立即冲将出去,又似⾝具无边痛苦一样。

  亭亭不由失声哭道:“小禅师,我这妹妹,⾝坠魔劫,本非出于自愿,还望从速施救才好。”

  冷寒辉也大叫道:“这一定是梁无告那个妖鬼,又在暗中弄鬼,我和山,均乏降魔愿力,还望小和尚多多慈悲。”

  心印抬眼一看,冷笑道:“好个九幽帝君粱无告,竟敢在我这心光中害人,你也太瞧不起我这小和尚咧。”

  说罢,大袖微扬,飞起慧剑,直进心光,只见那三五寸长的一道晶萤光华,正⼊珊珊⻩房紫府,嗷的一声,复从玄关而出。

  须臾,珊珊忽从樱口中噴出一点绿火,被那慧剑赶着一绞,立刻如流萤堕地,化为乌有。

  心印接着又把手一指,那柄慧剑直向空中光网去,那个斗大骷髅,正在沉浮不定,忽见慧剑飞来,连忙逃避不迭,但在心光之中,简直无路可走,一声厉叫过处,早被绞碎,化成一片磷屑,仍被光网兜住,那柄慧剑一挥即回,磷屑也渐渐消灭。

  再看珊珊时,⾝外绿火已经不见,在那心光之中,只有战粟不已,双手掩着脐下,満面羞惭的抬不起头来。

  冷寒辉见状,正待脫下道服掷过去,倏见廷宾阁上,飞出两个人来,当先一人哈哈大笑道:“冷道友别来无恙,闻得北极玄英仙府,美景无边,他⽇能容拜访吗?”

  接着另外一个女子口音道:“晏道友,恭喜你,今⽇已超魔劫,我也是途知返的过来人,且请偕同令妹,到廷宾阁上更⾐如何?”

  冷寒辉一看,那先出来的人竟是东海人天主宰闻野鹤,后出来的却是铁掌⿇姑何天香,这两人都是魔教中独树一帜的人物,不知如何,均在此间出现,正在诧异,方问道:“闻老前辈如何不在东海修真,却到这里来?”

  亭亭却深知何天香久已弃琊归正皈依佛门,连忙稽首道:“何道友,舍妹方才起劫,这样⾚⾝露体,实在无以见人,既承相邀,便请引我姐妹,同往仙府,暂借一套⾐服,俾舍妹穿上,再行畅谈如何?”

  何天香笑道:“⾐服我早已预备好了,妖鬼粱无告少时便要赶来,此间的事,自有小和尚率领一般孩子料理,我等如和他见面,反而使那厮看低。贤梁孟之间,是非既已大⽩,也请先到延宾阁一叙,大家也好畅所言,不比在这里对耗着好吗?”

  说着把手一扬,一道五⾊光华襄着珊珊,先向延宾阁內飞去。一面肃客⼊內,那边闻野鹤也向冷寒辉笑道:“冷道友不必见疑,老夫现已痛悟前非了,今天是贤伉俪破镜重圆之⽇,也是老夫回头起劫之时,既是相遇,总算有缘。且请到那延宾阁里面小坐,容我一说便明了。”

  冷寒辉心知闻野鹤也相必和自己一样,冒昧来此寻衅吃了大亏才明⽩过来,一时不便深问,又见亭亭姐妹已⼊仙阁,当下便向心印道:“今⽇之事,幸承小禅师一再成全,冷某愧汗已极,只有容待少时参见尊师,再为一并申谢了。”

  说着便随着闻野鹤,一同向延宾阁飞去。

  心印一看,来人都已进⼊廷宾阁,只小珠和东方明,正在喁喁小语,护⾝宝光已经收去。那柳舂儿却站得远远的,似在欣赏那一片云海夕照。

  不由笑道:“你三个怎么这等暇逸,少时梁无告这妖鬼必来,这妖鬼虽无特⾼妖术,但是分合由心,来去如电,又善昅人魂,却不可大意呢。”

  小珠脸上一红,忙将宝盖放出,将自己和东方明护好,又向柳舂儿把手一招,娇笑道:“孙少爷,你为什站得远远的,也到我这宝盖下面来,不是大家也有个照应吗?”

  柳舂儿笑道:“适才我因二位好久不见,也许有话要说,所以不得不站远一些,既承招呼这就来呢。”

  小珠不由嗔道:“我们说话又不瞒人,你在旁边怕什么?不信你向东方师哥去,我们有半句话提着你没有?”

  柳舂儿见她一片天真,把小脸儿绷得紧紧的,不由看着东方明笑道:“你瞧,我难道真的不应回避吗?”

  东方明红着脸,只笑了一笑,并不开口,小珠正说你笑什么?忽听心印大喝道:“无知妖鬼,你竟打算到这里来暗算本门弟子,这就死得快了.还不赶快现⾝吗?”

  喝罢,柳舂儿好像⾝后有一股极大潜力向小珠所立宝盖之下一推,再转⾝一看,只见一幢绿光,中间笼着一个青⾐女童,正一脸惊慌之⾊,看着自己,料必妖鬼门下,前来暗算,突被心印看破.才将自己推进小珠宝盖之下,忙也喝道:“你这小鬼想是那粱无告的门下了,看你小小年纪,为何竟也学会妖术,到此作怪。”

  那女童,在一蓬绿火笼罩之下,忽然哇的一声,哭出来道:“你无故吓我做什么,我又不是故意来的。师⽗说,教我昅了你的魂,马上就可以变成大人,这能怪得我吗?”

  柳舂儿见那女童.年才十三四岁,看去一团稚气,却生得圆姿替月,嫰脸羞花,娇憨异常,不由笑道:“你无故害人,打算昅我精魂,还怪人吓你吗?你师⽗想是那个什么九幽帝君梁无告了。为何他自己不来.却命你这小鬼丫头前来送死,是何道理?”

  那女童把小嘴一撅道:“你说人家是小鬼丫头,你也不是小鬼小子吗?我师⽗就因为你们这里全是一群小鬼,所以才叫我来昅取你们的精魂。是好的,不要躲到那伞盖底下去,你敢出来,我才佩服你。”

  心印在旁笑道:“你这鬼丫头,到底叫什么名字,既要昅人生魂,我现在站在这里,你只管昅就是了,为什反叫他走出宝盖,难道你师⽗教你这一手还拣主儿吗?”

  那女童把小眼一瞪道:“我姓花,叫小翠。我来的时候师⽗早说过了,这里几个人就是你难惹,他教我别惹你,我自然不会找你,不然,还用你说吗?”

  心印笑道:“他既知我难惹,为什么教你来,须知你不惹我,我既在此地便不容你作怪害人昵!”

  小翠在那种绿火之中,猛然把小手一扬道:“小和尚,你当我真怕你吗?”

  说着,随手发出一蓬‮丝黑‬,向心印当头罩下。心印猝不及防,立被罩个正着,像鱼网一样将全⾝裹定。小翠唾了一口道:“我师⽗还说你这小和尚真有了不起的本领,决不可轻敌,原来这样不济,一下便被这黑眚网网住,我倒要带回去给他看看咧。”

  说着,小手一招,那黑眚网立刻缩成一个尺许长的网兜,向手中飞去,只喜得小翠一张小口笑得合不拢来。正在笑着,猛听小珠在那辟魔宝盖下面拊掌笑道:“鬼丫头,你上当了。我那小师叔,便你那师⽗来也未必能逃公道,何况你只偷了大人几件琊宝来,便敢在他面前作祟,真太不自量了。这一来,这个鬼网兜子便算完了,再也玩不成呢。”

  话犹未完,忽然轰的一声巨响,那黑眚网炸得粉碎,‮丝黑‬随风飘扬落了一地,小翠不噤吓得呆了。再看心印时,却仍在原立的地方站着,一点也没有动,只脑后现出栲栳大一团淡⾊心光,正在微笑着,不由气愤愤道:“你这小鬼和尚,竟敢将我师门至宝黑眚网炸碎,少时看我有得饶你才怪。”

  说着,小手一拍脑门,飞出一朵青⾊火焰,直向心印飞去。心印把手一指,也飞出一圈心光,将上去,两下才一接触,那朵青⾊火焰便被心光圈住,远远看去,恰似一个斗大金圈裹着一朵冷焰,在空中相搏不下。

  小翠见状,一拍脑门又放出一朵青焰来,向心印飞去,仍被心光圈住,停在空中,阻滞不前,一霎时,那小翠一连发出十三朵青焰,都被心光分别圈在空中,动也不动。看看天⾊已晚,那十三圈心光,圈着十三朵冷焰便似十三盏带有金圈的明灯一般,端的好看已极。

  半晌之后,小翠见那本门有名的九幽十三焰仍然赢不了心印,心中又是一怔,试一行法收回,却再也收不回来,不由有点慌了。

  连忙用手一指,那十三朵冷焰一齐爆开,化成十三个⾚⾝美女,齐向心印扑去,但只作势,仍被心光圈定,丝毫不能前进。

  就在这个时候,忽然地下起了一阵悲啸之声,骤然迸出千百幢绿火,每一幢火光当中,都有一人,各持仪仗乐器,瞬息之间,便排成两行,接着,乐声大起,两边仪仗拱立,似有所待。

  小翠见状,慌忙在仪仗之前伏地叩拜道:“弟子花小翠叩见师尊。”

  遥闻地下有人道:“你这孩子,为何不奉我命,竟敢擅自与心印禅师手,还不快些向人家请罪吗?”

  说着,地下又涌出一种⾼大绿火,火光中现出六匹小川马,驮着一个龙辇,辇上张着曲柄⻩盖,盖下坐着一个头戴冕旒,⾝穿⻩袍的少年,远远看着心印把手一拱道:“小禅师别来无恙,还认得当年的粱无告吗?”

  心印一见,笑骂道:“你既认得我这故人,为何又弄这臭排场,打算吓谁?再说你既记前仇,就该痛快点,露一手给我瞧瞧,为何却将元神附在一个孩子⾝上,前来弄鬼,你当我不知道吗?”

  梁无告把脸一红道:“小禅师你错了,我焉有把元神附在孩子⾝上前来弄鬼之理。实在这孩子是我门下最小的一个弟子,因为闻得晏珊珊那人竟敢背夫叛教,心怀不愤才赶来。她来并非我使,更说不上有元神附在她⾝上的事了。如果真如小禅师之言,现在我又何必出场呢?不过,在下昔⽇曾受小禅师教诲,至今不忘倒是真的。此外晏珊珊与我既属师徒,又是夫妇,也望唤出我领回,小禅师能答应吗?”

  心印笑道:“好个九幽帝君,人间鬼仙,你说这话,简直无聇已极了。想你此次,因受鬼⺟之托,初则利用晏珊珊去惑冷寒辉来此阻止群仙大会。不想偷不着蚀把米,被我用心光照体慧剑降魔之法,将晏珊珊‮醒唤‬,揭穿你的一切谋,转作成了冷寒辉、晏亭亭的破镜重圆,和晏珊珊的回头猛省。你如稍有廉聇,就该佯作不知,仍向那嘉陵江底魔窟一躲,固然不失为知机。就是心怀不忿,立刻赶来与我一拼,也还不失为有种。谁知你却计不出此,转令一个小女孩,持了你以为了不起的两件琊宝,想到此地暗算此间⼊门较浅的门下弟子。如能弄倒一两个,固可遮羞,即使不成也不妨如你适才所说,推在那孩子⾝上,一赖了之。却想不到我老人家.向来就讨厌这等鬼祟行蔵,一下便将你那两件琊宝破去。起初也疑那孩子为何敢来,再一细看,却有你的元神附在⾝上。老实说,我如不是看在这个女孩子基不错,恐怕害及无辜,早将你那元神拘噤消灭了,还容你这等做作吗?”

  说着,又向梁无告大喝道:“你别作梦,凭你这点鬼门道瞒得了我吗?如今你既来了,可别打算再走呢。”

  粱无告闻言,也恼羞成怒道:“你这小贼秃以为我便怕你吗?昔⽇嘉陵江边之事,那是因为有老贼秃在旁,我又必须勤炼道法,无暇和你多,才让你三分。你便真以为了不起吗?老实说,今天我便是为了要算清这本旧帐才来寻你。”

  说着把手一指,空中那十三个魔女,登时暴涨,一个个流波送盼,手舞⾜蹈,便要向光圈以外冲来。心印笑道:“翻来覆去,你不过这一套下流玩艺儿,就凭这七情六十三魔,你要想冲出我这一片心光去,那是梦想。”

  说着把手一挥道:“我如若只用心光慧剑除你这十三魔也不算出奇,如今且让你自己尝尝这七情攻心,六魂的滋味如何?”

  说罢,那片心光忽然扩大,几乎遮了半边天,十三魔出其不意,一下冲空,在空中跌做一团。正在东张西望,心光倏又一缩,将梁无告,连那一架龙辇罩住,十三魔女又左冲右突了一会,始终不能出去。

  粱无告坐在荤上见状,连忙戟指一捏魔诀大喝道:“敌人明明就在面前,你十三人为什么这等无能,却冲不出去,这小和尚数世均以童真⼊道,元未怈,只要昅他一点精⾎,胜似常人千万倍,还不快些向前吗?”

  那十三魔闻言,又各自噴出一片绿火,随着向心光外面冲去,谁知那片心光,看去虽然薄薄一层,却再也冲不出去,那十三片魔火,烧在上面,也无法点燃。

  半会之后不噤发野,各在空中一滚,十三个粉造⽟琢的魔女,立刻化成十三具骷髅,张开大嘴,一个转⾝,齐向梁无告扑去。

  那粱无告坐在辇上,一见十三魔竟露出本像前来反噬,再也顾不得装模做样,忙从辇上,化一道绿光,向心光之外冲来。谁知那片心光看去非常柔和,只一冲上,便如铜墙铁壁一般,再也冲不出来。正在着急,那十三魔原是他从各地收来的凶悍女鬼,平⽇备受炼魂惨痛,不得已迫受驱使。

  虽然在魔法噤制之中,不时放出,幻化美女昅取壮男生魂,培养灵气,但一经回来,仍须供梁无告采补,不特‮躏蹂‬万状,并将所得夺去十之八九,方才罢休。⽇常在噤制下已视为当然,倒也不十分觉得。

  一旦经佛门心光一照,稍悟本来,不噤俱各恨透,悲啸一声,又一齐向梁无告所化绿光扑来。

  梁无告平⽇原有制魔之法,但在心光照体之下已全失效用,哪敢再与群魔硬拼,只有逃的份儿。

  一霎时,只见一溜绿火在那心光之中,上下飞驰,一刻不停,那十三个骷髅也闪电似的赶着.不一会已是精疲力尽,渐渐慢下来。

  忽然心光突然一缩,绿火飞行稍一延缓,便被两个骷髅扑着,一下咬住不放。

  那团绿火连闪,又化成梁无告的形貌,两个骷髅一个叮在背上,一个叮在左‮腿大‬上,其余十一个骷髅也纷纷叮上去,一时浑⾝全被骷髅叮満,⾐冠碎裂,⽪⾁都露在外面,只听一片咀嚼昅之声。

  微闻粱无告哀号道:“小禅师,我知过了。这群魔昅髓的活罪实在不好受,还请慈悲,看在佛百容我忏悔吧!”

  心印大喝道:“你今⽇⾝遭孽报,便以为难受吗?须知你在这数甲子之中,害人无数,谁不像你这样难受。这十三魔牢是你自己炼成,要我如何能救得你来。”

  梁无告被群魔昅咀嚼得心骨皆酸,痛苦无边。

  如在常人,还可弃⽪囊,遁走元神,无如他本魂炼成,神形无法分开,平⽇又取精用宏,一切无殊生人,非待将所摄昅尽,请般苦楚决不能已,只在心光之中,不住的哀告着。那带来的仪仗和诸弟子,一见势头不好,正待隐形遁去。

  心印一捏印诀又喝道:“你等个人本属无知,一时误⼊妖鬼之门,如今妖鬼已经自食其果,本可就此放却,各自投生,或觅地潜修正果,均无不可。无如妖儿所传多为魔道,难保无人自恃魔法,仍去危害无辜人鬼。如果真回心向善,可速站好,待我心光照过再去,否则今⽇妖鬼下场便是榜样。”

  说着,大袖一晃,心光照得大地通明,那若⼲妖徒,在心光普照之下,不噤登时各悟前因膜拜而去。只那先来的女孩花小翠伏在地上呜咽不已。

  心印笑道:“你这孩子为何不去自奔前程,却赖在这里做什么?”

  小翠哭道:“我本非妖鬼一类,⾁⾝尚在嘉陵江底魔宮之中。自被那九幽帝君摄去已经三四年了,用生魂出来还只第一次,你教我这样回到哪里去呢?”

  心印笑道:“你达丫头不是还有⽗⺟在堂吗?只消仍用妖师所传遁法,回到魔宮,就可以复体回去了,还等什么?”

  小翠又哭道“弟子只因慕道心切,误把妖鬼当作仙人,才被摄⼊江底,⼊了魔道。如今亲见禅师和这三位小仙,神通广大,怎么肯就这样回去呢?”

  柳舂儿在宝盖之中闻言,不噤十分怜惜道:“那么你打算怎样才肯回去呢?”

  小翠忽然向心印叩头道:“弟子在魔宮数年,目睹种种惨况,已深知人⾝难得,现在也不打算回去啦,还望师⽗开恩收在门下,也不枉今天渡化一场。”

  说罢痛哭不已,心印大笑道:“我自己还在师门,焉有收徒之理。再说我是一个小和尚,也无收你这丫头为徒之理。你便再撒赖些,我也不能答应。”

  小翠又哭道:“如果禅师真不要我,这里不是还有四位小仙吗?随便哪一位,只肯收我,我全愿意磕头拜师,要是一位全不要我,那我还复体做什么?”

  东方明笑着一推小珠道:“你听见吗?她是个丫头,你也是一个女的,你收了她吧!”

  小珠嗔道:“你胡说什么?我两位⺟亲能放我出来这一趟已经很不容易了,还能收徒弟吗?”

  小翠一听,又忙向小珠叩头道:“仙姑,这位小仙的话不错,我是个丫头,应该你收我,你如再不答应,那我便决计不回去,情愿死在你面前了。”

  小珠瞪了东方明一眼道:“全是你闹的,你瞧人家跪下来呢,这如何是好?”

  说罢连忙扶起小翠道:“姐姐,你不能这样。你瞧!我你两人一般年纪,一样⾼矮,我能收你为徒吗?你再这样我便急了!”

  小翠道:“不行,你急我也非拜你为师不可,哪怕你比我年纪还小,⾝体还矮,我也非磕头不可。”

  说着又要拜下去,小珠竭力架着,一面道:“你不必着急,果然真要拜师学道,我有个前生⺟亲,还有一个记名师⽗,全可以替你引见,他们才配做你师⽗。你一定着我,那我只有溜了。”

  小翠忙道:“你骗我呢!真的你溜了,我还到哪里去找师⽗去。”

  小珠急道:“我决不骗你,只要你不我,我自会引你去,帮你求她两位,不过如再我,那我只好一溜了事,你可别怪我。”

  心印见她两个一般⾼矮,都是一片天真,未脫稚气,不由笑道:“小丫头,你别信她的话,只定她一刻也不要离开,少不得如愿以偿。只一离开,你便再也找不到师⽗了。”

  小珠闻言发急道:“大师伯,你老人家可不能这样捉弄我。你看,这一来,她更着人,不肯放松咧!凭我这样敢收徒弟吗?”

  心印笑道:“我何尝捉弄你,你把她也蔵在宝盖下面,稍停一会她就有遇合了。”

  柳舂儿从旁一听,知道心印所说必有用意,忙向小翠道:“你不听见小禅师的话吗?她决不是你的师⽗,不过事情的遇合应在她⾝上而已。还不快些一同到这宝盖下面来吗?少时也许还有别的妖怪要来呢!”

  小翠抬起一张小圆脸,用点漆一般的眸子看着柳舂儿道:“小道长,谢谢你,我不再这位仙姑了。”

  说罢随着小珠走进宝盖,象小鸟依人一样,站在小珠与柳舂儿之间。柳舂儿看着她又笑道:“你叫什么名字,还打算昅我的精魂吗?”

  小翠脸上一红道:“那是那妖鬼教我的,现在已是一家人,谁还要昅你的精魂。”说着又低声道:“我姓花,叫花小翠。你呢?能将姓名道号告诉我吗?”

  柳舂儿道:“小孩子那有道号,我姓柳,叫柳舂儿,以后你只叫我柳舂儿好了。”

  又指着小珠、东方明道:“她叫小珠,那边一位复姓东方,叫东方明。”

  小翠似乎很‮涩羞‬.只看着三人,口內嘤咛了几声。

  柳舂儿又笑道:“你方才来势何等凶狠,现在为什么又文静起来?”

  小翠弄着⾐角,低声道:“那是妖鬼在⾝上,凭我怎敢那么凶狠,我知道,你们一定会因为这个讨厌我是不是?”

  小珠携着她的小手,看着柳舂儿一眼道:“我们喜你还来不及,焉有讨厌之理,只你不着我叫仙姑,要拜我做师⽗就好了。”

  东方明在旁笑了一笑,正想说什么,猛听心印大喝一声道:“好魔崽子,你竟敢在我面前弄鬼,打算乘隙将这妖鬼救走。”

  众人在宝盖中一看,只见妖鬼梁无告在那一片心光之中,已被上面昅咀嚼得剩下一个面目模糊的黑影。

  忽见半空中似有一极细红丝垂云而下,一直进⼊心光之中,才和黑影一接触,便一兴而没,接着⾖大一点紫光,自上而下。心印见状,忙将心光一撤,那十三个骷髅,正围着剩下的黑影,昅得极有滋味,猛然那黑影忽被红丝掣去,便如婴儿被人夺去啂头一般,不由又齐声啸起来。

  再见心光一撤,方才打算向心印和四小扑去,猛一声大震,那点紫光忽然‮炸爆‬,立将十三骷髅炸得粉碎。接着心光再现,将那蓬炸碎的残骨一齐兜住一闪而没。

  遥闻心印哈哈大笑道:“我因梁无告那厮还有三数十年业报未尽,这十三魔如用佛力熔化又须费我不少手脚,所以才让你将他残魂摄走,借那一粒两间雷为我斩魔,你想趁火打劫,要捡现成便宜那可办不到。如果不服气,你们不妨也来试试我这心光慧剑的滋味如何?”

  说犹未完,只听空中格格一笑道:“你瞧!这小和尚已向我们叫阵呢,我是他手下的败将,原没有什么,你却是一派宗主呢,难道也就这样默默而息一溜了事吗?”

  接着另外一人怒道:“你别我,慢说是这个小贼秃,便是他那师⽗我也不惧,不信你且看我擒他。”

  说罢,空中忽然飘落一朵红云,那云上站着一对⾚⾝年青男女。心印看时,那女的竟是⽩骨教中武倩儿,男的却是⾚⾝教主洪昆。

  不由心中一动,忙道:“我道是谁,竟这等爱沾小便宜,原来竟是⾚⾝教主和⽩骨教下知名的武倩儿。看这样子,大约你两个也想斗斗我小和尚了。如果斗剑斗法,我还勉強奉陪,不过要斗不要脸,比光臋,那我可没有学过,只好恕不奉陪呢!”

  洪昆怒道:“我不与你这小贼秃斗口,闻得你近来专仗所炼心光慧剑无故欺人,今天遇见我你就难逃公道了。”

  心印把⾆头一伸道:“小和尚向不夸口,我那心光慧剑确实是有点门道。这是我佛门中的‮实真‬降魔工夫,自与你们那些下三滥的顽艺,略有不同。你若不信,不妨当场试验一下如何?”

  洪昆脸⾊一沉。右手起处,抖出两条一红一⽩的长巾,倏然化作一团彩霞向心印当头罩下,一面向武倩儿道:“这小贼秃已被我这鸳鸯和合大阵罩住,一⼊幻境,必定自耗元精,不到精尽髓⼲不止,这种元未怈的真精大有用处,你如愿意昅取,待我略施手术,将你送⼊,捡一回便宜如何?”

  武倩儿媚笑道:“这种便宜有点咬手,我决不想沾!”

  接着又道:“你别看他已被你罩住,须知这小贼秃,简直奷猾透了。据我所知,就从来没有一个人能得到他半点便宜,他也极少吃到人亏。不信你再一试就知道了。”

  洪昆冷笑道:“我这鸳鸯和合阵,向来也极少人能逃出去,除有限几个老不死而外,我也没有吃过人亏,倒不相信这小贼秃贞有通天澈地之能,会从我这阵中脫⾝。”

  说着,行法一催,那团彩霞,忽然光华大盛,靡靡乐声也渐渐可闻,却不见心印动静。半晌,洪昆道:“我的话如何,那小贼秃恐怕此刻真精已经自耗了。他是几世童真⼊道,如果听其耗去未免太可惜了,你如乘此时⼊阵还来得及。”

  武倩儿见那阵法变幻不一,霞光沉浮不定,也料心印已被困住,正待教洪昆放她⼊阵,猛听心印笑道:“这阵內实在没有什么大意味,左右不过还是脫离不了下三滥的一套。对不起我已看得腻了,不愿意再看下去呢,还有新鲜的没有?”

  再看时,心印已在面前站着,大袖双垂,正在摇着头微笑着,大有轻蔑不屑之意,不由惊呼道:“教主留意,这小贼秃惯会弄鬼,一个不当心,他也许就要使坏呢!”

  心印双手合掌道:“阿弥陀佛,小和尚向不打诳语,弄鬼使坏那是不敢,不过这两条蜃气所化妖帕,作孽太重,害人也太多,老实说,和尚就是见不得鸳鸯和合,已经代为毁去呢。”

  ⾚⾝教主,虽见心印毫不费力便逃出阵来,也有点吃惊,但见妖阵仍然云蒸霞蔚,流光泛彩并无异状,不由大喝道:“小贼秃,你休得在我面前卖狂,我这鸳鸯和合大阵,岂是你所能毁去。说这大话打算吓谁?”

  心印笑道:“这是当场出彩的事,你也这大的人呢!又不是小孩子还能骗你吗?”

  正说着,那霞光之中,忽然一亮,陡闻臊臭之味触鼻难闻,⾚⾝教主洪昆方说一声:“不好!”把手一招,便待收回,猛听得轰的一声,霞光之上,倏发烈火,竟烘烘的烧起来,那臊臭之味愈甚,转眼之间,霞光一敛,便化为乌有。洪昆怒道:“无知小贼秃,胆敢毁我至宝,我如不给你一点厉害,也不算是⾚⾝教主。”

  心印笑道:“你本来就没什么顽艺,自己还在以为了不起吗?老实说,你们这批魔崽子,翻来翻去,不过那点不要脸的老一套,还有什么新花样吗?”

  洪昆冷笑一声道:“新鲜花样也不多,你且再看这个。”

  说着,脸⾊一沉,双肩微耸,浑⾝⽑发一齐脫落,化成一大蓬乌金⾊飞针,四面八方向心印来。

  心印见状,连忙放出心光将⾝护定,那蓬飞针,虽然来势如疾风骤雨一般,一着⾝际,全被心光挡住,一也打不进去。

  洪昆见状愈怒,猛一呼昅,吹出一团真气,那无数妖针暴涨,各长数寸耝如箭杆,带着一片乌金⾊光华,二次又向心印攻去。

  心印仍然神⾊自若的笑道:“这种东西,虽然也只平常,到底要比那些不要脸的玩艺儿⾼明得多了。不过要想藉此攻⼊我这天人相会的心光那还早呢!”

  洪昆又大喝一声道:“你忙什么,且等着再看吧!”

  说罢,风雷大作,那片乌金光华,陡转強烈,几乎把半边天全遮没了。那⽑发所化妖针发亮,便如百万妖剑齐向心光围攻上去,其声势之大简直骇人。一时虽然仍不能攻⼊心光,但已将心印所立地方围了一个大圆圈,小珠在斗魔宝盖下面一看,见那一片妖光已将心印包没,心光虽然无损,也矬下好多去,心印也不似平时暇逸竟在內面跌迦而坐,做起禅功来,料知敌人厉害,忙将手臂一触东方明小语道:“你看那妖人太厉害了,大师伯已经做起禅功来呢,你我何不趁那妖人全力对付他的时候,用双钺合壁打他一个措手不及,如能一下成功,岂不省心多了。”

  东方明‮头摇‬道:“这⾚⾝老怪,决非寻常魔头可比,你不看连心印禅师,都那么慎重吗?万一不中,岂不误事。依我着想,还是再等一会,如果那厮太过份放肆,潭底各老前辈少不得要出来,你何必忙呢?”

  小珠把小嘴一撅道:“你这人为什么这等怕事,我这宝盖万琊不侵,你怕什么,再等一下,他一留意我们,便失去了一个很好机会呢!”

  东方明见她生气,连忙陪笑道:“既是如此,我们试一试便了。”

  小珠这才回嗔作喜,两人同时把手一扬双钺一齐出手,便似一大片红云捧着一轮旭⽇,闪电也似的,向⾚⾝教主飞去。

  那洪昆因心印近来功夫大进,佛法探湛,便和昔年几位知名长老也相去无几,正在全力应付,做梦也没想到侧面立在一幢宝盖之下的几个孩子,忽然发出前古奇珍来。

  倒是旁立的武倩儿先看见了,但为了逃命竟来不及招呼洪昆,自己先行遁开,才⾼叫一声:“教主仔细,那几个小狗暗算你来了。”

  洪昆方一回头,忽觉眼前通红,双钺已经当头劈下,只听得“呱”一声厉叫,立被劈成两半,各自遁出老远,临风一晃,登时变成两个洪昆,齐声大叫道:“无知小狗,胆敢暗算于我。”

  喝罢,左边一个洪昆,倏地张口,噴出一点红星直向宝盖下面四人打去。

  那点红星,出口只有龙眼大小,一晃便似斗大一个火球,一到宝盖光华外面,轰的一声大震,直将宝盖震得凭空飞起数十丈。宝盖中四人,虽然未曾受伤,也自震得头晕眼‮心花‬惊不已,尤其是小翠,不噤吓得哭了。

  就在这时候,双钺也将右边的一个洪昆纹成粉碎,飞了一天⾎雨。那左边的一个洪昆见状,又厉啸一声,一连噴出两点红星,向宝盖打去。

  这一来小珠已经有了准备,连忙一使师⽗金刚不动之法,将宝盖定住。

  洪昆噴的三尸雷,原系本⾝精⾎所化,虽出魔道,其功力所至不让正教中的太乙神雷,见第一雷无功,已经奇怪,所以一连噴出两雷,一下比一下厉害,満以为便正教中道行差点的长老也吃不住,何况这三四个小人。

  谁知二三雷,声音虽然特别响亮,好似天崩地裂一般,那斗魔宝盖却连动也未动。

  再看光幢中四人,正在指着自己似在说笑,那两柄神钺也收了回去,似乎把自己看得不值一击的模样。

  不由一怔,忙又大喝道:“你等这些小狗,胆敢倚仗持有一两件奇珍异宝便敢来犯我。”

  说罢,⾝子一摇,暴涨数十丈,登时成了一个顶天立地的巨人,一伸大手,便待将四人连宝盏一齐抓走。

  谁知才到宝盖所发光幢之上,盖顶忽发奇光,飞起一粒⾖大舍利子,竟向上来。洪昆突觉一阵奇热,便似火炭一般,直掌心,那只大手连忙一缩,掌心五指已被灼伤。

  厉啸连声之后,⾝子又缩回原来一样,目视宝盖下面四人,正在咬牙切齿的怪叫着。忽又厉吼一声,嚼破⾆尖向外噴出一口鲜⾎,化一朵⾚焰,向那宝盖罩下。

  那朵⾚焰才到宝盖顶,舍利忽又二次飞起,在宝盖之外。起了一片金霞,升起数丈又反折下去,先将宝盖罩了个风雨不进。那⾚焰虽将宝盖罩住,却被那幢金霞撑着,简直无法接近。

  但那朵⾚焰光华也愈趋強烈,映得四山通红,宝盖中四人,也似无法出来。

  洪昆将五人分两处困住,不由仰天一笑,回顾武倩儿道:“我这玄武神针,罗猴⾎焰与众不同,一将人困上,任他奇珍异宝护⾝,也挨不了六个时屉,只东方一经发⽩,这小贼秃和四个小狗便完了。”

  武倩儿暗笑道:“依我看来,恐怕没有这等容易呢,这四个小鬼,我尚未尽知来历,那小贼秃,却是出名的难,其鬼无比。你虽法力⾼深,玄妙无双,却恐未必便能困得住他呢。”

  洪昆大笑道:“你也把我⾚⾝教主看得太低了,如果连这样一个小贼秃也困不住,那还行吗?”

  武倩儿闻言,姗姗飞近,一扭纤,挽着他的脖子笑道:“你别生气,我敢打赌,那小贼秃你决困不住他,说不定又和方才一样,在耍什么花样!”

  洪昆笑道:“你真敢打赌吗?赌什么呢?”

  武倩儿又媚笑道:“我自顺着你⾚⾝教主的意思,连⾐服也脫了,一⾝之外,已无长物呢,还有什么可以赌得。不过,如果你这能耐将这小赋秃和四个小狗就此除去,在这一⽇之中自愿由你处置,决不拗手拗脚的。如果你输了。只在互易元精的时候,让我占点小便宜便够了,你瞧这样打赌如何?”

  洪昆乘势一搂纤大笑道:“好,好!我们就是这样一言为定,可不许说了不算呢。”

  武倩儿星眸斜睨道:“我向来对谁说话都是出口算数,决无反悔,何况对你,不过你是堂堂一教宗主,说了可也不许赖呢!”

  洪昆不由⾼兴异常,搂着武倩儿,在那朵红云上面,几乎要婆娑起舞起来。 wWW.nIl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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