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傲霜寒 第 二 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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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流小说网 > 武侠小说 > 剑傲霜寒 作者:陈青云 书号:40723 | 更新时间:2017/9/17 |
第 二 回 | |
拘魂童子一闻笛声,不敢怠慢,双手向间一掏“唰”的一声,碧光四闪。 就见他手中,亮出了一奇形兵刃,三节不像三节,和软鞭形式也略有不同。 他这东西名叫“天蝎拘魂索”全长⾜有六尺开外,鞭⾝亦有茶杯般耝细,像一条长蛇,又像一只大蜈蚣,鳞甲宛然,不知是用什么金属炼成,精光闪处,一片暗绿之⾊,索头上两钳箕张,直择人而噬。 短笛声吹得正急,倏地间,音节骤变,声细如丝,若断若续,如低诉、如暗泣。 那拘魂童子手上的“天蝎拘魂索”随着乐声,盘旋起伏,双钳也一张一合左摇右摆,蓄势待发。 拘魂童子更是目注手上拘魂索,屏息凝神,內劲暗运。 小叫化眼见对方这怪异行动,不知道是在闹什么玄虚,方笑道:“小娃娃,你是在变什么法呀…”他一言未休,蓦听那书生喊道:“元弟留神!” 只听那道者的笛音又是倏然一变,恍若鬼鸣啾啾,凄厉已极。 那拘魂童子手上的怪兵刃,似乎受着笛音支使,就见索头向下一落,像一条毒蛇,竟延着地面蜿蜒而行,蛇头昂起,徐徐向小叫化⾜踝上爬去。 小叫化他真的是艺⾼人胆大,见状不惊反而哈哈大笑道:“小娃娃,你真有意思,索儿变成了蛇儿,怪好玩的。” 其实小叫化有他的打算,在说着话时,早就留了神,等那索头方一爬近脚前,他蓦地右脚一起,一招“⽩鹤踏雪”径往那软索头上踹去。 在他以为,这一脚踏下,就是一铁也踹得扁了。 哪知拘魂童子左手抓住软索尾端,缓步前行,也看不出他怎样用的劲,就只手腕一抖一带,那条软索竟像活的一般,居然躲开了小叫化那踹下的一脚。 就在这眨眼之间,索头陡然向侧一翻一绕,迅即住了小叫化的⾜踝。 这一来,小叫化可不由大吃一惊,情急中,也不去管那⾜踝如何,双拳倏地一招“天雷轰顶”直取那拘魂童子的脑门。 哪料到,没等他双拳落下,⾜踝间猛感到一阵奇庠难忍,宛如虫行蚁咬,直庠到心头儿上,怎还用得出劲。 顿觉嘴上止不装噗哧一笑,眉蹙眼闭,裂齿露,似笑非笑,似哭非哭,全⾝都酸庠难挨,软软地倒了下去。 拘魂童子把“天蝎索”一收,那老道的笛音,也正好戛然而止,他望着地上的小叫化,笑昑昑地道:“快起来呀,怎么一招没到就躺下了,真替你害臊。” 那书生见状,知道那拘魂童子手上的奇形兵刃,必有古怪,心中略一盘算,顺手抓起来那把大酒壶,先对着嘴喝了一口,站起⾝来,缓步而出。 用手一指那拘魂童子道:“小乖乖,你真有意思,怎么把我兄弟打躺下了,让谁去给我买酒喝呢?” 拘魂童子嘻嘻一笑,睁起了小眼珠瞧了那书生一眼,道:“这怪不得我,谁让你们犯了扰坛大罪呢?” 书生哈哈笑道:“你们又不是官府衙门,抱着律条噤例作威,怎可随便加人以罪呢?” 那拘魂童子方想辩驳,蓦的笛声又起,⻩钟大吕,响遏行云。 那拘魂童子跟着神⾊又是一变,双眼中绿光闪闪,手上“天蝎拘魂索”翻腾起伏,作势动。 那书生早有了戒心,提起来酒壶,嘴对着嘴又是咕嘟嘟喝了两口,慢声昑道:“此⽇长昏饮,非关养灵,眼看人尽醉,何忍独为醒”他声调朗朗,如击金石,韵味十⾜,神态悠哉闲哉,其实双眼紧盯在对方奇形兵刃上,只要它稍有举动,便以全力对付。 蓦然间那笛声又是一转,有如晴空霹雳,迅雷忽蓰。 拘魂童子似乎精神一振,右手猛地一抖,那一条天蝎拘魂索直向书生前点去,索头上的双钳,形态恶毒异常。 书生右手提起那大酒壶,方喝了一口酒下肚,一见软索点来,惟恐那索头稍一沾⾝,中了贼人圈套。 他哪敢稍有怠慢,猛提一口正气,嘴一张,只见一团⽩光闪闪,直向那拘魂童子头上噴去。 跟着右手上的大酒壶,往起一。 就听“锵啷啷”“哎呀呀…”响声杂着惨叫,壶漏人倒地,拘魂童子双手抚着脸,直在地上打滚。 那书生却连声地喊着:“可惜!可惜!这点酒却是来之不易哟。” 原来他井不是可惜那拘魂童子的⾝受重伤,而是可惜他那酒漏去了不少。 说话间,他立即捧起那破酒壶,一阵狂饮。 此际,那嘹亮震耳的笛音,倏地又是一转。 这一转,恰如是秋风萧瑟,⻩叶飞舞,満含凄凉落寞之感。 再看那地上的拘魂童子,滚了两滚之后,刹那间,肌肤大变,都变成了黑紫⾊,显然是毒发作。 同时那宜喜宜嗔的一张俊脸,被书生那一口酒噴得已⾎⾁模糊了。 原来那书生的这一招,乃是“天罡神功”中的一招“长虹贯⽇”他将喝下去的一口酒,受先天元蒸焙,已是滚热火烫,再猛以全力噴出。 别看只是一口酒,论劲气可以拔树毁殿,讲热度可以熔铁化钢,那拘魂童子怎能够受得了。 他一口酒噴死了拘魂童子,但却怒了那道人,双目一瞪,怒叱喝道:“慑魄童子何在?” 就见他左边那怀抱拂尘的童子,应声而出,探摸出两丝带,一⻩一绿,也是走向座前一拜。 那道人道:“速以本门氤氲二气,将那狂生拿下,不得有误。” 慑魄童子应了一声:“领法谕!” 随声倏地一个转⾝,望着那书生嘴角一搐,目露凶光,跟着“夺夺”两声,一绿一⻩两条丝带,疾卷而出,直取那书生。 那书生剑眉微剔,方扬起右手酒壶招架,岂料到那两条丝带“夺”的一响,又撤回去了。 刹那间笛声又起,慑魄童子两条丝带舞得更紧,洒出満空彩虹,夺目眩神。 那书生悠然而立,到这时才看出来,那两条带子中有玄虚。 原来随带洒出淡烟袅袅,空化成⻩绿二⾊,直向自己⾝前飞来,一时也猜不透他们又在捣什么鬼? 哪知,⻩绿二⾊烟雾尚未及⾝,立时就感到一阵异香扑鼻,心神顿时为之一,再加了那笛音哀婉,令人有些飘飘然,匪夷所思。 他立知不妙,赶紧屏息凝神,排除杂念,抱元守一,观心返本,将方喝下去的酒,以先天元之气,徐徐噴出。 但见一团⽩⾊淡雾,紧贴着那书生五官周围,恍如一层面幕,齐巧将那⻩绿二⾊之气隔住,另有一股浓烈的酒气。 淡⽩⾊之气在內,⻩绿二⾊之气在外,直如变戏法一般,蔚为奇观。 原来这⻩绿二⾊之气,系产自大雪山中的奇香异料,名为“魂销花”再配上喜马拉雅山六千尺⾼峰上的麝香,合而炼成这“氤氲二气”功能取魂夺魄,令人沉醉如死。 可是,陈酒善能祛琊僻毒,正又是这“氤氲二气”的克星。 何况,那书生仗着先天元,再以“天罡神功”出酒气护住面目,所以不致中毒,但也不是长久之计。 他心念连转之下,蓦地一声大喝,就见他昂首跨步,把嘴一张,⽩亮亮光华闪烁,酒气熏人“満天花雨”般裹起那“氤氲二气”反向那慑魄童子打去。 他这用的是先天元混元气,劲力比龙卷风还要強烈百倍。 但听那慑魄童子惨哼出来半声,小⾝子已被那股酒气刮起,径直抛向庙外,眼看活不成了。 那老道见状,不由得震骇万分,陡地站起⾝来,冷冷地道:“尊驾这一手酒功夫不错,连破本教二宝,可否留下个名儿来。” 书生哈哈笑道:“好说,牛鼻子,生学从不懂什么叫功夫,闲着没事能喝点吃点,比什么都好,说起姓名吗,实在难以奉告。” 道人一瞪眼,道:“难道你怕我们报复,不敢以姓名见告么?” 书生道:“你真要问吗?那你就听着…”跟着他就朗声念道:“家住虚无缥缈中,读书学艺两无成,神剑腾云化龙去,落拓江湖一狂生”他长歌之声未遏,先一式“苍鹰抓雏”将小叫化子朝肋下一挟,又一式“龙飞九天”⾝形两闪,人已纵出庙去。 庙中丹墀上留下了那道士和四位怪人,望着庙外云天发证。 那道士口中,仍在默默地念道:“家住虚无缥缈中…落拓江湖一狂生?” 出武关,经由龙驹秦,西北行一条驿道上,忽然出现了两部马车,还有许多人步行在车后。 那两部马车都装饰得华丽异常,车轮及车⾝,都经过特别设计,是以在这等崎岖不平的山路上行驶,依然平稳轻快。 每辆马车辕上,都坐着两个赶车的人,一⾊的青布短装,中系一条⽩带子。天⾊方过午没有好久,四月间的太,晒得人暖洋洋的,有点儿发困。 过了杨家店,前走就是黑龙口,在这中途,有一片树林,浓密蔽天,路就从这林子里穿过去。 此时,从黑龙口方向的路上,出现了三匹快马,马上是个⾐衫褴褛的老人和两位青年儒生。 这三人正是阿房宮方脫虎口的“巧手方朔”韩翊和杨海平施琳师兄妹两位。 那巧手方朔韩翊骑在马上,无精打采地直打盹。 施琳看着他笑道:“师伯,你是怎么着了吗?有气无力的,看你要栽下马去了。” 韩翊叹了一口气道:“琳儿,你不懂得。” 施琳把嘴一撇道:“我才懂得呢,还不是为了在阿房宮栽了跟斗,心中难免有些不服气。” 韩翊道:“那倒不算什么,胜败兵家常事,何况咱又不是凭能耐能打输的,有什么不服气的呢?” 杨海平道:“那你怎么无精打采的呢?” 韩翊道:“孩子,你看到庙中那馋鬼的书生没有?还有那个小要饭的!” 杨海平道:“我当然是看到了,咱们都在一起的嘛!” 韩翊道:“我是说人家的功夫,真揣不透是怎么使的。” 杨海平道:“那也算不了什么!那是人家的禀赋⾼,机缘巧嘛。” 韩翊道:“就是的呀!我老偷儿跑了数十年,也会过不少的名家,怎么就没有碰上什么机缘呢?” 杨海平道:“这也难讲,一个有功夫的,一门长不能门门长,他的功夫是⾼啦!我想他那探囊取物的能耐,就不见得能会⾼过师叔去。” 韩翊就喜戴⾼帽子,杨海平这一句话,正说在他心坎儿上,笑道:“我也这么想,得空须要向他一比才行,不过我看他那酒量,也不小哟!” 杨海平笑道:“我猜他一定也比不过我师⽗。” 韩翊笑道:“那是当然的啦!你师⽗人称‘醉司命’,天天都在酒缸里泡着,他怎么能行?” 施琳未开言“噗哧”一声笑了起来。 韩翊一瞪眼,叱道:“还有什么好笑的,傻丫头!” 施琳忍住了笑道:“我不是笑你们什么,只是想起了一件事,觉着有点儿好笑。” 韩翊道:“什么事有那样好笑,说出来让我们也笑笑。” 施琳笑道:“我想起在那庙里,师伯看着人家吃东西,馋得直咽唾沫,这时还说人家是馋鬼,所以…”她话没说完,就又笑了起来,逗得杨海平也忍不住,用手捂着嘴,噗哧连声。 韩翊倏地一瞪眼,道:“就你这丫头看得真,我不过想吃,可不像你说的那样咽唾沫呀!” 他一言未了,坐下马陡地嘶嘶一声长鸣,跟着前蹄提起,猛跳起来,几乎将韩翊掀下马来。 韩翊赶紧将腿一夹,一手紧勒缰绳,一手就向马脖子拦去。 触手是一树枝,揷⼊马颈中寸多深,马受了惊疼难怪要跳动了。韩翊拔在手內一看,见那树枝上夹了一张纸条,慌不迭展开来,就见上面写着:“大敌当前,仍不知戒备,我疑惑你老偷儿江湖是怎么混的,赌偷、赌酒,有空自然奉陪。” 他一看完“呀”地叫出了半声,赶紧闭口咽住了下半声,探头向四下里张望着。 杨海平诧异地看了他一眼,忙问道:“师叔!你怎么啦!”韩翊老脸一红,将那纸条团成个弹儿,捏在手中道:“没有什么。小心点,前途就许有事。” 他一语未了,一阵隆隆声响,就见在密林中转出来两辆马车,后面跟着⾼⾼矮矮十几个。 三人向那些人望去,只见车辕上那四个壮汉,一⾊的青布短装,中束一条⽩带子,手中各持着兵刃,一派如临大敌的神气。 韩翊眼瞥过那车后的一群人,心中陡地一震。 走在最前面的一人,是个虬髯老者,⾝躯伟岸,最是特别惹眼,乃是他的好友“虬髯叟”皇甫轩。 余下的那些人,他也认出了大半。 一个是“三手剑”娄无畏,一个是“铁背神猿”侯立,一个是“铁掌无敌”顾家声,其余是三位道者、两位和尚。 道者是漫川关玄下院的凌修通、毕修凡、郑修灵,和尚是石佛寺的“铜仗僧”悟定、“铁杖僧”悟中。 另外还有四位,均不认识,看他们的神态,想必也是武林中的⾼手。 那两部马车辚辚驱驰而来,后面那群人紧紧跟着,到了韩翊不远之处,陡然停住,后面的人群,也随之中止前进之势。 ⾝临切近,韩翊才看出来,在那车后的人群,每一个人的手上捧着一个木匣子,里面不知装的是什么东西,由不得从心底泛起疑问来。 更使他惊讶的,也还是那车后的人群,旁的不说,虬髯叟皇甫轩和他可是多年的情了,怎么见了面,连个招呼也不打? 而且一个个⾐衫污垢,神情迟钝,目光呆滞,流露出心中已失去主宰的现象。 三个正自疑念丛生,那驾车的四个壮汉,已跳下车来,各自将首伸向车帘內,私议了一阵。 一个満脸于思的汉子,跨前两步,一拦韩翊的马头,冷冷地道:“假如我记得不错,尊驾一定是巧手方朔韩翊了,请下马来吧!” 韩翊闻言,先是一怔,跟着哈哈一声长笑道:“哈!我老偷儿还真个的成名啦!恕我眼拙,怎么认不出老兄是谁了呢?” 那人冷冷地道:“你不须问那么清楚,只下马来跟着我们走就行。” 韩翊笑道:“有那么便宜的事,但可没有那样便宜的规矩,我真就跟你去,只怕你们招待不起我老偷儿。” 那汉子闻言怒道:“你这可是敬酒不吃吃罚酒,须知你却是榜上有名的人物呐,能容得你漏网吗?” 韩翊问道:“是什么榜呀,走仕途,咱没有中过秀才进士,自然不会登上龙虎榜;⼊江湖,也不配列⾝武林十大⾼手,难以爬上英雄榜。” 那汉子冷冷地道:“我们这叫拘魂榜!” “啊呀呀!”韩翊惊叫一声,嚷道:“拘魂榜得归五殿阎罗掌管,原来阁下是差呀!” 那汉子倏地一瞪眼,道:“不管差差,识相的快下马来,别让老子动手。” 施琳在一边忍不住气了,长剑出鞘,娇喝道:“好霸道啊,仗着谁的势力这样横行,我得领教一番。” 说着,人就跳下马来,一振手中长剑,森森寒气,侵人肌肤。 那汉子咄咄一声怪笑,翻腕从背后子套来短朝道:“小子,你等不及了,先送你上路也行。” 他话音方落,施琳手下可比他快,剑已递到,眼前青光闪闪,森杀生寒的剑气,已到⾝前。 那汉子一眼就看出来施琳手上的一柄剑,不是凡品,剑上光华固然強烈眩目,最令人心惊的,还是那剑上的森森寒气。 就他这一迟疑间,施琳剑已近,他本来是应该用出一招“举转扣马”封拆敌招。 可是如用这一招,朝尖上的月牙,就得挂扣对方长剑,那样一来,他那短戟虽是千锤百炼的精锏打就,遇上普通的刀剑,当没有什么顾忌的…但眼见对方长剑是柄神物,他却不敢冒此大险。 念头转处,只好用了一招“遮天蔽⽇” 就见他人随戟转,呼的一声向施琳左肩上砸去,竟是以攻为守。 施琳这时口中轻笑了一声,脚下移宮换位,⽟腕抖处,陡然撒出数十点青光,直洒敌人。 巧手方朔韩翊和杨海平,此际也跳下马来,各亮出兵刃,蓄势以待,一见姑娘这一招绝学,韩翊笑道:“老尼姑还真没有蔵私,这一手运府秘剑十二式,全都传给小妮子了。” 杨海平道:“那汉子的戟法也不含糊,只是被琳师妹神物利器给震住了,不敢径走险招,要不然还不会吃这样的大亏呢!” 韩翊惊咦了一声,道:“哦!这是鲁北戚家沟的戟法呀!难道此人是神戚戚的传人?…”他一言未了,那边倏地响起一个劲细的声音,道:“老偷儿,你猜对了,此人不但是戚二老的传人,还是他的儿子呢!” 韩翊闻声一惊,知道是一种千里传音之法,噤不住扭头看去。 就见在山崖边一棵大树下,坐着两个人,一个是位书生,另一个是小叫化子,正是普仙寺庙中所遇之人,他们现在又吃上了,有酒有菜,看样儿是吃得津津有味。 韩翊见状,心说:“他们是真会享受,也真有个口福,我老偷儿几时也能这样痛快一下才好。” 他心中在想,眼睛却盯着对方。 那书生似已知他心意,捧起酒壶朝他摇了摇,一面在点头微笑。 韩翊噤不住真地呑下一大口唾沫。 那使戟的汉子,万万没有料到,自己招式变化,和对方竟差了一线,而招致蹈⼊险地。 情急中,也顾不得对方手中之剑是如何的锋利,立时一招“星转斗移”一面抡起短戟护⾝,一面使出奇异的步法,突然斜闪开去。 施琳剑势微挫,跟着虚戳过去一剑,一股寒风剑气潜撞而出“蓬”的一声响,那使戟的汉子竟被震退一大步。 她收剑笑了一笑道:“怎么,怕了吗?三十招內,我要你到鬼门关走走。” 那汉子浓眉一扬,凶目一睁,正待有所举动。 “当当当”倏地云板⽟磬连敲了三响,他凶威顿敛,垂头丧气地又回到马车跟前去了。 就见那部较小的华丽马车,车帘悠悠揭起,车內坐着一个⽩⾐女郞,头上松松挽了个髻,底下是瓜子脸,眉眼嘴鼻,都配得恰到好处。 尤其在夕斜照下,那一张粉脸真个是⽩里透红,发出青舂的光辉。 她望着韩翊等三人轻哼了一声道:“皇甫轩,你过去擒下那老偷儿。” 虬髯叟皇甫轩闻言,望着巧手方朔韩翊瞪了一眼,似乎微微一怔,跟着一声大喝,就要疾冲而出。那⽩⾐女郞又道:“放下木盒,亮出兵刃来…”皇甫轩果真⾝形微顿,转⾝将手中捧着的木匣,放在车前地上,再又转⾝,探手亮出来鱼鳞紫金刀,去势汹汹地直扑韩翊。 此时的巧手方朔韩翊,正然看着那书生手中的酒壶,在暗呑馋⽔呢!真没想到会有人向他突袭。 就在皇甫轩扑到的瞬间,他耳边倏地又响起了那书生的声音道:“回头,转⾝,左跨一步。” 恰在这时,杨海平也惊喊出来一声:“师叔小心!” 韩翊竟真的回头转⾝,皇甫轩已一刀砍了下来,着他又是不得不左跨一步了,一看是自己老友,忙喊道:“老哥哥!你怎么啦?” 皇甫轩一声不哼,更是毫不放松,如影随形,跟踪急扑,鱼鳞紫金刀疾抡,奋不顾⾝一连攻了五六招。 韩翊方看出他已失常,无法和他理喻,在这种情形下,势难怪他不识进退,因是多年好友,也不便出手还击,只有仗着轻功⾝法,连连闪避了。 须知虬髯叟皇甫轩的一⾝功夫,一柄鱼鳞紫金刀,当年曾力战绿林十八寇,全都饮刀而亡,从那时他就闯起了万儿,江湖上送号“一刀震神州”其功力可想而知了。 在平时,巧手方朔韩翊就不是他的对手,此时情势大不相同,他就更是不行了。 那⽩⾐女郞望着两人,微微一笑,又道:“娄无畏、侯立,上前杀死那手持宝剑的怯小子。” 接着,她又一口气喊出了那三道二僧,去对付杨海平。 那些人虽然都是神智不清,但武功俱在,动作也快到极点,转眼间,一伙人就杀成三团,韩翊等人也立陷重围之中。 这种仗最是难打,如那些人在清醒之时,即是素不相识,一旦动起手来,心中总有些忌惮之情,还好应付,如今打上了这种不能还手的架,任是有盖世之勇,也感到无法应付。 眼看着,要不了多长时间,三人就得⾎溅当常就在这间不容发的刹那间,突然传来一阵清朗的笑声。 笑言未落,人已到了场战边缘,飘风一般,连怎么个⾝法步法,都没有看得清楚。 正是那美书生,他这时还端着一碗酒,神态潇洒已极,仍然扬声朗笑不上。 他那笑声清朗⾼昂,有些震耳,也有点撼心。 恶战中的人儿,一听到那笑声,忽然全都怔住了,竟然全都呆呆地朝那俊书生看着。 巧手方朔韩翊等三人,此刻当然是不能动手了,累得在旁呼呼地着气。 女扮男装的姑娘施琳,头上一顶儒巾,也不知几时不见了,露出来一头青丝,松松地盘在头上。 她也是娇吁吁,但那双美眸,却不噤为那美书生的笑声所引而睁得大大的。 那美书生笑声陡地一顿,一双朗目,立又眯成了一条线,笑道:“咦!各位怎么不打了?怪好看的嘛!这么十几个呆瓜打人家三个人,究竟是怎么一种打法,我倒真想开开眼界,不打了岂不扫兴。” 那车中的⽩⾐女郞见状秀眉轻皱一下,道:“喂,你是什么人?” 美书生闻声便朝那女郞看了一眼,嘻嘻笑道:“姑娘是问我的吗?你看,是个大男人呀!” ⽩⾐女郞冷叱了一声,道:“我早知你是个男人,难道谁会把你看成个大姑娘不成?” 美书生笑道:“那却不尽然,有时候会看错了,你方才不是把个妞儿看成了怯小子吗?” ⽩⾐女郞闻言扫目一瞥,一眼就看到了施琳,由不得微微一笑道:“这丫头装扮得太真了,连我都瞒了过去。” 施琳听了,才觉出头上有点松,抬手一摸,儒巾不见了,自己竟现了本相,当时羞得満脸通红。 美书生哈哈又笑道:“我看你是有眼无珠,妄想在江湖上掀起巨波,只恐怕难得如愿吧?” ⽩⾐女郞气得冷哼了一声,叱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美书生笑道:“真实真实的大男人,管保货真价实,不信咱可以…”他一言未了,那⽩⾐女郞已然羞得红到了耳,倏地娇喝一声道:“住口,何处狂生,敢对本公主无礼!” 美书生笑道:“什么公猪⺟猪,别臭美啦!我不信你老子当过皇上,还不是臭丫头一个。” ⽩⾐女郞被他这一阵谩骂,气得心头冒火,娇喝一声道:“护坛四将何在,快将这狂生拿下!” 那驾车的四个壮汉闻言,齐声应诺,四人兵器齐齐出手。 只见单戟将手中一短戟,金鞭将横摇竹节钢鞭,神将抖起丈二火尖,飞叉将紧扬七股烈焰叉,同时一声暴喝,兵刃齐举,恨不得将那美书生碎成万段。 美书生是艺⾼人胆大,他哪将这一⼲江湖上的旁门左道放在眼中。 他不慌不忙,左手倒背,右手三指扣着酒碗,送到嘴边,一口气昅下去半碗,神态自若。 直等那四般兵器俱都临头,他陡地一矮⾝,随手将那只酒碗向上扔去,人却向马车飞去。 直梯半空中“叮叮当当”一阵响,四将就只打到了那一只酒碗,哪见人家的影儿。 而且,在那一只酒碗上,竟然暗潜着一股绝大劲力,四般兵器方一触及,潜力立生,碗是破了,但却把四件兵器震得向后砸去,带动起四将脚步踉跄,退后有四五步远,方始收住了势。 不要说其他的,光凭那一只酒碗,竟能震退四将,明眼人一看,就知人家这是上乘功力,能将劲力蕴蔵在一只碗上,由不得凛惊之情,溢于言表。 杨海平惊骇之间,望着施琳一伸⾆头,轻声道:“这才算得上是功夫。” 那⽩⾐女郞见状,心中自是十分惊凛,但令她最震骇的是美书生人已进了车中,于是也不逞他顾,自救要紧,立施杀手。 美书生在决定纵⾝进⼊车中之初的动机,他本来是打算擒贼先擒王,要不然救不了眼前这么多的人。 但当他⾝躯乍一进⼊的瞬间,鼻际陡然嗅到了一阵如兰似麝的香气,跟着又有数缕強劲的冷风,直袭五官。 这一下猝出不意,哪里闪避得及?迫不得已,立将面孔一侧,避开了要⽳部位,左手已贴着自己口,疾封上去。 那数缕劲疾的冷风,宛如有形之物,击在他脸上,隐隐作痛。 他不噤暗中一凛,心忖:“这丫头指力如此的⾼明,若然让她击中五官要⽳,那还得了,纵然自己有罡气保护,也难免受伤。” 说险可是真险,要换了别人,这一下非得闹个満脸开花,立受重伤不可。 偏偏碰上这位美书生,⾝怀绝艺,仅仅觉得面上有点儿生痛而已。 就这么电光石火闪过之际,左手五指封处,已抓住了对方的一只手。 跟着⾝躯前倾,人已进⼊车厢中,而且已斜庒在那⽩⾐女郞⾝上。 但觉着这位姑娘无论是被抓住的那只手,或者是⾝体,都是软絮如绵,柔若无骨。 ⽩⾐女郞被一个男人庒在了⾝上,她是又急又怒,另外的一只手,本可突出袭敌。 无奈那书生五指扣处,传出一种沉重无比的真力,制得她浑⾝发⿇,呼昅绝,掌骨似快要碎裂一般,阵阵剧痛,哪里还能出手伤人。 气得她眼中冒火,羞得她恨不得一头撞死,怒骂道:“你这个无赖,快放开我!” 美书生笑道:“好不容易捉到了手,有那样轻易放得的,岂不闻擒虎容易放虎难吗?” ⽩⾐女郞尖叫道:“你要怎么样?” 美书生道:“你叫有什么用,乖乖的跟我下车。” ⽩⾐女郞道:“那你得松开我呀!” 美书生笑道:“有那么好事?我这里一松手,那外面的十几条命可就完了。” 车中的情形,车外的人却看不清楚,只能看了个大概,但见美书生伏庒在⽩⾐女郞⾝上,他们是在⼲什么可就不得而知了。 施琳先就羞红了脸,呸了一口道:“这个人好不害羞啊,怎么这样对付人家呢?” 杨海平轻叹了一声道:“我总觉着此人行径有些不正当,一个行侠仗义之士,怎么可以这样对付一个女人。” 巧手方朔韩翊不愧是个老江湖,他没有说话,心中却在想,暗忖:“此人这样的行事,必有他的用心…”而那护坛四将见状却发了怒,齐吼一声,各抡兵刃,就要扑上去解救。 只见人影一晃,⾝前现出个小叫化,手中倒提着一条软鞭,气哼哼地吼道:“你们全给我站住!” 四将此际都急疯了心,哪听他的,抡起兵刃就招呼上了那小叫化,刹那间,五个人被打得团团转。 ⽩⾐女郞被那美书生制住,她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气得珠泪盈眶,低衷地道: “你就这样庒住我,怎么下去呢?” 美书生笑道:“你只要答应我下去,那就好办。” 他说着挥右手一勾⽩⾐女郞的纤,双脚往后微微一蹬,飘⾝退出车厢,落在地上,并肩站在一起。 ⽩⾐女郞向他狠狠瞪了一眼,道:“我这不是下车来了吗,可该松手了吧!”美书生摇了头摇,道:“你只要听我的,早晚一定会放你,第一步,先让你那护坛四将放下兵器来。” ⽩⾐女郞瞟了他一眼道:“他们是不听我喝止的,我得敲打那云板⽟磬。” 美书生道:“那你就快敲呀!” ⽩⾐女郞一皱眉头道:“你扣住人家的脉⽳,怎能行呢?” 美书生笑道:“行的!我稍微松一下就是啦!” ⽩⾐女郞无可奈何地叹了一口气,探左手伸⼊车厢之中。 “咚咚咚!”云板⽟磬三响,护坛四将闻声一怔,各收兵刃向后倒退了一步。 那十几位失去神智的人,闻声也一齐翻了一下眼,手中颤了颤兵刃,蓄势动。美书生道:“你可是要那些呆头鹅动手吗? 记着,只要他们有所举动,我先将你立毙掌下,快吩咐那四条狗离开这里。” ⽩⾐女郞又轻叹了一口气,把左手一举,娇喝道:“护坛四将即速撤回,可将十二件⾎礼带回呈献宗主!” 美书生诧异地问道:“什么是十二件⾎礼?” ⽩⾐女郞冷冷地道:“十二颗人头!” 她说得那样轻松,美书生听了却是心中一震,冷哼道:“把那⾎礼留下!” ⽩⾐女郞突然倔強起来,冷声道:“不行!” 美书生闻言手上一用劲,她立一阵剧疼⼊骨,双眉紧紧地蹙住,咬牙強忍着那骨髓剧疼,突然问道:“你要打算怎样?” 美书生道:“我要你把那⾎礼留下!” ⽩⾐女郞已为那美书生英威所慑,于是又轻皱了一下眉头,扬声道:“⾎礼留下,快点去吧!” 那四将应了一声,纵⾝跳上马车,用力一抖缰绳,那两辆华丽的马车,隆隆一阵响,绝尘而去。 ⽩⾐女郞眼望着那马车走远了,冷冷地道:“你为何还不放手?” 在这时那小叫化和韩翊等人,已慢慢凑在那美书生和⽩⾐女郞⾝侧。 杨海平和施琳二人,到此际才看出来那美书生的动机,心中觉着有些惭愧,暗想: “自己不该那样的轻易估量一个人…”美书生手下稍松,笑道:“还有一件事,将那些被你用毒物住了的人恢复神智。” ⽩⾐女郞道:“那容易得很,只要点了他们的睡⽳,让他们睡⾜了十二个时辰,然后以冷⽔浇醒,就可以恢复神智了。” 美书生闻言向老偷儿韩翊使了个颜⾊,示意由他去点倒那十几个人。 老偷儿也正有心在人前炫露,就见他⾝形闪处,飘风一般,不一阵工夫,已将那十几个点倒。 美书生又转向杨海平道:“小哥儿,你去验看那木匣中人头,逐一记下来,然后就地掩埋了,以便将来他们的门中人来认领。” 杨海平听美书生叫他“小哥儿”心中大不自在,暗忖:“你不过武功比我⾼点,年岁却没有我大,怎么就这样大言不惭,以老卖老起来…”美书生似已看出来他的神⾊,笑道:“怎么!不服气吗?我这还是对你客气呢!就是你师⽗顾天爵来,他也还得向我磕头哩,快去吧,别误了事。” 他说话有一种威力,使人不敢抗命,杨海平赌着气去验看那些人头。 美书生又向那⽩⾐女郞笑道:“请问姑娘贵姓芳名?” ⽩⾐姑娘心中正有一口冤气难舒,闻言把头一别,目光移到别处,理也不理。 美书生笑道:“你不想说也无妨,我却猜得出…。” ⽩⾐女郞冷嗤了一声道:“我也早知道你是谁。” 美书生一听,倏地一声长笑道:“姑娘好聪明,居然会知道我是谁,你不妨说出来听听!” 巧手方朔韩翊憋在心里好久的难题,也想知道这位俊美书生是谁?闻言虽然无语,但却凝神要听那⽩⾐女郞揭开谜底。 杨海平和施琳也是同一心理,刹那间六道目光,一齐投向那⽩⾐女郞。 小叫化却为这件事着了急,忙喊道一声:“大哥…”美书生笑道:“你别急,听她说出来吧!” ⽩⾐女郞冷冷一笑道:“数天下武林中人物,正琊两派,没有你这样的人物…” “那么我是谁呢?叫什么名字?” “你是无赖汉,谁要你这样的无赖…”⽩⾐女郞一声未了,蓦地爆出一阵笑声。 原来韩翊等人倾耳凝神,以为从那⽩⾐女郞口中,可以知道这位书生的⾝份,哪知所得到的回答,却是一声“无赖汉”他们哪能不为之大笑。美书生听了并没有笑,却昂头看天,似乎在想一件为难的事,手也慢慢地松开了。 那⽩⾐女郞说出了一声“无赖汉”却不见对方有所反应,而且竟松了手,心忖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于是,她悄悄地向后移动。 巧手方朔韩翊和小叫化等人,一见美书生这样的举动,一时也怔住了,以致那⽩⾐女郞悄悄移开数丈,仍然没有发觉。 她忽然又珊珊地自动走回来了,并不趁机逃走。 其实那美书生早知道她悄悄移开,只是他想起来一段往事,虽明知而不愿阻拦。 这时见她又回来了,反而大感惊奇,不觉问道:“你…怎么又回来了?” 那⽩⾐女郞不言不语,定睛注视着眼前的美书生,好大的一阵,似被对方那种英风神采慑住,幽幽地道:“你在想什么?”语气甚是和缓。 “我…我只是想到了一段往事,似曾和姑娘有过一面之缘!” ⽩⾐女郞冷笑道:“恨那时三支金针没有取了你的命!” 美书生笑道:“所以才有今天的失风落败!” ⽩⾐女郞道:“小小受挫算不了一回事,只怕你只手难以挽回武林劫运。” 美书生一愕,吃惊地道:“难道你们已在各派中,派人卧了底,虽然令人惊异。但并没有什么作用。”⽩⾐女郞冷冷地一笑道:“但那样却可掌握天下武林。” 美书生道:“你们这样的残酷杀戮,究竟是为了什么?” ⽩⾐女郞道:“追回失去的重宝,并要九大门派的掌门人,自行投到阿房宮,在家⽗面前,举行⾎祭大典。” 美书生闻言噗哧一声笑了起来。 ⽩⾐女郞面⾊一变道:“你笑什么?” 美书生道:“我笑天下奇事虽多,以你们的事最奇!” ⽩⾐女郞道:“见怪不怪,其怪自败,有什么值得称奇的。” 美书生笑道:“一个年过耳顺的老妇人,会有一个三四十岁的小丈夫,是一奇,竟然还会老蚌生珠,生下你这娇滴滴的小姑娘,岂不更奇?…”“住口!”⽩⾐女郞陡地娇喝了一声。 美书生笑道:“你这个样儿吓不倒我,论武功你更是差得远…”⽩⾐女郞冷冷地道:“天蝎教也不惧你这无赖汉!” 美书生慡朗一笑道:“惧不惧是另一回事,天下若有正气在,岂能容妖琊猖獗。” ⽩⾐女郞狠瞪了美书生一眼,冲口道:“等明年的清明⽇,⾎祭大典之时,你就知道我们的厉害。” 美书生笑道:“但愿到那时还活着,没有香消⽟殒。” ⽩⾐女郞哼了一声道:“那是为了什么?” 美书生道:“我怕光打得寂寞…” ⽩⾐女郞粉面一红,娇骂了一声:“呸!无赖汉!” 美书生仰天一声长笑,在笑声中,就见那⽩⾐女郞,脚顿处飞纵而起,宛如惊鸿翩翩,消失在山林深处。 那美书生笑声一顿,喊道一声:“元弟,走啦!” 声甫落,人已出去了数丈,小叫化也应声而起,但见两条人影晃了几晃,已然没了影儿了。 wwW.niLxs.cO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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