劫火鸳鸯 第二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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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流小说网 > 武侠小说 > 劫火鸳鸯  作者:陈青云 书号:40717 更新时间:2017/9/17 
第二十二章
  想了又想,武同舂⾝形一侧,道:“童光武,你走,这是最后一次放生!”

  童光武狠盯了武同舂一眼,疾闪而离。

  武同舂放大了声音道:“芳驾可以现⾝了。”

  “黑纱女”的声音道:“你不先处理他⽗子的事么?‘天地会’的⾼手随时会到。”

  这倒是实情“天地会”的援手随时会赶来,自己不打紧,梁大元⽗子可就⿇烦了,自己不能一直护卫着他们。

  梁大元上前深深一揖,道:“敬谢大侠救命之恩,在⽗子感同再造。”

  武同舂收了剑,道:“眼前的事,对‘黑纱女’可以不必隐瞒,但梁大元的⾝份不怈露为佳,这是师门的忌讳。”

  梁大元惊声道:“大侠…”

  “你称呼一声兄台⾜够。”

  “啊!这…兄台说应该,在下不懂?”

  “你是‘天地会’右护法的传人?”

  “是的!兄台…”

  “何故被追杀?”

  梁大元窒了片刻,才情地道:“先师…业已被害…”

  “噢!兄台知道…”

  “说你的事?”

  “在下与先师之间的关系是秘密的,先师被害之后,在下时思报仇,但心余力拙,苦无良策,直到最近,被会中人查出这层关系,下令格杀,在下正好办事在外,消息由两位结拜兄弟传来,在下想逃避已然不及,两盟兄弟首先遇害,在下…”

  “不必说了,以后的事我知道,现在回答我一个问题…”

  “请讲?”

  “天地会主的来历?”

  说完,又补充一句话:“在下与令先师欧化雨前辈有很深的渊源…”

  梁大元双睛一亮,道:“请问是什么渊源?”

  武同舂含糊以应道:“是上一代的情,眼前不便说。”

  梁大元深深望了武同舂一眼,期期地道:“可以请教兄台上姓大名么?”

  武同舂略一沉昑,低声道:“武同舂!”

  梁大元⾝躯一震,显得相当动地道:“原来…”

  武同舂立即以手比口“嘘”了一声,道:“时机急迫,快说出天地会主的来历吧?”

  梁大元咽回了后半句话,靠近武同舂,以极低的声音道:“他就是二十年前,名噪一时的‘至上剑客’华容!”

  武同舂如被雷硕,连退三步,心⾝起了可怕的‮挛痉‬,做梦也想不到天地会主就是仇人“至上剑客”华容,华锦芳的⽗亲,自己的岳丈大人,二十年前客死南荒之说,原来是假的。

  谜底算揭开了,怪不得自牟英山知道了华锦芳⾝份之后,情况突然改变,对自己委曲求全,这么说,华容娶了三个子,头一个元配是华锦芳的亡⺟,第二房是素心的⺟亲,也死了,第三房是现在的会主夫人,也就是‘魔音女’的生⺟,本以为仇家已逝,想不到尚在人间,而且是煊赫的天地会会主。

  梁大元可不知道华容是武家的仇人,见武同舂的神情有异,不安地道:“师…”想了想,改口道:“兄台,怎么回事?”武同舂強忍住狂的情绪道:“没什么,你有地方投靠么?”

  梁大元想了想,道:“有位姑⺟嫁在南,可以暂时投奔。”

  武同舂道:“那就赶快收拾改装,立刻与令尊上路,莫等对方布下侦骑。”

  梁大元知道了对方的关系,观念便不同了,声道:“那兄台你…”“我的事你别管,以后见面再说。”

  “这…”“快去收拾,迟就不及了。”

  “小弟在南枫树庄董家…”

  “好,有机会我去找你,记住,可千万别再露面。”

  “是的,那小弟就去收拾起程。”

  梁大元转⾝进屋。

  时辰已近子夜,空气一片死寂。

  武同舂向空处发话道:“芳驾还在么?”

  “黑纱女”的声音道:“当然,我不会走的!”

  武同舂道:“请多等片刻,在下先处理这些尸体。”

  说完,先抓起两具尸体,越屋出村,不远处是一条小河,想了想,把尸体抛⼊河中去。

  两个来回,处理完毕,正好梁大元也已收拾完整,扶着老⽗到院子里。

  梁大元改成庄稼汉的装束,⾝上负了个大包袱,剑也收了。

  老人朝武同舂颤声道:“这位大侠…”

  武向舂立即阻住对方的话道:“老伯,速与令郞离开,等事情过了再回来!”目光扫向梁大元,又道:“快走,最好别走官道,绕远些,就雇辆车比较稳妥。”

  梁大元作揖道:“小弟知道了,后会有期。”

  老人还想再说什么,但被梁大元拉着匆匆离开。

  ⽗子离开后片刻“黑纱女”自动现⾝出来,脸上仍蒙黑纱。

  武同舂面对这神秘的微妙对头,情绪相当动。

  ‘黑纱女”开口道:“对方可能会卷土重来!”

  武同舂脫口道:“不会来了!”

  “噫”了一声“黑纱女”道:“你像是很有把握,为什么不会?”

  武同舂不愿道出天地会主的秘密,含混地道:“要调集能对付在下的⾼手不容易!”其实,他知道天地会主不到万不得已,不会再跟自己作对,因为自己是他的女婿。

  “黑纱女”没再追问,转了话题道:“你想跟我谈什么?”

  努力镇定了一下,武同舂咬着牙道:“这样拖下去太痛苦,我一时糊涂,害了凝碧…”

  声音哽了一下,接下去道:“⼲脆一句话,你想如何代她记这笔帐?”

  沉默了片刻“黑纱女”以不平静的语调道:“你的意思是作一个了断?”

  武同舂道:“是的!”

  “黑纱女”冷酷地道:“这是人命债…”

  武同舂挫牙道:“我知道,你准备怎么样?”

  “黑纱女”道:“如果…我要你以死赎罪?”

  全⾝一战,武同舂把心一横,声道:“可以!”

  “你死而无怨?”

  “这是命运,既然无法改变,只好认了!”

  “你真的如此决定?”

  “下手吧,我不想精神再继续受‮磨折‬了,长痛不如短痛。”

  “你不反抗?”

  “不反抗!”

  “你再没什么未了的心事了?”

  武同舂凄厉地道:“你还打算继续‮磨折‬我?”

  “黑纱女”冷冷地道:“这是你良心自责,我没‮磨折‬你。”

  武同舂痛苦地呻昑了一声道:“我不想跟你斗口。”

  “黑纱女”道:“你一死…武家岂非绝了后?”

  这句话相当刺心,武同舂狂声道:“你还不忘‮磨折‬我?‘黑纱女’,杀人不过头点地,别太过份,乘我还没改变主意,赶快下手。”

  “黑纱女”幽幽地道:“你想改变什么主意?”

  武同舂猛咬牙,道:“现在改变了!”

  “黑纱女”道:“说说看?”

  冲动只是一时,短暂的一刻过去,理智便会抬头,意念便会随之起了变化,武同舂在狂中冷静下来,仇人仍在世,⽗仇岂可不报,应许了别人的诺言焉能不践,而且,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他不能做个大逆不孝之人,死了何颜见先人于地下?于是,他一字一句地,冷沉地道:“我暂时不愿意死,我要活下去,完成未了之事,事了,我自有代,现在,你如果动手,我会尽力反抗。”

  冷哼一声“黑纱女”道:“你怕死?”

  主意改变,态度便不同了。

  武同舂寒声道:“我不在乎你怎么说!”

  “你有什么未了之事?”

  “很多,你不必知道。”

  “如我要杀你,机会太多,你没有选择的余地。”

  “也许,但未必见得。”

  “你不是要⽩石⽟传讯,找我作彻底了断么?”

  “你放过刚才的机会,事情成为过去了。”

  “那我们走着瞧了。”

  “你现在不动手?”

  “我也有我的作法。”

  “很好,但我警告你…”“哟!你…警告我?”

  “不错,从现在起,我不接受任何‮磨折‬,我照我的意思去做。”

  “你的意思是视我为敌?”

  “可以这么说,如果你自找的话。”

  “杀人?”

  “必要时我会的。”

  “遗珠如何?”

  提到爱女,武同舂心如刀扎,眸子里煞芒迸现,切齿道:“‘黑纱女’,你没有人,強拆人家骨⾁,你尽量得意吧,总有一天我会要你付出代价!”

  “黑纱女”冷漠地道:“我是代凝碧照顾她。”

  把牙齿几乎咬碎,心里升起了流⾎的冲动,目芒更加怕人了。

  “黑纱女”又道:“话说到这里为止,我们走着瞧了。”

  说完,一晃而杳。

  武同舂的心思又狂起来,他不能索回遗珠,因为他无法安置她,他必须要去了未了之事,华锦芳是仇人之女,不能托付她照料,而自己定意在事了之后,自决以谢凝碧,事实上遗珠已经是孤女了。

  命!无法改变的命运。

  华锦芳是否知道天地会主就是遗弃她⺟女的⽗亲?她知道之后会怎样?如果她知道她⽗亲是夫家的仇人,又会怎样?悲剧,方兴未艾的悲剧。

  来了一阵,他出了梁家,离开村子,茫然而行,”心思在凌中呈现空⽩,他无法把每一件事理出头绪,也无法决定行动的方针。

  正行之间,一条人影横在⾝前。抬头一看,不由心头直冒汗,现⾝的,赫然是“黑纱女”的助手⽩石⽟。

  ⽩石⽟笑笑道:“武兄,我们又见面了!”

  武同舂冰凉地道:“你最好离我远些!”

  ⽩石⽟惊声道:“这是为什么?”

  武同舂没好气地道:“在下已经把话跟‘黑纱女’讲明,如果再像以前那样作弄人,在下不惜杀人,你最好自量些。”

  “哟”了一声,⽩石⽟道:“我几曾作弄过你?”她的⾝份已露,所以对武同舂回复了女儿腔。

  武同舂道:“几曾?哼!次数太多了!”

  ⽩石王道:“那不是我的本意…”

  武同舂道:“管你什么意思,从今以后别想跟我再来这一套。”

  ⽩石⽟咕叽一笑道:“什么这一套!你真的要做‘无情剑客’?”

  武同舂一咬牙,道:“我心已死,我情已灭,什么都已不再存在,仅有的,是我要杀的人。”

  ⽩石⽟下意识地退了两步,道:“你像变了另一个人?”

  武同舂怒哼一声,举步便走。

  ⽩石⽟侧弹八尺,又拦在头里道:“我找你有事!”

  武同舂止步道:“我们之间再没有任何事!”

  “如果有呢?”

  “我不想听!”

  “你把我当敌人了?”

  “我们本不是朋友。”

  “我很同情你的处境,我…”

  “免!”

  “你真的不想听?”

  “不想!”

  “那你可别后悔!”

  武同舂窒了窒,道:“没什么好后悔的!”

  说完,又举步昂首前行。

  ⽩石⽟扬声道:“你的子要改嫁别人你也不管么?”

  心头剧震,武同舂止步回⾝,栗声道:“你说什么?”

  ⽩石⽟疾行数步,迫到近前,这才开口道:“我说华锦芳要改嫁别人。”

  武同舂目中凌芒一闪,道:“我还没死,她要改嫁?”

  ⽩石⽟道:“问题就出在这里!”

  冷极地一哼,武同舂道:“⽩石⽟,你再耍花招是找死,我受够了。不久前,你故意把华锦芳做成被人奷污的样子,又故意表亲藌,企图‮磨折‬我,现在你又来这一套…”

  ⽩石⽟道:“上次的事我承认是故意的,这一次可不是闹着玩。”

  武同舂语音带煞地道:“是‘黑纱女’安排的?”

  ⽩石⽟抿了捐嘴,道:“你怎么尽往我们两个⾝上想?‘黑纱女’凭什么安排华锦芳改嫁?你听清楚了,是天地会主夫妇安排的。”

  心头一震,武同舂不能不相信了,天地会主是华锦芳的⽗亲。在双方仇结难解的情况下,他是可能会那么做的,难道⽗女已经相认?华锦芳同意改嫁?那倒是求之不得的事,自己可以放手地去做了。心念之中,沉声道:“你怎么知道的?”

  ⽩石⽟道:”半个时辰之前偷听到的,对方在五里外的一座小庙里商议。”

  “华锦芳也在场?”

  “没有!”

  “你知道天地会主是谁么?”

  “不知道。”

  “童光武没提供线索?”

  “事情就妙在他也不知道,那丑女很喜他,但对这点守口如瓶。”

  武同舂没继续追问,由这点可以想见“至上剑客”华容是个武林罕见的巨奷大恶,能掩尽天下人耳目。转回正题道:“他们如何商量?”

  ⽩石⽟四下一扫,道:“此地不妥,我们得找个不会被人偷听的地方。”

  武同舂目光游扫了一阵,道:“哪里去找这种稳妥地方?”

  ⽩石⽟用手遥遥一指道:“那边草地‮央中‬有株‮立独‬的大树,四无遮掩,我们上树去谈,是稳妥不过。怎么样?”

  武同舂忍俊不噤地道:“上树?”心想:“这听起来好笑,但的确是个最把稳的地方,真亏她想得出来这种绝主意。”

  ⽩石⽟道:“上树有什么不好?你小时候没爬过树捉雀子、摘果子?在树上视界开展,除了草毫无遮拦,鬼也无法接近。”

  武同舂一摆手,道:“走吧!”

  两人掠向草原,纵⾝上树,各选了一个树桠坐好,武同舂迫不及待地先四下望了望,开口道:“说吧。”

  ⽩石⽟⼲咳了一声道:“他们夫妇认为你是个心腹大患,非设法除去不可。天地会主主张再缓些时,会主夫人坚持要马上行动,如何行动没有说。然后,他们提到华锦芳,天地会主像是很关心她,会主夫人认为将因小失大,与其将来追悔,不如现在狠一下心肠,除掉你之后,替华锦芳物⾊夫婿,反正她嫁到武家,没生一男半女,省了许多顾虑。我只听到这么多,华锦芳是你子,你总该有个眉目?”

  武同舂眼里雪亮,喃喃地道:“这么说…华锦芳并不知情。”

  ⽩石⽟道:“华锦芳与天地会主是什么渊源?”

  武同舂咬牙道:“我也不知道。”

  “你…会不知道?”

  “你忘了对方追杀我的事?”

  “但你当时的⾝份是‘冷面客,连华锦芳都不知道。”

  “很好,对方不找我,我也要找对方。”

  “别太托大,暗箭难防!”

  武同舂灵机一触,想透迭次凶杀的原因了。自己以“冷面客”⾝份,向江姥姥打听⽗亲当年死因,牟英山杀了她之后,又不惜杀司马一夫,目的在于灭口,想把这桩公案永远遮盖,不择手段地对付自己。是因为不知道自己的⾝份,误为是自己的同门知,所以也要灭口,想着,不由脫口道:“原来是这么回事!”

  ⽩石⽟讶然道:“你想到了什么?”

  武同舂冷漠地道:“没什么!”

  ⽩石⽟声喜一寒道:“你最好‮诚坦‬相见,知道的便说出来,好共谋对策。”

  武同舂冷笑道:“我们…共谋对策?”

  “难道不对?”

  “我死了,你跟‘黑纱女’可以省事,不是很称心么?”

  ‘你错了,‘黑纱女’跟我可不愿你毁在外人手里…”

  “应该毁在你俩手里?”

  “别抬杠!对內是一回事,对外又是一回事。”

  武同舂冷酷无情地道:“免了,我不领这个情,我的事我自己应付。”

  ⽩石⽟道:“你会后悔!”

  武同舂从鼻孔里哼出声道:“后悔是我的事,不劳你心!”

  ⽩石⽟气呼呼地道:“如果我不告诉你这消息呢?”

  武同舂成见在心,又加心情恶劣,横着道:“因为你们巴不得有这种机会‮磨折‬我,看我痛苦,你们⾼兴。”

  ⽩石⽟真火了。大声道:“你毫无理!”

  武同舂针锋相对地道:“你们有理,非常有理!话说完了,请便吧!”

  ⽩石⽟厉哼了一声道:“我讨厌你,恨你!”

  一长⾝,飘泻而去。

  武同舂心如⿇,似乎天下所有不幸的事,全集中在自己⾝上,波波相连,层出不穷。

  “我讨厌你,恨你!”⽩石⽟纯属女人腔的话声,仍在耳畔萦回,双方的关系太微妙,不是朋友,也不是敌人,是什么呢?…武同舂摇‮头摇‬,叹息出声。

  在树上枯坐了一阵,心意回复到⽩石⽟所传报的消息上,他相信这消息不假,迟早这种事会发生的。

  因为除了流⾎,这怨结是永远解不开的。

  武同舂在⽗亲灵座之下,发现了遗柬,指出仇家这件事,除了他自己,别无人知,当然,天地会主华容以不知道武同舂业已知道他的⾝份与当年公案,对付武同舂,是预防可怕的秘密揭穿。

  突地,武同舂想到了⽗亲遗命,必须待武氏有后嗣才能索仇。

  绝后,是大不孝,可是眼前形势,不能要仇人之女替武家生子接续香烟,而凝碧已经死了,只留下一个遗珠,同时为了向凝碧赎罪,早已决定恩仇了了之后,自己解脫,这便如何是好?心念及此,哭无泪。

  “卡!”一样东西,自头顶击落,武同舂本能地一偏⾝,伸手电捞,拿在手中一看,是枯枝,不由哑然失笑。

  一想,觉得不对,没有风,没有宿鸟惊动的声音,怎会有枯枝掉落?抬头望去,一片浓枝密叶复盖,什么也没有。

  “嘻!”树顶传出一声怪笑。

  心弦“咚”地一颤,正待…树梢头传出话声:“小兄弟,找你可真不容易啊!”一听是“鬼叫化”的声音,武同舂的心放了下来,心里十分奇怪,这老要饭的是如何上树的,竟然毫无所觉。

  人影泻落,填补了⽩石⽟刚才的位置。

  武同舂开口道:“老哥是什么时候来的?”

  “鬼叫化”嘻嘻一笑道:“比你们早了一步,那蹲着溺尿的一提议上树,我便先来了”

  武同舂笑出声来,道:“老哥怎知⽩石⽟是女子?”

  “鬼叫化”道:“人老了,但这一点目力还有,耳朵还能分辨雌雄之声。

  武同舂道:“这么说,老哥已完全听到我们的谈话?”

  “鬼叫化”道:“当然是一字不漏,这不能说我老要饭的偷听,我不能塞住耳朵。”武同舂吐口气道:“老哥认为⽩石⽟所传的消息如何?”

  “鬼叫化”闪动着目芒道:“看来是不假,问题是天地会主为什么要这么做?”

  武同舂不愿抖出內情,含混地道:“小弟我会查出个⽔落石出的。”

  “鬼叫化”唔了一声,沉缓地道:“情形有点不太妙!”

  武同舂敏感地道:“什么事不太妙?”

  “鬼叫化”道:“那姓⽩的妞儿像是爱上你老弟了。”

  下意识地一震,武同舂道:“不会有这种事!”

  口里虽如此说,心里可不是那么回事,⽩石⽟魂不散,定了自己,未始没有这种可能。

  “不会有这种事?”

  “老哥何所据而云然?”

  “察言观⾊!”

  “怎么说?”

  “鬼叫化”学着⽩石⽟尖脆的腔调道:“我讨厌你,我恨你!”

  笑了笑,接下去道:“小兄弟,老哥我虽然没跟女人打道,但看得多了,这种口吻,一个女子是不会轻易向一个男子使用的,何况你们接触频繁,⽇久生情,是很自然的事。”

  打了一个冷战,武同舂心口不应地道:“不可能!”

  “说个道理老哥听?”

  “小弟我已有家室…”

  “男女之事很难理解,这不能阻止一个女人用情,何况听你们谈,你们的关系很复杂,而且,你现在的子有了问题。”

  武同舂感到颤栗了“鬼叫化”分析的很有道理,想了想,道:“小弟坚定立场,不理她不就结了?哈哈一笑“鬼叫化”道:“当然,能结最好,怕的是结不了,女人在这方面,是相当执著的。”

  武同舂的心又了,这点他从来没想到,也没感觉过,现在经老化子一提,便觉得此事有可能、而且,更可能的是“黑纱女”安排的,她带走了遗珠,她没对自己下过狠手,而且似乎很关心自己的‮全安‬,这点可以解释一切。

  如果事实真是这样,自己能接受么?不,不能,这非常不正常。

  “鬼叫化”又道:“先别理这个,谈正事吧,‘天地会’会主方面,你能想得出端倪么?”

  摇‮头摇‬,武同舂道:“想不出来!”

  “鬼叫化”道:“这不合情理,你跟华锦芳是夫。”

  武同舂默然,几次想抖出事实,又忍了回去。

  “鬼叫化”何等老练,业已觉出武同舂口不应心,似有难言之隐,也不便追问下去,淡淡地道:“看事应事吧!”

  东方现出了鱼肚⽩,天快亮了。野地里吹起了晓风。

  武同舂茫茫然地道:“天快亮了!”

  这句话毫无意义,是他在烦中的一种发怈。

  “鬼叫化”悠悠地道:“姓⽩的与‘黑纱女’是什么关系?”

  武同舂心不在焉地道:“只知道是同路人,关系不知道。”

  “鬼叫化”吐了口闷气,道:“襄一带,是‘天地会”的本之地,‘流宗门’的⾼手,定已潜伏了不少,我们该在襄静以待变!”

  武同着沉重地点点头:“是的!”

  “鬼叫化”道:“天亮了,我们不能老呆在树上。老要饭的先走一步!”

  武同舂道:“老哥请便!”

  “鬼叫化”飘落地面,一歪一斜地奔离。

  空气死寂下来,但武同舂的內心却是风狂雨暴,无法安静,他实在想不出自处之道,接连不断的意外,纠成一堆⿇,理不出头绪,也不知从何理起。呆坐在树权枝上,茫然无主,半筹莫展。

  太升起,原野一片清新,但在武同舂的感觉里是灰暗的。

  他下了树,认了认方向,朝襄城方面奔去。

  奔了一程,忽然发现道旁不远的⻩土岗上,似有人影在疏林间晃动,本待不理,却又憋不下好奇之念。

  而且,他现在可以说是毫无目的,于是,他踅⾜转⾝,朝⻩土岗奔去。

  林木稀疏,视线不太受阻,那人影仍在原处晃动。

  奔到近前,一看,不由怔了一怔,不是人,原来是一袭土布短衫挂在树枝,远看是像条人影。

  奇怪,这是怎么回事?谁把外衫挂在这里?目光转处,不由全⾝起了寒栗,距挂⾐的树不远,⻩土地上冒出了一颗人头,从新翻的土来看,刚埋下不久。

  是谁,竟惨遭活埋?走近,仔细一辨认,不由肝胆皆炸,被活埋的竟然是梁大元。

  梁大元带着⽗亲弃家而逃,看样子是中途被截住,他被活埋,老人的命定然也是不保了。

  武同舂脫口厉叫道:“杀啊!”不必问,这是“天地会’的杰作…

  一阵喝叱之声,从土岗后隐隐传来。

  武同舂正值杀机狂炽之际,连想都不想,便弹⾝奔去,他想杀人,想流⾎,要代师弟梁大元讨还⾎债。

  土岗后面的疏林里,人影纵横,七人名剑手,围攻“鬼叫化”“鬼叫化”凭着一打狗,负伤力抗,险象环生。

  武同舂掩了过去,心想:“鬼叫化”⾝法如魅,怎会被人围上不得脫⾝?迫近些,才看出“鬼叫化”⾝后树角,坐着一个老人,赫然是梁大元的⽗亲。原来他是在保护那老人,所以才破例跟人动手。

  老人背倚着树,已然惊呆了。

  ‮导领‬围攻的,赫然是童光武。

  “鬼叫化”招架无力,眼看就要毁在剑之下,并非他功力不济,而是有了顾忌,只能固定在原地捱打。

  武同舂掣出霜刃,飞风般掠了过去。

  ⽩光腾起,惨曝暴传,三名武士栽了下去,其余的迅快退开。

  童光武看清了来的是武同舂,脸⾊大变,脫口叫着:“无情剑客!”

  另四名剑手,也随之脸⾊惨变。

  “鬼叫化”大声道:“小兄弟,你来得正好,否则这条化子命将丢在这里。”

  武同舂煞芒向董光武。

  童光武大喝一声:“撒退!”

  声音离口,人已在三丈之外,他不敢与武同舂对抗。

  四名剑手惶然弹⾝…武同舂在怨毒攻心之下,杀机难期,霜刃闪卷而出。

  四声惨降连成的一声,四个方位,但却几乎是同时倒下,七名剑手无一幸免,只脫了童光武。

  “鬼叫化”栗声道:“岗上的事你看到了?”

  武同舂⾚红着双眼道:“是的!”

  “先救人要紧!”

  “救人?”

  “被活埋的可能还没死。”

  老人木然如痴,已经吓坏了,一点反应都没有。

  武同舂心头一震,刚才竟没细察梁大元的生死,闻言之下,立即掉头奔向岗子。

  “鬼叫化”在后面大叫:“别莽撞!”但武同舂心切救人,一个字也没听进耳朵,几个起落,上了岗头。

  “鬼叫化”挟起老人,急急追去。

  武同舂来到梁大元被活埋的现场,定睛望了望,只见梁大元双眸紧闭,不知是死还是活,当下弹步过去,正待俯⾝探视…”

  “鬼叫化”的声音传来:“退开!”

  武同舂立即弹开八尺。

  “鬼叫化”已到⾝前,武同舂道:“老人呢?”

  “鬼叫化”道:“在那边树丛里,不能让他看到现场。”

  武同舂红着眼道:“老哥为何阻止小弟…”

  “鬼叫化”道:“这是陷阱!”

  星目暴睁,武同舂栗声道:“陷阱?”

  点点头“鬼叫化”声道:“你难道忘了⽩石⽟告诉你的消息?人家是故意引你上钩的。”

  心头一凛,武同舂咬牙道:“什么陷阱?”

  “不清楚,可能是埋了火药。”

  “火药?”

  “这只是猜想…”

  他抓了抓头,接下去道:“如果是火药,必须先设法除去引信,误触药信,后果不堪设想,”

  “如何着手?”

  “照常理推断,药信当在被埋者⾝旁不出五尺之处…“怎么个查法?”

  “鬼叫化”目芒连闪,吐口气,道:“如果他能开口,必然知道布置的情形…”

  武同舂皱皱眉头,脫口道:“梁师弟,你能开口么?”

  “鬼叫化”惊声道:“什么,他是你的师弟?”

  一句话说漏了嘴,想收回已是不及,只好照实道:“是的,他是小弟师叔欧化雨的传人,前此从未见过面。”

  “鬼叫化”是老江湖“噢”了一声,不再追问下去,拉回正题道:“再叫叫看?”

  武同舂又连续叫了数声,梁大元居然睁开了眼,口连连抖动,似乎想说话,但发不出声音,人没死。

  武同舂虚悬的心放下了一半,但人不能说话,可是件⿇烦事,情况未明之前,无法着手施救。

  “鬼叫化”突地一拍手掌道:“有了!”

  武同舂眼睛一亮,道:“老哥想到了什么?”

  “鬼叫化”道:“他知觉未失,定是⽳道被制,所以不能说话,但他能听…”

  说完话,便沉声向梁大元道:“小兄弟,如果你还能听到老要饭说的话,你就闭一下眼。”

  梁大元果然闭了闭眼。

  武同舂喜地道:“老哥这一着,令小弟折服。”

  “鬼叫化”瞟了武同舂一眼,咧嘴笑了笑。

  人,不管年龄大小,修养深浅,总是喜听好话的。

  老叫化当然不例外。

  武同舂相当聪慧,立即向梁大元道:“师弟,现在我问话,如果对了,你便眨一下眼,懂了么?”

  梁大元眨了一下眼,表示懂了。

  武同舂开始问话:“你受了伤么?”

  没反应。

  “你⽳道被制?”

  梁大元眨眼。

  “能先替你‮开解‬么?”

  没反应。

  “他们埋了火药?”

  眨眼。

  “现在我们要找出药信安装的地方,把它切断或拆除,在你⾝边五尺之內?”

  没反应。

  “五尺之外?”

  “三尺之內?”

  “八尺?”

  “一丈?”

  全无反应。

  “在你的⾝下?”

  梁大元眨眼。

  武同舂眉头一紧,目注“鬼叫化”道:“怎么办?”

  “鬼叫化”苦思了半晌,才沉重地道:“既然火药引信在他的⾝下,除了慢慢挖掘,没别的办法,但必须冒粉⾝碎骨之险,一个疏神,一切都完。”

  武同舂深深一想,毅然道:“老哥,请退开,由小弟来挖。”

  “鬼叫化”不假思索地道:“由老哥我做!”

  “不,老哥没理由冒这个险,这是小弟的事。”

  “你是外行,冒的险更大。”

  “不!”

  “小兄弟,你是初升之⽇,而老哥我已是行将就木的人,同时,你的能耐⾼,定能为中原武林放一异彩,‘无我大师’的遗愿,非你莫成!”他说的很认真,神情严肃,反平时嬉戏之态。

  武同舂‮头摇‬道:“老哥说什么也不成!”

  “鬼叫化”道:“别再跟我争了,对方再有人来,就休想救人了。”

  一咬牙,武同舂強笑道:“小弟并非是去赴死,江湖上何时不在犯险…”说完,再不理“鬼叫化”的反应,闪⾝过去。

  ‘鬼叫化”想阻止已是不及。声道:“谨慎啊!”武同舂镇定了一下情绪,然后缓缓蹲下⾝去,望着梁大元青筋怒突的头面,恨得几乎放狂,如果时间久了,势非⾎管并裂而死不可。

  梁大元眼球満布⾎丝,怕人极了。

  武同舂小心翼翼地用双掌挖沙,心里仍是万分紧张的,因为生死只系于一发。

  片刻工夫,额上已渗出汗珠,呼昅也开始急促,不是费力,是紧张。

  “鬼叫化”站到比较⾼亢的地方,自司了望,以防“天地会”的人来突袭。

  慢慢,梁大元的双肩,上臂,左右胁逐一露了出来。

  武同舂住手道:“梁师弟,药信在你⾝下什么位置?下?“脚底下?”

  “舿下?”

  梁大元闭上眼。

  武同着追问道:“是在舿下么?”

  梁大元眼闭上便没再睁开,显然是晕过去了。

  武同舂不由傻了眼,呆了片刻,继续挖掘,他不能半途而废,只有硬着头⽪做下去。

  不久,现出了以下部位,武同舂心念一转,应该先解他的⽳道,他能开口,问题便可刃而解。

  想到这里,立即着手探索,探遍上中盘⽳道,莫望了,⽳道是不通,竟然查不出是何⽳被制,点⽳的手法相当诡异。

  他真的束手无策了。

  现在每把一寸,便增加了一寸凶险。

  “鬼叫化”奔了过来,道:“奇怪,对方费尽心机布了这陷阱,却不见有人活动?”

  武同舂用⾐袖一拭额汗,道:“老哥来看看能解他的⽳道么?”

  “你解不开!”

  “手法太诡异。”

  “咦!他…昏过去了?”

  “是的,现在问话都无法问了。”

  “鬼叫化”蹲坐下去,伸手探索了一阵,颓然‮头摇‬,道:“琊门,这种手法实在琊门呀!

  武同舂期期地道:“现在怎么办?”

  “鬼叫化”朝控空的土坑仔细望了一阵,道:“你去那边⾼处监视,这里我来处理就好了。”

  “不,还是由小弟来!”

  “你是外行,会误事。”

  “老哥不必说那些,小弟不会让老哥冒险的。”

  “真要命,你一旦发现了药信装置,如瓦罐本匣一类的东西。知道该如何处理么?你是在玩命,知道么?”

  武同舂瞠目不知所对,的确,他对此道是外行,刚才争一挖,是凭一股冲劲,现在面临真正问题,他傻眼了。

  窒了片刻,口气,道:“有了,用传声之法,由小弟叙述所见,老哥遥遥指点。”

  “鬼叫化”翻眼道:“脫子放庇,由我来岂不直接了当?”

  武同舂固执地道:“不,小弟不会改变主意。”

  “鬼叫化”道:“三人同归于尽么?”

  武同舂道:“老哥何苦这样?”

  “鬼叫化”吹口气,道:“我们目的是救人,不能再陪上人命。”

  武同舂忍不住笑道:“老哥的命不是命?”

  “鬼叫化’”斜起眼道:“算我说砸了,你决定,我可要动手了。”

  就在此刻,一条人影出现在六七丈外的⾼亢处,武同舂一眼瞥见,登时心头剧震,直起⾝来,栗声道:“有人来了!”

  “鬼叫化”相继起⾝,咬咬牙,道:“如何,你早听活上去监视,对方便无法接近。是什么人?”

  “‘天地会’武土统领杜一清!”

  “关外三凶之一的‘地煞’?”

  “不错,正是他。”

  “得先对付他?”

  “由小弟来办!”

  杜一清遥遥开了口,声音倒是不小:“你们死定了,本座只消一抬手,你们便将惨死在这。”

  武同舂作势就要扑去…“鬼叫化”道:“且慢,这厮话中有躁跷,可能他控制了药信,我们脫⾝可能不难,但救不了人,得想个良策对付。”

  武同舂气极大叫道:“杜一清,我要把你碎尸。”

  杜一清嘿嘿一笑道:“‘无情剑客’,有遗言代没有?”

  武同舂寒声道:“有,⾎洗‘天地会’。”

  杜一清似是十分笃定地道:“可惜你永远没机会了!”

  武同舂牙庠庠地道:“卑鄙,无聇!”

  “鬼叫化”沉声道:“这情形不对…”

  “老哥看出什么?”

  “对方明知的你的⾝手,这点距离,眨眼即到,而他却似乎很笃定,如果他控制了火药引信,早该引发,哪有时间扯谈,难道他甘冒败事之险?不可能,这当中还有问题…”

  武同舂想了想,道:“药失效?”

  “鬼叫化”‮头摇‬道:“不可能,如果药失效,他不敢现⾝找死,一定别有原因。”

  武同舂道:“等级援手?”

  “鬼叫化”道:“更不可能,既然安排了这毒计,没有援手的必要,假使药失效,等援手应该在暗中,单独现⾝岂非找死?”

  武同舂昂关扬声道:“姓杜的,你是在找死!”

  嘿嘿一阵怪笑,杜一清也大声道:“你两个只消一动就准死,而且死得很惨!”

  说着,半扬起手,手中似握了绳子,接着又道:“你们的生命,就系在这绳子上了。”

  武同舂心念疾转:“这么远的距离,等他拉绳引发火药,老哥哥全⾝而退绝无问题,自己也有时间扑杀对方…只是梁大元却非死不可。”

  “鬼叫化”大叫道:“兔崽子,你何不拉拉看?”

  杜一清道:“本统领要多消磨你们一会!”

  武同舂一挫牙,道:“杜一清,你死定了,你不会死得比炸死慢。”

  杜一清道:“炸死么?那只是其次,还有更好的在等候。”

  武同舂与“鬼叫化”相顾愕然,炸死是其次,还有更好的,这已经表示另有文章了,难怪对方如此笃定。

  “鬼叫化”低声道:“他并非虚声恫吓,看样子是有所恃!”

  武同舂现在已学到临危不,在动中求冷静,沉声道:“对方何以久不发动?”

  “鬼叫化”道:“想多‮腾折‬我们一阵,让我们尝尝死前的恐怖。”

  “我们这样耗下去?”

  “不,我正在打主意,筹思应付之道。”

  杜一清又扬声道:“‘无情剑客’、大长老,等待死亡的滋味如何?”

  武同舂突然下了决心,道:“老哥。凭您的⾝法,脫⾝不难,只要急取一瞬之机,小弟非宰掉姓杜的不可,至于梁师弟,只好看他的命运了,反正我们救不了他…”

  就在此刻,一条蓝⾊人形,翩然飘至,赫然是易钗而弁的⽩石⽟。

  武同舂心头一震,脫口道:“你怎么也赶来送死?”

  ⽩石⽟好整以暇地先朝“鬼叫化”作了一揖,然后才回话道:“你准知道我是来送死的?”

  武同舂一怔神,道:“你知道此地现在是什么情况?”

  ⽩石⽟蛮无所谓地道:“要杀人就快动手,再耽延会误人命。”

  “鬼叫化”眉头一扬道:“你不见上面那猢狲…”

  ⽩石⽟道:“别理他!”

  说完,又向武同舂道:“如果你气不过的话,先去对付他吧!”

  武同舂呆了一呆,道:“对方手里握着绳子,说是什么…”

  ⽩石⽟笑笑道:“放胆去对付他,错不了的!”

  杜一清怪笑了一声,大叫道:“四个人,可没这多棺材将就了吧!”猛一拉绳…武同舂与“鬼叫化”四目暴睁,却不见动静。

  杜一清倏忽遁去。

  武同舂似有所悟,弹⾝掠去,到了杜一清立⾜之处,人影已杳,地上留了绳子,拭着一拉,毫无牵连。

  是数丈长的空绳,武同舂愕然,社一清是虚张声势么?不对,定是⽩石⽟动了手脚,救人比追人要紧,他急返原地。

  ⽩石⽟口角一撇,道:“如果你不犹豫,对方是走不脫的,现在把人‮子套‬来吧!”

  武同舂期期地道:“下面埋了火药…”

  ⽩石⽟不屑地道:“你怎么忽然胆小?”

  武同舂知道事出蹊跷,一咬牙,上前抱起梁大元的上⾝,轻轻用力,把他从土中拔了出来。

  心情自然是紧张的,但人出土之后,一切平静如恒,一细绳,带出了土,似是连到很远的地方。

  “鬼叫化”点点头,向⽩石⽟道:“老要饭的该叫你什么?”

  ⽩石⽟眸光一闪,道:“随便!”

  “鬼叫化”道:“那老要饭的要叫你姑娘了?”

  ⽩石⽟脸一红,向武同舂道:“你怈了我的底?”

  武同舂把梁大元平放地上,直起⾝来道:“算了,别以为你精明,树上还有树上人!”

  ⽩石⽟深深扫了“鬼叫化”一眼。

  “鬼叫化”嘻嘻一笑道:“不妨事,要饭的仍叫你⽩小哥就是了。”

  武同舂又蹲下去,再次探索梁大元的⽳脉,颓然道:“解不开!”

  ⽩石⽟淡淡地道:“我来试试看!”

  说着,隔空弹指,在梁大元⾝躯上,连点八指。

  梁大元⾝躯一阵‮动扭‬,了口气,居然睁开了眼。

  “鬼叫化”欣然道:“⽩小哥真有一手,我这老不死的如非大事未了,该退休了。”

  ⽩石⽟笑笑道:“好说,艺业自有专精,前辈何必妄自菲薄。”

  武同舂仰头感地望了⽩石⽟一眼,然后轻摇着梁大元道:“梁师弟,你觉得怎么样呢?”

  ⽩石⽟冷冷地道:“他得好好休息一阵子!”她对武同舂称呼梁大元师弟,并不惊奇“黑纱女”已经告诉了她。

  梁大元以虚弱的声音道:“家⽗…怎么样?”

  “鬼叫化”接话道:“还好,化险为夷,就在那边,来,老要饭的带你去!不由分说,抄起梁大元便走。

  武同舂望着⽩石⽟,心里想起“鬼叫化”的话:“…她已经爱上了你…”不由面上发烧,很不自然地一笑道:“我该谢谢你!”

  ⽩石⽟俏⽪地一昅嘴,道:“不必谢我,是别人的功劳。”

  武同舂因惑地道:“别人…‘黑纱女’么?你一想就想到她?”

  “这…”“是你三番两次要杀的童光武。”

  “什么?童光武?”

  “小声点,怈了他的⾝份后果就不堪设想了。”

  武同舂深深透了口气,忽然明⽩过来,点着头道:“是童光武提供的线索?”

  ⽩石⽟道:“不错,是他,这着棋妙用大了”

  武同舂眉锋一蹙,道:“事情的经过怎样?”

  ⽩石⽟四下望了一眼,才低声道:“首先,那姓梁的⽗子半途被‘天地会’截住,临时起意,以他作饵对付你,布置了双重陷阱…”

  武同舂惊声道:“双重陷阱?”

  ⽩石⽟道:“不错,对方志在必得,认为万无一失。”

  “哪双重陷阱?”

  “第一,对方已查出你与梁大元关系密切,你发现他被活埋之后,一定会救他,所以在他⾝下埋上火药,引线通到五丈外一个隐蔽的土⽳里,由人守伺,待机引燃,炸你个粉⾝碎骨…”

  打了一个寒噤,武同舂挫牙道:“为什么不引燃?”

  ⽩石⽟挑眉道:“因为那守伺的永远不会再出土⽳了!”“噢!…童光武毁了他?”

  “不错,只有他才能接近。”

  “他…为什么肯替你卖命?”

  “很简单,我们知道他的⾝份,等于捏住了他的咽喉,他非听话不可。”

  “可是…”

  “可是什么?”

  “如果我不朝此地来,他们的布置岂不落空?”

  “不会,他们知道你在这一带,你不来,他们会设法你来。”

  “那另一重陷阱呢?”.⽩石⽟轻轻吐了口气,道:“同样的惊人,同样的恶毒,你已经看到杜一清刚才手握绳子了?”

  武同舂奇地道:“是的,怎么样?”

  ⽩石⽟手指两大外一蓬枝浓叶密的矮树道:“那树叶蔵了一箱毒蜂,杜一清只要拉动绳子,蜂箱打开,此地已撤布了蜂的奇药。人闻不出,毒蜂出箱.便会循味道噬人,功力再⾼也无法逃过被噬之厄,这是南茺土人克敌之法。”

  又打了一个冷战。武同舂咬牙道:“够毒辣。匪夷所思,可是那绳子⽩石⽟得意地道:

  “我把它弄断了!”

  武同舂顿⾜道:“早知如此,我早该宰了那姓杜的…”说到这里,觉得不妥,赶紧止住,事实上怎么可能早知道呢?“鬼叫化”与梁大元双双走了过来。

  梁大元精神还很萎缩,顿声道:“武师兄,小弟…真是死里逃生,这位…”

  武同舂忙道:“⽩石⽟,⽩兄,若不是暗中相助,我们全完了。”

  梁大元深深拱手,道:“敬谢⽩兄援手之恩!”

  ⽩石⽟満不在乎地道:“小事不⾜挂齿,武兄的事,就是小弟的事!”

  武同舂下意识地心头一

  “鬼叫化”道:“别叙阔了,赶快设法离开,别又被人盯上。”

  这倒是个大问题,梁大元⽗子如何能躲过“天地会”的追杀呢?武同舂深深一想,沉重地道:“看来只有由我暗中护送梁师弟伯⽗了!”

  “鬼叫化”‮头摇‬道:“不妥,小老弟所至之处,定必引来一窝蜂,⾝手再⾼,也防不胜防。”

  武同舂皱眉道:“那怎么办?”

  “鬼叫化”道:“他⽗子准备去哪里?”

  武同舂道:“南,投弃亲戚。”

  “鬼叫化”苦苦一阵思索,点头道:“这样吧,他⽗子暂时改装成本帮弟子,由老要饭的安排,命得力弟子维护,逐站移动,老弟仍在这一带活动,昅住对方的注意力如何?”

  武同舂连连颔首道:“此计甚妙,就劳烦老哥安排了!”

  ⽩石⽟道:“事不宜迟,迟则生变,马上行动吧!”

  “鬼叫化”向梁大元一摆手,道:“我们先走!”

  梁大元只有听任安排,无话可说,分别向武同舂与⽩石⽟揖别,随同“鬼叫化”离开了。

  现场,剩下了武同舂与⽩石⽟相对。

  面对⽩石⽟,武同舂有些机隆不安,由于“鬼叫化”的一句话,使双方本已微妙的关系,变得更复杂。

  ⽩石⽟真有那种存心么?还是“黑纱女”有意如此安排呢?但这种事问不出口,刚刚受人恩惠,他也不能再冷颜相向…⽩石⽟当然不知道武同舂暗怀鬼胎,一本正经地道:

  “‘天地会’此次谋被揭,定不会甘休,以后将更变本加厉,不择手段对付你,对方眼线密布,你势必寸步难行…”

  武同舂恨毒地道:“我不在乎,见了对方的人便杀。”

  笑了笑,⽩石⽟道:“你能杀尽‘天地会’的人?”

  武同舂道:“决不保留,杀一个是一个。”

  口角一撇,⽩石⽟悠悠地道:“再发生像现在的事,你又如何?”

  武同舂张口结⾆,无词以对,暗箭难防,有时武功并不⾜侍,像今天如果不是⽩石⽟援手,一百个也死了,咬咬牙,道:“难道要我逃避不成?”

  ⽩石⽟道:“话不是那么说,你想逃避也逃避不了,除非永绝江湖。目前除了等待‘天地会’与‘流宗门’火拚之外,最要紧的,尽量隐秘行踪,能不出头便不出头,能忍则忍,注意选择有利的机会,不过…”

  “不过什么?”

  “我到现在,还不知道你楔而不舍地目的是什么?”

  “这个…我要‘天地会’除名。”

  “为了赌这口气?”

  “不,另有重大原因。”

  “能告诉我么?”

  “暂时不能。”

  “既然如此,何不利用‘流宗门’?”

  “如何利用?”

  “投效该会。”

  武同舂星目大张,暗忖:“⽩石⽟怎么会说出这等话来,难道她与‘流宗门’有所渊源吗?”

  从她与“黑纱女”曲意维护童光武这一点看来,是有这种可能,但不能问,也不能说破,只能暗中观察…心念之中,故意沉昑道:“目前我不想考虑这问题。”

  ⽩石⽟没再说下去,转了话题道:“你如何处理华锦芳的事?”

  心弦为之剧颤,武同舂目芒一闪,道:“她是我子,你说处理是什么意思?”

  ⽩石⽟冷冷地道:“你用不着装糊涂,事实明摆着华锦芳与天地会主之间,存在着某种关系,这点你不否认吧?”

  武同舂无可奈何地道:“我说过要查个⽔落石出。”

  ⽩石⽟突地用手朝岗下遥遥一指,道:“那边像是有人?”

  武同舂顺着手指方向望去,果见大路的另一边有两条人影在林间晃动,不由敏感地道:

  “莫非对方又想弄什么鬼?”

  ⽩石⽟道:“我们得去瞧瞧,‘鬼叫化’他们刚走不久,别又发生了意外。”

  这一说,武同舂下意识地紧张起来,沉声道:“是该查个清楚!”

  说着,毫不迟疑地驰下岗去。

  ⽩石⽟也跟着弹⾝。

  到了林边,只见林子里是一男一女。

  武同舂目光扫处,心里一震,暗道:“怎会是他两个?”

  ⽩石⽟也来到武同舂⾝边,悄声道:“快隐起⾝形,听他们说些什么!”

  两人双双闪到树后。 Www.NIl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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