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笛神剑 第 十 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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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流小说网 > 武侠小说 > 铁笛神剑 作者:卧龙生 书号:40545 | 更新时间:2017/9/16 |
第 十 回 | |
凄凉幽⾕惊逢骨⾁悲旧恨 断魂石室盲叟沉冤赠宝 因那花树排列的阵式,早已被人破去,是以,几人越过之时,毫无阻碍。 穿过那残破的花树阵,就是傅慧的住处,翠竹依旧,茅舍无恙,但几人的心情,却非常沉重。 方云飞抢前几步,奔⼊翠竹、矮松环绕的宅院,只见几只猩猿,横尸在傅慧住的房门外边。 这情景异常凄凉,一种黯然的恐怖,直袭上方云飞的心头,他呀然一声惊叹!直向傅慧房中奔去。 房中布设未变,面壁间,仍然挂着夏手绘的“寒林夕照图”只是不复见傅慧芳?…。 一阵步履声响,陆天霖、傅⽟琪、“髯神判”等鱼贯进了房门…。 傅⽟琪星目转动,打量了房中布设后,问道:“三叔⽗,这就是我妹妹的住处吗?” 方云飞道:“不错,两天前我和你伯⽗初⼊⾕来,她就带我们在这座静室中休息。” 傅⽟琪道:“她既不在房中,只怕也遭人毒手了,想不到我们兄妹,竟难见上一面…” 陆天霖忽然放下怀中的盲目怪人,探手⼊怀取出金针,一口气连扎他四处要⽳。 “圣手医隐”金针过⽳之法,誉満江湖,被尊一代侠医,四针过后,那盲目怪人果然又清醒过来。他刚缓过气,突然一掌向陆天霖前劈去。 这次,陆天霖早已有备,微一侧⾝,右手疾伸而出,扣住了他击出掌势的手腕。 那盲目怪人在一击出手后,急不停,连声轻咳,全⾝颤抖,神情异常痛苦。 陆天霖松了他被握手腕,叹息一声,说道:“你现在伤势很重,如再強运功力,即将危及生命。…” 那盲目怪人怒道:“我崔源岂是受人怜悯之人。”说着话又是一掌击去。 陆天霖就地一个转⾝,让过一击后,道:“生死虽不算什么大事,但如你这等无声无息的死法,实为大大不智,含恨泉下,遗害他人,可谓不仁不义!” 崔源听得一怔,道:“我技不如人,受伤⾝死,有什么遗害他人之处?” 陆天霖冷笑一声,道:“‘东岳散人’生本就冷僻难测‘红叶⾕’隔绝尘世,不准任何人擅⼊⾕中一步,你能和他同住在‘红叶⾕’中,自然是相极深,眼下你如不明不⽩一死,这段⾎海仇恨,就如沉海泥沙,当今之世,再也无人能知事情经过,唐一民归来之时,想你尸骨早化,以他冷僻格而论,要查不出事情经过,必将迁怒天下武林,势非引起一场莫须有的杀劫不可,这算不算遗害别人呢?” 崔源叹息一声,默然不答。 陆天霖察颜观⾊,已知他心动,淡淡一笑,继续说道:“你大概把我们都看成故意寻衅的仇人,是以不肯稍假辞⾊,不错,我们到‘红叶⾕’确是有为而来,骗借‘人面蜘蛛’目的只在救人!现下已经用过了,特来送还原物!”说罢,由怀中取出置放那“人面蜘蛛”的⽟盒,到崔源手中。 崔源接过⽟盒,突然长长叹一口气,道:“你说得倒是不错,只是时间晚了,我內腑已受震伤,两处要⽳亦被人点伤,纵然想活,只怕也活不过三天时间。” 陆天霖亦查看出他伤得很重,五腑六脏都被人用內家重手法震离了部位,纵有灵丹妙药,也难挽留住他的命,唯一的办法就是用自己独步江湖的金针过⽳之法,稳住他伤势,不使恶化,延长他的死期,再慢慢思索救他之法。 略一沉忖,定了主意,微微一笑,道:“兄台伤势虽重,但陆某自信本⾝医术,尚可暂缓兄台伤势恶化,但请放心养息,容我筹思疗之法,或能挽回兄台沉?。” 方云飞、傅⽟琪听两人谈了很久,始终未提到慧儿一句,心中甚是焦急,忍不住一旁揷嘴问道:“‘红叶⾕’遭人施袭之时,难道只有你一人拒挡強敌吗?” 崔源息两声,道:“你们可是要问那女娃儿下落吗?” 陆天霖接道:“不错,可怜她幼失怙持,⽗⺟双亡,从小由我带大,这茫茫世界上只有她哥哥一个亲人,他们兄妹由小失散,十馀年未见过面,她哥哥得蒙‘瞎仙铁笛’罗乙真老前辈收到门下,学艺⻩山,她亦蒙唐老前辈垂爱,带来东岳,半月前她哥哥奉师命在武汉⽔面,截拦‘九蛇⺟’门下,不幸为‘九蛇⺟’门下豢养毒物‘金翅蜈蚣’所伤,遍天下除东岳唐老前辈所有‘人面蜘蛛’可救之外,再也无物能够救得,因此我们不揣冒昧,寻来东岳,乞借‘人面蜘蛛’以救她哥哥危难。不想错差,造成诸般误会,慧儿情怜骨⾁,致多有忤逆之处,尚望兄台看在她为怜骨⾁份上,予以谅宥,免去责罚。” 崔源脸⾊突然一变,长发颤动着,答道:“你们走后,我就把她囚⼊一座石室之中,这几⽇来‘红叶⾕’中连续不断出现敌踪,我为对付敌人,也没有菗出工夫去看她,…” 他话还未完,傅⽟琪立时接口问道:“那石室在什么地方?你带我们去看,你数⽇未去看她,那食用之物想必早已用完。…” 崔源咳嗽一声,又噴出一口鲜⾎,怒道:“我活了几十年,难道还不知道这件事吗? 哼!还用你多闲心?” 傅⽟琪心中恨不得立时见到妹妹,不愿再和崔源争辩,強忍下中气愤,笑道:“老前辈可否带同晚辈,到那石室一行,我们兄妹,已十几年没见面了!” 崔源忽的一咬牙,強忍着全腑痛苦,⾝站起,道:“走!…”他刚刚说出一个走字,忽的打了两个踉跄,几乎栽倒。 傅⽟琪一伸手,扶着了他的左臂。 崔源一甩臂,怒道:“快些撒手,哪个要你扶我?” 傅⽟琪一皱剑眉,忖道:“这人当真是冷傲得很,脚步已站不稳,还要这等逞強。”但他仍然依言松了崔源左臂。 崔源手扶竹杖,缓步向前走去,虽然走得很慢,但仍似弱不胜力,双肩摇晃,步履不稳。 傅⽟琪、陆天霖、方云飞、“髯神判”等鱼贯随在他⾝后跟进,傅⽟琪心中虽然急于要见妹妹,但怕惹发那盲目怪人脾气,不敢催他,亦不敢扶着他走,心中实自发急。 陆天霖摇头摇,望着崔源的背影,暗中叹息一声。 眼下几人,只有他一人心中明⽩,崔源伤势已难強撑下去,如果及时休息,还有疗好之望,但他运气制伤,勉強行动,无疑促使他早些死亡。 几人奔行里许左右,到了一处苍松林边。 崔源停下脚步,仰脸深呼两口气,才向林中走去。 松拨峭立的古松,遮住了眼前的视线,有两棵特别⾼大的松树,分植在松林之前,两树相距大约有一丈二尺左右。 两树之间,有一条小石卵铺成的大路,蜿⼊林而去。 崔源摇摆着⾝体,扶杖⼊林,几人不能趋在他前面赶路,只得慢步相随⾝后。 好不容易,才走到这石卵铺成的大路尽处,五⾊缤纷的山花丛中,屹立着一座青石砌成的小屋。那两间大小的房子,依然半房开门,一切景物都和陆天霖、方云飞初⼊⾕时无异,只是那小屋前已不见两条盘据的⾚练毒蛇。 崔源进了小屋,脸上突然浮现出一丝笑意,回过头对几人说道:“这小室之內险关重重,你们进门之后,不得擅行动,哼!要是不听我良言忠告,受了伤可别怪我!” 傅⽟琪一皱眉头,道:“老前辈不是带我去看舍妹吗?怎么又进这石屋…” 崔源冷笑一声,接道:“这‘红叶⾕’中,到处是机关阵法,你哪能知道奥妙?” 傅⽟琪本想顶他几句,话到口边,突想起妹妹安危,只得又忍了下去,纵⾝一跃,到了崔源⾝后。 紧接着陆天霖、方云飞、“髯神判”都跃⼊房中。 崔源冷漠的一笑,向间走去。 陆天霖以目示意方云飞等,暗中戒备,自己夺先一步,紧依崔源⾝后而进。 崔源走到卧榻侧旁侧,伸手在榻边壁间一个石柱上用力一旋,骤闻一声轻响,石壁下突然翻起一个两尺大小的洞口,他指着洞口冷冷的说道:“这就是你妹妹被囚的石室,你下去放她出来吧!” 陆天霖探头向洞中一看,只见那石洞在深⼊五六尺后,即向右面弯去,墨黝黝景物难辨,不噤一皱眉头,心中暗自忖道:“这石洞之中如埋伏有什么毒物机关,琪儿要一下去,只怕要遇上危险…”他心念初动,突觉⾝侧一阵微风飒然,傅⽟琪已飘⾝而下。 陆天霖探手一把,没有抓住。 “髯神判”最爱护这位师弟,一见他涉险下了石洞,立时一晃肩跃到崔源⾝边,左手一伸抓住崔源,一条手臂右掌运功蓄劲,按在崔源“命门⽳”上,脸⾊十分凝重,目光投注在那石洞之內,只要傅⽟琪一有惊兆,立时要把崔源震毙掌下。 且说傅⽟琪进了那石洞之后,一面运功戒备,防敌突袭,一面急步而⼊,转了三四个弯后,突觉眼前一亮。他停住步,定神望去,只见一个十三四岁的美丽少女,独坐在一间丈馀方圆的石室內,容⾊微见憔悴。 他细看这座石室,面布设很全,有帐被褥,以及炊用之物,所谓石室,只不过是这地道尽处一片较大的石洞,既无把守之人,亦无门拦阻挡,对面有一个三尺方圆的洞口,⽇光就从洞口中透进来,向外看去,可见对面山势景物。 那少女忽见一个陌生的英俊少年,仗笛而⼊,先是微微一惊,随即抓起⾝边一把寒光夺目,尺许长短的匕首,由榻上一跃而起,娇声叱道:“你是什么人?跑到这⼲什么?” 傅⽟琪不答那少女的喝问,两道炯炯的眼神却不停在那少女脸上、⾝上打量,似乎要从⾝上找寻出什么? 那少女见傅⽟琪在自己⾝上望来望去,不由大怒,冷嗤一声,道:“哪来的野小子,鬼鬼祟祟的看什么?”跃起一掌,直劈过去。 傅⽟琪侧⾝一让,避开一击,那少女似乎早已料到,他能让开一击似的,右手匕首在傅⽟琪让避左掌的同时,一举刺出。 这一着制敌先机的攻势,不但快迅无比,而且凶险绝伦,傅⽟琪被那寒光耀目的匕首,掠⾐擦过,划破右?⾐服,差一点就要划中。 他啊呀的一惊叫,右手银笛忽的一招“金展翅”开了那少女匕首,急声叫道:“妹妹!” 少女正是傅慧。但他们兄妹分离之时,傅慧不过是个周岁多点的孩子,哪能记得哥哥的面貌,听他口称妹妹,微微一呆,怒道:“哪个是你妹妹,哼!你不要胡喊叫…”振臂跃起,欺⾝猛攻,右手匕首,倏忽间连攻三招。 傅⽟琪看她招数迅厉,倒也不敢大意,心中又不忍震飞她手中兵刃,横一跃数尺,让开傅慧几招闪电快袭。 这座石室,能有多大,傅⽟琪一跃之下,已到了石室壁边。 傅慧冷笑,道:“哼!我看你现在往哪躲?”纵⾝追袭而上,右手匕首和左掌一齐攻出,掌击前,匕首疾刺咽喉。 傅⽟琪已是躲无可躲,只得举手一笛“金丝腕”反向傅慧左腕击去,左手也闪电而出,扣拿傅慧右腕。 这两招正好解破了傅慧的攻势,她一招失错,立时由主动陷于被动,傅⽟琪银笛掠着她⾐袖扫过,左手却轻轻的扣着她握拿匕首的粉嫰⽟腕。 她惊急啊哟一声,用力一挣,右腕由傅⽟琪五指扣拿中挣脫。 要知傅⽟琪功力深厚,既然擒拿着对方脉门要⽳,哪还能让她挣脫,但他怕伤了妹妹,是以不敢用力。 傅慧挣脫右腕后,已知对面的英俊少年,武功比她⾼出很多,不噤微微一怔。 傅⽟琪却轻轻的叹息一声,道:“妹妹,我没有伤着吧?” 傅慧星目闪动,仔细打量了傅⽟琪几眼,只见他脸上満是关注爱怜,俊目中隐现泪光,毫无琊恶之⾊,心中忽的一动,道:“你是什么人?为什么叫我妹妹?” 傅⽟琪又长长叹一口气,道:“咱们分离之时,还不到两岁,自然记不得我了,但我已依稀辨认出幼年的音容笑貌,只是大了,比小时更漂亮啦!” 傅慧听得粉脸一红,两道清澈的眼神,盯在傅⽟琪脸上望了一阵,翻⾝走到榻边取出一面铜镜,在脸上照了一阵,果然觉着那英俊少年,和自己有些相像。 她缓缓的放下铜镜,慢慢向前走了两步,问道:“你真的是我哥哥吗?” 傅⽟琪听她问得天真,忍不住微微一笑,道:“这哥哥还有人愿冒充吗?” 傅慧道:“哼!为什么不可以,你既然是我哥哥,得先告诉我你姓什么?” 傅⽟琪笑道:“我叫傅⽟琪,叫傅慧,对不对?” 傅慧听他一开口就叫出自己姓名,心中已信了八成,只觉一股酸楚,由心底直泛上来,忍不住涌出来两眶泪⽔,莲步缓移,慢慢的走到傅⽟琪面前,幽幽说道:“你比我大多了,可知道爹爹和娘被人杀害的事吗?” 傅⽟琪被她问得一阵感伤,也闹得黯然泪垂,沉默片刻,才抬头拂去脸上泪痕答道: “爹娘遇难之事,我已听师⽗说过,但我并未亲眼见到爹娘遗体,⾝为人子不能守孝灵前,想来愧恨至极!…” 傅慧接道:“那你一定知道杀害爹娘的仇人是谁了?” 傅⽟琪摇头摇,嘴角间流现出一丝凄凉的笑意,道:“爹娘遇难之时,我师⽗正好路过那,把我救上⻩山,他老人家虽然告诉我爹娘遇难惨死之事,但并没有告诉我仇人是谁?” 傅慧急道:“你怎么笨成那样,你师⽗不给你说,你就不会追问吗?”她话说完才觉出言词太过烈,歉然一个苦笑,接道:“哥哥,你不要生气,我心太┅┅” 傅⽟琪摇头摇,不让她再接下去,说道:“我知道,我并非没有追问,但每次追问我师⽗总是推说时机未至,告诉我有害无益,不肯说出仇人姓名。” 傅慧略一沉思,道:“杀死爹娘的仇人,陆伯⽗也知道…” 傅⽟琪急道:“什么?陆伯⽗知道杀害我们爹娘的仇人吗?” 傅慧道:“嗯!但他和你师⽗一样,知道是知道,但却不肯说出!” 她忽然间想起一件事情,不待傅⽟琪接口,又抢前说道:“哥哥,你⾝受‘金翅蜈蚣’腹毒所伤,现在好了没有?” 傅⽟琪已从陆天霖口中得知傅慧拚受⾚练毒蛇咬伤⽟体,骗得“人面蜘蛛”一事,被她一问,感伤极深,一上步抓住傅慧一只皓腕,満脸感之⾊,颤抖着声音说道:“妹妹为救我命,甘愿毒蛇噬体之险,真叫我这做哥哥的惭愧死了,⽗⺟遇难,骨⾁流散,这多年来,我一直未能照顾,反得冒奇险救我命!…” 傅慧究竟是女孩子,虽然她生坚毅,但心肠倒底不似男子那般硬朗,听到感伤之处,忍不住泪若泉涌,把粉脸偎⼊傅⽟琪怀中,呜呜咽咽的哭了起来。 十馀年分散的至亲骨⾁,一旦重逢本就使人难止动,何况,这一对兄妹,还有着一段凄怆悲愤的⾝世遭遇…。 谁说丈夫不弹泪,只是未到伤心处,傅⽟琪被妹妹一阵哭声,竟也忍不住泪珠纷披…。 兄妹们相对而泣,不知道过了多少时间,忽闻石道间一阵步履声响,傅⽟琪一抹脸上泪痕,低声说道:“妹妹,不要哭了,有人来啦!” 转脸望去,只见陆天霖手横太极铁牌,当先而⼊。 他⾝后紧随着方云飞、“髯神判”右肋挟着那盲目怪人走在最后。 傅慧目睹瞎师叔被人挟在肋下,长发散垂,毫不挣动,心中吃了一惊,口中啊呀一声,一个纵⾝,直扑过去。 陆天霖怕她莽撞出手,伸臂一拦,挡住傅慧去路,低声喝道:“慧儿不要鲁莽,有话慢慢说。” 傅慧心中虽然焦急,但见陆天霖庄肃神⾊,哪还敢动,忍着一肚子委曲,低声说道: “我瞎师叔受了伤吗?” 陆天霖微一点头,拉着傅慧一只手,进了石室,答道:“他伤得十分惨重,只怕有命之危。” 这时“髯神判”已把盲目怪人放在室中地上,傅慧顾不得再和陆天霖说话,纵跃到崔源⾝边,蹲下⾝子,伸出⽟掌,按在崔源前,只感到他心脏微弱得似要停止跳动,脸⾊一片铁青,双手僵冷,虽然尚未咽绝那一缕微弱的残息,但已是奄奄待毙。 这个坚毅无比的女孩子,在极度惊痛之下,反而不见一滴泪⽔,但闻一声冷漠的轻叱,忽然间一而起,寒光暴闪,直向“髯神判”撞去。 她在猝然间突起发难,大出几人意外,陆天霖惶急探手一把,没有抓住,傅慧已扑到“髯神判”面前。她误认“髯神判”是震伤崔源的仇人,是以出手一击,迅捷无比,冷森森的匕首,迳刺“髯神判”的“玄机”要⽳。 这本是人⾝十二死⽳之一“髯神判”虽有深厚的功力,也不敢受一击,何况傅慧手中匕首光华异常強烈,大异普通兵刃…。 他本想闪让开对方这迅如奔雷的一击,但因那石室狭小,挤了几个人后,已占去大半地方,他在向后退避时碰在壁上。 傅慧哪肯放过这个机会,⽟腕一振,前冲⾝子又忽的加了速度…。 只听陆天霖和傅⽟琪同时惶急的失声惊叫,一齐向前纵去。 两人发动虽然够快,但仍然无法及时解救“髯神判”之危。眼看那锋亮耀目的匕首,就要戮中他的前,忽见他⾝躯迅速的一侧,左手忽的一伸,傅慧匕首掠着他⾐服擦过,这迅疾的一瞬,生死殊途,看得人触目惊心。 方云飞定神望去,只见傅慧手中的匕首,从“髯神判”伸出左手和⾝躯之间刺过,尺许长短的匕首,已深嵌在石壁之中,直到把柄。 她似是想不到“髯神判”能让开自己这一击,不噤微微一呆。 待她拨出深嵌在石壁中的匕首,傅⽟琪已到她⾝侧,右手闪电穿出,一把擒拿住傅慧的右腕,喝道:“妹妹,要⼲什么?他是我的大师兄…” 傅慧用力一挣,但哪能挣得脫傅⽟琪铁箍的五指,心中一急,怒声叱道:“快些放开我,哼!你的大师兄就可以杀我的瞎师叔吗?…”她又用力挣动一下,接道:“你要不放手,我就不认你是我的哥哥!” 傅⽟琪道:“事情不问清楚,怎就随便出手,我大师兄功力何等深厚,只要随手一击,就抵受不住,刚才那一击,简直形同拚命,我很担心会起他的怒火,迫他出手。…” 傅慧冷嗤一声,打断了傅⽟琪的话道:“我不怕他!” 傅⽟琪淡淡一笑,接道:“形同拚命,是不是误认我大师兄是杀伤师叔的凶手?” 傅慧道:“不是他是谁?” 陆天霖站在一侧听得一扬浓眉,道:“慧儿,怎么能对哥哥这等无礼,他还会骗不成?” 要知傅慧是个极端聪明的女孩子,刚才因一时急忿,贸然出手,现下听得两人一番话,心中果觉事有蹊跷,心念一转,神态大变,幽幽叹息一声,泪⽔纷披⽟颊,说道:“那我师叔是伤在什么人手中呢?望伯⽗和哥哥告诉我事情经过。” 傅⽟琪见她神志恢复清醒,放了她被握手腕,道:“他究竟伤在谁手中?恐怕除他之外,再也没有第二个人知道,我们⼊⾕见他时,他已伤重奄奄倒卧地上。” 陆天霖脸上忽然现出慈爱之⾊,把傅慧拉到⾝侧,道:“慧儿,能伤师叔之人自非无名之辈,以师⽗之能,当不难查出凶手是谁?刚才不问清红皂⽩,猝然下手施袭,如果伤了别人,事情该怎么办?快些过去向人赔个不是,咱们再详谈不迟,师叔伤得虽重,但他內功精深,一时间还死不了,我那金针过⽳之法,虽未必能挽救他沉?复生,但总可使他清醒过来,那时,他或能亲口告诉,伤他的仇人是谁?” 傅慧目睹陆天霖満脸慈爱神情,哪还忍心不遵他吩咐之言,缓步走到“髯神判”面前,盈盈一福,道:“刚才慧儿诸多冒犯,望叔叔不要生气。” 她虽知那“髯神判”是傅⽟琪的师兄,但见人家年已在四旬之上,只得随口叫了一声叔叔。 只见“髯神判”微微一笑,目光转投到傅⽟琪⾝上,一阵比手作势。 傅慧呆在一侧,看得莫名其妙,因那“髯神判”像貌魁伟,看上去神威凛凛,实不像⾝有残缺之人,见他比手作势,一时间竟猜不透个中原因。 傅⽟琪转脸望着傅慧,黯然一叹,道:“我大师兄昔年纵横江湖,威震大江南北,只因遭了别人暗算,致落下聋哑残疾…”他微一停顿,又道:“刚才大师兄告诉我,说武功甚好,意识坚毅,均非常人所及,他毫无怪之心。” 傅慧星目侧转,仔细望了“髯神判”几眼,又缓步走回到陆天霖⾝侧,幽幽问道:“伯⽗,我师叔还有救吗?” 陆天霖伏⾝抱起崔源已快僵硬的⾝体,答道:“此地非施救之所,咱们先走出去再说,我虽无把握治好他的伤势,但总可使他回醒过来。” 当下几人鱼贯出了石室。 陆天霖把崔源放在木榻之上,然后由怀中取出金针,双手连挥,瞬息连走他十二大⽳。 “圣手医隐”的针炙之术,果然是灵验无比,不过一盏热茶工夫,奄奄待毙的崔源,忽的长吁了两口气,醒转过来。 傅慧急向前奔行两步,抓住崔源一只手,哭声喊道:“瞎师叔,瞎师叔,…你怎么会受了这样重的伤呢?” 崔源脸上浮现出一丝微微的笑意,握着傅慧滑腻的小手,道:“孩子,不要哭!生死之事,算不了什么!我內腑伤得很重,还有几处脉⽳遭人点伤,就是能活下去,也将成为一个废人,那就不如死了的好…”话至此处,一阵急咳,吐出来两口鲜⾎。 傅慧啊的一声惊叫,急从怀中取出一方绢帕,替他擦拭嘴角间的⾎⽔。 崔源忽然⾝坐起,探手从怀中摸出⽟盒笑道:“这⽟盒中的‘人面蜘蛛’能克当今各种毒物,好好的收着,待师⽗回山之时,再给他。”连声的急促咳嗽之声,打断了他未完的话…。 傅慧平时虽然很少和崔源亲近,但此刻,却忽然觉着他是异常和霭可怜的老人,他平时的冷僻,只是一个⾝有缺憾之人的通病,…一阵悲伤,由心底直泛上来,噤不住热泪泉涌,呜咽出声,伸手接过⽟盒,放⼊怀中。但见崔源紧咬着牙齿,颤巍巍下了木榻…。 傅慧伸手扶着他左臂,道:“师叔,你伤得这等厉害,如何还能行动,快请躺着,有什么事,让我去替你做。” 崔源长长的⾝躯,半依在傅慧⾝上,神情虽然痛苦,但脸上却泛现着愉的笑意,道: “我认为今生今世,除了师⽗之外,我再也不会认识第二个人,想不到会在我死之前,认得了这个孩子,哈哈!这也是天意如此,…” 话说一半,倏然住口,脸上又出现冷漠之⾊,推开傅慧,道:“女娃儿,快些给我跪下,…” 傅⽟琪看他骤然间脸⾊大变,不噤心头微感一震,暗自忖道:“这人在将死之际还是这等冷僻难测,我妹妹在‘红叶⾕’中,定然受过他不少磨折。” 他正待⾝而出,傅慧已依言跪在崔源面前,抱着他双膝,哭道:“都是慧儿不好,才替你老人家招来大祸,你要责打慧儿,尽管责打就是,慧儿绝不敢存一点怨恨之心。” 崔源拚尽最后一口元气,支持着重伤之躯,冷漠说道:“愿不愿意认我作义⽗?” 傅慧听得一怔,道:“什么?你不是慧儿的师叔吗?我师⽗…” 崔源冷笑一声,截住了傅慧之言,说道:“师⽗武功有什么好?他就是倾囊传授于,也不能称霸武林,冠绝江湖。” 傅慧听得一脸茫然,道:“慧儿不知师叔话中含意所指,师⽗名播天下,受万千武林同道敬仰…” 崔源怒声接道:“我问愿不愿认我为义⽗,提师⽗作甚?” 这盲目怪人的异常举动,不止是傅慧听得茫然不解,就是久走江湖的陆天霖和方云飞也看得莫名其妙,不知他发什么⽑病? 傅慧大睁着一双星目,呆呆的望着崔源,看他极力的忍受痛苦的神情,心中忽生不忍,暗道:“他要我拜在他膝下,认作义女,总不算背弃师门,不如答应他吧!” 心念一转,拜伏地上,答道:“慧儿拜见义⽗!” 崔源听她答应,忽然回嗔作喜,道:“那快些扶我到那地道石室中去!” 傅慧奇道:“师叔伤势…”她忽然已想起自己已答允认他作为义⽗,连忙故口道: “义⽗伤势还重,不宜多所劳动…” 崔源怒道:“既答允作我女儿,怎么能不听义⽗之言,那还不如我不要作女儿的好!”傅⽟琪听他言词,简直不可理喻,不由心头火发,冷笑一声,正待举步上前,却被陆天霖一把抓住,连连头摇示意,不让他多管闲事。 这时,傅慧已由地上站起,扶着他向地道口处走去。 崔源似是心中很急,刚近地道口立时猛一上步,跳了下去。 傅慧在骤不及防之下,被他挣脫,跌⼊了石道之中。 要知崔源伤势正重,全⾝功力已失,这一摔实在不轻,傅慧跃⾝追下时,他已经跌得头破⾎流,同时这一摔因震动到內腑,口中鲜⾎也不停急涌而出…。 傅慧扶他起来,说道:“义⽗,你这是何苦呢?就是有事要办,代慧儿去办,不也是一样吗?” 崔源对傅慧之言,充耳不闻,拚尽馀力,向前急奔。 他伤势惨重,功力早已失去,丹田真气,已难再流行四肢,奔行之时,脚步踉跄不稳,几度要摔在地上,幸得石道狭窄,伸手之间,即可触及石壁,傅慧又常及时赶到搀扶住他,才算没有栽倒地上。 傅慧看到他拚尽馀力狂奔的神态,心中忽有所感,暗道:“他在这等重伤之后,不惜拚耗最后一口元气,要到石室中,必有原因。”心念一动,主意随着改变,一侧躯娇把崔源左臂搭在肩上,带着他向前奔去。 这一来崔源⾝躯重心,自然的倚靠在傅慧⾝上,行速大增,片刻之间,已到了石室之內。 傅慧把他扶在榻上坐好,道:“义⽗,咱们已到了石室中啦!” 崔源息一阵,又咳出两口⾎,傅慧看着那浓浓的鲜⾎中,杂着很多破碎的內脏,心中大感吃惊,不噤啊呀一声大叫。崔源霍然由榻上站起,摸索到木榻尽处,揭起枕褥,伸手在松木板上一阵摸索,吃力哼了一声,揭开一块板。他探手⼊內,取出一本羊⽪精装的册子。这时,他已难再支持下去,大叫一声,仰脸摔倒地上,口中急涌而出的鲜⾎,溅満手中羊⽪册子。 傅慧蹲下⾝子,伸手按在他的额角,只觉如触冰铁,不噤放声哭了起来。 她眼中热泪,一滴一滴洒在崔源的脸上,心中想着:这盲目怪人的孤苦可怜,看着眼前这凄惨景遇,伤情大恸,愈哭愈难自噤。 要知一个坚強之人,平时很不易放声落泪,一旦伤情痛哭,必然哀哀绝,傅慧幼失怙恃,养成她一种卓绝坚忍的格,她虽是女流之辈,但处事之果断,格之倔強,纵然是堂堂七尺之躯,亦难及得,这一感伤痛哭,当真如夜泣人,猿啼三峡…。 突然一只凉冷冷的手掌,握住了她的左腕,一个微弱声音,随即响起,说道:“女娃儿,不要哭啦…” 傅慧警觉的停住了哭声,她知道崔源有话要说,这机会瞬即消失,万万拖延不得,立时提聚一口真气,把一腔幽伤庒制心底,凝神听去。但见崔源嘴启动,声音十分微弱,断断续续的说道:“这本羊⽪精装的册子…是天下…三大武学名典之一…只要能悟透…”一阵急促的息,嘴角又涌出两行⾎鲜… 傅慧急伸⽟掌,缓缓的他前玄机要⽳。 片刻之后,崔源才把涌塞在咽喉的一口鲜⾎,重又咽了回去,微弱声音重又响起道: “师⽗用了几十年的心机,但他仍没找出这本武学名典…”突然,他⾝坐了起来,声音严厉中带着颤抖,显然,他在运用仅有的一口气,接道:“除了之外,再不许任何人翻阅这本武学宝典,…” 傅慧道:“我师⽗难道也不可以?…” 崔源道:“哼!师⽗吗?他要知道了这件事,只怕难活过一个时辰,师⽗为这本书,点瞎了我双眼,但这本书也保了我数十年的寿命!哈哈…”笑声突然断绝,人也紧随着跌卧地上。 傅慧急急扶起他⾝子叫道:“义⽗!义⽗!…” 但闻石室中回音不绝,崔源已咽断了最后一缕残息。 她放下怀抱中的尸体,缓缓捡起那本羊⽪精装的册子,正待拂拭去上面的鲜⾎,突闻石室外地道中传来傅⽟琪唤她的声音。 崔源刚才的遗言,在她脑际中响起:除之外,再不许任何人翻阅这本宝典┅┅师⽗为这本书,点瞎了我的双眼,但也为这本书让我多活几十年的寿命…。 这些话在她脑际中旋回不停,起她一种从未有过的复杂情绪…。 但闻傅⽟琪唤她之声愈来愈近,已隐隐可闻那响起的步履之声…。 她来不及再看手中的册子,迅捷的揣⼊怀中,那册子虽是羊⽪封面,但并不很厚,揣⼊怀中很不易看得出来。她迅速的放好板,放好枕褥,又退回到崔源的尸体旁边,⾝子还未蹲好,傅⽟琪已进⼊石室。 陆天霖紧随在傅⽟琪⾝后进来,但在⼊室之后,却急奔两步,超到了傅⽟琪前面,伸手按在崔源前,皱起浓眉,叹道:“他伤后如能静心养息,也许还有疗好之望,至低限度,也可多活上几天…”话至此处,目光突然转投到傅慧脸上,问道:“慧儿,他带到这石室之中,定有甚么重要之事!唉!只不知他⾝体能否支撑得住,完成他最后心愿?” 傅慧用⾐袖抹去脸上泪痕,但却呆呆的答不出话,她不愿欺骗从小把她恩养成人的伯⽗,又不能据实说出经过,义⽗临死遗言,不让她怈露出遗赠那羊⽪书册经过,想来其中必有原因…。 她沉忖良久,仍然犹豫难决。 傅⽟琪一扬剑眉,问道:“妹妹!好像有什么难以告人苦衷?眼下都是至亲之人,难道还有什么话不能说吗?” 傅慧突然一整脸⾊,神情十分坚决的答道:“伯⽗、哥哥,我义⽗死前,告诉了我很多事情,但他老人家⾝体难支,致未能尽其所言,其中很多重要地方,我还未能悟透,本当据实相告伯⽗、哥哥,但我义⽗弭留之际,再三留言相戒,不许我怈露一言一字,只有请伯⽗、哥哥原谅我了。” 傅⽟琪微微一笑,道:“原来如此,我还以为有什么难决之事呢?” 陆天霖却听得十分注意,脸⾊凝重,仔细的在崔源脸上查看一阵,忽然伸出右手,翻开崔源紧闭右眼,凝注良久,才长长叹息一声,松手起⾝,转⾝踱到洞口,沉思不语…。 他这异常举动,他引起傅⽟琪重重疑窦,但却没有追问…。 陆天霖忽然转过⾝,双掌轻轻的相互一击,说道:“是啦,慧儿,既然认作师叔作义⽗,总该尽点孝心…。” 傅慧凄然一笑,两滴晶莹的泪珠滚下⽟颊,道:“我想,在‘红叶⾕’寻一处幽静之所,把他埋葬起来。” 陆天霖头摇叹道:“什么地方还有比这处石室更好,咱们把这洞口堵上,放下房中石门,既可让他安息在他生前居住之所,又可免去师⽗心中之疑。” 傅慧心头一跳,暗道:“伯⽗究竟是久走江湖之人,看来他已猜出其中不少隐情了。” 她心中略忖,答道:“伯⽗说得不错,我去搬些石头来。” 陆天霖笑道:“那倒不必了,这石室所有已⾜够用。” 当下几人一齐动手,拆去木榻,把那石洞闭堵起来。 “圣手医隐”在动手之时,果然发觉那木榻一端,有一处特制的凹槽,立时掌劈脚打,把那块特制凹槽,劈成片片碎块,分堵在空隙之中。 他动作异常迅快,而且毫不犹豫,是以,除了傅慧留心发觉之外,傅⽟琪等全都没有注意。那石洞只不过三尺方圆,几人一齐动手,片刻之间,已然封好。 傅慧又跪在崔源尸体前面,拜了三拜,然后才和陆天霖等,一齐退出石洞。 一宵之间,使名震武林的“红叶⾕”面目大变,几只守⾕的虎猿,大部横尸⾕中,另一只巨蟒和两条⾚练毒蛇,亦跑得不知去向,五⾊缤纷的花树阵,东倒西歪,只馀下青山依旧,松竹无恙。 傅慧当先带路,缓步而进,目睹那凄凉景象,忍不住热泪盈眶,回首望着那宽阔石道尽处的两间石室,更是柔肠寸断,那石室下面,安息着一个含恨泉下的盲目老人,他生前那样孤苦无依,死得又那样悲惨凄凉,留在人间的只是一片模糊的仇恨…。 穿过那夹道松林,到傅慧居住的宅院之前。 陆天霖望着傅慧问道:“慧儿!‘红叶⾕’已被人扰闹成这等模样,难道还要居住此地不成?” 傅慧道:“嗯!我要等师⽗回来!” 傅⽟琪一皱眉头,接道:“师⽗几时能回来,还难预料,但眼下这‘红叶⾕’已成了是非之地,师叔既遭人所伤,要留在⾕中,只怕也难逃别人毒手!” 傅慧面⾊一变,仰着脸儿,答道:“我…不怕。”声音虽然有些颤抖,但口气却是坚决异常。实则她心中十分害怕,别说还可能有人⼊⾕施袭,单是这⾕中凄凉景象,已使她心中忐忑,她虽然是⾝负一⾝武功之人,但究竟还未脫女孩子的娇憨之气,想到崔源受伤惨死模样,不噤打了一个冷颤。 陆天霖微微一笑,道:“慧儿,哥哥之言,说得一点不错,想师⽗是何等英雄人物,江湖之上只要闻得‘东岳散人’之名,无不退避三舍;‘红叶⾕’布置,又是何等的严密,不说瞎师叔那一⾝诡异的本领,单就那些虎猿毒蛇,已是使人望而生畏,那两条奇大毒蟒,更非一般武林人物所能制服得住,来人能毙虎伤猿,惊走蛇蟒,武功自然不弱,如果他去而复返,一人留在⾕中,实在危险得很!” 傅慧沉忖片刻,答道:“我师⽗外出未归,我义⽗又遭人毒手,我要再跟你们走了,这‘红叶⾕’中连一个人都没有了。” 陆天霖道:“眼下的‘红叶⾕’杀机四伏,一个人留在这危险实在太大,大变既已发生了,留在‘红叶⾕’于事何补?不如留字告诉师⽗经过,和我们一起离此,也免得大家都为担心。” 傅慧摇头摇,语气十分坚定的说道:“我不怕!‘红叶⾕’这样辽阔,我随便找一处隐密所在蔵起来,他就找不到我,师门生此惨变,我要再随伯⽗一走了之,师⽗回来了定然是十分生气…”她长长叹息一声,突然似想起什么事情一般,目光投注“圣手医隐”脸上,问道:“伯⽗,我义⽗究竟是被什么人打伤的?” 陆天霖摇头摇,道:“他伤在什么人手中,我确实不知,我们⼊⾕之时,他已⾝受重伤倒卧路侧。” 傅慧突然对着陆天霖盈盈拜倒,说道:“伯⽗从小把慧儿恩养长大,我不但不能尽孝膝前,反而拖得你老人家为我吃苦…。” 陆天霖拂髯一叹道:“小小年纪,但懂得事却太多了,唉!那自然不能怪。” 傅慧星目中滚下来两行泪⽔,道:“我知道伯⽗是伤心我不肯听话,和你们一起离开‘红叶⾕’唉!我如随同你们一走,不但大不忠于师门,而且我师⽗也不会放得过我,我师⽗好时,确实对我好极,但要招惹起了他的怒火,立时翻脸无情,别说师徒之间的一点情义,就是他至亲骨⾁,他也毫不怜惜,伯⽗总知道我们在松竹坪遇到我那位同们师姊吧!” 陆天霖缓缓伸出右手,扶起傅慧,不噤滴下来两行老泪。 傅⽟琪冷哼了一声,接道:“师⽗既然这等格暴躁,那还是早些离开他的好…”傅慧突然转过脸,两道眼神视着傅⽟琪道:“哥哥,我师⽗岂…”她本想说岂是你能批评的吗?但说出一半时,又觉太伤傅⽟琪心,立时把未完之言,重咽回肚中。 傅⽟琪是何等聪明之人,妹妹话虽未说出口,但他已听出话中含意,黯然一叹,不再接口。 傅慧出人意外的坚強,使几人都无法再劝,強要她离开师门,又是大背江湖规榘之事,几人都不便摆出长辈的尊严迫她离开,只得嘱咐她小心隐蔵⾕中,等到“东岳散人”回来时,再出来走动。 以傅⽟琪的心意,要留在⾕中相伴妹妹,直待“东岳散人”唐一民回到“红叶⾕”后,然后离开,但却被傅慧一口拒绝,她说:她师⽗格冷怪,如见生人留在⾕中,定然大大不悦,必然惹起他老人家的怒火,那时反而不好。 傅⽟琪看她这等固执,不噤十分痛心的说道:“妹妹,眼下这世界上,只有我们两个至亲骨⾁,⽗⺟⾝罹惨祸,我这个作哥哥的对自有照顾的责任,一人留在⾕中,万一遇上什么危险,我还有何颜面见地下⽗⺟?” 哪知傅慧淡淡一笑,道:“哥哥话虽不错,但我已投⼊东岳唐门,武林之中,最重师门戒律,我如背弃师门,必将为天下人所不聇,你走罢!妹妹自有办法应付眼前重重危机。” 要知傅慧是绝顶聪明之人,她知道,如不坚决的拒绝傅⽟琪,只怕他真的要留在“红叶⾕”中,是以故意作出冷漠神情,以便促使他打消留在⾕中相伴的念头。 果然,她这几句话大伤了傅⽟琪之心,只听他长长叹息一声,黯然垂头。 陆天霖在傅慧牙牙学语之时,就把她带在⾝边,把她恩养十几寒暑,深知这位外形娴静柔和的女孩子,內心却坚毅无比,她既然不肯离开这“红叶⾕”再多劝亦是无益,当下说道:“琪儿,妹妹然坚持不肯和我们走,不必勉強她啦。‘东岳散人’之名,震中原武林,寻仇之人既敢毁去他花树阵图,又伤了人,自是大有来头人物,你留⾕中也未必有补,何况唐一民生冷僻,极爱迁怒他人,你留在⾕中有害无益,反不如留她一人在此寻找一处隐密所在,躲蔵起来,等待‘东岳散人’回⾕。” 傅慧凄然一笑,接道:“伯⽗说得不错,哥哥,你们走吧!我师⽗临去之时,告诉我少则半月,至多一月即可回来‘红叶⾕’这等辽阔,随便寻一处隐⾝地方,就可逃过寻仇之人的搜索…” 傅⽟琪看她一脸坚决之⾊,知道再言无益,只得黯然告别。 傅慧一直把几人送到⾕口,才转⾝回⾕。 几人都停住了脚步,看着她窈窕的背影,消失来路上,才转⾝就道。 傅⽟琪奔行上一座山头,伫立向“红叶⾕”回顾,但见山⾊凝翠,⽩云悠悠,绵连奇峰,无尽无涯,别说看到傅慧了,就是“红叶⾕”也已经分辨不清了。 他长长叹息一声,忍不住感伤情怀,涌出来两眶晶莹泪⽔。 陆天霖微一皱眉,沉声喝道:“大丈夫泪贵如金,岂能随意轻弹,慧儿坚持独留‘红叶⾕’中,正是她过人之处,武林中首戒叛师,难道你非要她背师私逃不成?” 傅⽟琪星目微闭,泪滚双颊,答道:“慧妹妹作为虽然可佩,但留她一人在那危机四伏的荒山幽⾕之中,我心中实在难安,⾝为长兄,连这世间唯一亲人弱妹,都不能⾝保护,何以慰爹娘在天之灵?” Www.NIlxS.Co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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