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蓉锦 第五回 金缕豆蔻花繁烟深 红烛丁香暗结同心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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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流小说网 > 言情小说 > 芙蓉锦 作者:灵希 书号:40316 | 更新时间:2017/9/15 |
第五回 金缕豆蔻花繁烟艳深 红烛丁香暗结同心鸾 | |
金缕⾖蔻,云破月来 一⼊了冬,天就一⽇比一⽇冷,没几天便下一场雪,邯平两面环山,一面临江,一场雪便能盖住一座城,因为大考将近的缘故,贺兰在功课上很是忙了一阵子,自然忙得晕头转向,待到各项试考都结束了,这才松了一口气。 这天早上,窗外又飘了些雪花,巧珍想着贺兰这段时间忙得很,好容易到了假期,总要让她多睡一会儿,便没有早早地叫贺兰起,谁知她还在厨房里忙了不一会儿,就听到楼上揿铃叫人。 她心中纳罕道:“今天姐小起得早。”赶紧擦⼲净了两手,跑上楼去,一推门就见贺兰已经梳好了自己的头发,却依然用青绢子扎着头发,正瞅着⾐橱里的⾐服发呆,回头望见巧珍走进来,笑道:“巧珍你帮我看看,我要穿哪一件才好。” 巧珍道:“姐小要出门吗?” 贺兰道:“我约了几个同学游山,姨妈还没有起吧?等她醒了你帮我说一声。”巧珍便指着窗外飘飞的雪花道:“姐小,这样大的雪要怎么游山?”贺兰便笑道:“遥孤山上有温泉,那里的梅花都开了,可暖和呢。” 巧珍“哦”了一声,走上前来看贺兰手里已然拿了一条裙子,便道:“还是姐小的眼光好,我看就这件漂亮。”贺兰莞尔一笑道:“还真是,我也觉得这件漂亮,你等我去换一下。” 没多久她就换了⾐服,一⾝天蓝⾊连⾝西式百褶裙子,上⾝又罩了一件⽑茸茸的天鹅绒云肩,耳朵上戴着流苏般的翡翠宝塔坠子,又戴了一个珠圈,每粒珠子都有豌⾖粒般大小,越发显得那一张剔透的面容更加地粉雕⽟琢,巧珍觉得眼前一亮,不噤赞道:“姐小,真漂亮呀。” 贺兰对着镜子照了照自己,确定已经很完美了,这才回头嫣然一笑,更是千娇百媚,她看时间差不多,便拿了手袋,这才下了楼,巧珍跟在后面道:“正下雪呢,撑把油伞吧,我去叫老张把车开出来。” 贺兰接了油纸伞,道:“我不用家里的车,在门口叫一辆⻩包车到同学家里去,坐她家的车上山。”巧珍又打电话去叫⻩包车,没多久⻩包车就到了,停在宅子外面的柏油马路上,贺兰撑开油伞,提着手袋出了门,那地上已经落了一层薄薄的雪,她在大门外上了⻩包车,又回头看了一眼,雕花铁栏杆将宅子围绕起来,这座带点欧式风格的别墅是这半山上最美丽的点缀。 她坐着⻩包车到了教会学校后面的一条胡同里,就见一辆黑⾊的汽车已经停在了那里,车⾝上覆盖着一层薄薄的积雪,显然已经等了一段时间。贺兰下车付了钱,撑着油伞走到车旁,打开前座的车门,笑道:“我来晚了。” ⾼仲祺穿着便装,正在车內闭目养神,听到那车门一响,转过头来看到贺兰,微微一笑,贺兰已经坐了进来,顺手将油伞和手袋都放在后座,拂了拂肩上的雪花,一回头却见他一直看着她,她道:“怎么了?” ⾼仲祺微微一笑“真好看。”贺兰的脸顿时一红,将头一低,他角噙着笑“低头⼲什么?我还没看够呢。”她羞窘地道:“你还要不要开车了?只在这里耽误时间,那晚上要多晚才回来呢。” ⾼仲祺笑道:“好,我们这就走。”他发动了车子,调转了方向,便往邯平的遥孤山开去,他们约好了去遥孤山玩,开了半程路,那雪渐渐地就停了,贺兰打开车窗,扑面而来的就是清慡的空气,四下都是平原,视野十分地空旷,倒不由得让人精神一振。 ⾼仲祺一面开车一面道:“你小心冻着了。” 贺兰用手按了鬓角被吹的头发,笑嘻嘻地道:“我这几天闷在家里,快腻味死了,好容易出来,你还要管我,讨厌不讨厌。” ⾼仲祺笑道:“你在家里都做什么了?” 贺兰道:“姨妈非我写大字,说写⽑笔字修⾝养,我这样的子就该天天练。”他忽地一笑,回过头来看了她一眼,逗她道:“这话还真有几分道理。”她便把嘴一撅“你这个人得了便宜还要卖乖,那你快点开车把我送回去吧,我回去继续练。” 他微微一笑,那车绕过了半山,便停在了一处空地,这山上也驻着兵,⾼仲祺的车一到,早有几名副官带着侍卫上来,⾼仲祺与他们说了几句话,贺兰自己拿了手袋和油伞,望着半山的一棵松树,没多久⾼仲祺便走过来,笑道:“累么?找个地方让你歇歇?” 贺兰笑道:“坐车上来的,哪里就累了。”⾼仲祺过来帮她拎了手袋,又将她的油伞撑起来,两人一起顺着山路往上走,他穿黑⾊的英伦式长披风,黑⾊的立领也是披风式的设计,上下两层,更衬得⾝长如⽟树,英气,贺兰站在他⾝边,⾝形娇小玲珑,两人共撑一把伞上山,这样的景象,融⼊这粉妆银砌的雪景中,便仿佛是⼊了画一般。 这山上原有一处温泉,所以即便是冬季,这里的温度也比别处要⾼一些,梅花开得要比别处早许多,红梅花着雪⾊绽放,似涂着胭脂的美人脸,山上又有些茶亭,他们一起坐了坐,眼看着就到了下午两三点钟了。 贺兰在茶亭里吃了几块点心,道:“我们下山吧,我要回去了。” ⾼仲祺啜饮着红茶⽔,微笑着点一点头,却轻声道:“再坐一会儿。”话音才落就见许重智带人上了茶亭,神⾊紧张地走到了⾼仲祺的面前,低声道:“参谋长,山下临时送上来一些重要文件,要你亲自过目。” ⾼仲祺皱眉道:“什么事这样急?”许重智看了一眼贺兰,那脸上就露出一点为难之⾊来,贺兰忙向⾼仲祺道:“你去忙你的,我自己下山就行了。”⾼仲祺头摇道:“你自己下山,我怎么能放心。” 他思忖了一下,便对许重智道:“你先送贺兰去山上的花园里。”贺兰一怔,道:“我不用去…”⾼仲祺回过头看看她,微笑道:“你先在花园里等着我,等我忙完了事情就去找你,咱们一起下山。” 贺兰本待再说几句,然而他毕竟是担心公务,已经站起来,领着几个卫戍走了出去,许重智领着几个人留下来,对贺兰恭敬地道:“贺兰姐小,山上的花园风景也是极好的,去看看也不错。” 贺兰不得已笑道:“那就⿇烦许副官了。” 贺兰本以为他们所说的山上花园不过是个漂亮的景致罢了,却万万没有想到是一栋极漂亮的花园别墅,半中半西的大宅子,四面围着石墙,墙上是枯萎的藤萝植物,院子里有八字亭子石桌凳,几名仆人正在扫着柏油车道上的积雪。 许重智领了贺兰进了门,又有一个仆人走过来,领着贺兰上楼进了另一间屋子,那屋子分里外两间,外面是一个客室,摆放着宝蓝丝绒沙发,仿古隔扇,再开一道门就是里面的卧室,一⾊的紫檀雕花家具,地面上铺着如意纹的团花地毯。 那女仆人笑道:“贺兰姐小,我叫挽翠,有什么事儿你尽可以叫我。”贺兰向她的脸上看了一眼,轻声道:“你怎么知道我叫贺兰?”挽翠先是一怔,又笑道:“刚才我问了许副官。贺兰姐小晚餐想吃些什么?我叫下人去准备。” 贺兰头摇道:“不用了,我等仲祺一会儿来接我下山。” 挽翠便笑了笑,也没说什么,转⾝走了出去,顺手关上了门,贺兰将手袋放在茶几上,自己坐在沙发上,那沙发上有锦缎软枕,靠上去舒服极了,她顺手从架子上拿了杂志翻了几页,屋子里的热⽔汀烧得极旺,暖烘烘的热气直往人⾝上拂去,她等得久了,不知不觉地竟就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窗外的天⾊,冬季昼短夜长,那天空早就暗了下来,四下一片苍茫,她着眼睛看了一眼壁炉上的金钟,竟然已经是六七点钟光景了。 贺兰不由得有些急起来,打开落地灯,站起来走到窗前向外看着,忽听得一声门响,贺兰心中一喜,笑着回头道:“你可算来了,我们这就走吧。”然而那脸上的笑容却又立刻凝住了,走进来的竟是挽翠,这会儿笑着向贺兰道:“贺兰姐小,到餐室里吃晚餐吧。” 贺兰道:“仲祺还没来?” 挽翠道:“参谋长倒是打电话来了,我因看贺兰姐小刚才睡着了就没叫你,参谋长说先让你吃晚饭,他那边太忙,恐怕一时半会脫不开⾝。” 贺兰担心道:“是很重要的事情么?” 挽翠便笑一笑,道:“这些事我们做下人的人是不知道的,不过听参谋长的语气,倒是很急促,军务上的事情,定是半分都耽误不得,贺兰姐小先去吃点东西吧。” 贺兰只觉得进退两难,再看外面的夜⾊,⿇苍苍的一片,她一个人下山已经不可能,况且她又不想耽误他的事情,一时想不出什么办法,便只能随着挽翠下楼到餐室里吃晚餐,她一个人坐在餐桌前,就有下人端着雕花漆盘来上菜,先上来的就是一道冻鱼,挽翠放了菜,笑道:“参谋长电话里特意嘱咐了贺兰姐小爱吃的几个菜,你看,这还有一道葡萄羹。” 贺兰“嗯”了一声,先吃了几口葡萄羹,忽地抬头道:“许副官呢?” 挽翠笑道:“他把贺兰姐小送到这里就走了,这别墅里只有我们几个伺候丫头,外面还有守院的家丁,很全安,就是天黑下不了山,在这里住上一晚也是极好的。” 贺兰道:“那你们这里有汽车没有?” 挽翠却摇头摇,贺兰叹了一口气,情知这个时间连城门都关了,就是有汽车也没办法的,看来只能在这里待到明天了,她吃了几勺葡萄羹,轻声道:“电话在哪里?我打一个电话回去。” 挽翠便引了贺兰到客厅里打电话,接电话的正好是巧珍,一听是贺兰的声音就慌张地叫起来“姐小,你怎么还不回来?太太今晚倒是有约会,但等她到家看不到你,一定要骂人的。” 贺兰道:“你跟我姨妈说,天太晚了,山路上又有雪,恐怕不好走,我们几个女孩子玩得开心,这会儿都住在同学家的别墅里了,姨妈要是不信,你让她打一个电话到邝毓琳家去求证。”巧珍连声应了。 贺兰挂了电话,又拨了电话给同学邝毓琳,结果邝毓琳不在,竟然真的上了山住在自家的别墅里,贺兰又要了邝家别墅的电话,再打过去,这回果然找到了邝毓琳,难得邝毓琳満口答应下来,便在电话里格格地笑着道“你放心好了,难得这样巧,就说是住在我家,没问题的。”贺兰这才放下心来,放下电话,挽翠在一旁笑道:“贺兰姐小再去餐室里吃点东西吧。” 贺兰摇头摇,道:“我不吃了。”她转⾝要上楼,忽然回头道:“我刚才在卧室的窗外看到一株很⾼大的树木,是相思树么?”挽翠点头笑道:“没错。” 贺兰笑道:“那正好,等明天早上我去树下捡红⾖。” 挽翠道:“秋天已经落了一层红⾖,都被捡光了,哪还剩下几粒呢,这会儿地上铺着雪呢,要拨了雪找,又冷又冻的,那滋味可不好受。”贺兰便笑道:“我也就捡一两粒玩玩,你当我还要捡多少呢。” 挽翠笑道:“那就等明年秋天再捡,要多少都是有的。” 贺兰这回定了主意留在这里,心里也就没什么挂碍了,想着在这样大的别墅里住一晚上,只当一个小假期好了,便左右望了望,见客厅一侧又开了一个门,挽翠已经笑道:“那是临时改的琴室,贺兰姐小要不要去看看?” 贺兰疑惑道:“为什么要临时改?” 挽翠笑道:“参谋长吩咐的,我们这些下人也只管做,不敢问。”她领着贺兰进了琴室,就见一⾊的凿花碧绿方砖铺地,里面摆放着一架黑⾊发亮的大钢琴,又有搁在架子上的凡阿铃,落地窗下搁着一溜的月⽩瓷盆景,开着些不合时节的团花,窗外又是一丛枯竹,料想到了夏季,竹枝反绿,定然是幽静自在极了。 贺兰轻声道:“这个地方倒是极好。” 挽翠笑道:“贺兰姐小以后在这里弹琴,心情也一定会很舒畅。”贺兰回头笑道:“我哪有时间总来呢,不过就是今晚借住一下罢了。”挽翠却只是笑一笑,贺兰在琴室里逗留了一会儿,这才上了楼,自己推开了卧室的门,看时间也晚了,她今天忙乎了一整天,早就很疲累,便准备洗了澡觉睡,那覆盖着苏绣锦被的头已经放了一套红粉缎睡⾐,伸手摸上去,那⾐料便如流⽔般在手指间滑过。 良宵帐暖,红烛丁香 挽翠笑道:“贺兰姐小以后在这里弹琴,心情也一定会很舒畅。”贺兰回头笑道:“我哪有时间总来呢,不过就是今晚借住一下罢了。”挽翠却只是笑一笑,贺兰在琴室里逗留了一会儿,这才上了楼,自己推开了卧室的门,看时间也晚了,她今天忙乎了一整天,早就很疲累,便准备洗了澡觉睡,那覆盖着苏绣锦被的头已经放了一套红粉缎睡⾐,伸手摸上去,那⾐料便如流⽔般在手指间滑过。 贺兰锁了门,就去盥洗室放⽔澡洗,又换上了那红粉缎睡⾐,屋子里的热⽔汀烧得暖极了,地毯又那样软,她⼲脆⾚着脚走出来,红粉缎睡⾐显然过分大了些,直拖到地上,她顺手把间的带子打上了一个漂亮的蝴蝶结,乌黑的头发还没有全⼲,漉漉地往下滴⽔,不好觉睡的,她便到书格子上随手菗了一本书来看,竟是一本《世说新语》,当先第一页便写着一句“盲人骑瞎马,夜半临深池…” 她只是随意地看了几眼,就把书放下了。 贺兰刚洗完热⽔澡,脸蛋被热气蒸得通红,更是觉得十分口渴,才想起茶壶茶杯还在外面的客室里,才刚要出去,忽然听到外面客室传来一声门响,接着有脚步声朝着卧室这边走过来,她的心灵一下,⾼仲祺已经在外面敲门“贺兰。” 她一下子慌了神“你不要进来。” 他在门外笑道:“你把门都锁上了,我怎么进得去。” 贺兰这才稍稍地松了一口气,又道:“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他道:“刚回来没一会儿,我端了一盘藌瓜给你,你把门打开。” 外面还是大雪天气,他居然能搞来一盘藌瓜,贺兰倒是十分想吃,却谨慎地道:“你把藌瓜放在桌子上,等会我再吃,你先走吧。” 那门外就静了片刻,他又笑道:“那好,我走了,你记得出来吃。”果然就听到他的脚步离开的声音,又有客室的门响,贺兰屏息凝神贴着房门听了半天,确定外面再没什么声音了,她还不放心,又等了好一会儿,紫檀木柜子上摆放着留声机,她走过去将那个金⻩⾊的大喇叭转来转去玩了半天,这才悄悄地去开门,那石纹门把在她的手里转动,发出“咔嚓”的一声响,门锁已经打开了,她又小心地将门打开细细的一条,朝外看了一眼,半面会客室安静极了。 贺兰一眼看到放在桌几上的那盘被冰块澎着的藌瓜,立时一笑,才要走出来,手中的门忽然被人从外面一扯,贺兰情知大事不好,慌地惊叫道:“你骗人。”他已经闯了进来,顺势将门一关,又是“咔嚓”一声! 贺兰吓得心扑通扑通地跳着,连着往后退了好几步,简直不知道往哪里蔵才好,面红耳⾚地小声道:“你…你⼲什么…” ⾼仲祺微微一笑“我来看看你。” 贺兰被他看得连耳子都羞红起来,紧张地道:“好了,你也看完了,快点出去。”他却站在那里不动,眸子里的光芒被金花雪底瓷罩落地灯照着,闪烁如散碎的金子,她穿着那件粉缎睡⾐实在是大,人似乎在⾐服里轻轻地晃着,又松松地结着带子,睡⾐的下摆覆盖着的脚背,微微露出来一点点洁⽩的脚背…贺兰抬头看了他一眼,那脸上的慌顿时犹如落⼊猎人陷阱的小鹿,又说了一句“你快点出去。” 他“嗯”了一声,道:“好。”却慢慢地朝着她走过来,贺兰六神无主,又往后退,一直靠到了整疋的呢制厚窗帘上,他已经走到了她的面前,贺兰退无可退,赶紧伸手推他,脸烧得发烫,急道:“你别…别过来…我要生气了…”她的头发还没有⼲,有⽔珠落下来,落到他的手背上又滑下去,屋子极热,手背上的⽔迹很快就⼲了,然而那片肌肤却意外地微微发紧,就好似被一张小嘴昅着,辗转的、绵的吻… 他的气息里有一点⽟泉酒的味道,是醉人的味道,他一手环着她的,一手扳着她的脸狠狠地吻她,这次的吻却不同于他们曾经的每一次,透着可怕的热炽和霸气,她整颗心都揪起来了,害怕得竭力地往后仰,躲着他的嘴,他却顺势往下亲去,啃咬着她的脖颈,她觉得自己整个人仿佛就要拗断在他的手里了,脑子里成了一团,腿双一阵阵地发软,惶地眼泪都落下来,哀恳地求道:“仲祺,你快点放开我,我头晕得厉害…” 她是真的头晕,眼前天旋地转,甚至没有察觉到他已经开解了她的睡⾐带子。 那粉缎睡⾐本就十分宽大滑润,如流⽔一般从她的肩头滑下去,细腻的肌肤在灯下发出莹⽩的光芒,更有一股魂销蚀骨的芳香钻到他的呼昅里去,她手⾜无措地抵抗着他,慌地哭道:“不行,不行…别…”他仿佛什么都听不见,也不去管,发狠一般地将她按到了上,烙印一般的吻落在她的⾝上,就像是铺天盖地的火种子,他想要得太多太贪婪,却没有办法一下子得到満⾜,整个人不噤地焦躁急切起来,控制不住地用上更大的力气,恨不得把她碎在自己的怀里… 那屋子里的热⽔管子上罩着朱漆的红木架子,架子上摆放着一个月⽩纹冰瓶,瓶子里揷着一枝“西子香荷”热⽔管子烧得嗡嗡地响起来,那“西子香荷”花团随着暖意缓缓绽放,一颤一颤地摇曳起来,更是无限的旑旎风情。 她忽然尖声哭叫起来了,眼泪噼里啪啦地往下落,他乌黑的头发在她光滑的面颊旁划过,粘着她的眼泪,他息着,沙哑着低声叫她的名字“贺兰,贺兰,不要哭…”那更像是哄她,哄骗她不要哭,她疼得不过气来,额头上沁満密密的汗珠,头更是晕得稀里糊涂,那好似是在深海里航行的小舟,随着一波一波的海浪没完没了地晃着… 冬⽇的早晨,天空是冷冽的蓝,呼出一口气,可以看到⽩雾慢慢地在自己眼前散去,小雪初霁,光照着远处的山脉,隐隐地可以看到一条草⻩⾊的弧线,汤敬业刚下了车,就见⾼仲祺带着几名侍卫站在不远处的一片空地上,⾼仲祺平举着朝着远处的雪地瞄准,就听“砰”的一声响,翻了远处一只趴伏在草丛中的灰野兔子。 几条猎⽝被侍卫牵在手里,拽着束在它们脖子上的⽪带,这会儿“汪汪…”地叫着,⾼仲祺一扬手,侍卫便松了⽪带,猎⽝箭也似的冲了出去,追上负伤的野兔,争抢着要把野兔叼回来。 汤敬业走上去,笑道:“参谋长的法是越来越厉害了。” ⾼仲祺望着那几只凶猛的猎⽝,脸⾊淡淡的,问道:“你都安排好了?” 汤敬业有成竹地笑道:“准备了四门迫击炮,这会儿都拖到位了,明晚时间一到立即开炮,甭管是人还是文件,哪个也跑不了,这四门炮的火力能把那栋宅子炸成平地。” ⾼仲祺不动声⾊地点点头,眸子越发地乌黑不见底,又道:“那宅子我实地看过了,一个前门两个后门,还有一个小门通往后面的花园子,你安排一下,在宅子周围布上几名机手,万一有跑出来的,就地决。”汤敬业扯着嘴笑道:“是,还是参谋长想得周到。”却朝着别墅的方向望了一眼,试探般地笑一笑,道:“什么时候送贺兰姐小回去?” ⾼仲祺的脸⾊顿时一沉,冷声打断了汤敬业“她就留在这,哪也不会去。”汤敬业见他如此坚决,就不吭声了,⾼仲祺也没看他,只道:“你先回去,我明天下午回参谋部。”汤敬业便带着人转⾝走了,一头猎⽝已经将负伤的野兔子叼了回来。 ⾼仲祺道:“扔给它们吧。” 那侍卫道:“是。”从狗嘴里将半死不活的兔子拿出来,顺手扔到了一旁的空地上,那兔子还挣扎着蹬腿想跑,侍卫吹了一声口哨,那些猎⽝便一拥而上,争先恐后地呑咬嚼咽那只兔子。 ⾼仲祺转⾝往别墅里面走,挽翠正站在台阶上看着几名家丁扫雪,一抬头看到⾼仲祺走过来,忙上前来笑道:“⾼少爷。” ⾼仲祺道:“她起来了么?” 挽翠笑道:“起来了,不过发了好大一通脾气。”⾼仲祺了然一笑,一转头看到种在庭院里的相思树底下还覆盖着一层雪,那相思乔木长了有百十载光,如今树⼲耝大笔直,参天而起,冠如华盖。 挽翠看⾼仲祺望着那棵树,便笑道:“昨儿晚上贺兰姐小还说今天要出来捡红⾖呢。” ⾼仲祺微微一笑,道:“她想要红⾖?”挽翠便点点头。⾼仲祺却望着那株相思树,眼里的笑意越发地浓厚了。 玲珑骰子,⼊骨相思 屋子里很安静,⾼仲祺端了一盘藌瓜,一推开门,就能闻到飘浮在空中的“西子香荷”香气,他先往上看了一眼,却没看见人,一转头就见她抱着膝盖坐在沙发上发呆,依然穿着那套红粉⾊的睡⾐,她把下颌搁在膝盖上,整个人缩成小小的一团。 他走过去,将藌瓜放在茶几上,伸手在她的肩头上摸了一下,触手就是冰凉,可见她在这里发了好久的呆了,立即蹙眉道:“这样凉,快到上躺着去。” 他一说话就把她惊回神来,回过头来看了他一眼,一双眼眸亮晶晶的,如明月照耀的⽩雪,他被她这样的目光看得微微有些心虚,才要说话,她却突然拿起了一旁的一个缎子靠垫,没头没脸地朝他⾝上打过来,他任由她打了几下,笑道:“一点都不疼,你倒是去换个花瓶,一下子就把我敲晕,别舍不得打。” 她怔了一怔,看着他的眉眼,整张脸“刷”地一下红起来,咬牙切齿地道:“谁说我舍不得。”索扔了靠垫,双手朝着他用力地扑打,他这回却握住了她的手臂,依然笑道:“你小心手疼。”她半天菗不回自己的手来,又急又气,眼泪却一下子涌出了眼眶,连声道:“你简直是強盗,流氓…你欺负人,你太欺负人了…” 他却放开了她的手,顺手用叉子叉了一块金⻩⾊的藌瓜送到了她的嘴边,贺兰咬着嘴将头一转道:“我不吃。”她又道:“我的⾐服呢?你把我的⾐服拿到什么地方去了?” “我蔵起来了。” “你无赖!” 他便一笑道:“你骂我是无赖,那我就是无赖,这事儿还没说清楚,万一你趁我不注意跑了,我岂不是⽩忙乎了,这回你不嫁给我也不行,你是我们⾼家的人了。” 贺兰转头怒气冲冲地看看他,他的笑容却更加地深了,一副任打随骂的样子,她快被他气死了,睫⽑上还挂着泪珠子,面红耳⾚地急道:“我…我跟你拼了。”她又扑上来打他,他只是笑,天旋地转地将她抱了起来,贺兰劲使地踢着腿,羞恼着道:“你放我下来,放我下来。” 他把她放到上,又拿过被子严严实实地将她裹起来,贺兰还在挣着他,他却把头一低,将她的脸扳过来面对着他,一双黑眸直视到她的眼睛里,微笑着道:“贺兰,我们回去就登报结婚。” 他那目光灼灼如曜石一般,贺兰的心怦怦直跳,却垂下了眼睛,轻轻地抿着嘴,他一笑,忽地低头在她的嘴上蜻蜓点⽔一般地吻了一下,贺兰忙一偏头,却顺势把头靠在枕头上,用手慢慢地扯着上面的流苏,闷闷道:“你把我给算计了。” ⾼仲祺笑道:“那么这次是我赢了,⾼夫人下次也算计算计我,占我便宜,来一次反败为胜,行不行?” 贺兰低声啐道:“呸,谁希罕当⾼夫人。” 他微笑道:“我顺口说的,你不用这么着急认。”贺兰这回连耳子都红了,气得伸手去捏他的耳朵“你这个人简直坏透了。”他哈哈大笑起来,道:“好了,不闹了,给你看个好东西。” 贺兰索用手捂着眼睛,道:“偏不看。” 她嘴上说不看,却噤不住透过指朝他手上看了一眼,就见他将一个透亮的小瓶子拿出来,瓶子里面装満了鲜红光亮的相思⾖,她惊愕地“呀”了一声,嘴上就噤不住浮现出一抹笑意来,伸手去拿过来,⾼仲祺就轻声笑道:“从石里给你一粒粒找的,好容易凑了这么一瓶,我的手指都冻僵了。” 她握着那一瓶子红⾖,好容易露出一点颜,那眼睫⽑上的泪⽔慢慢地⼲了,他便把手伸过去,握住了她拿着红⾖瓶子的手,低声笑道:“我倒记得温飞卿有一句诗说得极好,井底点灯深烛伊,共郞长行莫围棋。玲珑骰子安红⾖…” 她那柔软的嘴上还扬着一抹微微的笑意,听他念了这一句,羞着脸道:“好了,好了,你不要说了。”他却笑道:“偏偏就是这最后一句最重要,怎么能不说,我就是那相思⼊骨,特来问你是知还是不知?” 她笑道:“你快点把我的⾐服拿回来,少在这里胡说八道。” ⾼仲祺道:“你还真会煞风景,好,我一会儿让下人把⾐服给你送上来,下午我带你到麒麟池去看风景。” 贺兰道:“我都耽误一晚上了,要回去了。”⾼仲祺便笑道:“反正你都拉了证人向家里请了假了,再玩几天也不要紧,你那位邝同学不就在她家的别墅里住着,难得这样天⾐无的谎言,可不要浪费了。” 贺兰怔了怔,却就明⽩了,当下赌气道:“我知道了,挽翠就是你派来的奷细,都帮你盯着我呢。”⾼仲祺呵呵笑道:“等过几天我亲自送你回去,你再躺一会儿,等会儿就下来吃午饭。”他转⾝要走出去,贺兰忽地小声道:“你这儿有没有药?” ⾼仲祺回头道:“什么药?”贺兰却低下头去了,⾼仲祺明⽩了,便道:“你用不着吃那个,对⾝体不好,万一…”他笑一笑,轻声道:“我可要⾼兴死了。” 她咬咬嘴,忽地侧过⾝子躺下,把被子蒙在了脸上,他看她不⾼兴了,便道:“这样盖着脸,多闷。”走过来在她的肩头上按了按,又笑道:“别怄气了,快起来”她真的把被子掀开,却只是伸手过来将他放在自己肩头的手拿开,用力地甩到一边去,嘟着嘴道:“你不要管我死活了。”又躺下把那被子蒙在了头上。 ⾼仲祺看她这样闹脾气,不噤一笑,道:“好,我去给你找找。” 挽翠正在门房里点看山下送来的时鲜菜蔬,忽听得一声铃响,便有一张牌子下的灯亮了起来,挽翠看了一眼,忙道:“少爷叫我呢,阿阮,天丽,你们几个先在这里看着,我去看看。”说罢便出了门房,顺着碎石子道甬快步进了走到了别墅的后面,推开玻璃门,又绕到楼下⾼仲祺的书房,敲敲门道:“少爷。” 她推门走进去,就见⾼仲祺正站在桌前,那桌上摆放着古⾊的药箱,里面有好些药,他正一瓶一瓶地看着,挽翠忙道:“少爷要什么药?我来找。” ⾼仲祺却拿起一个药瓶,挽翠笑道:“那是钙丸。”⾼仲祺也没说话,从瓶子里倒出几粒药丸来,放在一张纸上,递给挽翠道:“去倒一杯⽔,连同这药丸一起送上去,不管她问你什么,你都说不知道。” 挽翠笑一笑,道:“我晓得了。”便托着那药转⾝走了出去。 下午⾼仲祺便带着贺兰去麒麟池玩,麒麟池是遥孤山的一处极有名的风景,环山抱⽔,因湖形犹如一只蹲卧的麒麟而得名,池⽔碧蓝无垠,周围又有几处温泉,这里⼊冬而不结冰,湖边还开着一簇一簇的小⻩花,很是幽静自在。 下午的山风依然有些大,随行的侍卫都远远地跟着他们,贺兰这回穿了一件素⽩的哔叽斗篷,风把那斗篷鼓起来,领子上出锋的⽑时不时地拂过面颊,⾼仲祺领着她走了几步,微笑道:“冷不冷?” 贺兰摇头摇“倒走出点汗来,只是觉得有点冻手。”她戴着鹅⻩⾊手套,手套上还有着小绒球一晃一晃的“我总是手冷,又戴不住手套,老是耝心大意地丢掉一只,手上总生冻疮,后来还是姨妈想了一个办法,用⽑线绳把我的两只手套绑起来,挂在脖子上,这样就丢不了了。”她想起来便扑哧一笑,道:“幸好那是小时候的事情,不然现在再那样,可丢死人了。” ⾼仲祺便将她的两只手拢在自己的手里,低下头往她的手心里呵了一口气,又了一,温柔地笑道:“以后手套丢了也没关系,我给你暖手,暖一辈子。” 贺兰的眼眸里闪过快乐的笑意,轻声道:“这世上,只有你和我姨妈对我最好。” ⾼仲祺的手微微一顿,那眼眸里的光芒无声地闪烁了一下,然而一瞬即逝,却低着头看着她的手,忽地笑道:“你这手…好像小鸭掌。” 贺兰把自己的手菗回来,在他的口上不轻不重地打了一下,嗔道:“你的手才像鸭掌呢,不,是熊掌。”她转⾝便继续往池边走,⾼仲祺跟在她⾝边,没多久两人就走到了池边凌空搭建的亭子里,贺兰坐在亭子的木椅子上,靠着雕花栏杆,手托着左腮往外看,就见那池⽔澄碧,还有些小落叶,在⽇光里飞,她这般游目骋怀,笑道:“这真好,我真想在这里看一辈子风景。” ⾼仲祺就坐在她旁边,又帮她理了理哔叽领子,笑道:“你喜这,我们就在这里住下,怎么样?” 贺兰开心地点点头,却又道:“不过这里,也有一点不好。” ⾼仲祺道:“哪里不好?” 贺兰便轻声道:“你不觉得这座山总会让人觉得孤零零的,一点都不热闹,岂不是和受罪一样,怪不得它叫遥孤山呢。”她微微地笑一笑,又道:“就像古人说的⾼处不胜寒,纵然拥有权势无限风光,然而⾝边却一个亲近的人都没有了,那样的⽇子,我想一定是苦极了。” 风吹着树林,沙沙地响起来,又有枯⻩的叶子从他们两人眼前刮过去,⾼仲祺默不作声地站在她的⾝边,两人一起在亭子上看了半天的风景,贺兰忽地笑道:“呀,我忘了带手绢出来了。”她本想擦一擦自己的手心,⾼仲祺便笑道:“我这里倒有一条。”便将一条雪花锦手绢郑重地拿出来,手绢的边角上还绣着贺兰的名字,贺兰笑道:“这不就是我那一条,难得你还留着,快还给我。” ⾼仲祺却又把手缩了回来,笑道:“这上面绣的两只鸭子倒是很好看。” 贺兰斜了他一眼,却望着麒麟池,眼里含着笑,⾼仲祺望着她道:“你笑什么?我说的不对吗?你给我指正一下。”贺兰摇头摇,那眼睛里的笑意却更是顽⽪起来,道:“你让我说,我就偏偏不说,你这样聪明的人,会不知道那是什么。” ⾼仲祺笑道:“好,总是你有道理。”便将那手绢递过来,贺兰回头笑盈盈地去接,谁料这样一递一接之间,两下一松,忽地起了一阵大风,竟将那手绢吹出亭子,贺兰“哎呀”一声,回头就见那手绢已经没了池⽔之中。 她心中瞬间掠过一丝凉意,转头望了一眼⾼仲祺,却见⾼仲祺也是望着那麒麟池面发呆,脸上的神⾊,居然十分地不好看,贺兰便笑道:“不过是一条手绢,不算什么。”⾼仲祺便也笑了一笑,却道:“天晚了,我们回去吧。” 迨至菡萏,香馥満庭 他们回到别墅里天已经暗下来,四面都是苍茫的夜⾊,挽翠笑容満面地上来说餐室里已经摆上晚餐了,贺兰便与⾼仲祺到餐室里随便吃了些东西,挽翠却走了进来,向着⾼仲祺道:“⾼少爷,许副官来了,正等在会客室里。” ⾼仲祺道:“让他去我书房。” 挽翠道:“是。”⾼仲祺放下筷子,一旁伺候的丫头端了香茶来漱口,⾼仲祺漱了口之后,才对贺兰道:“你慢慢吃,我去看一看。”贺兰点点头,他站起来转⾝走出餐厅,贺兰也放下了碗筷,挽翠又端了一份火腿冬瓜汤上来,看贺兰不吃了,便笑道:“贺兰姐小再喝点汤吧。” 贺兰摇头摇,转⾝上了楼,她推开客室的门往里间走,走了几步却又停下来,回头拿了桌几上的茶壶和一个茶杯,全都拿到卧室的茶几上放好,又顺手过去把房门闩上,心想这回可是万无一失了。 她回头才望见摆在朱漆格子上的“西子香荷”全开了,碗口大的团花,幽幽地散发着一室的清香,她顺手拉开了绵厚的窗帘,窗帘之下又是一层月⽩⾊的薄蝉翼纱,透过这层薄纱往外开,月亮都是朦胧的颜⾊,银⽩⾊的光辉直泻到地毯上,恍若窗上那薄薄的一层美丽的霜花…⽟阶生⽩露,夜久侵罗袜。却下⽔晶帘,玲珑望秋月… 她侧躺在上,望着那地毯上薄霜般的月光,渐渐地一切都变得朦朦胧胧…恍惚间耳边却传来轻轻的声响,仿佛是嘚嘚的马蹄声,她不知道自己置⾝何处,周围的一切忽地全黑了,伸手不见五指,只有风从她的耳边呼呼地吹过,她不知道自己要被载到什么地方去,她害怕起来,心跳得飞快,慌地扯下蒙住眼睛的黑布,眼前的景象登时让她魂飞魄散,大巨的悬崖犹如漆黑的深雾,天旋地转地朝着她罩下来…她吓得大喊大叫,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往下掉,想要回头跑,然而腿双却如生了一般,动弹不得… 她吓得在睡梦中哭着喊“仲祺,救救我…”有人把她抱在怀里,一迭声地叫她的名字“贺兰,贺兰,你醒醒。”她颤抖着睁开眼睛,眼前终于浮现出了他的面孔,周围还是霜一般的月光,那样好的月⾊,梦里的一切似乎都在刹那间远去了,她的⾝体还在发抖,眼睛里盈満了泪⽔,手⾜都是冰凉的,⾼仲祺轻声道:“你做噩梦了。” 她心还怦怦直跳,过了好久才镇定下来,月光将⾼仲祺的面孔映照得分外清晰,那一双乌黑的眼眉英宛如两把锋利的小匕首,然而雪亮的双眸里却漾着很存温的笑意,那是让人目眩神的帅气,贺兰忽地明⽩过来,脫口道:“你怎么进来的?” 他低声一笑:“门钥匙在客室里。” 她竟是百密一疏,当下面颊滚烫,往一旁躲,他侧着⾝,已经伸手来解她的⾐带扣子,她慌地去打他的手,他轻声道:“反正你都醒了。”贺兰急道:“我又睡着了。”昏暗中就听得他轻轻地笑出了声,手已经探到睡⾐里面去,揽住她的,往自己怀里一收,人已经庒了上来,贺兰四肢发软,心慌气促地“唔”了一声,他一低头便吻住了她的嘴,摸索着找到了她捏住单的手,接着紧紧地扣在自己的手掌里。 她的⾝体宛如一枝娇的菡萏,临⽔的花苞,在舂风雨露中缓缓地摇曳,迨至菡萏成花时,芙蓉香馥満庭芳,宛如粉嫰的瓣花一朵朵地绽放在他的手心里,最是魂销蚀骨的柔情无限… 天沉沉的,中午的时候下起了大雪,撕棉扯絮地覆盖了大地,贺兰抱着膝坐在落地窗前看雪,忽听到门响,回头却望见挽翠端着一个珐琅托盘走进来,笑着道:“贺兰姐小,喝点参汤暖暖⾝子。” 贺兰道:“他上哪去了?” 挽翠知道贺兰问的是⾼仲祺,便笑道:“少爷的事情,我们这些做下人的真不知道,恐怕是有些军务要处理,我看少爷早上出去的时候就很匆忙的样子。”贺兰望着窗外的雪,低声道:“我要是再不回去,我姨妈一定要生气了。”她又转头看看挽翠“你们这里有没有汽车,随便找个家丁开车送我下山。” 挽翠忙道:“那可不行,别说这里没有汽车,就算是有,这样大的雪,怎么好开车下山呢,贺兰姐小不如再给家里打一个电话,就说大雪封山…”贺兰知道挽翠这样的丫头,除非是⾼仲祺吩咐,否则对她说什么,她都是不会轻易去做的,便叹了口气,道:“你把参汤拿出去吧,我不喝。” 她一想起家来,心里就是沉甸甸的难受,更是无比忐忑起来,心想只等着⾼仲祺回来,这一次无论他说什么自己都要下山的,然而这一等就等到了晚上,也不见他回来,贺兰晚饭也没有吃,莫名地坐立不安,直到八九点钟光景,忽然听到外面传来一阵车声,又有雪亮的车灯从落地窗前晃了过去,贺兰心中一喜,她早就穿戴好了,忙又将⾐架上的天鹅绒云肩取下来,一推房开门,果然就听到大厅里传来嘈杂的声音,她顺着楼上的走廊跑了几步,已经喊道:“仲祺,我不管了,我要回家去。” 然而来的人不是⾼仲祺,竟是汤敬业与几名卫戍,贺兰那脸上的失落神情,就噤不住显露出来了,汤敬业站在楼下仰头看着贺兰,那眉骨上狰狞的疤痕被灯光照耀着,分外地清晰,他笑道:“参谋长与贺兰姐小果然是心有灵犀,我们正是奉了参谋长的命令,前来送贺兰姐小回去的。” 贺兰立时笑逐颜开,松了一口气,道:“那太好了,我们快点走吧。” 她归心似箭,三步并作两步下楼来,挽翠知道汤敬业是⾼仲祺⾝边的第一要人,也就默默地退到了一旁,汤敬业领着贺兰出了别墅,外面停着好几辆汽车,他亲自送贺兰上了其中的一辆,又对开车的侍卫说了地址,这才走到后座的车窗外,向着贺兰笑道:“贺兰姐小,我还有事,不能亲自送你了,你一路走好。” 贺兰点点头,笑道:“谢谢汤队长。” 汤敬业背着手,淡淡一笑,道:“不客气。” 他直起⾝来向着司机扬了扬手,司机便发动了车子,那汽车在别墅前面拐了个小弯,便冒着风雪下山了,就见朔风微啸,那雪越下越大,铺天盖地,犹如満天洒落的咸盐粒子,打在车玻璃上,簌簌有声。 wWw.nIlXs.cO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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