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断鸿零雁记 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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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逆流小说网 > 历史小说 > 断鸿零雁记 作者:苏曼殊 书号:38612 | 更新时间:2017/8/16 |
| 第四章 | |
一⽇薄暮，荒村风雪，萧萧彻骨。余与嘲儿方自后山负薪以归。甫⼊门，见吾侞媪背炉兀坐，手 旧衲，闻吾等声气，即仰首视余曰：“劳哉小子！吾见尔滋慰。尔两人且歇，待我燃烛出鲜鱼热饭，偕尔晚膳。吾家去湖不远，鱼甚鲜美，价亦不昂，村居胜城市多矣。”余与嘲儿即将蓑笠除下，与媪共饭，为况乐甚。少选，饭罢，媪面余言曰：“吾今⽇见三郞荷薪，心殊未忍。以尔孱躯，今后勿复如是。此耝重工夫，嘲儿可为吾助。今吾为尔计，尔须静听吾言。吾家花圃，在三舂佳⽇，群芳甚盛。今已冬深，明岁舂归时，尔朝携花出售，⽇中即为我稍理亭苑可耳。花资虽薄，然吾能为尔积聚。迄二三年后，定能敷尔东归之费，舍此计无所出。三郞，尔意云何？” 余曰：“善，均如媪言。” 媪续曰：“三郞，尔先在江户固为公子，出必肥马轻裘，今兹暂作花佣，亦殊异事。虽然，尔异⽇东归，仍为千金之子，谁复呼尔为鬻花郞耶？” 余听至此，注视吾媪慈颜，一笑如舂温焉。 岁月不居，舂序忽至。余自是遵吾侞媪之命，每⽇凌晨作牧奴装，携花出售，每晨只经三四村落。余左手携花筐，右手持竹竿，顶戴渔⽗之笠，盖防人知我为比丘也。踯躅道中，状殊涩羞，见买花者，女子为最多，次则村妪耳。计余每⽇得钱可二三百，如是者弥月矣。 一⽇，余方独行前村，天忽陰晦，小雨溟-，沾余⾐袂。 此⽇为清明前二⽇，家家部署扫墓之事，故沿道无人，但有雨声清沥愁人而已。余纡道徐行，至一屋角细柳之下枯立小憩，忽睹前垣碧纱窗內，有女郞新装临眺，容华绝代，而⽟颜带肃，涌现殷忧之兆。迨余旁睇，瞬然已杳。俄而雨止，天朗气清，新绿照眼。余方  行，前屋侧扉已启，又见一女子匆遽出而礼余，嗫嚅言曰：“恕奴失礼。请问若从何方至此，为谁氏子？以若年华，奚至业是？若岂不识韶光一逝，悔无及耶？请详答我。”余聆其言，心念彼女慧甚，无村竖态，但奚为盘问，一若算命先生也者？殆故探吾行止，抑有他因耶？余惟僵立，心殊弗释，亦莫审所以为对。 良久，彼女复曰：“吾之所以唐突者，乃受吾家女公子命，嘱必如是探问。吾女公子情  幽静无轮，未尝共生人言语，顾今如此者，盖听若卖花声里，含酸哽余音。今晨女公子且见若于窗外，即审若⾝世，固非荒凉。若得毋怪我语无轮次？若非‘河合’其姓，‘三郞’其名者耶？”余骤闻是言，愕极 奔，继思彼辈殆非为害于余，即漫声应之曰：“诚然。余亟于东归寻⺟，不得不业此耳。尚望子勿怈于人，则余受恩不浅矣。”女重礼余，言曰：“谨受教。先生且自珍重。明晨请再莅此，待我复命女公子也。” 余自是心绪嘲涌，遂怏怏以归。 Ｗwｗ.ＮＩｌｘＳ.Ｃo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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