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隆下江南 第22回 黄土豪欺心诬劫 张秀才畏刑招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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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流小说网 > 历史小说 > 乾隆下江南  作者:佚名 书号:38599 更新时间:2017/8/16 
第22回 黄土豪欺心诬劫 张秀才畏刑招供
  诗曰:湛湛青天不可欺,举头三尺有神祗。

  善恶到头终有报,只争来早与来迟。

  却说扬州府城外同安里,有一土豪,姓⻩名仁字得明,家财数万,广有田产,只有四子,长子飞龙娶朱氏,次子飞虎娶王氏,三子飞鸿与四子飞彪,未曾娶,惟飞龙与飞虎⼊了武学。这⻩仁捐同知衔,平⽇霸人田屋,奷人女,无所不为。

  当⽇清明佳节,各家上坟,那时有一妇人杨氏,年约五十余岁,丈夫殷计昌⾝故,并无男儿,与女儿月姣二人上坟拜扫。却将祭物摆开,来拜祖先的坟墓。适有⻩仁⽗子,亦在是处扫墓,这第三子飞鸿,窥见月姣,见她生得美貌,眉如秋月,貌似西施,心中不舍,又不知是何家女儿,哪处居住。拜毕,随后跟到月姣⺟女回家,向邻人查问,乃知系殷计昌之女,回到家中,将此事与⺟亲李氏说知,娶她为,要其⺟在⽗亲面前说明,着媒往问。

  当时李氏得了飞鸿⽇间的言语,是夜就对丈夫⻩仁道:“今⽇飞鸿三儿,前往扫墓,见了一女,生得甚好,他十分中意,娶为,后来访得,乃殷家之女,名月姣,他的⽗亲计昌现已⾝故,止存⺟女二人寡居,想她亦属情愿,决无不肯之理,你不妨着媒去讲说,看她如何。”⻩仁道:“怪不得今⽇他在坟前,见伊⺟女回家,连墓也不拜,跟随而去。三儿既系中意,待我着媒往问,谅必成就。”说完,即叫家人⻩安进內,吩咐道:“你可前去同安里第三间陈妈家中,着她立即到来,我有要事使她。”那家人⻩安领命,直望同安里而来。到陈妈家中,适见陈妈坐在屋內,进去说道:“我老爷叫你去有事使,你可即刻走一遭。”陈妈说道:“有什么事,如此要紧,待我锁了门,然后同你走。”

  当即将门锁了,随即与⻩安直到⻩家庄来,立即进內,转过书房,见了⻩仁,上前说道:“不知老爷呼唤老⾝来,有何贵⼲?”⻩仁道:“只因昨⽇我们⽗子上坟,因见殷计昌之女月姣,生得颇有姿⾊,我娶她为媳,将来配与三儿飞鸿。你可与我一走,倘若得成,媒金自然从重。你可实力前往,讲定为是。”陈妈道:“老爷大门户,她岂有不肯之理?待我上前去问过,看她如何对答,再来复命。”当即别了⻩仁,来到殷杨氏家中,立即进內。杨氏接,两人坐下,杨氏开言道:“不知妈妈到来,有何贵⼲?”陈妈答道:“非为别事,现今有一门好亲事,特来与你商议,⼲金之庚帖,与⻩家庄上三公子合配,不知你意下如何?”

  杨氏道:“惟那月姣,她⽗亲在世时候,已许了张廷显之子张昭,现在已进了学,因亲翁上年⾝故,服⾊未満,所以未曾娶,此事实枉妈妈虚走一遭。”陈妈道:“令千金已许了张秀才,这也难怪,待我回复⻩老爷便了。”当即起⾝,别了杨氏,复到⻩家庄而来,到了庄中,即向⻩仁说道:“昨奉之命,前往殷家,将亲事说了,谁想那月姣之⺟杨氏,说伊女儿亲事,殷计昌在生之时已许张昭,上年已人了学,因丁⽗忧,未有娶过门,故此特来复命。”⻩仁道:“此事确真,亦属难怪,待我查过,再着人找你未迟。”陈妈见说,立即回家去了。

  ⻩仁即忙进內与飞鸿说道:“殷杨氏之女月姣,我已着陈妈前去问过了,他⺟亲说已许秀才张昭。那张昭因丁⽗忧,未有娶伊女过门。待为⽗与你另寻个亲事便了。”飞鸿闻说,心中不悦,辞了⽗亲,进进自己房中,此夜发起病来,一连数⽇并不起⾝,有丫鬟前来书房问候,得知飞鸿有病,即报知老爷夫人知道。⻩仁夫⼊房问道:“三儿你有什么事,因何连⽇不起,究竟所患何症?何不对我说知。”飞鸿答道:“儿因上次上坟回来,心中不安,前⽇⾝上发热,夜来更甚。”说完即合眼不言。

  ⻩仁夫闻言,即出房门而来,至厅中商议道:“三儿之疾,他说上坟回来即起,莫若着人前去,请一位方脉先生来看三公子之病。”⻩安领命,立即而去。请一位何先生,名叫何有济,当⽇跟了家人⻩安进內,先⼊书房来看病。⻩安在旁边说道:“现在奉了老爷之命,请了一位先生来诊脉,三公子起来看视。”飞鸿道:“我遍⾝骨痛,不能起⾝,可请先生⼊內,与我诊治。”

  ⻩安闻言,即请先生近,便将飞鸿左右手六部之脉,细视一回,并问病源,遂唤⻩仁来至书房坐下,向⻩仁道:“晚生诊到令郞之病,左关脉弦大,有又洪数,实乃陰火上乘,肝郁不舒,心中有不如意事,非安心调理,不能痊愈。”即开了一方,该药无非清肾之剂,谈论一番辞去。

  是晚飞鸿服了这帖药,仍不见效,一连数⽇诊视,病体益剧,⻩仁心中烦闷,即对安人李氏说:“你可夜进儿房,向飞鸿细问,实因何事,乃至于此。”是夜李氏进房,向飞鸿道:“你⽗亲着我问你,究竟因何至病如此?”飞鸿道:“我的病源⺟亲尽知,自从那⽇上坟,见了月姣之面,时常心中牵挂,所以一病至此,纵使华佗再世,也难医痊愈,儿想亦不久居人世矣。”说完,合眼即睡。李氏听了儿言,出来向⻩仁说道:“三儿之病,实因三月上坟见了月姣,不能忘情,料想治疾无用。老爷必须设法,免误三儿之命。”⻩仁想了一回说道:“那月姣已许了人,亦难设法,莫若明⽇唤陈妈到来,看她有什么良计,可以治得三儿之疾。”到了次⽇,即着⻩安进去说道:“你再往陈妈处,着他速来,有要事商量。”

  ⻩安领命去了,不久将陈妈领进前来。⻩仁先开口道:“我今叫你到来,非为别事,因前着你往问月姣这头亲事,我对三儿说知,他就一病不起,请医调治,全不见效。特叫你来,究竟有何法解救?”陈妈道:“这样之病,有药难施,月姣肯嫁三公子,方可得愈,老爷还须打算。”⻩仁道:“那月姣业已许配张秀才,何能肯嫁?我也没有什么打算。”陈妈道:“这件事老爷不想她为媳则已,若想她为媳,老⾝想条妙计,包管到手。”⻩仁道:“计将安出?”陈妈道:“我将张昭想了一番,不过一个穷秀才,着人与他往来,劝他将相让,把三百两银子与他,他若不允,老爷着人将财物放在他家,就说他包庇贼匪,坐地拿赃,老爷与府尊好,求他解案,強迫招供,收在监中,把他害死,那时不怕月姣不肯。老爷以为此计如何?”⻩仁听了大喜道:“想不到陈妈有此⾼见,待我明⽇着人前往。”是晚陈妈就在⻩家庄晚膳,醉方回。

  次⽇⻩仁即寻了一人叫做伍平混,平⽇与张昭认识,将银十余两,他手中,着他如此,吩咐一番。那伍平混得了银子,寻着张昭说道:“我有友人,求张兄写扇数把,要笔金多少?”张昭道:“彼此相识多年,笔金随便。”那伍平混即将扇子并笔金一并付下,便说道“弟今⽇得了数两横财银,往酒楼,寻些美酒佳肴,如秀才不弃,一起往叙。”张昭道:“如何破费仁兄。”伍平混道。“彼此朋友,何必谦话。”

  于是二人同往,找了一酒楼饮酒。觅一好位,大家坐下,即唤酒保斟好酒来,酒保从命,连声答应,将各酒井菜,排开席上,二人执怀就饮。伍平混道:“多年不见,究竟近年世界若何?令尊纳福么,现时已娶否?”张昭道:“上年家⽗已故,因丁忧未娶,历年写扇度⽇,未有十分好景。”伍平混道:“别人我亦不讲,你订下亲事是谁人之女,不妨说与哥知。”张昭道:“家⽗生时,已定殷计昌之女,岳⽗亦已去世,两家均有眼,故嫁娶二字暂时放下。”伍平混道:“莫是在邻街,伊⺟杨氏,五十余岁,此女名唤月姣么?”张昭道:“正是,兄台何以知之?”伍平混道:“余与贤弟多年相,情同莫逆,不得不细悉言之,此妇甚属不贤,自己少年已属不端,又教她女不正,私的情人,难道贤兄未有所闻?”那张昭闻言,想了半晌,方开言道:“究竟此话是真的么?情人果是何人?”伍平混道:“我已闻得人说,与⻩仁之第三子飞鸿有情,时常往来,怪不得贤兄近⽇世景,如此不佳,将来若是过了门,贤兄还须要仔细,万一与情人来往,命定遭毒手,贤兄早为’打算。"

  张昭当⽇闻了伍平混这番言语,饮食不安,未知真假,饮了一回,遂问道:“伍兄所说之言,乃是人言抑或目见者耶?我今一贫如洗,难与计较,兄有何良策以教我乎?”伍平混道:“弟有一句不识进退之言,未知贤兄肯容我讲否?”张昭道:“伍兄既有良言,不妨说出。”伍平混道:“此等不贤之妇,纵使娶过门,亦属不佳,必有后患,莫若将她休了,任她嫁与飞鸿,着人前去,要他银子二三百两,另娶一个贤良,不知以为如何?”张昭道:“此等事实非轻易所听人言,未必是真,待我访个明⽩再来复命。”于是二人用了膳,即当下楼,分手而去。

  张昭回到馆內,夜不成眠,次⽇即着人到岳⺟处,略将此事查问一回,始知⻩仁曾打发媒婆陈妈到门,求过亲事不成,方知伍平混在酒楼所云之事是假,遂立定主意,将伍平混付下之扇,一一写起,待他到来。

  不数⽇,那伍平混到来取扇,张昭先将扇子拈出,与伍平混,说道:“伍兄你前⽇所云的话,余已访确,大约伍兄误听别人言语不真,几误余将子休了,你可往对⻩仁说,勿要妄想为是。”说了几句,立即进內去了。伍平混自觉无味,拈了扇子,出门往⻩家庄而来。到了庄门,立即进內,转过书房,见了⻩仁言道:“此事不妥!我以求他写扇面为名,带到酒楼,说了一番。谁知他查了几⽇,今⽇我去取扇,他将我骂了一场,叫我回来对叔台⽗子说:‘不要妄想,反坏心肠。’说完立即进內,不与余言了。如此行为,令人可恨,叔台还须想个方法,弄得他九死一生。叔台又与知府相好,这寒士未必是敌手,那时月姣不怕她不肯,不知叔台有甚良计否?”⻩仁道:“此事容易,明⽇我做了一禀,去知府衙门报劫,求他差捉张昭,说他坐地分赃。你先将赃物放他屋內,那时人赃并获,你道此计如何?”伍平混道:“甚好,赶紧即行。”当时⻩仁执起笔,做了一个禀,与伍平混看过,其禀道:

  具禀职员⻩仁,年六十岁,系扬州人,抱告⻩安,禀为串贼行劫,赃

  证确实,乞恩饬差查拿,起赃究办,给领事。窃职向在治属同安里居住,

  历久无异,不料于本年四月初四⽇三更时候,被匪三十余人,手持刀械,

  撞门⼊內,搜劫金银首饰⾐物而逸,喊追不及,次早投明更保知证。职随

  即命人暗访,始知各赃物落在邻街张昭秀才馆內,且有贼匪,时常窝匿,

  显系庇贼行劫,坐地分赃。若不禀请查拿,地方岂能安靖,特遣⻩安,并

  粘失单,俯叩台阶,伏乞移营饬差,查拿张昭到案,起赃给领,按律究办,

  公侯万代。为叩。奉上公祖大老爷台前,恩准施行。

  计开并粘失单一纸乾隆四十三年四月⽇禀⻩金镯五对重五十两

  金银三百两⽩银二千两珍珠数百粒袍褂五套绉纱男女衫十件

  ⽟镯五副朝珠二副金戒指四只茄楠珠三副香炉三副锡器三百余斤

  绉纱被八条古玩六十余件钟表五个珊瑚三十余枝金银首饰约二百余

  两银器杂物约二百余件铜器杂物约三百件⽟器百余件斑指三只

  绸⾐约五十余件布⾐约二百件零物不及细载共计约值银三万余两

  当时伍平混看完,将禀回⻩仁说道:“此禀做得甚好,赶紧命人投递。”⻩仁即写一信并禀,着⻩安带往府台衙门,号房递进去,当⽇知府见了⻩仁的禀并信,立即差了四班差役,带同伙役二十余人,同了伍平混,来到张昭馆中,不由分说,张昭即被差役锁住。那伍平混顶先带了赃物在⾝,假进张昭房中,搜出赃物,一齐带到公堂。知府已在堂候着。立即喝令:“将犯人带上!”各差役将张昭带上堂来,并各物赃证呈上,喝令:“跪下!”知府喝道:“你好大胆,⾝为秀才,不守本分,胆敢包庇贼人,行劫⻩家细软之物,坐地分赃,今⽇人赃并获,有何理说?”张昭含泪禀道:“生员读书明理,安分守法,怎敢串贼行劫?都是⻩仁窥见生员之姿⾊,娶为媳,着那伍平混到馆,劝生员将卖与飞鸿为,生员不从,骂了伍平混几句,所以挟恨,就诬生员串贼行劫,坐地分赃等事,求公祖老爷查明,释放生员归家,就沾恩了。”知府道:“你说不是串贼,为何赃物落在你房?还要抵赖,不打何肯招认。”喝令重打。

  此时各差俱得⻩仁的贿,立即将张昭除了⾐服,推下打了五十大板。知府道:“问他招不招?”张昭道:“冤枉难招!”知府道:“若不用重刑,谅难招认。”喝令将张昭上了背凳,吊将起来。约一刻之久,有书办上前禀道:“现时已昏了,求老爷将他放下,待他醒来,书办上前劝他招认。”知府间说,即叫差役将他放下。当时张昭已吊得魂不附体,及至醒了,该书吏上前道:“张秀才你若再不招供,必然再受重刑,不若权且招供,再行打算。”张昭自思,今⽇再不招供,何能受此重刑,不如招了,免受苦刑也罢。遂对差役道:“我愿招了。”差役上前禀他愿招供,知府闻言大喜。立即将他除下手链,饬差将纸笔,令他写供。张昭接了纸笔,将供案无奈写上,来差役呈上,供云:

  具口供生员张昭,年二十二岁,扬州府人,今赴大老爷台前,缘生因

  历年事业难度,与匪人游,四月初四夜,纠同贼人,前往行劫⻩仁家中,

  以盼得金钱分用,今被捉拿,情愿招供,所供是实。

  乾隆四十三年月⽇供

  当⽇知府看了供词,立即写了监牌,唤差却将他收监,知府即行退堂。有伍平混打听明⽩,即刻赶到⻩家庄,见了⻩仁说道:“如今张昭业已在知府堂上招供,将他收监,还须用些银两,着差役克扣囚粮,将他饿死,然后将饼食礼金等物,抬至杨氏家中,若再不从,再做一禀,说她赖婚,拘拿⺟女到案,不怕她不肯依从。”⻩仁道:“照式而行。”当即与伍平混银两,带至监中。伍平混领命,把银两带在⾝上,来到监门,向差役道:。“我今有事与你商酌,现奉⻩仁老爷之命,有银一封,送上兄台,求将秀才张昭,绝他囚粮,将他饿死,如果事成,再来致谢。”差役道:“你今回去,对⻩老爷说知。”接了此银。伍平混办了此事,出城来见⻩仁道:“事已办妥了,赶紧定了饼食,修了礼金,再过几⽇就行事了。”⻩仁道:“你将银子往饼店定下。”伍平混将银携带前往。

  却说看役得了⻩仁银两,将张昭饿了数⽇,后用猪油炒了一碗冷饭,将与他食,那张昭已饿极,即时食了,是夜发起热来,看役再用一碗巴⾖泡茶,作凉⽔与饮。张昭饮了这碗茶,病痢不止,不上两⽇,呜呼一命归天,当即报禀知府,委了件作,验过禀报,实因得病⾝故,没有别故,了结存案。时值伍平混到监打听明⽩,立即来见⻩仁道:“张昭已结果了,赶急寻了陈妈行事。”⻩仁即着令⻩安前去,不久将陈妈引来。⻩仁吩咐道:“陈妈,你今晚就在我家住下,明⽇与伍平混抬了饼食礼金,前去杨氏⺟女家中放下道:六月初二到来娶。看她如何回答。”

  到了次⽇,这陈妈带了伍平混十余人,抬了十余担饼食,一直来到杨氏家中,见了杨氏,即上前道:“恭喜!”杨氏道:“有何喜事?”月姣见了陈妈到来,早已⼊房去了,忽有十余担食物一直走进前来。杨氏见了不胜惊骇,道:“究竟为着何事?岂不是你们搬错了。”陈妈道:“一毫不差,我月前奉了⻩老爷之命,到来为媒,定下令爱为媳,安人业已情愿,难道不记得么?趁此良辰吉⽇,为此抬礼金饼食,到此过礼,准六月初二⽇娶过门。”即将礼金饼食摆列厅前。杨氏道:“我前番已经讲过了,小女许配秀才,一女岂能嫁二夫?”陈妈道“你女婿张秀才,串贼行劫,坐地分赃,被知府大老爷拿到案,已招了供,收在监中,闻得已押死了。我想⻩老爷,乃当今一大财主,又有钱,且有田,此等门户,还不好么?你纵然不肯亦不得了。”杨氏道:“结亲之事总要两家情愿,岂有強迫人家为妇的道理,难道没有王法?”陈妈笑道:“现今知府与⻩老爷相好,你若不允时,只怕捉拿你⺟女到堂,那时海之晚矣。”杨氏道:“东西你快抬将回去,待我与姨甥林标商酌,延几⽇再来回音未迟。”陈妈道:“礼物权且放下,限以三⽇,我再来候你回音。”即同伍平混各人去了。

  杨氏自知独力难支,难与理论,即⼊房与女儿月姣说道:“如今此人到来強迫,他说你丈夫已被知府押死,你我在家,尚属未知,待我着人寻访你表兄林标到来,前往打探,再行商酌。”月姣道:“这些強人,如此无理,倘若再来迫勒,我唯有一死而已。⺟亲快去寻表兄,叫他打听我丈夫被何人陷害,因何⾝死。”杨氏闻了女儿言语,当即出来,托邻人前往找寻。不久林标到来说道:“不知姨⺟呼甥儿到来,有何事情?”杨氏道:“你不知昨⽇有陈妈带了多人,抬了礼物,说⻩仁要娶你表妹为媳,我说已许秀才张昭,他说张秀才串贼行劫,坐地分赃,被知府捉拿押死,你可前往,将你表妹丈为着何事被何人所害,打听明⽩,回来与我说知。”林标听见说道:“待甥前去就是。”立即起⾝进城。到了申刻,始行回来说道:“姨⺟不好了,甥奉命前往,查得三月姨⺟与表妹上坟拜扫,被⻩仁第三子看见表妹生得美貌,娶为,着陈妈来问,姨⺟不从,云已许了秀才张昭。后来⻩仁再着伍平混寻着表妹丈张昭,以写扇为名,同到酒楼,说表妹不贞,劝他休了,妹夫不从,骂了几句,他就怀恨在心,即诬妹夫串贼行劫,坐地分赃,告了知府,捉拿到监押死,又着人抬了礼物;到来強。”月姣闻得这般情由大哭道:“这強人如此没良,害我丈夫,若再来勒,抵死不从。”当即换了素服,吩咐⺟亲,立了丈夫灵位守孝。杨氏见女儿如此贞节,只得顺从,任她所为,留林标在家,防陈妈再来,得个帮手。

  过了数⽇,果然陈妈又来候音,有林标上前骂道:“你这老狗,果然再来,你⼲得好事么,用计害了妹夫,还表妹改嫁,如此无理,若不回去,定将你重打出门。”陈妈道:“你是何人,如此行为,你表妹已受过⻩家茶礼聘金,胆敢将我辱骂,快将名说出。”林标道:“我姓林名标,系月姣的表兄,杨氏系我姨⺟,你不认识我么?你若不走,定然重打。”陈妈道:“我不信你这小畜生,有此大胆敢来打我。”林标道:“你若不信,等你知道我的厉害。”即提起拳头向陈妈打去,打了两拳。杨氏恐将她打坏,赶忙上前劝道“姨甥不必打她,将她推出街,不必与她理论。”林标听了姨⺟之言,一手将陈妈推了出门,闭了屋门,全不理她。

  当⽇陈妈被推出门,街坊邻舍俱畏⻩仁的势,不敢公然出头,內中有知杨氏⺟女受屈,出来相劝道:“你老人家,如今又夜了,赶紧回去。”亦有少年后生,不怕死的,替杨氏⺟女不平,将她辱骂。陈妈看见街邻言语多般,得风便转,即走出城,回到⻩家庄,见了⻩仁,就将杨氏不从婚事,反着伊姨甥出头将她辱骂说了一回。⻩仁闻言大怒道:“她受我礼物聘金,又不允我婚事,反着姨甥辱骂,若不发此毒手,他如何知我厉害?”陈妈道:“须照客她女婿的手段,方为上策。”⻩仁道:“我也知道。”思了一回,遂做了一禀,其辞曰:

  具禀职员⻩仁,年六十岁,扬州人,抱告⻩安,禀为欺骗财物,串奷

  赖婚,乞饬差捉拿,押令立办,以重人轮事。窃职三子飞鸿凭媒陈妈,于

  本年四月,说合殷杨氏之女名月姣为,当即抬了聘金礼物前往,一概收

  下。回有婚书为据,月前当着陈妈预送吉期,订明六月初二⽇娶。岂料

  杨氏反悔,不允亲事,着令甥林标出头,辱骂殴打,赶出门口外,该媒回

  报,不胜惊骇,再三细查,方知兄妹同奷,不肯过门。有此欺骗财礼,串

  奷赖婚,目无王法,迫得遣叩台阶,伏乞饬差,拘杨氏⺟女并逞凶之林标

  到案,究明串奷实情,勒令杨氏将女过门完婚,以重人轮,便沾恩切。赴

  公祖大老爷台前思准施行。

  计开:

  殷杨氏系骗财礼不允婚事人

  殷月姣系杨氏之女与表兄有奷人

  林标系杨氏之姨甥乃兄妹同奷人

  当⽇⻩仁将禀写完,立刻修书一封,即着家人⻩安进內吩咐道:“你将此禀并信,带往知府衙门,转号房投递。”⻩安领了主人之命,一路进城而来,到了知府衙门,将禀信来至号房放下,并付下小包。号役将书信挂了号,放在公堂台上,即回号房而去。

  是夜知府坐在堂內,观看公事,看到⻩仁这张禀词并这封信,看了一回,再看那信,无非要求他出差快些捉拿杨氏月姣林标三人,乃自思道:“前番已害张昭,今又来人禀赖婚等事,莫若明⽇免行出差,打发一个与他借银一千两,就说恳求仁兄暂为借用,俟粮务清完即行归赵。”即着家人写下,往⻩仁家中投递。那⻩仁接了此信,分明要他银两方肯与办,无奈将银如数兑⾜,着⻩安带了银两,随同知府家人进衙门禀知府。那知府见了银到。立刻吩咐⻩安道:“你回去禀知主人,说此银业已收到,⽇前带来之件照办。”⻩安见说,当即辞了知府,来到主人面前说道:“小人所带之银,前去行內,亲手奉上知府大老爷,他着小人回来禀知,说银两业已收到,前⽇投去之件,遵办便了。”⻩仁听见,着令退出,自己也往书房听候。

  却说⻩安去后,知府即传差役吩咐道:“你可速去,将杨氏、月姣、林标勒限两⽇內到案,毋得刻延,有误公事。”这几个差役听了知府言辞,立即出外唤齐伙役,一同前往杨氏屋內,不由分说,将杨氏⺟女、林标三人,一并上锁,带到公堂下,禀了知府,立即升堂,早有两边差役侍候。知府坐了公案,喝令差役先将杨氏一人带上。差役得令,即将杨氏带到堂下,喝令“跪下!”知府喝道:“⻩仁告你欺骗财礼,纵容女儿,与表兄林标通奷,不肯过门。你可听本府吩咐,将女儿配与⻩飞鸿为便罢,倘再违抗,法律难容。”杨氏道:“小妇人怎敢受他财礼,只因他第三子在坟前见我女儿美貌,后着陈妈到来,娶为,我说已许张秀才,不能再嫁二夫,是以不敢从命,推却而去。及至月前,她带同多人,抬了财礼,说我女婿张昭串贼行劫,坐地分赃,业已被捉押死,硬将财物留下,不肯抬回。后来我的姨甥林标前去打听,女婿实系被他害死,细思他实系仇人,我女儿情愿守节,岂肯改嫁于他,现在财物完存我家,分毫不动,求老爷查明,将小妇人等放出,然后将财礼尽行还,就沾恩了。”

  知府闻言大喝道:“你好糊涂,分明你纵容兄妹串奷,欺骗财礼是真,快些遵断,以免用刑。”杨氏道:“婚姻大事,总要两家情愿,今⽇迫我女忍辱事仇,宁愿一死,誓不从命。”知府道:“你好嘴硬,若不打你,决然不从!”喝令差役:“掌嘴!”那差役闻言立即上前,将杨氏左边打了二十个嘴巴,好不厉害,打得⽪开⾁展,鲜⾎淋淋,牙齿去了二只。知府道:“问她肯不肯?”杨氏道:“如此将我难为,虽然打死,亦不从命!”知府喝令差役再打,差役将杨氏右边打了十下嘴巴,此时杨氏打得昏倒在地。知府喝令差役:“即将她救醒!”已不能言,死在地下。途命差役将她抬出,并将月姣林标二人分押监中,仔细看守,即行退堂。正是:

  土豪几番施毒手,致令奷佞并遭殃。

  要知月姣林标兄妹,遇着谁人打救出监,与夫报仇,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wWW.nIl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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