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侠五义 第一回 设谋临产换太子 奋侠义替死救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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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流小说网 > 历史小说 > 七侠五义 作者:石玉坤 书号:38587 | 更新时间:2017/8/16 |
第一回 设阴谋临产换太子 奋侠义替死救皇娘 | |
话说宋朝自陈桥兵变,众将立太祖为君,江山一统,相传至太宗,又至真宗,四海升平,万民乐业,真是风调雨顺,君正臣良。 一⽇,早朝,文武班齐,有西台御史兼钦天监文彦博出班奏道:“臣夜观天象,见天狗星犯阙,恐于储君不利。恭绘形图一张,谨呈御览。”承奉接过,陈于御案之上。天子看罢,笑曰:“朕观此图,虽则是上天垂象,但朕并无储君,有何不利之处?卿且归班,朕自有道理。”早朝已毕,众臣皆散。 转向宮內,真宗闷闷不乐,暗自忖道:“自御死后,正宮之位久虚,幸有李、刘二妃现今俱各有娠,难道上天垂象就应于二人⾝上不成?”才要宜召二妃见驾,谁想二妃不宣而至,参见已毕,跪而奏曰:“今⽇乃中秋佳节,妾妃等已将酒宴预备在御园之內,特请圣驾今夕赏月,作个不夜之。”天子大喜,即同二妃来到园中,但见秋⾊萧萧,花香馥馥,又搭着金风瑟瑟,不噤心旷神怡。真宗玩赏,进了宝殿,归了御座,李、刘二妃陪侍。宮娥献茶已毕。天子道:“今⽇文彦博具奏,他道现时天狗星犯阙,主储君不利。朕虽乏嗣,且喜二妃俱各有孕,不知将来谁先谁后,是男是女。上天既然垂兆,朕赐汝二人⽟玺龙袱各一个,镇庒天狗冲犯;再朕有金丸一对,內蔵九曲珠子一颗,系上皇所赐,无价之宝,朕幼时随⾝佩带,如今每人各赐一枚,将妃子等姓名宮名刻在上面,随⾝佩带。”李、刘二妃听了,望上谢恩。天子即将金丸解下,命太监陈林拿到尚宝监,立时刻字去了。 这里二位妃子吩咐摆酒,安席进酒。登时鼓乐迭奏,彩戏俱陈,皇家富贵自不必说。到了晚间,皓月当空,照得満园如同⽩昼,君妃快乐,共赏冰轮,星斗齐辉,情景错。天子饮至半酣,只见陈林手捧金丸,跪呈御前。天子接来细看,见金丸上面,一个刻着“⽟宸宮李妃”一个刻着“金华宮刘妃”镌的甚是精巧。天子深喜,即赏了二妃。二妃跪领,钦遵佩带后,每人又各献金爵三杯。天子并不推辞,一连饮了,不觉大醉,哈哈大笑,道:“二妃子如有生太子者,立为正宮。”二妃又谢了恩。 天子酒后说了此话不知紧要,谁知生出无限风波。你道为何?皆因刘妃心地不良,久怀嫉妒之心,今一闻此言,惟恐李妃生下太子立了正宮;自那⽇归宮之后,便与总管都堂郭槐暗暗铺谋定计,要害李妃。谁知一旁有个宮人名唤寇珠,乃刘妃承御的宮人。此女虽是刘妃心腹,她却为人正直,素怀忠义,见刘妃与郭槐计议,好生不乐。从此后各处留神,悄悄窥探。 单言郭槐奉了刘妃之命,派了心腹亲随,找了个守喜婆尤氏;这守喜婆就庇滚尿流,又把自己男人托付郭槐,也做了添喜郞了。一⽇,郭槐与尤氏密密商议,将刘妃要害李妃之事,细细告诉。奷婆听了,始而为难。郭槐道:“若能办成,你便有无穷富贵。”婆子闻听,不由満心喜,眉头一皱,计上心来,便对郭槐道:“如此如此,这般这般。”郭槐闻听,说:“妙!妙!真能办成,将来刘妃生下太子,你真有不世之功。” 又嘱咐临期不要误事,并给了好些东西。婆子喜而去。郭槐进宮,将此事回明,刘妃喜无限,专等临期行事。 光迅速,不觉的到了三月,圣驾至⽟宸宮看视李妃。李妃参驾。天子说:“免参。”当下闲谈,忽然想起明⽇乃是南清宮八千岁的寿辰,便特派首领陈林前往御园理办果品,来⽇与八千岁祝寿。陈林奉旨去后,只见李妃双眉紧蹙,一时腹痛难噤。天子着惊,知是要分娩了,立刻起驾出宮,急召刘妃带领守喜婆前来守喜。刘妃奉旨,先往⽟宸宮去了。郭槐急忙告诉尤氏。尤氏早已备办停当,双手捧定大盒,付郭槐,一同至⽟宸宮而来。 你道此盒內是什么东西?原来就是二人定的奷计,将狸猫剥去⽪⽑,⾎淋淋,光油油,认不出是何妖物,好生难看。二人来至⽟宸宮內,别人以为盒內是吃食之物,哪知其中就里。 恰好李妃临产,刚然分娩,一时⾎晕,人事不知。刘妃、郭槐、尤氏做就活局,趁着忙之际,将狸猫换出太子,仍用大盒将太子就用龙袍包好装上,抱出⽟宸宮,竟奔金华宮而来。刘妃即唤寇珠提藤篮暗蔵太子,叫她到销金亭用裙绦勒死,丢在金⽔桥下。寇珠不敢不应,惟恐派了别人,此事更为不妥,只得提了藤篮,出凤右门至昭德门外,直奔销金亭上,忙将藤篮打开,抱出太子。且喜有龙袱包裹,安然无恙。抱在怀中,心中暗想:“圣上半世乏嗣,好容易李妃产生太子,偏遇奷妃设计陷害,我若将太子谋死,天良何在?也罢!莫若抱着太子一同赴河,尽我一点忠心罢了。”刚然出得销金亭,只见那边来了一人,即忙菗⾝,隔窗细看。见一个公公打扮的人,踏过引仙桥,手中抱定一个宮盒,穿一件紫罗袍绣立蟒,粉底乌靴,前悬一挂念珠,项左斜揷一个拂尘儿,生的⽩面⽪,精神好,双目显神光。这寇承御一见,満心喜,暗暗地念佛说:“好了!得此人来,太子有了救了!”原来此人不是别人,就是素怀忠义、首领陈林。只因奉旨到御园采办果品,手捧着金丝砌就龙妆盒,面而来。一见寇宮人怀抱小儿,细问情由。寇珠将始末由,说了一回。陈林闻听,吃惊不小,又见有龙袱为证。二人商议,即将太子装⼊盒內,刚刚盛得下。偏偏太子啼哭,二人又暗暗地祷告。祝赞已毕,哭声顿止。二人暗暗念佛,保佑太子平安无事,就是造化。二人又望空叩首罢,寇宮人急忙回宮去了。” 陈林手捧妆盒,一腔忠义,不顾死生,直往噤门而来。才转过桥,走至噤门,只见郭槐拦住道:“你往哪里去?刘娘娘宣你,有话面问。”陈公公闻听,只得随往进宮,却见郭槐说:“待我先去启奏。”不多时,出来说:“娘娘宣你进去。”陈公公进宮,将妆盒放在一旁,朝上跪倒,口尊:“娘娘,小奴陈林参见,不知娘娘有何懿旨?”刘妃一言不发,手托茶杯,慢慢吃茶,半晌,方才问道“陈林,你提这盒子往哪里去?上有皇封,是何缘故?”陈林奏道:“奉旨前往御园采拣果品,与南清宮八大王上寿,故有皇封封定。非是奴卑擅敢自专的。” 刘妃听了,瞧瞧妆盒,又看看陈林,复又说道:“里面可有夹带?从实说来!倘有虚伪,你吃罪不起。”陈林当此之际把生死付于度外,将心一横,不但不怕,反倒从容答道:“并无夹带。娘娘若是不信,请去皇封,当面开看。”说着话,就要去揭皇封。刘妃一见,连忙拦住道:“既是皇封封定,谁敢私行开看!难道你不知规矩么?”陈林叩头说:“不敢,不敢!” 刘妃沉昑半晌,因明⽇果是八千岁寿辰,便说:“既是如此,去罢!”陈林起⾝,手提盒子,才待转⾝,忽听刘妃说:“转来!”陈林只得转⾝。刘妃又将陈林上下打量一番,见他面上颜⾊丝毫不漏,方缓缓地说道:“去罢。”陈林这才出宮。这也是一片忠心,至诚感应,始终瞒过奷妃,脫了这场大难。 出了噤门,直奔南清宮內,传:“旨意到。”八千岁接旨⼊內殿,将盒供奉上面,行礼已毕。因陈林是奉旨钦差,才要赐座,只见陈林扑簌簌泪流満面,双膝跪倒,放声大哭。八千岁一见,惊疑不止,便问道:“伴伴,这是何故?有话起来说。” 陈林目视左右。贤王心內明⽩,便吩咐:“左右回避了。”陈林见没人,便将情由,细述一遍。八千岁便问:“你怎么就知道必是太子?”陈林说:“现有龙袱包定。”贤王听罢,急忙将妆盒打开,抱出太子一看,果有龙袱;只见太子“哇”的一声,竟痛哭不止,仿佛诉苦的一般。贤王爷急忙抱⼊內室,并叫陈林随⼊里面,见了狄娘娘,又将原由,说了一遍。大家商议,将太子暂寄南清宮抚养,候朝廷诸事安顿后,再做道理。 陈林告别,回朝复命。 谁知刘妃已将李妃生产妖孽,奏明圣上。天子大怒,立将李妃贬⼊冷宮下院,加封刘妃为⽟宸宮贵妃。可怜无靠的李妃受此不⽩之冤,向谁申诉?幸喜冷宮的总管姓秦名凤,为人忠诚,素与郭槐不睦,已料此事必有奷谋;今见李妃如此,好生不忍,向前百般安慰。又吩咐小太监余忠:“好生服侍娘娘,不可怠慢。”谁知余忠更有奇异之处,他的面貌酷似李妃的⽟容,而且素来做事豪侠,往往为他人奋不顾⾝,因此秦凤更加疼爱他,虽是师徒,情如⽗子。他今见娘娘受此苦楚,恨不能以⾝代之,每设计救出,只是再也想不出法子来,也只得罢了。 且说刘妃此计已成,満心喜,暗暗地重赏了郭槐与尤氏,并叫尤氏守自己的喜。到了十月満⾜,恰恰也产了一位太子,奏明圣上。天子大喜,即将刘妃立为正宮,颁行天下。从此人人皆知国⺟是刘后了。待郭槐犹如开国的元勋一般,尤氏就为掌院,寇珠为主宮承御。清闲无事。 谁想乐极生悲,过了六年,刘后所生之子,竟至得病,一命呜呼。圣上大痛,自叹半世乏嗣,好容易得了太子,偏又夭亡,焉有不心疼的呢?因为伤心过度,竟是连⽇未能视朝。这⽇八千岁进宮问安。天子召见八千岁,奏对之下,赐座闲谈,问及世子共有几人,年纪若⼲。八千岁一一奏对,说至三世子,恰与刘后所生之子岁数相仿。天子闻听,龙颜大悦,立刻召见,进宮见驾。一见世子,不由龙心大喜,更奇怪的,是形容态度与自己分毫不差,因此一乐,病就好了。即传旨将三世子承嗣,封为东宮守缺太子。便传旨叫陈林带往东宮参见刘后,并往各宮看视。陈林领旨,引着太子,先到昭正院朝见刘后,并启奏说:“圣上将八千岁之三世子,封为东宮太子,命奴婢引来朝见。”太子行礼毕。刘后见太子生得酷肖天子模样,心內暗暗诧异。陈林又奏还要到各宮看视。刘后说:“既如此,你就引去;快来见我,还有话说呢。”陈林答应着,随把太子引往各宮去。 路过冷宮,陈林便向太子说“这是冷宮,李娘娘因产生妖物,圣上将李娘娘贬⼊此宮。若说这位娘娘,是最贤德的。” 太子闻听产生妖物一事,心中就有几分不信。这太子乃一代帝王,何等天聪,如何信这怪异之事?可也断断想不到就在自己⾝上,便要进去看视。恰好秦凤走出宮来,(陈林素与秦凤最好。已将换太子之事悄悄说明:“如今八千岁的世子就是抵换的太子。”秦凤听了大喜。)先参见了太子,便转⾝进宮奏明李娘娘。不多时,出来说道:“请太子进宮。”陈林一同引进,见了娘娘,太子不由得泪流満面。这正是⺟子天攸关。陈林一见,心內着忙,急将太子引出,仍回正宮去了。 刘后正在宮中闷坐细想,忽见太子进宮面有泪痕,追问何故啼哭。太子又不敢隐瞒,便说:“适从冷宮经过,见李娘娘形容憔悴,心实不忍,奏明情由,还求⺟后遇便在⽗王跟前解劝解劝,使脫了沉埋,以慰孩儿凄惨之忱。”说着,便跪下去了。刘后闻听,便心中一惊,假意连忙搀起,口中夸赞道:“好一个仁德的殿下!只管放心,我得便就说便了。”太子仍随着陈林上东宮去了。 太子去后,刘后心中哪里丢得下此事,心中暗想:“适才太子进宮,猛然一见,就有些李妃形景;何至见了李妃之后,就在哀家跟前求情!事有可疑。莫非六年前叫寇珠抱出宮去,并未勒死,不曾丢在金⽔桥下?”因又转想:“曾记那年有陈林手提妆盒从御园而来,难道寇珠擅敢将太子与陈林,携带出去不成?若要明⽩此事,须拷问寇珠这人,便知分晓。” 越想愈觉可疑,即将寇珠唤来,剥去⾐服,细细拷问,与当初言语一字不差。刘后更觉恼怒,便召陈林当面对证,也无异词。 刘后心內发焦,说:“我何不以毒攻毒,叫陈林掌刑追问。他二人做的事,如今叫一人受苦,焉有不说的道理。”便命陈林掌刑,拷问寇珠。刘后虽是如此心毒,哪知横了心的寇珠,视死如归。可怜她柔弱⾝躯,只打得⾝无完肤,也无一字招承。 正在难分难解之时,见有圣旨来宣陈林。刘后惟恐耽延工夫,露了马脚,只得打发陈林去了。寇宮人见了陈林已去“大约刘后必不⼲休,与其零碎受苦,莫若寻个自尽。”因此触槛而死。刘后吩咐将尸抬出,就有寇珠心腹小宮人偷偷埋在⽟宸宮后。刘后因无故打死宮人,威自尽,不敢启奏,也不敢追究了。刘后不得真情,其妒愈深,转恨李妃不能忘怀,悄与郭槐商议,密访李妃嫌隙,必须置之死地方休。也是合当有事。 且说李妃自见太子之后,每⽇伤感,多亏秦凤百般开解,暗将此事,一一奏明。李妃听了,如梦方醒,喜不尽,因此每夜烧香,祈保太子平安。被奷人访着,暗在天子前启奏,说:“李妃心下怨恨,每夜降香诅咒,心怀不善,情实难宥。”天子大怒,即赐⽩绫七尺,立时赐死。谁知早有人将信暗暗透于冷宮。秦凤一闻此言,胆裂魂飞,忙忙奏知李娘娘。李娘娘闻听,登时昏不醒。正在忙,只见余忠赶至面前,说道:“事不宜迟!快将娘娘⾐服脫下,与奴婢穿了。奴婢情愿自⾝替死。”李妃苏醒过来,一闻此言,只哭得哽气倒噎,如何还说得出话来。余忠不容分说,自己摘下花帽,扯去网巾,将发散开,挽了一个绺儿;又将自己⾐服脫下,放在一旁,只求娘娘早将⾐服赐下。秦凤见他如此忠烈,又是心疼,又是羡慕,只得横了心在旁催促更⾐。李妃不得已将⾐脫下,与他换了,便哭说道:“你二人是我大恩人了!”说罢,又昏过去了。秦凤不敢耽延,忙忙将李妃移至下房,装作余忠卧病在。刚然收拾完了,只见圣旨已到,钦派孟彩嫔验看。秦凤连忙出,让至偏殿暂坐。“俟娘娘归天后,请贵人验看就是了。”孟彩嫔一来年轻,不敢细看;二来感念李妃素⽇恩德,如今遭此凶事,心中悲惨,如何想得到是别人替死呢。不多时,报道:“娘娘已经归天了,请贵人验看。”孟彩嫔闻听,早已泪流満面,哪里还忍近前细看,便道:“我今回复圣旨去了。”此事若非余忠与娘娘面貌仿佛,如何遮掩得过去。于是按礼埋葬。 此事已毕,秦凤便回明余忠病卧不起。郭槐原与秦公公不睦,今闻余忠患病,又去了秦凤膀臂,正中心中机关,便不容他调养,立刻逐出,回籍为民。因此秦凤将假余忠抬出,特派心腹人役送至陈州家內去了。后文再表。从此秦凤踽踽凉凉,凄凄惨惨,时常思念徒儿死的可怜又可敬,又惦记着李娘娘在家中怕受了委曲。这⽇晚间正在伤心,只见本宮四面火起。秦凤一见已知是郭槐之计,一来要斩草除,二来是公报私仇。 “我纵然逃出命,也难免失火之罪,莫若自焚,也省得与他做对。”于是秦凤自己烧死在冷宮之內。此火果然是郭槐放的。 此后刘后与郭槐安心乐意,以为再无后患了。就是太子也不知其中详细,谁也不敢怈漏。又奉旨钦派陈林督管东宮,总理一切,闲杂人等不准擅⼊。这陈林却是八千岁在天子面前保举的,从此太平无事了。如今将仁宗的事已叙明了,暂且搁起,后文自有代。 WWw.NIlXS.Co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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