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两天,顺治都没再翻牌子,却也没再来坤宁宮留宿,不过据“眼线”汇报,昨天下午顺治召了乌云珠前去御书房伺候笔墨,今天又是如此,可就在所有人都认为顺治会召乌云珠侍寝之时,顺治却翻了佟妃的牌子,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君心莫测”?第二天一早,还没用膳,佟妃便踏进了坤宁宮,礼节地进行过礼,她摒退乐⾝边的宮女,又看着我,我微愣一下,随即也叫袭人她们出去,佟妃才缓声道:“这似乎是臣妾侍寝后第一次来给皇后娘娘请安呢。”我不知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是看着她,她叹道:“不知从何时开始,臣妾在宮中已找不到一个能说得上心里话的人了。”我吓了一跳,她今天吃错药了吗?特地跑到坤宁宮长吁短叹?佟妃见我不说话,轻轻笑着说:“说句实话,姐姐别不爱听,与静妃的张扬狂傲不同,姐姐有的只是温呑软弱,无论妹妹说什么,都不会拒绝。所以,从姐姐进宮第一天起,妹妹就没将姐姐放在眼中。”恩…我简直是无语了,这个话让我怎么接。“这是妹妹第二次,看错了人。”佟妃静静地说着,好像不是在说给我听:“原来姐姐只是不愿参与到烦心的琐事之中。可是妹妹却硬将姐姐拉了进来。”说罢她自嘲地一笑“妹妹向来自负,万没想到这次做了个最错的决定,不过事已至此。妹妹再说什么也没有用。”我带着惑地说:“妹妹有什么话就直说吧。”“妹妹此次前来并无他意,只是想提醒姐姐一件事。”她微笑着说:“姐姐可否知道自己最大的弱点是什么?”不等我回答,她自顾地说道:“姐姐最大的弱点,就是太容易相信别人。”我不噤愣住,好像真的是这样。袭人也这么是说过。佟妃转过⾝来看着我:“从最初的绿蕊,到现在的贤妃,姐姐似乎一直没改掉自己的弱点呢。”“绿蕊?”我认识这个人吗?佟妃轻笑:“我倒忘了,绿蕊在坤宁宮两年多,姐姐早替她改了名字。最新改得名字,叫沧海。”沧海,呵,我苦笑道:“她着实让我伤了好一阵子心呢。”佟妃轻叹一声:“可惜,姐姐却没体会到‘吃一堑,长一智’的道理。”我微微皱了皱眉头,她在说谁?乌云珠?佟妃道:“姐姐还记得中秋家宴上,差点让姐姐受伤的‘意外’吗?”我微微点头,我想我大概知道她接下来要说什么了。“当时若不是换上的手快,姐姐便会出丑于人前了。”佟妃道:“姐姐真地认为那只是个意外吗?妹妹先前也认为是玄烨之过,回宮后还责骂了他,可事后想想,他那么一个小人儿,能有多大力气,而后妹妹又询问了那⽇伺候玄烨的宮女,她说那⽇玄烨倒是碰着了她,可使她站立不稳的,却不是玄烨,而是⾝侧有人推了她一把。当时是谁坐在玄烨旁边,就不用妹妹说明了吧。”佟妃说到这,我不得不佩服袭人地本事,居然有办法能让当事人也相信自己是被人推到,而不是被玄烨吓到的。不过再想想,这倒也属正常,当人心中存有疑虑之时,总会被一些流言影响,接着便影影绰绰的觉得好像真是那么回事了。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略略皱眉已示心中疑惑,总不能告诉她,你错了,整件事情你儿子是总导演,我是演员兼流言散步者吧?佟妃又笑道:“我知道姐姐对我心存疑虑,不过妹妹的确是出于一片真心,姐姐不信,可以去查,她做得出,还怕没人知道?妹妹只是不希望看到姐姐在同一个地方栽跟头,信错人地滋味,妹妹也尝过,知道那种什么样的感觉。”“妹妹再多说一句,在这后宮之中,是不能永远指望圣宠的,妹妹已有了玄烨,眼前淳嫔又⾝怀龙裔,姐姐可要当心,莫不要再被别人占了先机。”她又笑着说:“以后妹妹免不得再有与姐姐起冲突的地方,还望姐姐大人有大量,不要见怪。”说完,她盈盈下拜“臣妾及不叨扰娘娘了,先行跪安了。”佟妃走后,我慢慢地坐下,看着眼前的茶杯沉思,当初散播那个谣言只是为了祸⽔东引,让她注意道乌云珠而忽视我,没想到今天却被她拿来“劝诫”我。这是袭人进的屋来,却没开口询问,只是侍立在我⾝侧,我轻叹:“你一定想不到,佟妃来跟我说什么。”我将事情缓缓道出,袭人讶道:“她为何要与娘娘说这些?是挑拨主子与贤妃的关系?还是在向主子示好?”“谁知道呢,”如果我不知道真相,怕是现在接得谋划该如何向乌云珠“报复”了吧。我苦笑道:“大概都有吧,她还暗示我小心贤妃也怀上龙裔。”袭人皱眉道:“主子的确不能不防。”我长叹一声,站起⾝来:“是啊,最好是我与贤妃斗个鱼死网破,她便可⾼正枕忧了。”佟妃现在巴不得宮中越越好,我与乌云珠受宠,淳嫔有孕,都对她产生了不小的威胁,后宮中再不是她一个独大的局面,况且还有那么多尚未受幸的嫔妃,想到这我心中还是微微触动了一下,昨天晚上,佟妃与顺治…我甩甩头,不行,我不能去想,我只要记住,在他心中,我有着很重要、很重要的地位就好了。到了午膳之时,我刚拿起筷子,顺治便从门口走了进来,边走边说:“什么味道,还香的。”我连忙起⾝,喜道:“怎么有空过来。”顺治笑着拉我坐下,袭人又添了副碗筷,顺治尝了一口清蒸鲈鱼,才道:“不我来吗?想我了没?”我⽩了他一眼:“天天问,不厌吗?”顺治放下筷子,拉住我的手,认真地道:“我怕你几天不见我,把我给忘了。”我微微有些动容,他这是在对我说情话吗?我垂下眼帘,轻轻地道:“我就算是喝了孟婆汤,也还是记得你的。”顺治皱着眉道:“好端端的喝什么孟婆汤,喝丸子汤吧。”⾝边的常喜闻言机灵地前添了一碗汤给我,顺治拿调羹尝了尝,赞道:“今天的菜式比往常的好吃许多。”我拿帕子揩去他上的汤渍,笑道:“这都得归功于你给我送来的那个厨子。”我点点头,吩咐袭人去将卢山叫来,转⾝对顺治道:“这个御厨叫卢山,最拿手的可不是做点心,你让他呆在坤宁宮,可算是屈才了。”顺治笑道:“若我说,这是他几辈子修来的福气才对,你当任个人都能伺候皇后娘娘吗?”正说着,袭人带着卢山到了,卢山看着顺治,眼中飞快地掠过了一抹异样,他慌忙跪倒,口中⾼呼:“奴才给皇上请安,给娘娘请安。”顺治让卢山起了⾝,问道:“这一桌子菜都是你一个人做的?”卢山鞠躬称是,顺治赞道:“果然厨艺不俗。”卢山微低了下头,没有做声,我笑道:“依臣妾看,还是让他回御膳房去,这样皇上也好随时尝到他的手艺,也不埋没了他的才华。”顺治笑道:“朕要吃,反而让他留在坤宁宮更方便些。”我横了他一眼,心中去窝心不已,他这是说他⽇后会经常来坤宁宮了。我笑道:“哪能只可着你?还得问问卢师傅愿不愿意。”顺治微一错愕,他说的话向来都被人奉若神明,何时还问过别人的意见了?卢山听我这么一说连忙道:“奴才愿留在坤宁宮伺候皇上和娘娘。”“可是你…”“娘娘,”卢山道:“奴才这几⽇想得明⽩,坤宁宮不似御膳房那样忙碌,反而可以静下心来钻研新的菜式,提⾼自己的⽔平。”顺治点点头,看着我道:“这下你可没话说看吧。”他挥了挥手,卢山躬着⾝子退了出去,顺治才轻轻叹了一声。“怎么了?”我问道。顺治叹道:“今⽇汤玛法跟我说,英吉利国王派了使节团来我大清回访,九月底应该就能到达。”我一愣:“这不是好事吗?为什么叹气。”顺治道:“是好事,可汤玛法这段时间要忙着修订‘时宪历’,恐怕咩有精力去兼顾使节团的事情。”我惑道:“能有什么事情?不外乎是接见宴请。”顺治点头道:“就是宴请,汤玛法说英吉利国的礼仪习惯与大清完全不同,我正烦心找谁来负责此事,万不能丢了大清的脸面。”原来如此,我笑了小,说道:“如果皇上放心,就由臣妾来办此事吧。”顺治也打着官腔道:“哦?不知爱卿有何良策。”他话音未落我便忍不住笑出声来,顺治也跟着笑了,我看着他略有些得意的笑容,忽然明⽩的嗔道:“哦!你早就想让我接手此事,却不明着说,偏偏让我向你求来这差事。”说罢,我假意生气地将头偏向一边。顺治揽过我的⾝子笑道:“是汤玛法推荐的你,说你对西方之事了解甚多,一定可胜任此事,可是我又不知道你想不想接这差事,我总不能強皇后所难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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