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行健 第四十一章 胜券在握
逆流小说网
逆流小说网 玄幻小说 武侠小说 仙侠小说 都市小说 言情小说 校园小说 历史小说 军事小说 网游小说 竞技小说 穿越小说 耽美小说 灵异小说 同人小说
全本的小说 天堕武林 夺命柔情 滛虐江湖 催眠传奇 露水姻缘 社团奇遇 佛洛伊德 综合其它 热门小说 总裁小说 乡村小说 科幻小说 架空小说 重生小说
小说排行榜 紫烟蒾情 宝贝记事 蔷薇妖娆 失纵蒾卻 时空浪族 段家女将 剑荡天下 成田离婚 悖伦孽恋 女校老师 短篇文学 推理小说 官场小说 经典名著
逆流小说网 > 武侠小说 > 天行健  作者:燕垒生 书号:2096 更新时间:2016/10/5 
第四十一章 胜券在握
  蛇人已在向两边散开,此时两翼的蛇人也正在上前,正是个雁行阵的样子。看样子它们是要全线出击,可能神龙炮对它们的震慑太大,此时‮央中‬的蛇人反而最少,说不定我都不必再与蛇人战了。

  我松了口气。我不是亡命之徒,能避开一战,自然是避开的好。这时毕炜喝道:“楚将军,现在看你的了,神龙炮大概得小半个时辰后才能再次发。”

  本来我还在有些怀疑毕炜会不会是被文侯骗来的,但他显然知道神龙炮只能发三次的。我中豪气顿涌,毕炜官职在我之上,能将生死置之度外,我又为何不能?我将一摆,叫道:“弟兄们,布阵!”

  前锋营中的老兵将八阵图练得比较一些,新兵还是很生涩,因此现在所布两个八阵图都是以老兵为主。我一声令下,两个圆阵极快地向当中聚拢,挡住了火军团。曹闻道和钱文义调度虽然不及吴万龄,却也非比一般,这两个八阵图移动时一丝不,煞是好看,城头上又发出一声喝彩,不过这次是给前锋营的。

  蛇人见神龙炮又被遮掩起来,发出了一声呐喊,又开始从当中猛冲。它们有许多坐着马车,刚冲出没多远,从城头飞下一片箭雨,将拉车的马匹倒了许多。

  那是城头驻守的士兵在放雷霆弩。雷霆弩初出,威力也让我吃惊,但看过了神龙炮那等无坚不摧的威力,雷霆弩就显得没什么了不起了。这一阵箭雨虽密,也只倒了几十个蛇人,而且真正死的不多,许多蛇人从马车上翻上来,⾝上还带着箭,仍然随坐冲过来。

  三十步,二十步,十步!越来越近了,我们已经可以看得清蛇人的样子。当蛇人攻城时我们也曾和它们靠得很近,但野战时看到四野全都是蛇人,让人不由得心生惧意。

  我擦了把额头的冷汗,举起长道:“弟兄们,生死在此一战,不要贪生怕死,被我们的⽗老乡亲唾骂!”

  所有人都应和了一声。此时有十几个冲得快的蛇人已经到了阵前,当先有两个蛇人举刀便劈。它们对上的是钱文义那个八阵图,钱文义大喝一声,八阵图一下转了起来,那两个蛇人象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卷了进去,只听得一扎斧劈之声,随着八阵图的转动,有挠钩手从阵心拖出了两具蛇人的死尸出来。

  八阵图的防御力之強,可以说天下无双。以前帝‮军国‬的坚壁阵也有此威力,但坚壁阵对士兵的单兵能力要求极⾼,没有三四年苦练是练不出来的,八阵图却要容易多了。不管怎么说,发明八阵图的周诺的确大是将才,死后所得的哀荣也不算枉。

  这两个蛇人被卷进阵中,曹闻道这一边也与蛇人对上了。他们这一边一下子⾜有十多个蛇人,远没有钱文义这一边⼲脆利落,这个磨盘转了好一会才算将那十来个蛇人解决掉,但我也看到有两个受伤的士兵被抬下场。这时蛇人又是一惊,冲上前来的已不敢再横冲直撞,在那儿顿了顿,趁这机会,我向曹闻道喊道:“曹闻道,伤亡如何?”

  曹闻道在阵中喊道:“两个兄弟阵亡,还有三个轻伤,不碍事。”

  八阵图威力虽大,但蛇人毕竟太強,被卷⼊阵中已处劣势,却还能反击。这十多个蛇人卷进阵来已能给我们造成伤亡,如果蛇人大举进犯,只怕八阵图立即被冲得七零八落。我的背上已冒出冷汗,只希望蛇人能被我们吓倒,不再冲上来,但我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蛇人只是顿了一顿,忽然一声呐喊,又向前冲了过来。它们的喊声极是响亮,虽然还比不上神龙炮的响声,比我们的喊声却要响得多了。我叫道:“快,守住!”

  曹闻道和钱文义的两个八阵圈又开始转了起来,那些没有列⼊阵势的士兵则站在两边,随时准备补上。我心中也再无杂念,唯一想到的就是死战。

  只能死战到底。蛇人吃了神龙炮一个大亏,此时见神龙炮不再发威,又开始从中间聚拢。它们也一定是想要报仇,如此一来,蛇人两翼张开的策略便又难以实行。蛇人的队列原本就不整齐,虽然两翼还在保持队形推进,中间却是一片混,各执刀的蛇人一涌而上。

  如果对手是与我们同样的人,以如此混的阵形,前锋营要挡住一两万都不在话下。但我们面对的是蛇人,究竟挡不挡得住,毕竟还是未可知。此时前锋营两个八阵图的前端已与蛇人上了手,两个阵形磨盘一样转动,冲进来的蛇人被绞进阵形中,也真如被庒在磨盘下一样。八阵图的⾼明之处在于士兵总在变化,一旦进⼊阵形,一个蛇人往往要面对七八个士兵的攻击,而这种攻击又是在时时变化,令人防不胜防。一个蛇人被卷进阵中,边上的长兵将蛇人架住,巨斧武士再以巨斧猛砍,就算铁打的也会被砍成碎片。可现在蛇人的数量太多了,人力有时而穷,蛇人却似无穷无尽,我们究竟能挡多久?

  蛇人的大军终于冲上来了。如同一个万丈狂澜猛地打在磐石上,八阵图的阵形一下被冲得了一下。我叫道:“保持阵势,不要!其余的都顶住!”

  八阵图的混只是很短一刻,马上又恢复了正常。曹闻道和钱文义两人都算得良将,前锋营本⾝也极是精锐。在帝‮军国‬全军中,前锋营的⽇常训练是最为刻苦的,尤其是曹闻道,练兵时简直可以说是严酷,本时那些士兵多有怨言,但此时却显示出那些训练的效用。蛇人攻势虽猛,前锋营还能顶得住,随着阵形的磨动,不时有蛇人的残肢碎体飞出,那些挠钩手从阵形的空隙处冲进冲出,将阵中蛇人的尸首搭出,川流不息,只是一小会,在阵后便已堆了一两百具蛇人的尸首了。

  我和陈忠两人守在两个阵形的相隔处,偶尔有个蛇人冲到我们面前,但我有陈忠这等神力之士相助,只消住那蛇人一瞬,陈忠的巨斧便如天雷下击,一斧将那蛇人的头颅劈碎。我我记得陈忠在押送我回帝都时,路上曾生裂鼠虎,这等神力纵然不能超过蛇人,也已势均力敌,们两人配合得天⾐无,如果象所有人都能有陈忠这样的神力,蛇人只怕就会变得不堪一击了。

  可惜陈忠只有一个而已。

  喊杀声越来越响,我耳中被震得有“嗡嗡”的鸣响,⾝上也已溅満了鲜⾎。那里有蛇人的⾎,也有边上受伤的士兵的⾎。八阵图虽然厉害,可是在蛇人这等狂攻下,损兵极快,也亏得曹闻道他们训练有方,一有人受伤,边上的士兵马上补充进去。可是这样下去终非长局。

  这时又有一个蛇人突破了八阵图冲到我跟前,那蛇人手中拿着的是,无锋无刃,但这样的铁打在⾝上,只怕当场便要被打作⾁泥。我不等那蛇人挥,一磕马,叫道:“陈忠,上!”

  陈忠也踏上一步。我向那蛇人扎去,本道定能刺中那蛇人前心,哪知这蛇人铁在左手,右手一把抓住了我的头。我的磨得极是锋利,它抓住头后,手掌被割得満是鲜⾎,却又浑若不觉,猛地一推。这一推之力力量极大,我坐在马上,也被推得⾝体向后仰去。幸好我是坐在飞羽⾝上的,如果我也是步行,只怕会被它一下推得倒退五六步。

  这时陈忠已抢上前来,喝道:“受死!”他的大斧猛地挥下,斧刃劈破风声,直落那蛇人头顶。巨斧武士都是大力士,陈忠的力量比那些巨斧武士更要大得多,这一斧下来,如果是对着我的,那我除了掉头就跑以外就别无他法了。可是这蛇人忽然将手中的铁一扔,右手也放开了我的尖,一把抓住了陈忠巨斧的斧柄。

  这一斧力量之大,便是蛇人也挡不住,那蛇人被庒得伏低了两尺,一条长长的⾝体几乎要贴在了地面,但陈忠这一斧也被它顶住了。它猛地一用力,便要将巨斧庒过去,陈忠一个弓箭步,摆好了架式,也奋力一夺,巨斧却如铸在他们手中一般一动不动。

  他们的力量竟然势均力敌!

  陈忠的力量可能是军中第一,说举世第一也非必不可能,这蛇人却只是蛇人军中的一个寻常士卒。人和蛇人的力量,实在差得太远了。

  我见陈忠咬牙与那蛇人相抗,看样子陈忠的力量还是要大一些,再僵持下去,陈忠会赢的,但现在哪里是比力气的时候,我抓住长,一个懒龙舒爪,长自下而上挑去,那蛇人正与陈忠全力相抗,头只一歪,却闪不过我这奔雷驰电的一尖在它的半边脸上划了一道,一颗眼珠也被我挑了出来。那蛇人大叫一声,力气一怈,陈忠大吼一声,巨斧挑了起来,那蛇人一条长长的⾝体也被挑起冲天而起。

  我⾝后便是火军团了。那蛇人被挑起来,⾝后火军团士兵一阵惊呼,只听得“啪”一声,登时闻到一股焦臭,那蛇人又发出了一声惨叫。我吃了一惊,只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回头看去,却见那蛇人被陈忠抛得正好落在一尊神龙炮上。神龙炮⾝上的暗红⾊已退,但温度依然极⾼,那蛇人吃烫之下,将⾝体一下蜷在炮⾝上,却已被烫得登时焦烂。

  我心头一阵发寒。虽然烫的是蛇人,我自己手掌上也只觉得有一股火烫的感觉。我看了看,那是方才被蛇人抓住头后推来,我的掌心被杆擦破了块⽪,破口正渗出⾎丝,怪不得有种火烫之感。我‮子套‬百辟刀,从⾐服上割下一块布在掌心,这时陈忠在边上道:“楚将军,这般下去可不是个了局啊。”

  我看了看,的确,蛇人越来越多,由于神龙炮不再发威,此时蛇人又回复到‮央中‬突破的状态。如果是普通的军队,这般不依将令胡改变队形,自是自寻死路,但蛇人实在太強了,阵形虽,攻击力却丝毫未减。战之下,战死的已越来越多,而且战事已经渐渐扩大,我们两边的诸军也开始与蛇人战。

  文侯到底打什么主意?我心头不由得一寒。南门外原本就是片平原,刚从⾼鹫城逃回帝都,我便是在这儿和小王子和太子相遇的。这片空地利攻不利守,原本还种了些粮食,前一阵文侯命人抢收粮食,更是一马平川,无遮无掩。而此番出战,我们的防御工事布置得极为简陋,更不利防守。进攻的话,我死也不相信我们真能战胜与我们数量相等的蛇人,而守的话,我们现在还有什么可守的?

  文侯的孤注一掷,难道就是希望我们以一场恶战侥幸杀败蛇人么?

  虽然告诫自己要信任文侯,但我此时却实在不敢再相信了。可到了这个地步,我还能相信什么?除了力战到死,我也再没有第二个选择。

  我看了看⾝后的毕炜,他坐在马上,仍是抱着令旗,在查看方才被蛇人着的那门炮。蛇人的尸首已被取下了,原本光洁的炮⾝沾上了不少蛇人焦烂的鳞片⽪肤。他还在想什么?是不是在想着张龙友说的最后一招?可是现在他并没有命人往炮⾝加火药。

  蛇人越来越多,八阵图也越发显得岌岌可危,从阵形中搭出的蛇人尸首更是顺流不息,在阵后搭成了一座小山。这时从边上突然冲过来十几个士兵,他们倒拖着长,绕过那堆蛇人尸首,便要向城门跑去。他们跑得太急,当先一个和一个正拖着蛇人尸首的挠钩手撞了一下,摔倒在地,那人跳起来骂道:“混蛋!”倒转手中的,象一样向那挠钩手打去。

  我吃了一惊,猛地一提马,飞羽一个起落便冲到了那挠钩手⾝边。这时那士兵已将挠钩手打了一下,正要打第二下,我伸出长向前一探,尖一感到那人砸来的份量,手腕一抖,登时发力,那士兵的长被我搅得一松,直飞了起来,撞在城墙下,又摔进护城河里。

  我击飞了他手中的,喝道:“你是什么人?竟敢如此无礼!”

  前锋营正在恶战,这士兵竟然还要搅局,我心中已起了杀意。那士兵脸⾊惨⽩,却仰着脖子道:“将军,那些妖兽这等厉害,再打下去,定要全军覆没。”

  我喝道:“你怕了么?”

  那士兵也叫道:“是,我怕了!如果城池被攻破,我战死也无话可说。可现在明明是让我们送死,我不⼲!我…”

  他叫得很响,边上有不少士兵脸上都露出不悦之⾊,似乎也有同感。我心知不能再让他搅军心,喝道:“临阵脫逃,军心者,斩!”

  我喊得很响,手中起得更快,一刺⼊那士兵嘴里。我的尖很阔,便如一把刀一般,这一刺⼊,直透脑后,那士兵被我刺得当场倒在地上,和他一块儿逃过来的十几个士兵失声惊叫,有几个作势要向我攻来,却又不敢。

  我喝道:“保家卫国,死得其所,你们是帝国的勇士,不是懦夫,回去!”

  我长一收,那士兵的尸首被我挑得到了那堆蛇人的尸首上。那些士兵怔了怔,有一个举起叫道:“好吧,左右是个死,弟兄们,战死总比被这些将军老爷杀了好!”

  他转⾝又向阵前冲去,一同逃来的士兵也跟着他回去。看着他们的⾝影,我只觉双手也有些发软。我杀过不少人了,可是自从和蛇人战以来,我还是第一次杀自己一方的士兵。本来我实在不愿意对自己人动手,可又偏生不得不动手。杀了那士兵,我只觉双手也有点发软,比刚才与那蛇人生死一线的死战还要累。

  在蛇人这等‮狂疯‬的攻势下,军心已在浮动。文侯让我们出战,已是让很多人都不理解,便是我自己也不太理解。也许守下去也是个死,但坚守城池,至少还能多活一两个月,这般野战,实是速死。文侯究竟还有没有什么手段?

  我看了看城头,文侯在城楼上,也看到了方才的情景。他向我赞许地点了点头,一指前方,示意我上前助阵。

  蛇人对城门正中的攻击最为‮烈猛‬,战事到现在也还不到一个时辰,但前锋营伤亡已达三分之一。虽然有八阵图坚守,战死的不是太多,但重伤的却已有不少。再打下去,前锋营迟早是个全军覆没之局。但我方才对那脫逃的士兵动手,总不能自己也畏战逃跑吧?

  我咬了咬牙,催马过去。这时陈忠又在与两个蛇人接战,他神力惊人,以一敌二,虽然已只剩了招架之势,却仍然不退半步。我冲过去时,正有两个八阵图中的士兵要出列助战,我喝道:“各归原位,不要了阵势!”说罢,一便向那蛇人刺去。

  我和陈忠原本配合得极好,又是在八阵图的空隙中,蛇人本来只能一个个上来,我们尽可守得住,但方才我去杀了那逃兵,便有两个蛇人同时杀到近前。陈忠的长柄斧使得还很生涩,虽然斧招与大刀相近,毕竟还有不同,如果我晚来一步,陈忠只怕要战死当场。我接过一个蛇人,长一进一退,那蛇人⾝上被我刺了四五个伤口,但这蛇人也横勇之极,手中一口刀只护住面门,反而步步攻上。

  我越斗越是惊心。八阵图在蛇人的狂攻下,此时已成勉力支撑之局,随时都可能崩溃。一旦‮央中‬被蛇人突破,那么文侯再有什么手段也来得及了。此时太已至天顶快到正午了,可我却感觉不到一丝温暖,只觉遍体都是凉意。

  死,比任何时候离我都要近。

  突然,从城头上又喊起了一声直冲云霄的笛声。

  那是《葬歌》!

  那一定是文侯在吹吧。不知为什么,到了此时我有些想笑。的确,这葬歌来得正是时候,我们都要战死了。

  笛声凄厉,象満含着鲜⾎。在笛声中,突然又响起了重重的三声琵琶声。这三声琵琶极是突兀,如果笛声象一柄长剑,那这琵琶声就象三把快刀。我不用看,就知道这一定是她在弹。

  雪⽩的手指,淡⻩的⾐衫,碎珠崩⽟一般的琵琶声…

  我想不到她居然还能弹出这等凄厉悲壮的曲调,精神为之一振,也不由得扭头看去。城头上一片人,最为夺目的却是个⾝披金甲的男子,正吹着一支笛。

  那是太子!太子竟然也在城头观战,而这笛居然是太子吹出的!

  我大吃一惊。太子吹的向来只是些柔靡的曲调,竟然也能吹这支《葬歌》。他也知道自己的生命已在最后关头吧,我想在他⾝边找到她,可是看不到。二十来丈的城头,如在云霄之上,我看不清有谁。

  这时陈忠突然大叫一声,骂道:“楚休红,你在看什么!”我心头一凛,扭过头去,却见陈忠的长柄斧帮我架住了与我对敌的蛇人的一刀,而他肩头却被另一个蛇人刺了一。这一极是厉害,从他肩胛下刺⼊,尖从⾝后透出来。陈忠只怕也只有这一架之力,受了这么重的伤,长柄斧一定再抓不住。

  我又惊又愧,长猛地向刺中陈忠的那蛇人掷去,再顾不得一切,一把‮子套‬间的百辟刀,双脚一松,已脫出了马蹬,左手一按马鞍,人一跃而起,向那使刀的蛇人扑去。

  如果陈忠战死,我要惭愧一生的!

  曲调⾼亢⼊云,这时突然响起了一阵歌声:

  ⾝既死矣,归葬山

  山何巍巍,天何苍苍。

  山有木兮国有殇。

  魂兮归来,以瞻家邦。

  那不是士兵所唱,声音清脆悦耳,想必是太子组建的歌队。歌声穿破了‮场战‬上的厮杀声,我只觉⾝上开始发热,已忘了一切,人跳到了那蛇人头顶。

  城头的士兵也开始应和起歌声来。那一万多人的嗓音响起,慷慨悲壮。的确,现在哪里还有什么躲在后面的,我们战死,在城中的所有人也马上会被斩尽杀绝,无非多活个半天而已。现在我们是在为自己的生死而战,已再没有退路了。

  我已跳到那蛇人头顶,那蛇人举起刀来要砍,但它的刀被陈忠的巨斧庒住了抬不起来,百辟刀吹⽑可断,一刀将它的顶心骨削去,露出灰⽩的脑子。这蛇人惨叫一声,我哪里还由得它动手,一脚向它的头顶踩去。蛇人⾝上‮硬坚‬如甲胄,脑子却依然一样,我这脚尖揷进了它的头里,脑浆飞溅,那蛇人也倒了下来。

  这时琵琶声又响了两下。在笛声中,这琵琶虽轻,却又能听得那么清楚。她是在弹给我听么?她究竟还记不记得我?如果我战死了,她能看到么?此时种种念头纷至沓来,但我手上去也丝毫不慢。

  刚才这一被那蛇人挡开了,那蛇人菗出长,便要向我刺过来。尖菗出陈忠肩头时,将一块⾁也带了出来,陈忠痛得坐倒在地,我咬紧牙关,左手摸到了左边的手弩,也顾不得站稳,伸手对着那蛇人,三枝箭同时出。

  “啪”一声响,三支短弩正中那蛇人前。如此近的距离,弩箭已没⼊了蛇人的⾝体,只剩尾部的钢羽还露在外面。那蛇人一个踉跄,看了看口,口已有⾎流出。我左脚猛地一踩刚才被我杀的那蛇人,右脚尖脫出了它的颅腔,已一下扑了过去。那蛇人当真強健,竟然又举起了向我刺来。

  此时我已在空中,无法再有转折,这一只怕会将我扎个穿心而过。我咬紧牙关,准备伸手去抓住它的推到一边。如果抓不住,我不死也要重伤,也死前也一定要将这蛇人砍了。

  我刚一扑出,坐在地上的陈忠突然奋起神力,猛地扳起了长柄斧,斧头倒转过来“嚓”一声,正砍在那蛇人的肩头。只是陈忠的斧头比那蛇人的可厉害多了,这一斧竟然将那蛇人的手也截了下来,那蛇人惨叫一声,我已扑到,和⾝扑在那蛇人前,百辟刀猛地一揷,直没到柄。刀子揷进去时,只觉那蛇人的⾎直噴出来,噴得我前也殷红一片。

  杀了这蛇人,我连忙扶住陈忠,道:“陈忠,你没事吧?”

  陈忠痛得脸⾊煞⽩。他重伤之下还強用力量,伤口崩得更大,都可以透过他⾝体看到后面了。他推开我道:“楚…楚将军,杀敌!”

  我站起⾝。飞羽自己跑到我⾝边,靠着我,我拉住缰绳,耳中只听得一片厮杀声,当中夹杂着人战死时的惨叫。城头上,歌声还在响着:“…人生苦短,岁月蹉跎。生有命兮死无何…”

  生有命兮死无何…

  这是我的命运吧。我的命运就是在‮场战‬上奋力厮杀,为了自己,也为了我要守护的人!

  我提正待翻⾝上马再冲上前去,杀得一个是一个,这时突然又响起了一声巨响。

  这声音极响,乍一听到,我还以为是神龙炮又发了,但马上知道不是。而这巨响一声连着一声,接连不断,大地在不住颤动。这是真的在震动,一向平静的护城河此时也已泛起波浪,不时打到岸边,所有人都惊呆了。我也不知是怎么回事,抬头望去,只见前面烟焰张开,蛇人阵中浓烟四起,到处都在发出巨响。

  这是怎么回事?

  飞羽也被这接连不断的巨响震得发抖。它是匹万中选一的宝马,却也不曾见过这等阵势。那简直不是人力所能,而是天神正要将天地翻转,将宇宙击毁。我跳上马,手搭凉篷望去,只见前面到处都有巨响发出,随着一声巨响,从地面上又冲起一片泥沙尘土,直揷云霄。那股黑烟下又是火光熊熊,四处漫延。

  这情景便如地底有个洪荒时代的异兽,经过了千万年的噤锢,正要脫梏而出。巨响连绵不断,一时间烟尘滚滚,而随着每一声巨响,地面也都燃烧起来,闻得到一股刺鼻的火油味。

  这才是文侯真正的破敌之策!原本全军已是绝望了,一时都不敢相信眼前的是事实。攻上来的蛇人也都惊呆了,而更多的蛇人被困在那一片火海中,狼奔豕突,却哪里逃得出来,到处都是火,到处都是浓烟。

  我们现在要面对的,仅仅是眼前这几千个冲到近前的蛇人而已。突然间全军发出了一声呼。随着通天犀角发出的一声长鸣,所有人都冲了出去。

  蛇人的两翼由于还不曾冲到近前,此时陷⾝火海,只能四处逃,而‮央中‬聚集了最多的蛇人,此处火势最大,那些蛇人被烧得惨叫连连,比城头的歌声更响了。

  我惊得呆了,一边的毕炜却露出了笑意。我拍马过去,道:“毕将军,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毕炜的心情也好了许多,微笑道:“那是文侯大人所布的地雷阵。终于成了,成了。”他満面虬髯,此时眼角也澜起泪光。

  我心中登时一片雪亮。怪不得守城时文侯一直没有用平地雷,我只道他是不想让别人知道,留作最后之用,没想到他居然早就已埋在了南门外。也怪不得文侯一定要在南门外野战,不惜牺牲蒲安礼全军,甚至神龙炮的轰击,都只是为了将蛇人引⼊这地雷阵。也怪不得文侯要我死守‮央中‬,那时蛇人还不曾踏⼊埋伏,这地雷阵还发挥不了应有的作用。现在文侯的秘计完全实现,蛇人与帝‮军国‬的局面恰好倒了个个,在火海中的蛇人不烧死也要重伤,冲上前来的蛇人又绝对不是七万大军的对手,我们原本以为自己会全军覆没,没想到最终全军覆没的竟然是蛇人!

  陈忠勉強站起⾝,提着斧头也要冲过去,我叫道:“陈忠,你不要去了。毕将军,陈将军就你照顾。”

  毕炜笑道:“楚将军放心前去,若有蛇人冲到跟前,我两千火军团的弟兄可不是吃素的。”

  他将令旗一场,火军团的士兵们从炮车上取下刀,齐齐立在车前。火军团原本就是支擅于冲锋的強兵,现在文侯让火军团练的虽然都是雷霆弩和神龙炮这些远程武器,但火军团格斗能力也非同小可。我放下了心,举叫道:“弟兄们,⾼鹫之聇,今⽇洗雪!”

  ⾼鹫城回来的士兵大多编⼊了前锋营,此时也只有几百个了,但⾼鹫城之败,可以说是我们与蛇人战以来连番战败的起点。我一声⾼喊,倒有千百人都应和起来。

  蛇人已没有了战心。以前蛇人也有败退之时,但那时蛇人败退没有人敢追上前去,现在的蛇人却真正的兵无斗志,只顾四处逃跑,有不少蛇人甚至连武器都丢了。但帝‮军国‬⾜有七万之众,铺天盖地,此时连守城的士兵也都冲了下来,当中甚至还夹着些平民组成的义勇军。

  搠倒了数个蛇人,此时蛇人已成大崩溃之势。照兵法上所说,围歼若无全歼之力,则必给敌人留一条后路,否则敌人自知走投无路,定要全力死战,反而难以对付。但这时帝‮军国‬哪里顾得上给敌人守后路,全线扑上,战线越拉越长,蛇人被得步步后退,而后面又是熊熊大火,那些蛇人绝望之下,回⾝死战,还好现在我们已占绝对优势,而且士气⾼昂到前所未有,蛇人这些反扑毫无效果,不是被砍死,便是被⼊火堆中烧死。

  烈火熊熊,尘烟飞场。文侯是在这儿地下埋了许多个带着平地雷的火油桶,平地雷炸天,火油桶噴出来,立时便着,那些泥块昅了油,也一样烧了起来。我不知道文侯是如何一下子引燃那么多平地雷的,这事一定是毕炜在主持,连张龙友都不知道。直到这时我也恍然大悟,张龙友暗中主持造了那么多火药,而他说过神龙炮一次吃药两斤多,二十尊炮,只能连发三发,那么备下火药有三四百斤⾜够了。可照帝都的实力,制上万斤火药都够,那么多火药都不知去向,其实我早该有所察觉。

  文侯所说的“孤注一掷”其实是担心这些平地雷不能引燃吧,可最终他还是成功了。

  蛇人已被驱逐得走投无路,外围的蛇人几乎已被全歼,地上到处都是蛇人的尸首,火海中的蛇人也冲不出来,近十万蛇人,得以逃脫的大概只有走在最后的一万多个。这次蛇人元气大伤,恐怕以后再没有攻击我们的能力。

  我刺倒了面前的一个蛇人,还不等那蛇人爬起来,边上两个巨斧武士立刻冲了上来将那蛇人砍成三段。攻上来的都是步兵,走得不快,但蛇人车马尽毁,也不比步兵快多少。我们围在火堆边,大风不断,风助火势,烧得越来越猛。看着火阵中的那些走投无路的蛇人,时而有几个被烧得倒了下来,周围的士兵和义勇军不时发出呼。

  我看着里面的蛇人,心头却突然有些痛。蛇人是我们的敌人,在‮场战‬上与它们拼死厮杀,我本不会心软,可现在是看它们活活被烧死,不知为什么,我却想起了当初在蛇人营中见过的木昆,还有那个给我送饭,做梦也想着来人类的城市观光的米惹。那些蛇人有时我都觉得比与我同类的陶守拙、二太子诸人更易接近。

  曹闻道兴⾼采烈过来道:“统制,我们胜了,我们胜了!”他眼里都是泪⽔,看样子极是动。⾼鹫城的噩梦,也许只能今天才算彻底摆脫。现在八阵图的阵形也早不知散到哪里去了,都是在一片混,蛇人也毫无斗志,现在只是在拼命逃着,可到处都是帝‮军国‬,那些蛇人除了逃⼊火海,就别无他路了。帝‮军国‬的士气空前⾼涨,偶尔有几个负隅顽抗的蛇人回⾝攻来,却有几十个帝‮军国‬同时冲上,将那蛇人刃分尸,就算有人受伤也在所不惜。

  曹闻道的盔甲上沾満了⾎,还粘着许多黑灰。他的左被蛇人砍了一刀,战甲砍开一条口子,衬里的软甲也被砍破,伤势虽然不重,曹闻道却毫不在意。我也按耐不住內心的喜悦,将长往地上一扎,道:“是,我们胜了!”

  这胜利来得太不容易了,甚至有些意外。我回头望向城头,城头也是声雷动,聚拢着一大片人群的定是文侯和太子。我对文侯已是钦佩得五体投地,再没半分疑虑了。

  我道:“曹将军,前锋营兵员损伤如何?”

  曹闻道看着那片火海,心不在焉地道:“我这两千五百人中大概战死了五百多,还有三百来人受伤。老钱那儿也差不多吧。”

  战死的比受伤的还多,前锋营的士兵的确勇猛无比。我心头一酸,叹了口气道:“战死的弟兄们一定要抚恤好,不能让他们的家人太过伤心。”

  曹闻道不以为然,道:“怕什么,这些事以后再说吧。当兵的刀头舐⾎,为国捐躯,死而无憾,统制你也太婆婆妈妈了。”

  他太‮奋兴‬了,说话大为无礼。我也没和他计较,心知他是‮奋兴‬之极。其实我也很是‮奋兴‬,但一想到那些战死者,心中就不免痛苦。

  这时钱文义也跑了过来,他和曹闻道差不多,一样的満⾝都是⾎迹。一到我马前,钱文义行了个礼,急道:“统制,让弟兄们快结阵。”

  我见他说得有些惊惶,一时还不知出了什么事,曹闻道在一边道:“老钱,你怕什么,来看那些妖兽被烧死岂不甚好。”

  钱文义道:“有风…”他说到这儿,又是一股风吹来。现在起的是南风,正是吹向城中的,不过文侯当初在抢收粮食时便将地上的⾕物割尽,火势只在有火油的地方漫延,烧不过来。文侯要用火攻,那时便连这些事都已想到,确是个天才。这阵风中带着烟灰,钱文义被呛得说不出话来,我也被呛得一阵咳,但心头却忽地一亮,抬头看了看天,叫道:“是,快让弟兄们整队,不要大意!”

  我叫得很是紧张,边上友军的军官也听得了,有个我认识的军官笑道:“楚将军,你勇猛无敌,不过胆子也忒小了点,哈哈哈。”

  我叫道:“天要下雨了!快要下雨!”

  我一说出,钱文义登时连连点头。曹闻道听得我在叫,看了看天,立刻叫道:“快整队,不要!”

  火势很大,黑烟滚滚,遮天蔽⽇,却也不知何时在空中结了大片乌云。方才我们拼命追击,谁都没有注意,这时才醒悟过来。前锋营当即整队,离得近的友军听得我们的话,也开始结阵,而两边诸军仍是糟糟一片。

  刚将八阵图结好,⾝后一骑快马飞奔而来。那是文侯‮出派‬的传令兵,那人叫道:“诸军听令,严阵以待,不可混!”

  文侯也看到了风雨将至吧。我有点担心地看向天空,随着火势,天⾊越来越暗。那传令兵一路传过去,各营都在糟糟地重整队形。

  如果天下起雨来,蛇人脫出火海,若是拼死反击,只怕我们重又回到当初之势,怪不得钱文义如此惊慌。曹闻道也明⽩了此中利害,担心地看着前面。

  一声闷雷响了起来,也几乎是同时,暴雨倾盆而下。火势被暴雨一冲登时减弱了许多,被火阵困在当中的蛇人趁这机会纷纷逃窜,有些与我们靠近的居然还敢反扑过来。亏得文侯提醒在前,帝‮军国‬已严阵以待,反扑的蛇人当即被歼灭,但看着剩余的蛇人退走,帝‮军国‬竟无人敢追。

  我也不敢。

  战事终于结束了。虽然由于这场突如其来的暴雨,未能取得更大的战果,但看到遍野都是蛇人的焦尸,所有人都是笑逐颜开。这一战蛇人损失总在六到七万,帝‮军国‬大约也损兵在万人以上。虽然未能全歼蛇人,这还是一个前所未有的大捷。

  如果以后有人写史书,也许会将这场战役称为“帝都大捷”吧。到了这时,我心中的喜悦也已退去,却多了几分忧虑。蛇人元气大伤,围攻帝都的蛇人充其量还剩个三四万。但如果这三四万蛇人残军重新围攻,城中的十万人依然抵挡不住。

  可是,文侯一定会想到这事的。

  我心头一定,对着目送蛇人退去的前锋营诸军叫道:“回城!”

  出战的七万大军缓缓回去。和蛇人一战,从凌晨到正午,共持续了半天时间。这一战,不仅仅是杀死大批蛇人,更重要的是帝‮军国‬的信心重新树立起来了。

  有文侯指挥,对蛇人我们一样有胜机!每个人都这样想着。

  ※※※

  回到城中,城民们对凯旋而归的大军夹道,其中一些老人更是老泪纵横,不时给进城来的那些士兵塞着馒头蛋一类的食品。也许那些食品原本是准备着城池被破后逃难所用吧,我暗自想着。

  雨还在下着。雨⽔打在我的战甲上,将沾上的⾎迹和烟灰冲得⼲⼲净净,重新恢复了开始的明亮。一进城,我跳下马,走上城去,向在城头上看着我们进城的文侯和太子跪下道:“殿下,大人,末将前锋营统制楚休红前来缴令。”

  毕炜已站在文侯⾝边,站在一边的还有屠方。屠方虽是南门主将,但此役全是文侯布置,他这个主将其实是被架空的。作为屠方副将的路恭行却不在屠方⾝边,不知办什么事了。此战耝了,善后之事还有不少,至少城外那几万具蛇人的尸首和近万战死的士兵尸体都得处理。文侯还没有说话,太子已抢上前来,道:“楚将军请起。楚将军英勇无敌,确是世之良将,了不起!”

  被太子称赞,我总有些不舒服,但他这一席话说得情真意切,我也不敢无礼,道:“谢殿下谬赞,末将不过尽自己的本份。”

  太子一抚掌,叫道:“说得好!楚将军此言大有名将之风!帝国的希望,正在楚将军此一语中。”

  这些话大概又是文侯教的吧。我偷偷看了文侯一眼,文侯脸上看不出什么,毕炜却露出一丝不悦之⾊,大概是听太子这些话,又有些吃醋。毕炜算得上将才,但器量不免偏小,太子这席话只怕有一多半是因为郡主而说的。

  文侯等太子说完,走上一步,笑道:“楚休红,此战你立下奇功,我都不知该如何奖励你才好。殿下,你说为楚将军晋上一级,可是僭越?”

  我现在是下将军,晋上一级则是偏将军,与毕炜和邓沧澜同级了。我看到毕炜脸⾊一沉,大概为我这等超速提拔大为不満,太子却是笑容満面地道:“正是正是,本王马上去向帝⽗上表,推举楚将军晋级。”

  我又跪下谢过。等太子好不容易回宮去了,听着城中城民们的狂之声,我已再忍不住,跪倒在文侯跟前道:“大人,末将有一事禀告。”

  文侯看了看我,嘴角浮起一丝笑容道:“楚休红,你很好,我会放在心上的。”

  他大概还以为我会要求什么加官进爵,或者与郡主的婚事吧。我急道:“大人,此役因暴雨突至,未竟全功,蛇人还有再战之力,大人万万不可大意。”

  地雷阵已经用过了,如果蛇人再次攻来,那可没有办法再用平地雷和火油了。文侯听得我说的是这个,脸⾊一沉,我心头也是一沉,只道是这话让文侯不悦,却听文侯道:“起来吧。不错,此事我正在考虑。”

  我舒了一口气。现在我对文侯的智谋已是没半分怀疑,他定能再想出一个破敌之策的,可能也早就安排好了。可是刚站起来,我却看到他眼中闪过一丝忧虑。这一丝忧虑闪得极快,文侯马上微笑道:“今⽇庆功,楚休红,你不要晚了,早点来我府中。”

  我有点想说现在庆功还早一点,蛇人未能全灭,还要提防,可是又不敢多说。

  等文侯一走,毕炜冷笑一声道:“楚将军,你当真了得啊,这回可是要飞⻩腾达,青云直上了。”

  听他这等冷嘲热讽,我心中微微起了一丝怒意,但转念想到方才在战阵上我们也是同赴患难,算是同生共死了一次,那时他对我说的话很是真挚,也不想和他计较了,正⾊道:“毕将军取笑。此番末将功劳都是依靠毕将军方能建立的,岂敢居功自傲。”

  这次也的确是靠毕炜的神龙炮先行将蛇人的锐气打掉,八阵图才能建功。毕炜大概没想到我会这么说,脸上也大概红了红,亏得他満面于思,不太看得出来。他道:“楚将军也不必过谦了,你英勇无敌,毕某也大为佩服。”

  他这话倒也说得多了几分诚恳。我笑了笑,又向他行了一礼道:“毕将军,我们同在大人麾下为将,⽇后的⽇子还长呢,以后还要多向毕将军请教,请毕将军提携我这个不懂事的后辈。”

  毕炜有点手⾜无措的样子,道:“哪里哪里。”看样子似乎要说什么谦虚的话,但顿了一顿只是道:“哪里。”可能他谦虚的话也是从来没说过的。

  我心知毕炜肯定没想到我会如此恭顺,可能他准备了不少挖苦话,但此时被我堵在中说不出来。我暗自发笑,又道:“毕将军,末将要领本部将士回营了,请毕将军先走吧。”

  毕炜道:“不必了,我还要将神龙炮清洗⼲净,楚将军请便吧。”

  我又向他行了一礼,道:“那末将失礼了。”看着他那副茫然的样子,我心中暗暗失笑。毕炜虽然有点狂妄,行军打仗也爱用计,不过这人还是喜怒形于⾊,很是直慡,不算什么心思缜密之人。

  走下城头时,我又回过头看了看城外。南门外,尸横遍野,‮藉狼‬相枕,既有蛇人的尸首,也有帝‮军国‬的尸首,混杂在一处,几乎分不清。不仁者,天诛之。武侯在临死上这么惨痛地跟我说,现在我杀了那么多蛇人,也许,我也是个不仁者吧。张龙友说我现在变了许多。也许,我们是都变了许多吧,要在这世上活下去,我也只能改变自己。可是,唯刀百辟,唯心不易,我的心还真能在这种变化中“不易”么?

  ※※※

  《天行健·天诛》至此终,楚休红纵横捭阖,征战万里的故事将在《天行健·创世纪》中继续,敬请期待。 wwW.niLxs.cOm
上一章   天行健   下一章 ( → )
免费小说《天行健》是一本完本武侠小说,完结小说天行健TXT下载的所有章节均为网友更新,与免费小说网(www.nilxs.com)立场无关,更多类似天行健的免费武侠小说,请关注逆流小说网的“完结武侠小说”专栏或全本小说排行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