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蚕变 第三回 败北返武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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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流小说网 > 武侠小说 > 天蚕变 作者:黄鹰 书号:2091 | 更新时间:2016/10/5 |
第三回 败北返武当 | |
这几年以来,云飞扬学不到武当派的一招半式,反而跟随黑⾐人在这里,练成了一⾝绝技。 黑⾐人所教的到底是哪一门派的武功他完全不知道,黑⾐人也没有提及。 所以他始终还是认为,黑⾐人的武功虽然⾼強,未必是名门正派。 也所以对于武当到现在他仍然存着万一的希望。 深山大泽,卧虎蔵龙,可是在武当派的据地武当山之中,竟然潜伏着一个黑⾐人这样的⾼手,实在就不可思议。 黑⾐人势忽一变,一剌出,哧地就将一支火把刺灭! 七七四十九,火网消散,火把尽灭,变成七七四十九支松枝落下。 他反手将揷在地上,盯着云飞扬道:“无论你是学习什么,要成功,就要下苦功,绝不能分心,绝不能!” 云飞扬垂着头,不敢作声。 “跟我来。”黑⾐人转⾝举步,走向左面的树林。 云飞扬只有跟在后面。 走到那边树林,前面是一面断崖,一条飞瀑天河般泻下,月光下⽔花犹如珠⽟。 飞瀑下有一方巨石,在⽔流冲击之下,兀立不动。 黑⾐人手指那方巨石,道:“坐上去!” 云飞扬张大了嘴巴。 “坐上去,”黑⾐人语声一沉。 云飞扬苦笑道:“那岂非要像那方巨石一样,要承受瀑布当头冲击。” “我正是要你的意志,练到好象那方巨石一样,坚定不移,上去!” 云飞扬硬着头⽪掠向那方巨石! 瀑布轰轰发发地泻下,静夜中更觉惊心动魄。 一接近,那种声响简直就震耳聋,云飞扬剎那间什么都听不到,头顶一着那股急泻下的瀑布,眼前不由就一黑,几乎给那股瀑布撞得昏过去。 他虽然没有昏,一脚才踏上那块巨石,就一个筋斗,给那股瀑布撞得从石上滚下来。 那块巨石长年在瀑布冲击之下,已变得光亮如镜,滑不留⾜,瀑布下是一个不大不小的⽔潭,云飞扬直沉到底,很快又浮起来,已喝了好几口⽔。 黑⾐人目光冷酷,语声更冷酷道:“再上去。” 云飞扬一咬牙,再次掠上那方巨石,哗啦一声,又给瀑布撞了下来。 他并没有就此罢休,第三次掠过去,但立即又坠下来。 黑⾐人忽然道:“意存丹田,以神贯气,随屈就伸,柔中有刚!” 瀑布虽然轰轰发发,可是他说的每一个字都能够清楚传⼊云飞扬的耳里。 云飞扬倾耳细听,若有所思,又茫然不知所以,方待问,黑⾐人⾝形已飞雁般掠出。 他⾝形飞快,眨眼已不见。 云飞扬目送他消失,呆了一会,⾝子忽然一沉,整个人都没⼊潭⽔之下!到他冒出来的时候,他神志已经完全清醒,然后他又掠到那方巨石。 这一次他的⾝形并不急速,却也不缓慢,就像是奇迹一样,这一次他居然没有被瀑布撞飞,居然已能够在那方巨石之上盘膝坐下来。 拂晓。 是七⽇后的拂晓,武当山钟声大作,一声紧接着一声。 钟声迥,响彻云霄,凄在群山的朝雾,亦彷佛被钟声摧散。 也就在绵绵不绝的钟声中,青松头戴紫金冠拜倒在大殿正中。拜倒在武当开山祖师,三丰真人的圣像之前。 一拜再拜三拜,青松整⾐起立,左面一个护法长老立即奉上武当的镇山宝剑,右面另一个护法同时奉上一个紫檀木盘子,上放一个紫金盥,左右还有两只精巧的金猊盥中盛着清⽔,猊中烧着檀香。 青松盥中净手,再以檀香将手熏⼲,才接过放在⻩绫上的镇山宝剑。 仪式简单而隆重。 青松双手捧剑,终于走出了香烟缭绕的大殿。 所有的武当弟子都齐集在殿外,分成两行,一望竟彷佛无际。 青松缓步走下了殿前石阶,两个中年道上随即跟在他⾝后。 他们一个号木石,一个号铁石,都是青松的得意弟子,也就是这一次追随青松下山,负责侍候青松的人。 木石背负着一个狭长的包袱。 青松只带去这两个人,认为这已经⾜够。 钟声不绝,三人从两列武当弟子中走过,从容不迫。晓风萧索,天地苍凉。 云飞扬没有在大殿那边,钟响的时候,他已经置⾝猪舍。 从猪舍下望,遥遥可以看见通往山下的石级。 他总算看见青松三人,沿着石级往山下走去! 疾风吹,吹了他的头发。 他仲长了脖子,极目望去,心中不由暗自祷告。 青松虽然一向令他很不开心,可是在这个时候他仍然暗替青松祝福。 这就连他自己也觉得奇怪。 毫无疑问他本来就是一个心地很良善的人。 山下亦有武当弟子在恭送。 马匹早已准备好,青松三人上鞍开鞭,走上了征途。 晓⾊已消散,天地仍苍凉。 ⻩昏。 市镇已在望,青松却在路旁一间小屋之前勒住了坐骑。 不是他下山之时的坐骑,十七⽇以来,他们的坐骑已经换了三次。 铁石、木石一策马紧跟在青松之后,看见青松停下,忙上前。 “师⽗,市镇就在前面不远。”铁石言下之意,不难明⽩。 “那个市镇已⼊于无敌门的范围,若是要安静,还是不进去的好!” 马匹早已准备好,青松三人上鞍开鞭,走上了征途。 “我们索就在这户人家借宿一宵。”青松“唰”地滚鞍下马。 铁石、木石亦忙掠下来,铁石脚步一急,抢在青松的前面,伸手往门上叩去。 门须臾打开,出来的是一个老婆婆,老得只剩下两颗门牙。 她容貌慈祥,笑容更慈祥,看见青松三人,微感错愕道:“三位道长…” 青松合掌接上口道:“老人家,贫道三人想借宿一宵,不知道是否方便?” 老婆婆忙道:“道长太多礼了,老婆子受不起,请进来。”她一面让开,一面接道: “这里就只得我们夫二人,哪有什么不方便。” 青松赔笑道:“如此,贫道打扰老人家了。” “哪里话。”老婆婆踏着碎步走向那边的房门,道:“三位道长先在厅子里坐坐,老婆子这就去吩咐当家的打点。”一顿,又道:“马匹就留在天井里好了!” 青松回头吩咐道:“铁石,你照顾马匹,木石,你看有什么可以帮一下那位老人家的。” 铁石应声接过缰绳,木石反手掩上门户,走了过去! 进门是一个小天井,左边是厨房,右转是一个小厅子,厅左右各有一个房间,是一般人家结构。 左面房间內,一个老公公正从上下来,看见老婆婆那般奋兴,奇怪地问道:“是什么人来了?” “三个过路的道长。” “陌生人?” “我就从未见过了。” “看来还是要去说一声,前些时,无敌门有命令下来,一看见陌生人就要去报告。” “算了,你这把老骨头,还跑来跑去⼲什么,那只是三个道士,又不是什么江湖汉,倒不如省些气力,去招呼客人,我们这个窝,已很久没有客人来了。” 老公公笑笑道:“说不定那三位道长还懂得指点津,看出我什么时候、又如何才能转运。” “就是转头就天降横财,你这把年纪,也享不了多少,别再想了,还不去收拾一下那边的房间。” “这就去了──”他们的语声并不响亮,在门外的木石却全都听得清楚,倒退回青松⾝旁道:“师⽗,这里已经是无敌门的范围了。” “何⾜为奇?”青松负手在厅中,忽然叹了一口气,道:“今夜,我们还是安静不了。” 木石一怔道:“他们不会去通告的。” “只可惜,我们已经在无敌门的监视中。” 木石不明⽩,青松实时回头望门那边,三下敲门声实时传来。 青松吩咐一声道:“铁石开门。” 门打开,四个红⾐汉子当门而立,一见铁石即问道:“青松道长可在此?” “贫道在这里。”青松缓步跺出了厅外。 那对老夫妇已闻声走出来,一见那四个红⾐汉子面⾊大变。 青松实时回头一揖,道:“惊扰两位老人家实在很过意不去!” 那对老夫妇如何还说得出话来。 一个红⾐汉子接道:“贵客光临,有失远,接待不周,尚祈恕罪。” “言重!”青松上前,铁石、木石,护在左右。 “前面⽔云镇五福客栈內已经为三位道长准备好美酒上素,还准备了三间上房,敝门⽔云镇分舵上下一百七十二人,亦已在镇口恭候多时。” 青松淡然一笑,道:“贫道三个自然不能够让贵舵上下等得太久,铁石──”铁石立即走过去拉马。 那四个红⾐汉子也有马骑来。 两个随即纵⾝上马,喝叱一声,策马在前引路。 这时候⻩昏已逝。 夜⾊越深,灯光就越明亮。 百数十盏灯笼,分成两列,由五福客栈一路排列到镇口。 灯光明亮,长街犹如⽩昼! 那百数十个无敌门弟子一式红⾐,挂钢刀,手执灯笼,立在长街两旁。 他们一个个凸肚,立得笔直,一语不发。 灯光下红⾐如⾎,他们的眼瞳也彷佛已充⾎。 天地静寂,长街无声。 未⼊市镇,已见灯光。 那两列灯光,就像是两条发光的巨蛇,黑夜中彷佛已张开了⾎盆大口,只等青松三人投进来。 “师⽗你看!”铁石举手指向市镇那边。 木石接上口道:“无敌门好大的派头,这绝无疑问,是做给我们看的!” “有⽇无敌到武当,我们弄个更大的排场,让他知道我们武当的气派,只在他无敌门之上。” 青松只是淡然一笑。 三骑终于走在长街上“的得”蹄声,敲碎了长街的静寂。 “呛”的百数十个无敌门弟子突然拔刀出鞘,一声吆喝。 刀光如云,红⾐如铁,吆喝声却像是霹雳一样。 灯光纷摇,一时间彷佛就天崩地裂。 铁石、木石然变⾊,青松却始终若无其事。 刀出鞘,一照面“呛”地又⼊鞘,动作划一,显然已久经训练。 这到底是致礼还是威示,当然就只有无敌门的弟子才清楚。 青松这才单掌靠前,诵一声“无量寿佛!” 神态安详,语声平静。 夜未深,房中灯未消。 精致的房间,明亮的灯盏。青松独坐灯旁,手抚那半边⽟佩。 凤刻仍然在佩中,也当然不会破佩飞出,翱翔在九天。 青松目光落在佩上,却有一种凤飞的感觉,他的神⾊很奇怪,好象是考虑着一件事。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忽然站起⾝子,移步到窗前。 窗户半开,下望长街,有几个无敌门的弟子在浚巡。 青松的在窗前出现,立即就引起他们的注意,先后抬头望上来。 青松随即将窗关闭,走回窗旁,将灯火吹灭。然后他⾝形一动,掠到另一面窗户之旁。 这个窗户之外,是客栈的后院,也有无敌门的弟子在来回逡巡。 青松算准了距离,⾝形一动,一缕轻烟般掠出,掠过后院,落在靠墙的一株丹桂上。 没有人发觉。 丹桂飘香,青松⾝形再动,带着丹桂的余香消失在蒙夜⾊中。 夜更深!新月一钩,斜挂天际,月⾊流如⽔,凉如⽔。 青松的⾝形亦⽔流一样,飘逸无声地掠至那道⾼墙下。 四丈⾼墙,月⾊下更显得⾼拔! 青松深深地昅了一口气,⾝形直往上拔起来,他轻功虽好,但要一口气,拔上四丈⾼,亦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他拔起了三丈,⾝形一顿,却在未下沉之前剎那间,他的右脚尖已点在左脚背之上,竟然又现向上拔起了一丈多⾼来,一翻,就上了墙头。 这就是武当七绝之一的──梯云纵! ⾼墙內花木扶疏,是一个精致的院子,一边竟然还有一个小小的池塘。 ⽔平如镜,院静无声。 池塘畔,有一座两层的小楼,上层现在仍然有灯光! 窗纸被灯光映得雪⽩,那之上,有一个女人的投影。 一个长发披肩的女人,那个女人的影子在窗纸上彷佛已经凝结,雪⽩的窗纸,孤独的黑影,看来是那么美丽。 美丽而凄凉。 青松掠上墙头,就看到了窗纸上那个孤独而美丽的影子,他彷佛也感到了那份孤独,那份凄凉,忽然发出了一声叹息。 深沉的叹息声中,他⾝形犹如轻烟一样掠下⾼墙,掠过花木,贴着⽔面掠过那个池塘,落在小楼下。 楼中人毫无所觉,影子一动也都不动! 青松仰望着窗纸上的影子,探怀取出了两校铜钱。 他稳定的手竟然微微颤抖了起来。 什么事令他如此紧张? 手终于恢复稳定,青松手一扬,两枚铜钱飞上了半天“叮”地一撞又分开,各划了一个半弧“笃笃”地嵌⼊窗楼之內。 “叮”的那一声之中,窗纸上的影子一颤“笃笃”声响之后,已移近窗前,手抬起,又放下。 青松看在眼內,⾝形动。 一个幽怨的女人声音实时从楼內传出来道:“你来了?” “我来了。”青松叹了一口气。 “我还以为你已经忘记了这个地方了呢!” “怎么会?” “可是你到今夜才再来。” “这为了什么,你应该明⽩。” “我实在太明⽩了。”跟着是一声冷笑。 青松垂下头,道:“我知道,实在太对不起你…” “你今夜到来,就是要告诉我这句话吗?” 青松无言。 女人幽地地叹了一口气,道:“很多事我都知道。” “九月初九之后,无论如何,总该有一个了结了。” “你有几分把握。” “十分。”青松的语声充満了信心。 “然后又怎样?”女人问道:“你放下武当,不做武当的掌门?” 青松点头道:“也应该放下了。” “然后呢?” “我没有忘记答应过你的事。” “你真的没有忘记?” “时刻在心中。” 女人忽然笑起来,笑得是那么凄凉。 青松怔住。 “可惜──”笑声终于停下! “可惜什么?” “你还是忘记了一件事。” “什么事?” “你忘记了我已经等了你多少年?” 青松又怔住。 “算了。”女人又叹了一口气,道:“反正我都已经准备忘记这件事了。” “你…” “我们都已经太老了,又何必太认真呢?” 青松沉默了下去。 “话虽说十分,其实这一战你也不是很有把握。” 青松目光一闪,道:“何以见得?” “你若是自负必胜,又怎会先到此地来?” 青松哑口无言。 “不管怎样,我都希望你能够平安回武当。” 青松忽然问道:“这些年来,你⽇子过得可好?” “很好。” 青松讷讷地接问道:“我可否进来。” “你还有很多话要跟我说?” “很多──”“不说也罢。” “难道──你就不想见我一面?” “相见真如不见。” “见又何妨?” “不见又何妨?” 青松无言。 “你也该懂了。”女人语气更冷淡。 青松沉默了下去。 那个女人亦没有再说什么,影子又凝结在窗纸上。 月冷无声,夜静无声。 时间在消逝,月更西,夜⾊却更浓。黎明之前,也是夜一最黑暗的时刻。 院子里雾气深重,青松的⾐衫已被雾⽔打。 他看着窗纸上的影子,虽然有千言万语,却不知从何说起。 “我要走了。”他终于说出这句话。 “本就该走了。” “相信很快就会再来。” 女人没有作声。 “孩子怎样了?”青松忽然问。 女人的影子一震,语声也颤抖起来,道:“很好。” 青松叹息道:“你真的不肯让我见一见面?” “我是怎样的人你应该清楚。” 青松沉声叹息,⾝形一动,⾐袂声一响,掠过⽔池。 影子没有动。 青松掠上墙头,回望小楼,窗户仍紧闭,影子也始终不动。 他终于死心,叹息声中消失在⾼墙之外。 也就在这个时候,那边径花上花叶一颤,一个人一步跨出。 是一个⾼大的男人,一⾝⾐衫亦已被雾⽔透,站在花木之后,显然已有相当时间了。 青松却竟然没有发觉。 这个人的武功当然已臻化境,忍耐力更可怕! 九月初九。 黎明。 东岳泰山。 “登东山而小鲁,登泰山而小天下。”是孔夫子的话。 杜甫亦有诗,道:“会当临绝顶,一览众山小。” 泰山一直就是崇⾼与伟大的象征。 中天门再过,是一道很宽,却并不很陡,数达六千七百的石级,犹如云梯一样,廷伸到青天外⽩云里。 ⽩云中一道红墙,还有一道⻩门,那就是有名的南天门。 到了南天门,⽟皇顶就很接近的了。 ⽇未出。 天风呼啸,绝顶严寒! 苍松之下,一方巨石之上,立着一个⽩⾐老道人,背负着一个狭长的包袱。 绝峰上就只有他一个人。 ──武当青松! 急风吹起了青松的⾐袂,吹起了他的五络长须,他看似便要被风吹去,可是始终兀立如山。 他的眼帘低垂,忽然暴张。 绝峰下实时宿鸟惊飞,十丈外另一方巨石之上神奇般突然出现了一个人! 宿鸟惊飞未落,那个人缓缓地转过了⾝来。 卧蚕眉,丹凤眼,顾盼生成,金红⾊的披风猎猎地风飞扬,不可一世。 ──独孤无敌! 四道目光剑一样在半空击,青松不动,独孤无敌也不动。 另不过剎那间,两人的眼睛与⾝躯彷佛都凝结成冰石,剑一样的四道目光就像是尖端与尖端两两相抵,又功力相当,停留在半空。 东方远处波层云浪里,实时隐隐露出一线线金光。 线线金光渐渐变成半圆形,再变成一颗火珠,圆而红,随着⽩的云层,绿的波层,渐渐地滚动,渐渐地升起,滚着,升着,漾着,⾊彩越来越鲜明,鲜红得像玛瑙、珊瑚、胭脂,终于由半圆形变成一个整圆形,冲破了⽩云,脫离了碧海,昂然升腾上天空。 泰山观⽇出,是如此壮丽人,青松与独孤无敌却始终一点也不为所动。 风在吹,⾐袂在飞扬。 旭⽇照耀下,独孤无敌右手那精钢龙头拐杖亦闪出灼目的光芒,彷佛亦有了生命。 独孤无敌面正向东方,目光与⽇光同样夺人,倏地一动,嘴接着一颤,第一个开口道:“十年了。” 青松“嗯”地淡应了一声,冰石一样彷佛已凝结的眼睛开始融化、⾝躯开始溶解。 “想不到十年后的今⽇,天下英雄,还是只得你与我。”独孤无敌长长叹了一口气,道:“今⽇一过,相信我就更感寂寞了。” “我也同意。”青松亦自叹了一口气,道:“⾼处不胜寒,一个人到了某一个地步,难免就会感觉到寂寞。” “不管怎样,无敌门与武当派的恩怨,到今⽇今时,亦应该有一个了结了。”独孤无敌一顿,忽然问道:“青松,武当派的事情你待清楚没有?” “没有──”“不要紧,一切都有我,你放心。” “武当数百年基业,没有青松,一样会发扬光大。”青松的语气始终那么平淡,继续道:“倒是无敌门,独儿孤一旦不在,只怕会不可收拾。” 独孤无敌一怔,破声大笑道:“好,想不到十年不见,道兄的口齿竟然变得如此凌厉,只不知,武功方面又如何?” 青松很冷静地道:“独孤兄要清楚还不容易?” 独孤无敌目光一闪,道:“也是时候了。” “独儿孤面东背西,正对旭⽇,还是先换一个方位。” “现在却是吹西风,我面东而立,可以借助风势,算起来没有吃亏。” “既然你我都没有占对方便宜,就这样好了。”青松接道:“请!”手一翻一挥,背负包袱“呼”地飞出,正挂在旁边那株苍松离地丈许的一截断枝之上。 “飕”地包袱脫开、落下,里头是一幅宽大的牛⽪,横穿著、、刀、剑四种兵器,还有一支精钢打成的管子。 独孤无敌龙头拐杖立时往下一沉,脚下巨石片片碎裂,石飞中,他魁梧的⾝形冲天而起,飞舞在半空! 青松手一探,右手子套了横穿在反套上的缨,左手同时子套了那支钢管。 两下一接,六尺缨立时变成了丈三,青松⾝形亦凌空飞起来! 与杖半空锋“叮”的一声,两人凌空落下,青松缨弹出了一团花,直取独孤无敌的咽喉! 独孤无敌龙头杖一绞,将缨撞开,青松缨势子却未绝,喝叱声中,毒蛇一样,连连标向独孤无敌的咽喉! 独孤无敌⾝形迅速变换,尖就差那半寸,始终刺不到他的咽喉! 三十六刺尽,青松暴喝一声,红缨扬,先扰无敌眼目,抢尖急震,再点独孤无敌咽喉。 “叮叮叮叮”十七下急响,尖都点在龙头之上,青松的出手虽然快,独孤无敌的应变也绝不慢。 势已落,杖势未绝“神龙摆尾”扫开缨,龙头杖反守为攻,横扫青松的中路。 青松轻叱一声,⾝形凌空,缨急落,当头揷下,无敌龙头杖急一沉,突然暴退。 青松右脚着地,⾝形随即又弹起,欺前两丈,缨急刺无敌咽喉。无敌剎那间一声暴喝,龙头杖疾扫出去。与杖迅速击,尖两尺方从龙口刺过,铿的一声已然相撞。一蓬火星闪逝,被撞开半尺,龙头杖咬着杆直上,直取青松前锋手!青松急退,无敌紧追。一退再退,青松武当绝技梯云纵展开,菗,挥手,飕地缨飞无敌的咽喉,既急且准。无敌道一声:“好!”⾝形一闪,从颈旁飞过“夺”地揷⼊旁一块山石之內,直没两尺。 青松⾝形又凌空而起,喝一声:“小心暗器!”浑⾝上下突然闪起了一蓬光芒。 七种暗器每种九支从他的双手连珠飞出! 他一手七种暗器,左手五扬,右手四翻,⾝形九变,七九六十三支暗器分从九个不同的角度出,将独孤无敌整个⾝子都笼罩在暗器之下。 破空之声暴响,夺人心魄。 青松⾝形动作未绝,凌空三个翻滚,一百八十九支暗器紧接着飞。 无敌简直就像是笼罩在一蓬光亮的的雨点之下,他暴喝,纵⾝,手一掠,外罩金红⾊的那袭披风云般卷出“呼”的一声,向来的光雨。 二百五十二支暗器飞出三丈之外。 他大笑道:“青松,你可想到我有这一招。” 青松没有应声,⾝形凌空落下,手一探,已将⽪套上那双节取出。 短长只一尺八,长却在八尺之外,是一罕见的奇门兵器。 长飞扫,短巧打,青松迅速攻出了一百八十招,却也只是一百八十招,双节便已被无敌的龙头杖震断。 青松立即弃取刀。 武当开山刀劲而狠,一招十三式,一共七七四十九招。 青松人刀飞舞,六百三十七刀一气呵成,急斩无敌,刀势急处不但不见刀,连人也都被刀光淹没。 无敌龙头杖接一刀,破一刀,虽然被迫退十步,但刀势一顿,龙口已咬在刀锋之上。 “喀”的一声,刀锋中断,青松剑出鞘,武当两仪剑施展,一道剑光飞虹般向无敌。 无敌的神⾊一直很轻松,这时候终于变得很凝重。 青松脚踏九宮八卦,剑走,轻盈处如流⽔行云,刚烈处却犹如暴雨疾风。 无敌龙头杖配合⾝形变化“叮叮”声响中,连接青松三十剑。 青松剑势由缓而急,一柄剑彷佛化成千百柄,再化成一团灼目的光芒。 那片刻之间,青松竟剌出三百剑之多,无敌都一一接下。 两人的额上都已冒出了汗珠。 那一团光芒由蒙变成清晰,由一团而合成一股,突然像一道闪电似的,疾击向前去。 无敌眼一眩,持杖双手已感到尖针一样的剑气刺进来。 他双手终于弃杖“叮”的一声,那龙头杖被剑挑飞,横飞上半天,落下,直没⼊土中两尺。 剑光与剑势同时一弱,也就在剎那间,无敌双手一拍,将青松那柄剑夹在双掌中。 剑光立敛,剑势亦停顿,青松左手一抬,往剑柄上搭下,双手捧剑刺前。 几乎同时,无敌浑⾝的⾐衫徒然鼓起来,那一头长发亦如刺猬般扬起,浑⾝的肌⾁彷佛也都在发,面目也彷佛因此而变易。 变成了第二个人。 他的肤⾊亦转成了⾚红⾊,浑⾝的⾎看似就要从所有的⽑管涌出来。 青松都看在眼內,看得很清楚,面⾊突然变得异常的苍⽩。 “灭绝魔功第八重。”它的语气简直就像是呻昑。 无敌一声:“不错!”双掌一夺,青松手中剑再也把持不住,脫手飞出。 无敌同时松掌,剑从他颈旁飞过,夺地揷⼊他⾝后一株松⼲上,直没⼊柄。 青松⾝形同时欺前,双掌疾击! 无敌的双掌及时上“噗噗”地两声异响,无敌连退三步,青松却整个人倒飞出丈外。 无敌的面⾊更红,青松的面⾊却犹如纸⽩。 两人的⾐衫都已被汗⽔透,⾝形仍然都很稳定。 青松除了面⾊苍⽩之外,看来并无任何不妥,无敌却已在息,却也是他先开口道: “青松,要不要再比下去?” 青松冷冷地道:“不必了,是胜就胜,是负就是负。” 无敌点头道:“好。”反手一挑,将揷在松⼲上那柄剑挑向青松,道:“你的剑。” 青松抬手接下。 无敌接着挥手道:“道兄请,请珍重。” 青松回剑⼊鞘,一声不发,往山下走去,⾝仍得笔直。 无敌目送青松,目光一动,脚步横移,走到龙头杖旁,伸手握住了那龙头杖,然后就沉默了下去。 山风仍急吹。 光更耀目。 南天门外,守候着的铁石、木石,还有无敌门独孤无敌的大弟子公孙弘,护法千面佛,寒江钓叟以及百数十个无敌门的弟子。 那些弟子俱都一⾝黑⾊劲装疾服,站在那里,一声不响,显然久经训练,但从神态亦可以看得出都有些紧张。 铁石、木石、公孙弘、寒江钓叟、千面佛亦不例外。 云深雾重,他们本看不到⽟皇顶上青松与独孤无敌的一场恶战。 却总算听到叱喝声。 现在连这叱喝声也已经没有,他们的目光都集中在上山的那条路上。 时间在静默中飞逝,他们终于看见一个人走下来。 ──武当青松! 铁石、木石喜形于⾊,那些黑⾐人的面⾊却变得很难看,公孙弘浓眉紧皱,寒江钓叟的面⾊已犹如⽩纸。 千面佛算是最镇定的一个。 公孙弘看着青松,突然咬牙,看似便要有所动作,却终被千面佛一伸手按住。 公孙弘回顾千面佛,千面佛只是一头摇,目光是那么镇定。 青松一直走向铁石、木石,二人如梦初醒,一起上前去,道:“师⽗──”“走!” 青松只说出这一个字,脚步不停,走向那条长达六千七百级的石阶。 铁石、木石一脸疑惑之⾊,又不敢多问,只有紧随在后。 走下了一半的石阶,铁石回头望去,南天门已隐约在⽩云中,他再也忍耐不住,方待问,一个霹雳似的声音却突然从山上传下来。 “青松──”是独孤无敌的声音,道:“再给你两年,两年之內,武当再无人能将我击败,两年后的今⽇我就亲自上武当山,灭你武当派。” 语声轰轰发发,山野林间回声。 铁石、木石一听,面⾊大变,青松实时⾝形一栽,一口鲜⾎噴出。 石阶被鲜⾎溅红,青松的面⾊却已犹如⽩纸。 铁石、木石左右忙上前扶住。 “师⽗──”“走──”青松的语声微弱。 一阵呼声,在青天外⽩云里爆发。 “唯天为大,如⽇方中。” 山回⾕应,尽是无敌门之口号。 呼声远传数十里,独孤无敌在呼声中飞马回到了总坛。 他已换过了一袭新⾐,一袭新的金红⾊披风,威风八面地走过大堂,在照壁前一张兽⽪椅子上坐下来。 照壁上画的是一条翻腾在风雨中的孽龙,狰狞而威武。 大堂虚悬着⾎红⾊的幔幕,两行兽⽪椅上坐着无敌门的四大护法,七堂堂主。 无敌门门主以下,设有四大护法,都是武林中的⾼手。 千面佛擅易容,精暗器,一禅杖曾经横扫北五省。 九尾狐人如其名,诡计多端,却是一个人。 万毒仙翁一⾝俱毒,寒江钓叟一鱼竿,飞钓杀人于三丈之外。 这四个人任何一个都⾜以独当一面,独孤无敌能够令他们臣服,实在不简单。 四大护法外尚有外三堂,內五堂,外三堂之下,有舵主,香主,分驻在各地。 江湖上,可以说绝对没有任何一个帮派能够与无敌门相提并论。 无敌门现在亦真的一如其口号── 唯天为大,如⽇方中。 独孤无敌坐下,挥手,大堂內外帮众的呼声便迅速地停下。 外三堂鸽堂堂主立即上前,道。“禀门主,青松一行三人的行踪,已在属下严密监视之中。” 公孙弘接道:“我堂下所有杀手亦已准备妥当,一有命令,立即就可以出动,击杀青松。” 独孤无敌“唔”了一声,道:“鸽堂堂主──” “在──” “传我⾎手令,所有无敌门弟子沿途不得扰青松三人,如有违背者,以门规处置。” “是。”鸽堂堂主虽然这样应,却一脸疑惑之⾊。 其它人也不例外。 公孙弘抢着问道:“师⽗。” 无敌截口道:“我不想乘人之危。” 寒江钓叟随即道:“门主真是宅心仁厚,气量过人。” 万毒仙翁亦道:“武林霸主不愧武林霸主──”无敌笑笑道:“还有,这两年之內,我准备闭关练功,这期间所有人等,不得招摇生事。” 众人亦只有应是。 无敌笑容不减,接道:“大家现在可以出去了,其它的事情,今夜席间我再与大家细说。” 他的笑语声始终那么平淡,谁也猜不透他现在打的是什么主意。 众人却都听得出,无敌需要安静一下,一个个告退,只有公孙弘留下。 公孙弘随即走到无敌座前,道:“师⽗,你时常称赞弟子在无敌门中资质最⾼,说来惭愧,很多事弟子都不明⽩。” 无敌目光一落,道:“为师没有错赞你,最低限度,你都听得出为师不是言不由衷。” 公孙弘道:“弟子愿闻其详。” 无敌沉昑道:“青松被我以灭绝神功击伤內脏,纵使有灵丹妙药,亦不过苟延残而已,不⾜为虑,所以为师故作大方──再说,观⽇峰一战,为师亦受了一点內伤。” 公孙弘惶然道:“师⽗,你──”“不要紧,休息一个半月,相信就可以完全痊愈。” “青松那个牛鼻子…” “他武功的⾼強,确在你们的意料之外。” “既然现在他⾝受重伤,我们何不乘胜追击,杀上武当山,斩草除,免留后患?” “为师与青松十年一战,三战三胜,都没有乘胜追击武当派,你可知何故?” “恕弟子愚昧。” “只因为武当山还有一个燕冲天。” “燕冲天?他…” “是青松的师兄,二十年之前便已被称为武当第一⾼手,据知,一直都在武当后山,苦练武当七绝的天蚕诀。” “天蚕诀?” “如果你不是善忘,应该记得我曾经告诉过你,无敌门的先几代,都是败在武当的天蚕神功之下。” 公孙弘点点头,道:“那青松…” “他始终没有练成。”无敌沉昑着道:“看来那天蚕神功,并不是任何人都可以练习,但燕冲天苦练二十年,纵使未完全练成,亦不是青松可比。” “那燕冲天一⽇不死,我们岂非就一⽇不能够独霸武林。” “这只是两年之间的事情。” 公孙弘不明⽩,无敌随即解释道:“两年之后,我的灭绝神功相信已可以突破第九重,达到本门先代从来没有达到的境界,就是燕冲天,亦难逃一死。” 语声一落,无敌右掌一沉,在他椅旁的一张几子便“哗啦”一声被击得粉碎。 公孙弘方待说什么,无敌已问道:“是了,內五堂方才怎么只见四堂,银凤堂堂主又怎样了?” 公孙弘叮着道:“她…” “还在生气?” 公孙弘点头,无敌却大笑起来。 门紧闭,那上面嵌着一只银凤,在光下闪闪生辉。 独孤无敌才将门推开,一柄柳叶刀就面来,他眼明手快,一扬便已将飞刀夹在食中指间。 “好快的飞刀。”他笑着走进堂內。 堂中只有一个女孩子,一个美丽而英武,带着几分冷傲的女孩子。 她双手玩着三柄飞刀,盯着独孤无敌,嘴抿成一条线,一声也不发。 无敌一直走到那个女孩子面前道:“今⽇每一个堂主都来祝贺我,怎么就是你这个银凤堂主不来?” 女孩子仍不作声。 “还在生爹的气?”无敌又问。 那个女孩子也就是他的独生女儿独孤凤。 “我怎敢。”独孤凤仍在把玩着飞刀,道:“比武都过去了,谁还将这事情放在心上。” 无敌看着独孤凤,忽然叹了一口气,道:“爹不带你去,是对这一战并无必胜把握,万一战败,难保你就会有什么损伤。” 独孤凤听到这里,再也恼不下去,拋下飞刀,上前牵住了无敌的臂膀,道:“爹,你没有受伤吧?” “一点儿內伤,算不了什么。” “真的不要紧?” “爹什么时候欺骗过你?” “那可好──”独孤凤突然拉着无敌到堂中桌旁,道:“爹,你坐下。” 无敌诧异地道:“怎么了?” 独孤风随即双手一拍,四个婢女应声从內堂转出,各捧着佳肴美酒。 无敌先是一愣,接着大笑道:“好女儿,原来你早就吩咐人预备了酒菜,爹回来了。” 独孤凤噗哧笑道:“我早就知道,爹是绝不会打败的。” 无敌大笑不绝。 酒斟下,独孤凤举杯道:“爹,这一杯祝你乘胜追击,消灭武当派。” “好。”无敌一笑,痛尽杯中酒,忽有所感,道:“凤儿,你自小都只是关心武林中的事,其它的事难道没有想过?” “其它事?什么事?” “譬如说你的终生…” 独孤凤咬着嘴,不作声,无敌接下去道:“十八岁了,怎能够只顾练武,无敌门下这么多…” 独孤凤冷傲地道:“我谁也瞧不上眼。”随即温柔地一笑,道:“有爹你伴着我就够了。” 无敌一笑道:“可惜,这两年之內,爹不能再陪伴你了。” “为什么?”独孤凤一惊。 “爹只是要闭关苦练两年。” “那…” “你以后就不要再这样任了。” “以女儿的武功,才不怕什么人呢。” “又来了。”无敌摇头摇,道:“你武功虽好,经验还是不够,我就是担心你闯出祸来,所以已经吩咐了弘儿以后小心照料你。” 独孤凤立时露出不悦之⾊。 看样子,她对于公孙弘似乎并没有多大好感,无敌却又不知道。 夜未深,屋內仍然有灯光。 人马都俱已疲倦,青松、铁石、木石三骑又来到那个农家之前。 青松的面⾊犹如⽩纸,已实在支持不下去了,铁石滚鞍下马,道:“师⽗,我们就在这户人家借宿一宵好不好?” 青松无力地点头,铁石方待敲门“依呀”一声,门已经在內打开,那个老公公探头出来,一见是青松三人,一呆,便亦将头缩回去。 铁石忙上前道:“这位老人家…” 老公公应又不是,不应也不是,怔在那里,老婆婆接着亦出来,亦怔住了。 铁石接道:“家师伤病在⾝不宜赶路,夜⾊又已深,想借宿一宵…” 老公公口吃地道:“三位道长,我们穷苦人家的处境,你们也应知道了。” 老婆婆接道:“说实在的,我们不敢收留三位在这里住宿,就这样,我煮些粥给三位食了,三位休息一会之后再上路。” 铁石沉昑,木石回答道:“也好,劳烦两位老人家了。” 老公公看看老婆婆,看看青松,终于将门打开。 铁石、木石忙扶了青松下马。 这户农家与青松他们离开之时并没有任何的不同,只是心情已完全两样。 那一对老夫妇实在不知道青松他们到底是什么⾝份,一起躲进了厨房內。 青松盘膝在一角,半晌才张开眼睛。 铁石、木石侍候在一旁,看见青松眼睛张开,木石忙问道:“师⽗,怎样了?” 青松吁了一口气,道:“调息一会,已经好了很多。” 语声未了,两声闷哼,突然从厨房那边传来,青松面⾊一变,霍地站起,铁石一声: “木石,你照顾师⽗,我过去看看!”第一个掠出! 青松、木石亦随后追了出去。 粥已沸“噗噗”的在响。 那对老夫妇却不能再作声了,都已变成了死人,⾎从他们的咽喉流下,那上面,穿了一个洞。 铁石剑出鞘,直冲进去,看见那对老夫妇,不由得怔在当场。 青松、木石紧追着进来,木石目光及处,猛一声惊呼道:“师⽗,你看!” 青松循指望去,那边的墙壁上,钉着一尺许宽阔的⽩布,上印着一只⾎掌。 “⾎手令!”青松目眦裂,⾝子颤抖了起来。 铁石道:“这不是无敌门杀人的标识吗?” 青松点头,面⾊更难看,紧握的双拳,指节发⽩。 正午。 这时候是醉仙楼生意最好的时候,人声嘈杂,可是青松三师徒一走进来,就迅速静下了。 每一个人都以奇怪的目光望着他们。 铁石自顾走到柜台的面前,坐在柜台后面的店老板疑惑地望着他道:“三位,那边有空的座位…” 铁石道:“我们是来投宿的。” “──”老板一面将账簿摊开,道:“请问──”“我们是武当弟子…” 铁石话才说到一半,那个店老板“啪”地已忙将账簿合上,赶紧道:“小店已经客満,三位请到别间。” 铁石冷笑道:“我们可不是⽩住的。” 老板赔着笑脸,道:“小店真的已经客満…” 话还未完,店门外蹄声暴响,一个黑⾐人策马从门外奔过! 黑⾐人张弓搭箭,坐骑驰过的剎那间,手一松“飕”的一支箭出! 那支箭连着一方⽩布“夺”地飞揷在大堂正中横匾下,⽩布扬开,出现了一只⾎手印! 満堂客人应声望去,齐皆变⾊,不约而同,推椅而起,外奔了出去,不到片刻,已走得八八九九,最后,只剩下一个人。 那是一个富家公子装束的少年,⾐饰华丽,只是放下杯,向青松这边望来。 他长非常英俊,诧异中仍然不失镇定。 这边店老板连声嚷叫道:“你们还没有付钱,怎能够这样一走了之。” 他当时叫不住那些客人,也拦阻不了,嚷叫一会,转顾青松三人,又不敢发作,苦着脸道:“这一次,可给你们三位武当弟子累死了。” 青松感慨至极,铁石、木石面⾊铁青。 老板顿⾜道:“你们说,叫我怎么好啊!” 一个声音实时在后面响起,道:“张老板,你何必这样紧张!” 老板应声望去,便要发作,但看见是那个少年,忙又咽了回去,苦笑道:“傅公子,你有所不知,他们这一走,我便⾎本无归了。” 那位傅公子淡然一笑,道:“都算在我账上。”探袖取出了一大锭银子递上前去。 张老板接还拒,道:“傅公子,这怎么可以?” “小意思。”傅公子索就将那锭银子塞进老板手中。 张老板不觉将银子握紧,只恐丢掉似的。 傅公子接道:“劳烦你替这三位道长打点一下。” 张老板立时苦起了脸,讷讷道:“傅…公子…” “是银子不够…” “不──”张老板目光转向那块印上⾎手印的⽩布,道:“我们做生意的苦处,傅公子也都明⽩的了。” 青松转到这里,一旁揷口道:“这位公子的好意,贫道师徒心领了。”转而吩咐道: “铁石、木石,我们走!” 铁石、木石扶着青松立即就转⾝举步。 那位傅公子追出门外,道:“三位道长请留步。” 青松停步,缓缓地转⾝道:“未知这位公子…” 傅公子恳切地道:“道长,我看你有病在⾝,倒不如到我家中歇息一下。” 青松沉默了下去,铁石揷口道:“傅公子,你难道没有看到那⾎手令?” 傅公子点头道:“我知道,那是无敌门的标记。” “公子难道不怕无敌门?” “先⽗乃朝廷命官,我家在附近,也总算有些体面,相信无敌门也不敢如此猖獗,犯到传家头上。” 铁石、木石不由得点头,青松道:“傅公子…” WWw.NIlXS.Co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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