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耳 吧啦吧啦4
逆流小说网
逆流小说网 玄幻小说 武侠小说 仙侠小说 都市小说 言情小说 校园小说 历史小说 军事小说 网游小说 竞技小说 穿越小说 耽美小说 灵异小说 同人小说
全本的小说 天堕武林 夺命柔情 滛虐江湖 催眠传奇 露水姻缘 社团奇遇 佛洛伊德 综合其它 热门小说 总裁小说 乡村小说 科幻小说 架空小说 重生小说
小说排行榜 紫烟蒾情 宝贝记事 蔷薇妖娆 失纵蒾卻 时空浪族 段家女将 剑荡天下 成田离婚 悖伦孽恋 女校老师 短篇文学 推理小说 官场小说 经典名著
逆流小说网 > 都市小说 > 左耳  作者:饶雪漫 书号:35338 更新时间:2017/7/22 
吧啦吧啦4
  在她替我擦药的时候,我把我的秘密告诉了她,我实在控制不住地想找一个人说说话。在我的心里,她已经成为一个可以倾诉的人。

  这么多年来,唯一一个可以倾诉的人。

  我相信,她不会背叛我。而且,就算是她背叛我,我也愿意不去怪罪她。我生里所有善良的东西都被这个叫做小耳朵的小姑娘无限地活,让我变得比在爱情里还要柔情似⽔,我没法形容这种感觉,但它让我感到幸福,所以我愿意先享受了再说。

  上帝做证,我,多么,寂寞。

  那夜,我目送她离开,那么弱小可爱的一个小姑娘,我担心她会害怕。但我实在没力气再去送她,她回头朝我微笑了一下,那微笑像星光一样的亮堂。我靠在门上,朝着她做一个飞吻,她的脸红了,把两只手合起来,放在太⽳边,做一个‮觉睡‬的手势示意我早点休息,就转⾝走掉了。我有些发呆地看着她的背影很快消失在远方。

  老太婆今天的牌局结束得早得离奇,她端了一杯茶,也在探头探脑地往外望,好奇地问我:“她是天中的?”

  我没理她,回了自己的房间。

  我没有想到那晚张漾会来。

  那是十二点。我没有睡着,窗户那里有动静。我跳起来,打开窗,看到他。

  我们隔着一扇窗站着,冬天的风刺骨地穿进来。我看着他,没有让他进来,他也不动。终于,我忍不住问:“你怎么来了?”

  “对不起。”他像一个孩子一样地低头认错。

  对象觉到他的颤抖,还有他內心的恐惧“无论以后发生什么,吧啦,你要记住,我是真的爱你的,我是最爱你的,你是唯一一个让我有感觉的女生。”

  “那么,好吧。”我败下阵来“我明天就去县里的医院,解决。”

  “我也不想的。”张漾说“但我们会有第二个,第三个孩子,我会和你牵着他们的手在巴黎的街头散步,给我时间,我会给你幸福。”

  “要多久?”我问他。

  “你愿意等我多久?”他狡猾地反问我。

  “一辈子。”我毫不犹豫地说。说完后,我被自己的豪言壮语逗得咯咯笑起来。他有些紧张地问我:“你笑什么?”

  我实话实说:“我笑自己变成了以前自己最不喜的那种没骨气的女人呀!”

  他搂紧了我。冰冷的双⾜贴着我的。不说话。

  过了一会儿,我发现他好像睡着了,甚至有了轻轻的鼾声,我没有喊醒他让他离开,而是把‮机手‬的闹钟调到了清晨六点。我要他醒来,第一眼看到的是枕边最爱的人。

  我要是他最爱的人。

  一辈子最爱的人。

  这是必须。

  102路公车,终点站一直通到县城里的医院。

  这里离市里大约有一小时的车程,两年前,我曾经来过这里。那一次是陪我表哥的一个女朋友来这里做人流。表哥给了我两千块钱,把一个叽叽喳喳的倒霉女孩塞到我手里。那个女孩比我还要小一岁,她一路上都満不在乎地嚼着口香糖,跟我说她和表哥之间很多无聊的细节。包括我表哥如何跟她**,以及她在露台上替我表哥洗⾐服刷拖鞋差点掉下去之类的童话故事,她的手指甲尖尖的,一看就不是那种做事的人。而且我也知道我表哥一点儿也不喜她,他看中的,也许只是她的年轻和不懂事而已。

  县医院肮脏极了,护士的脸呆板极了。我记得她満不在乎在嚼着口香糖进了手术室,好像还轻轻地吹了一声口哨,可是等她出来的时候,她完全换了一个人,脸⾊苍⽩,站都站不住,我永远都不会忘记她是如何紧紧地揪住我的⾐服领子,气若游丝地对我说:“我想杀了你表哥。”

  如今,旧地重游。

  我独自而来,我没有人的⾐服领子可以揪,我只有我自己。

  我也响亮地吹了一声口哨,然后朝着医院里面走去。

  我清楚地记得妇产科是在三楼,我挂完号走到二楼的时候,短消息响了,竟然是小耳朵在问候我,被人惦记是幸福的,我很⾼兴地跟她回了电话,她说话还是那样细声细气的,怯得让人忍不住想冲到电话那头去抱抱她。跟小耳朵刚说完电话‮机手‬就又响了,这回是张漾。他肯定是在学校的大场上跟我打电话,我还可以听到风吹过他耳边的呼啸的声音。

  “我们在上体育课,”他说“我惦记你,所以跑到一边儿来给你打个电话,今天真冷啊,你要照顾好自己。”

  “嗯。”我说。

  “事情办完了吗?”

  “正在办。”

  “你一个人?”

  “是的。”

  那边迟疑了一下说:“那不行,吧啦,要不等两天吧,等我放了假,我陪你去,你一个人是不行的。”

  “没关系啦。”

  “我说不行就不行!”张漾说“说实话,我今天心里很慌,我老担心会出什么事,你快点坐车回来,我最多还有一周就放假了,可以放好几天假呢,让我陪你去。”

  “没关系的啦。”我说“来都来了,解决掉,省得你老挂心。”

  “可是你要是出什么事,我岂不是更挂心?”张漾说“听话,回来。”

  “好。”我说。

  “我爱你。”他在电话那头吐出三个字。然后,他挂了电话。

  我有些发呆。把‮机手‬塞进牛仔的口袋,我站在楼梯上,不知道该往上还是往下。有两个护士经过我的⾝边,她们看了我一眼,盯着我漂亮的尖头⾼跟鞋看了好几眼,又盯着我奇怪的卷发看了好几眼,终于走过去了。

  我终于转⾝下了楼。

  那一刻我明⽩,其实就算是张漾的电话不来,我也无法真正下这个决心,我肚子里的,是我自己的宝贝,是我和和心爱的人共同的宝贝,他有权来到这个世界,谁也无法谋杀它,我自己也不可能。

  只是爱情让我一时心软而已。

  我坐着102路原路返回。经过天中那一站的时候,我忍不住跳下了车。我躲在离校园不远的一个角落里观望,我本来想看到张漾,走上前去给他一个惊喜,哪怕不打招呼也是好的。可是我一直没等到他,不过我忽然看到了小耳朵,她又穿了一件‮红粉‬⾊的小棉袄,脸还是那样红扑扑的,可爱极了。

  她一个人走在回家的路上,有些孤独。

  我知道她是把我当好朋友的,可是在天中的门口,我没有勇气叫住她,我是一个浑⾝都是⿇烦的人,我怕我会给她带来⿇烦。

  于是我靠在角落里,默默地看着她走远。

  再见到小耳朵的时候已经是大年初三,张漾去了‮海上‬他家,让我等他回来,再陪我去医院。我的精神好了一些,不再成天想‮觉睡‬,也有了心情讲笑话,我在“算了”跟一个小弟弟讲笑话的时候忽然看到了小耳朵,这让我有一些吃惊,我不太喜她来这样的地方,于是我一把把她从里面拖了出去。

  可是她跟我提起…许弋。

  这应该是第二次,上一次,是在拉面馆里,我的心里忽然有些豁然开朗。看来我的小耳朵,是一个在暗恋中挣扎的孩子,在天中,有很多这样的孩子,不敢爱不敢恨,甚至不敢大声说话。那些人都与我无关,可是小耳朵的事我却不能不管。

  她告诉我许弋期末考没考好,希望我可以帮帮许弋。我微笑着看着她,我想我笑容里的味道一定会让她感觉到不安,但她没有,她轻声地求我。

  我真受不了她求我,于是我鬼使神差地答应了见许弋,但我要求她去把许弋找来。她转⾝就去找去了。说实在的,我本没想到她会有本事真的把许弋给叫来,当我在台上唱着那首我悉的忧伤的歌的时候,我看到了许弋,他是跑着进来的,他的眼睛里本就没有小耳朵,他径直冲上来问我:“你和张漾的事,到底是不是真的?”

  终于东窗事发了。

  我没有抵赖,简单地说:“是。”

  许弋像个疯子一样地抓着我不放,一副要了我的命的样子,我看到柜台里的表哥打了一个响指,好几个人围了上来,迅速拉开他,对着他就开始拳打脚踢。我想阻止,有两个人拉住了我,把我一直往柜台那边拉。我对着表哥喊:“不要打,让他滚就行啦!”

  表哥划着一火柴慢悠悠地说:“这小子成天找菗,不打不行了。”

  就在这个时候,我看到小耳朵,我勇敢的小耳朵,她‮狂疯‬地扑⼊了那群人中间,想用她单薄的⾝体护住许弋,我冲过去想拉住她,但我没有拉住,我眼睁睁地看着一个啤酒瓶准确无误地打到了她的头上。

  ⾎顺着她的脸沿下来,她也许是疼,也许是吓,软软地躺在了地上。

  我冲上前,对着那个捏着破啤酒瓶的臭小子甩出了一记清脆的耳光。我觉得不够,反手又甩了一个!

  酒吧终于安静下来。

  我俯下⾝抱起小耳朵,她好像完全没有了知觉。我拼命地摇她,她睁了睁眼睛,又闭上了。

  有人在我⾝边说:“吧啦姐,别摇她。看样子没事的。我去找个医生来。”

  “不用了。”我冷冷地说“把她送到我家里去!”

  许弋从地上爬起来,看着躺在我怀里的女孩,他好像并不认得她,也不太明⽩这个女孩子为什么要为了他奋不顾⾝。我对许弋说:“你快走吧,你记住,她叫李珥,她喜你,你以后永远都不许欺负她,听到没有?”

  “你们到底在玩什么花招?”他哑着嗓子问我。

  这头不可理喻的笨猪!我不再想理他。

  我招呼两个男孩把小耳朵从地上扶起来,离开了“算了”

  小耳朵,对不起,是我不对,我不该让你受到任何的伤害。在车上,我把她抱在怀里,心疼得不可开,我更宁愿受伤的人是我,而不是她。

  上帝作证,我说的真的真的是真的。

  后来,我在小耳朵的博客上看到她写的一段话,她说她想变成一个坏女生,这话让我乐不可支,她不知道,坏不是变的,是与生俱来的。

  我早说过了,我是一个与生俱来的坏女生。

  哦,不,坏女人。

  寒假里,我生了一场病。

  这病生得重,又是发烧,又是呕吐,全⾝上下没有丁点儿力气,这让我去医院做手术的事一拖再拖。

  张漾从‮海上‬回来后没两天就又回到学校上课去了,⾼三紧张的学业让他无暇顾及到我,有一天我恹恹地躺在病上的时候忽然有人敲门,老太婆不在家。我以为是收⽔费的或是收电费的,所以懒得理,装做没听见。

  大约十五分钟后,我接到表哥的电话,问我:“在哪里呢?”

  “病了,在家孵小呢。”我说。

  “什么病?相思病?”

  “说对了。”

  “这样,我马上来看你。”

  “老大,不用这么夸张吧。”

  “就这么说,呆会见。”

  他挂了电话,我以为他是说笑,他这人一向没正经,对我说的话我从来都不放在心上。但是没过多一会儿,真的有人敲门来了,我在门里看到他那辆脏兮兮的越野车,于是我开了门。

  开门后,我愣住了。

  表哥坐在车里,他并没有下车,而是把车哗地一下开走了,门口站着的,是拎了一个大包的一个美丽女人。在她喊我以前,我差点没有认出她来。她真的一点儿也没能老,甚至比我记忆中的那个她还要显得年轻,优雅。

  “我来过一次,敲了半天门,你没开,我还以为你不在家。”

  “我在‮觉睡‬。”我说。

  “怎么?不我进去?”

  “哪里的话,”我让开⾝子“这是你的家,不存在我。”

  她微笑,拎着行李进来,看看四周说:“这里一切都没变,就是吧啦,你长大啦,越长越漂亮。”

  “您真客气。”我讥讽地说。

  “我是专程来接你的。我和你爸爸在那边把什么都安排好了,你的学校也找好了,对了,你现在英语怎么样?”

  “我就会一句,”我倒在客厅那张破沙发上,拍拍沙发的扶手,用唱歌的调调扬着嗓子说“FUCKYOU!”

  不知道是不是我发音不准的原因,还是她早就做好了⾜够的心理准备,看她的样子,她并不生气。

  门就在此时被推开了。老太婆手里拿着钥匙,嘴里正在骂:“门开在这里⼲什么,进来个小偷怎么得了?”

  抬眼之间,她看到了她。

  老太婆先是一愣,然后忽然起门后的一把扫帚,笔直地指着她说:“你给我滚,滚出去,你说过不回来,就永远别出现在我面前!”

  她温和地说:“您别生气,我接了吧啦就走。”

  “我哪儿也不去!”我从沙发上迅速地跳起来,回到了我自己的房间,把门砰地一声关上了。

  “吧啦,”她走到门边来敲门“你开门,妈妈有话跟你说!”

  再接下来是老太婆尖厉的声音:“你走不走,你不走我喊‮察警‬来!”

  我把门一把拉开:“够了,你丢人不丢人,找‮察警‬算什么,有本事把飞虎队,(、)联邦特工全叫来啊,让凤凰卫视现场直播,那才叫牛呢!”

  老太婆被我噎得一句话说不出来,脸红脖子耝。我妈伸出手把我一拉说:“走,我们到外面说去!”

  “我不去!”我甩开她。她上前一步,再次捏住我手心,又摸一下我的额头,惊讶地说:“你在发烧?”

  我别过头去。

  老太婆在一旁风言风语:“神经烧差不多!”

  “她真的在发烧!怎么她在家发烧你也不管!”我妈一把拖过我,大声地说“快走,我带你去医院。”

  “求你,别烦我!”我挣脫她歪歪倒倒地往屋里的上走去,我想我的确是又在发烧了,而且烧得特别厉害,我哪儿也不想去,倒到上的那一刻,我就想睡一觉,睡得越沉越好,哪怕永远都不再醒来。

  等我醒来的时候,我发现我躺在医院里。四周都是⽩⾊的,⽩⾊的墙壁,⽩⾊的被单正在给我挂⽔的护士⽩⾊的⾐服。

  她坐在我⾝边,神⾊凝重。

  我把头转过去。

  “吧啦,”她伸出手来把我的脸转过来,我看到她的眼睛,她的眼睛又大又清澈,一点儿都不像一个步⼊中年的人,我走神地想,不知道我到了她这个年纪,是不是还可以这么美丽,我忧伤地想,当然我是活不到她这个年纪的。

  活着太累了,我是活不长的。

  她看着我,眼睛里流下泪来,泪⽔打了我洁⽩的被单。我听到她用微弱的声音说:“我知道你吃了很多苦,妈妈不怪你做错事情。把孩子做掉,我带你离开这里,我们永远都不要再回来。”

  说完,她俯下⾝拥抱我。我知道,她是不想让别人看到她汹涌的泪。

  我竭力控制着着內心的翻江倒海,面无表情。

  我在医院里住了三天,他们说,等我⾝体好些了,再替我做流产。第三天⻩昏的时候,趁她去超市的时候,我从医院里偷偷地溜了出来,医院的饭菜让人难已下咽,仿佛总带着一股药⽔味。我出了医院直奔天中旁边的拉面馆,推开门,像坐了十年牢从没吃过饭的人一样对着老板娘说:“来两碗拉面!”

  “两碗?”店里的伙计不相信地看着我。

  “两碗!”我大声地重复。

  我在我经常坐的位子上坐下,左边的台子上是两个天中聒噪的女‮生学‬,她们正在聊天,声音⾼亢尖锐却又要故作神秘,让我极度不舒服,我正要呵斥她们闭嘴的时候却听到她们的嘴里吐出我悉的名字来,让我忍不住认真聆听她们的对话:

  “听说许弋这次又被打得不轻,他最近真倒霉,老是被人打。”

  “人在情海飘,哪能不挨刀。谁让他老是想去抢别人女朋友呢!”

  “不过说真的,那个女生样子很乖的,看不出那么那个呀。”

  “你说李珥啊,她跟我是初中同学,我知道她的,平时不开腔不出气,其实最那个。不过这次可惨了,被叫到教务处去了,我看她以后还怎么见人!”

  “对啊,对啊,不开腔不出气的女生最可怕,哈哈哈…”…

  我把桌上的面条往前面一推,站起⾝来,走到那两个女生的桌前,冷冷地问:“你们在说谁呢?”

  两个女生抬头看见我,像是认出我来了,吓了好大的一跳。

  我指着她们:“我警告你们,谁要再敢说李珥的一句坏话,我让你们以后晚上从此都不敢出门,你们信不信?”

  两个女生你看着我,我看着你,慌慌张张,大气也不敢出,一句话也不敢说,拿起书包跑了出去。

  我也没心思吃面了,我决定去天中看看小耳朵。

  我跑到天中校园的时候正好看到小耳朵出来,我一看她的样子,就知道她受了委屈,在她的⾝后,跟着她的家长,我喊住她,旁边一个男生恶模恶样地窜出来让我一边去,我看着小耳朵,我只想确定她没事,我立刻就走。

  我知道,在很多人的眼里,我不配做她的朋友。我知道我走到很多的地方,都不受,我也不想给小耳朵带来任何⿇烦,但是上天作证,我愿意为她承担我所能承担的一切,因为我知道,并能确认,她的烦恼肯定与我有关。

  “她不会有事的,你离她远远的,她什么事都没有!”男生还在冲着我大声地喊。

  噢,天地良心。我并不生他的气。

  我当时想,有个男生这么护着小耳朵,真的好。可是我没想到小耳朵生气了,她涨红着脸大声地喊:“尤它,你不许这样跟吧啦说话,吧啦是我的朋友!她是我的好朋友,我不许你这么说她,绝不允许!”

  世界在那一刻静止了。

  这些天来,我⾝上所有的不适都消失了,⻩昏的天空飘起了金⾊的奇妙的雪花。我就像网络游戏中忽然被施以神奇法术得以重生的小人,在瞬间充満了力量,欣鼓舞。我看着小耳朵继续涨红的可爱而勇敢的小脸,看着愤怒的尤它,看着站在他们⾝后的惊讶的两个大人,实在实在忍不住地咧开嘴笑了。

  好朋友。

  我文绉绉地想:这个世界上,也许再也找不到比这更温暖更动人的词汇了。

  在返回医院的路上,我被两个小破孩拦住了。他们耝声耝气地对我说:“吧啦姐,黑哥找你。”

  “让他自己来。”我说“我要回医院躺着去养病。”

  “黑哥说,有些事他想跟你说,你可能会感‮趣兴‬。”

  我拍拍他们其中一个人的头,笑嘻嘻地说:“真对不起,吧啦姐姐现在对啥事都不感‮趣兴‬。”

  两个小破孩互相对看了一眼,其中一个从⾐服口袋里掏出一张相片来给我,相片有些模糊,一看就是偷*拍的,但很轻易地认得出是谁。

  “黑哥说,他有很多这样的照片,你要是愿意去,他可以全送给你。”

  “他在哪里?”

  “在他姨⽗的房子里。”

  哦呵,那房子原来还没卖掉。

  我转⾝,大踏步地朝前走,两个男生远远地跟着我,我回头,大声地朝他们喊:“回家喝吧,你吧啦姐还找得到路!”两个男生并没有离开,依然远远地跟着我,跟就跟吧,要不是大姐大,谁愿意跟着她啊。

  门没有锁,灯也没有开,我进去,‮人黑‬坐在黑暗里,我看不清楚他的脸。雪越下越大,雪花从破旧的窗户里飘进屋子,屋里屋外,一个温度。但‮人黑‬只穿了一件薄⽑⾐。黑⾊的矮领⽑⾐,口上有个张牙舞爪的字:闷。

  我问:“你这件戏子一样的⾐服哪儿弄来的?”

  “抢的。”他说“一个大‮生学‬的。”

  “人家没告你?”

  “告什么,我请他喝酒了。”

  我把怀里的相片扔到他面前:“你不觉得你特无聊?”

  “我是为你好。”

  我捞起面前一小板凳就往他面前砸过去:“我警告你,他就要⾼考了,你要是影响到他一丁点儿,我饶不了你!”

  ‮人黑‬没躲,板凳砸到他的额角,一道深深的印痕,⾎流了下来。

  他満不在乎地用⽑⾐袖子把⾎擦掉。昅昅鼻子说:“,你为了这么一个下三滥,值得吗?”

  “你再骂一次试试?”

  ‮人黑‬跳起来:“我就骂,我就骂,下三滥,下三滥!怎么着!”他一面骂着,一面伸手把⾝后旧桌子上的一堆照片全甩到地上,又跑到墙边把灯给点亮:“你睁大眼睛看看你的优等生,我靠,你他妈口口声声要‮服征‬,‮服征‬,你看看‮服征‬你的人对你到底是真心还是假意!”

  雪越下越大了,屋子里冷得让我感觉整个的自己要缩小到没有的状态。灯光让我的眼睛感到疼痛,我蹲在地上,把那些照片一张一张地捡起来看:都是张漾,张漾和那个我曾经见过两次的女生,他们在一起,温暖的餐厅,他们两家人在一起吃饭,冰天雪地里,张漾搂着她在走,校园里,张漾替她拎着笨重的书包,呵着气等在食堂的门口…

  应该都是近期的照片。

  ‮人黑‬说:“这个女的你可能不认识,她姓蒋,叫蒋皎。她爸爸叫蒋大宁。也许你没听说过,但我想,著名的‘嘉宁’集团你应该不会陌生。这个城市最漂亮的建筑,最完美的小区,都和他有关。”

  我没有做声。

  ‮人黑‬继续说:“张漾是个垃圾,他利用你对付了他的对手许弋,蒋皎在初中时代曾经是许弋的女朋友,他害怕失去她。张漾家很穷,他们一家三口住在城里最穷酸的地方,你要是不信,我可以带你去看,离这里只有五分钟的路。他所有的一切,都是这个女生家里供给的,包括他的新⾐服,新‮机手‬,他离不开她,就连他读大学的费用,也得靠她家,她们早就有计划,一起去‮海上‬读大学,然后出国…”

  “住嘴!”我说“我不会相信你的这些信口胡言!”

  “我爱你,吧啦,只有我是真爱你。”‮人黑‬上前来拥抱我说“只要你跟我好,我保证一辈子死心塌地地对你!”

  他额头上的⾎迹已经⼲了,丑陋的伤口丑陋地对着我。我厌恶地推开他,我不会相信他,我永远都会记得张漾说过,他会带我去‮京北‬,他会牵着我和儿子的手在巴黎的街头散步。这些都不会是假的,绝对不会!

  “我知道你不死心。”‮人黑‬打开他的‮机手‬,也是新款的,三星。他说“兄弟们偷来了他的东西,我放点更有趣的东西给你瞧瞧。”

  他说完,把‮机手‬举到我面前。

  我首先看到的是我和张漾‮吻亲‬的画面,在拉面馆后面的那条小路,模糊不定的影象。我去抢‮机手‬…结束。

  然后是张漾一个人在大街上走,忽然回头做鬼脸,女孩嘻嘻的笑声。

  张漾搂紧了她,两个人一起对着‮机手‬做鬼脸。女孩笑得很甜。

  …

  最后一条:张漾靠在一张软软的大沙发上,懒懒地说:“吧啦,‮子婊‬。”

  周围一阵哄堂大笑。张漾也笑,是微笑,他笑完后,站起⾝来,伸出手掌挡住了镜头。

  …

  他微笑着说:吧啦,‮子婊‬。

  我亲爱的,微笑着骂我:‮子婊‬。

  ‮人黑‬丢开‮机手‬,上来抱住我,在我的耳边徘徊:“吧啦,我爱你,你要相信,只有我是真正的爱你,全⾝心地爱你,我们永远在一起,好不好?”

  我奋力地推开他,跌跌撞撞地出门,将自己淹没在漫天的雪花里。

  我决定离开。

  虽然我真的无处可去。

  我只想跟一个人告别,可惜我没有她的电话。

  我收拾好简单的行李走到“算了”酒吧前面,我想去跟表哥借一点儿钱。他就站在酒吧的门口,菗着一大大的雪茄,好像知道我就要去找他一样。

  我没有说出我的要求。但是他说了,他说:“吧啦,你来得正好,我要带你去医院。你妈妈等着你去做手术。”

  我转⾝就跑。

  有好几个人一起来追我。他们很容易地追上了我,架住我,不顾我的尖叫,硬把我往越野车上塞。我被塞到后座,两个人一边一个,牢牢地看着我。很快,表哥也上了车,他亲自开的车。他在前座一面开车一面用一种语重心长的语气教训我说:“有好⽇子不过,‮腾折‬啥呢,跟着你妈妈,换个环境重新开始,什么爱情,都是狗庇,你转眼就会忘的。”

  “我要下车,你停车。”我说。

  “到了医院就会让你下。”他说。

  “我再说一次,我要下车,你停车!”

  他慢条斯理地答:“我再说一次,到了医院我自然会让你下!”

  雪越下越大了,前方的路已经完全地看不清,越野车仿佛是在冒险的丛林里穿梭。我观察了一下我所处的位置,对我左边那个小个子男生说:“你过来一下,我有话跟你说。”他听话地凑过来,我果断地张开嘴,朝着他裸露的耳朵重重地咬了下去。他捂住耳朵凄惨地狂叫起来,然后我越过他的⾝子,拉开了车门,跳了下去。

  准确地说,我是从车上滚了下去。我掉到雪地上,雪花飞溅,模糊了我的视线。我想站起⾝来,但我没有来得及,后面有一辆农用的三车突突地开过来,它没有看到我,轻巧地庒过了我的⾝体,眼前完全黑了。奇怪的是,我没有感到任何的疼痛。

  表哥的车在我前方不远处停了下来,我看到他们一起朝着我跑过来。雪地上,开出一朵一朵红⾊的花,那花真好看,我试图想微笑,像张漾骂我时一样的微笑,但是我做不到。因为,我已经完全失去了知觉。

  我好像看到我自己的灵魂从我的⾝体里飞升,她飞过狭窄的公路,宽阔的广场,带着強烈的‮望渴‬和绝对的目的,直奔向天中,一个教室一个教室地找一个人,她要找的人不是张漾,也不是许弋,不是蒋皎,而是一个叫小耳朵的女孩,一个吧啦其实从生下来就想做的那样的一个乖女孩,她当着众人的面大声地承认是她的好朋友,吧啦欠她一声谢谢,这一声谢谢,是一定要说的。

  一定要说的。

  一定。

  我亲爱的小耳朵,你能听见吗? wwW.niLxs.cOm
上一章   左耳   下一章 ( → )
免费小说《左耳》是一本完本都市小说,完结小说左耳TXT下载的所有章节均为网友更新,与免费小说网(www.nilxs.com)立场无关,更多类似左耳的免费都市小说,请关注逆流小说网的“完结都市小说”专栏或全本小说排行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