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堡 第五章 千行珠泪滴滴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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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流小说网 > 武侠小说 > 鬼堡 作者:陈青云 书号:1943 | 更新时间:2016/10/5 |
第五章 千行珠泪滴滴血 | |
“有心人”声音中充満了动之情的道:“你有了脫⾝之法?” “不错!” “如何脫⾝?” “你不是说过只有死人才可以出这死牢吗?” “呢,确实如此!” “办法就在这上面:“ “你说说看?” “在下曾修习过‘⻳息大法’…” “有心人”惊奇的道:“什么,你修习过武林失传已久的‘⻳息大法’!” “不错!” “我明⽩了,你准备以‘⻳息大法’,控制住全⾝经脉⽳道,混充死尸,出这死牢,对不对?” “你看这办法可行得通?” “可以,不过…”“怎么样?” “死尸拾出死牢,例须由监决人点死尸的死⽳,以防万一!” “姑娘大概不谙这‘⻳息大法的奥妙,行此法时,全⾝经⽳对闭,气⾎已停止运行,与死人无异,除了被分尸或利刃穿刺心脏,余皆无碍!” “你这‘⻳息大法’能维持多⼊时间?” “在下练此法时间不久,大概十天决无问题:“那太好了,三天⾜够,在第三天的中午,我会把你从坟中掘出!” “姑娘大德,在下谨先谢过,第三⽇正午,我会自动苏醒!” “我现在要立即去向‘失魂人’覆命,就此一言为定,记住,假如有人送食物来,你千万不能吃,食物中有制命的毒药,同时,你须装出武功全失的样子,不能露出破绽,否则的话,后果就不堪设想了!” “在下记住了,还有一事请教?” “什么事?” “失魂人是否是令师?” “这个…” “有心人”似乎在考虑该不该答覆韩尚志这个问题,半晌才道:“这一点我可以告诉你,她是我⺟亲!” “失魂人是令堂?” “不错!” “在下屡蒙贤⺟女大恩,粉⾝难报!只是在下不明⽩,贤⺟女为什么会对…” “这个将来你会明⽩的,现在时间紧迫,我该走了!” 说完,声音顿杏。 韩尚志动得浑⾝发颤,他无法揣测“有心人”⺟女为什么如此关心自己?同时他联想到自己毒逾蛇蝎的⺟亲.心里又是一阵刺痛。 就在“有心人”的声音消失后不久,牢壁起了—阵吱吱之声,厚重的牢门起了,接着鱼贯走出十—个人。 两支火炬,被点燃了揷在壁问,状同地狱的死牢,布起了一层黯淡的光,照着牢中情形厉鬼的囚犯,反而更显森恐怖。 这真是一间人间地狱! 韩尚志打量来人,先头一个正是那俊美而略显蛰的少教主,后面是两个彪形大汉,再后是八个手拿食物的黑⾐汉子。 八个黑⾐汉子进牢之后,立即摆开三十二个大碗,然后把饭菜盛満。 韩尚志不噤打了’个寒颤,暗道:“时候到了,这三十一个死囚将结束这悲惨的生命,这真是惨绝人寰的行为,我韩尚志能脫出生天,誓非摧毁这个“天齐教”不可。 那少年教主目光扫遍全牢,然后停在韩尚志的面上,目光中隐泛残之⾊。 韩尚志不由怦然心惊,他想做什么?难道他要报复失败之辱? 心念之中,那少教主已走近他⾝前! 少教主笑一声,用脚一踢韩尚志道:“小于,你想不到吧,本少教主现在要照样把你打得口吐鲜⾎!” 说完举起掌来! 韩尚志登时七窍冒烟,正待…耳边突然响起“有心人”的话:“…你必须装出武功全失的样子,…否则后果不堪设想!”于是,他按住心火,别过头去。 “小于,冷面大侠,看着我!” 韩尚志真想给他一掌,但,生死攸关,目前他必须活下去,无数的事待他去完成,他不能小不忍而大谋,他屈辱的转过头来。 少教主手掌一晃“拍!拍!”韩尚志脸颊下挨了两下重的,登时口⾎飞溅,眼中金星冒,忍不住脫口道:“有一天我会杀你!” “拍!又是一掌重的! 韩尚志不敢运功抵挡,怕露出破绽,这一掌打得他几乎当场晕绝,⾎沫又告飞进而出,流得前一片濡。 少教主得意的一笑道:“你敢再说一遍?” 韩尚志怨毒地瞥了他一眼,不再开口,心里可是比死还难受。 少教主不屑的道:“冷面人,你要杀我,可惜你没机会了,永远的!” 韩尚志当然明⽩他话中所指,这些刽子手是来执行死刑的。 两个彪形大汉一挥手,八个黑⾐汉子,立即把饭菜在一个囚徒面前放了一碗。 所有的囚犯,眼中闪烁着贪馋的光芒,想是饿极了,抢起碗来一阵狼呑虎烟。 韩尚志在心里暗叹了一声,缓缓拿起碗来… 顾盼之间,惨哼之声此起彼落,所有的囚犯,一个个眦牙裂嘴,在原地挣扎了几下,不动了! 韩尚志乘少教主等人目注其他囚犯之际,迅快的把那碗含有剧毒的饭菜,向⾝后垃圾之中一泼,然后的摔碗,手脚伸动了几下,便寂然僵卧。 少教主再次环视死尸一周,悄然退出。 八个黑⾐汉子,随即从牢角拾出四块大木板,把死尸平伏在木板之上,每块木板排。 列八具,不多不少,恰好二十二具,然后两人抬一块,由两个彪形大汉前引,走出牢门。 一路穿行过数条石砌遂道,不久之后,升上地面,来在一个偏厅之前。彪形大汉之一,⾼声道:“恭请监决验尸!” 一个⻩⾐老者,从厅中步出,行近死尸之前,在尸⾝的“命门⽳”上各戳—指! “抬去掩埋!” “遵命!” 一行人抬着死尸,缓缓离开。 “连环套”外,一片荒林之中,这时,已掘好了一个大坑,一行人来到坑边,放落木板,然后把尸体一具接一具的抛人坑中,掩上了土,离开了。 在这片荒林之外,一座⾼岗之上,坐着一个矫小的人影。 她是谁? 正是死里逃生的小叫化东方慧。 她坐在这里,已⾜⾜有两个时辰,迟滞而肿红的双目凝视着无尽的苍穹,脑海里是一片空⽩,似乎这世间的一切。对她都失去了应有的意义。 太已升⾼了数丈,她像是梦呓般的喃喃道:“卯时已过,志哥哥完了!” 接着她站起⾝来,歇斯底里的大叫道:“志哥哥,你在那里,你为什么离开我!啊! 志哥…你在那里?” 一个幽灵般的声音接口道:“你的志哥哥吗?他在…” 东方慧大吃一惊,这声音好悉,张目四顾,荒草,石,什么也没有。 “你是谁?” “我们曾谈过话,不久之前:“ “你… 你是‘失魂人’?” “不错!” 东方慧心头惊地想起不久前“失魂人”对自己下过的警语:“…东方慧姑娘,慧剑斩情丝…多情自古空遗恨…如果你不听忠告的话,将在情海之中灭顶…”难道她未卜先知?难道她已预知这可怕的事实?… “失魂人,我记得曾被天齐教主的夫人‘赛嫦娥王翠英’所制,是您救了我?” “不错!” “东方慧在此敬谢救命之恩!” “姑娘不必言谢!” “我想请问您—件事?” “你说好了?” “我那拜兄冷面人现在何处?” “他吗?…他…” 东方慧心头掠过一丝不祥的影,全⾝透过—阵从未有过的寒意,急声道:“您知道他的下落?” “知道:“ “他现在何处?” “他…死了:“ 东方慧⾝形一个踉跄狂呼道:“志哥哥死了?” “东方姑娘,不要太动,他是死了!” 东方慧宛若大海失⾜,焦雷贯顶,⾝躯连晃几晃,跌坐在地,灵魂似已离开了她的躯壳,在虚无飘渺之间晃,浮沉! 她心许的人,竟然死了! 她梦呓般的道:“不!他没有死,我的志哥哥没有死.他不会死!” “失魂人”一声长叹道:“可是,他真的死了!” “您亲眼看到?” “是的!” “您不救他?” “我无能为力!” 东方慧全⾝起了一阵挛痉,面孔在不断的菗搐,芳心尽碎,沼⽔,—滴滴…像决了堤般的倾泻而下。 她感觉生命已失去了意义! 终于一— “哇!”的一声,她哭出声来,—声声如猿啼巫狭,怪妇孤舟,摧心断肠,只哭得天愁地惨,⽇⾊无光,令人不听! 声嘶了! 泪尽了! 湖⽔变成了红⾊,那是⾎,鲜红的⾎,一滴一滴的从眼角渗出。 最后一一 变成了无声的菗咽! 的确,生离死别、是人世间最凄惨的事,尤其是誓死相属的爱人! “失魂人”又是—声凄然长叹道:“东方姑娘,人死不能复生,你该珍惜你的⾝体!” 东方慧缓缓抬起头来,木然的望着天空,哑声道:“他死了、我的生命之火,也告熄灭,还谈什么珍惜!” “你错了!” “我…错…了?” “你应该接受这现实。这是命运的安排,没有人能够挽回!” “是的,我接受这现实,我生不能与他比翼,愿死后结为连理!” “东方慧姑娘,你又错了!” 东方慧木然的毫无表情的道:“我又错了?” “是的,你要以死相殆,⾜见你爱他之深,可是你忽略了最重要的—点,你这种行为,毫无竟义,是盲目的!” “为什么?” “韩尚志只认你是他的拜弟,至死仍不知你是女儿⾝,更不知你疾心的爱上了他,你的爱是片面的,所以你的行为亦近盲动!” 东方慧芳心如割,这是实情,志哥哥始终不知道自己乔装改扮,当然更不知自己的这片处女疾情,为什么不早早的向他说明?为什么?现在一切都晚了,可是,办不到呀,志哥哥生平最恨女人,而且,而且自己的⾝世… “失魂人”见东方慧久无动静,又道:“东方姑娘,你以为我的话对吗?” 东方慧惨然—点头道:“很对,可是我志已决,心已死,无法再改变我的意愿!” “你决定要以死殉情?” “是的!” “韩尚志英灵有知,他赞成你的做法吗?” “万事只求心安,这是我自己的事,我觉得该这样做!” “还有,据我所知,你还有老⽗在堂,他视我是他生命的一部份…” 东方慧惊得直跳起来“失魂人”何以会知道自己的⾝世!难道她是神而不是人? 这实在令人莫测⾼深,同时也不免太可怕了。 她自问从未对任何人透露过自己的⾝世,连拜兄韩尚志在內,而“失魂人”突然能一语道出,她百思不得其解。 对,既已道出,她无法否认,骇然道:“您怎么会知道我的家事?” “失魂人”轻声一笑道:“我所知道的比你想像的还要多,现在你不必追问为什么,反正我不会告诉你,问题是你是否该顾及养育之恩,同时你一死,你⽗将如何?” 东方慧芳心一阵绞痛,但仍坚决的道:“是的,我是一个不孝的人,但我情不能自噤!” “好,但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等你去做!” “什么事?我相信世间已没有值得我东方慧去做的事了!” “可是这件事除了你任何人也不能替代!” “您说说看!” “为你的志哥哥报仇!” 东方慧惊然而震,这话如醒灌顶,使她神思一清,不错,自己该想到这点,替志哥哥报仇,否则他人死不瞑目。 “怎么样?” “我…我想我自己早该想到的,谢谢你提醒,我还有三件事请教?” “你讲!” “第一,您上次曾忠告过我,要我割断情丝,否则会演成悲剧,是否指的就是现在所发生的事?” “不是!” “不是?难道…” “这只是意外,我以前所说的是另一场悲剧,决对无法避免的悲剧,现在他死了,那悲剧也许不会再上演!” “也许?人已死了,为什么还有也许?” “哦!我…我说错了,不过实事奇幻莫测,谁也无法对某件事作决定的断语!” “您的话令人莫测⾼深?” “现在也许,将来并不!” 这答覆仍是一句莫测⾼深的话,东方慧极想发现对方停⾝之所,但那声音似远又近,答东又西,使人无法捉摸。 “第二,杀死志哥哥的凶手是谁?” “这个…当然‘天齐教主’是元凶,他手下的爪牙只能算是帮凶!” “天齐教主的本来面目是什么样的一个人?” “这问题恕我不便答覆,我想武林中恐怕还不会有人知道,你说第三吧?” “第三,志哥哥的遗体现在何处?” “前面疏林之中,那一堆新土便是,与他同一遭遇的共三十一人之多,被笼统埋在一处!” 东方慧⾝形摇摇倒,但她已没有泪,因为泪已流尽了,虚弱的道:“就在前面林中?” “不错!” “他死状很惨吗?” “不,正好相反,很安样,他是被毒死的,‘天齐教’以上体天主为标榜,在教中依教规处决人时,不流⾎,不残肢!” “我要去看他最后一眼!” “姑娘,依我看不必了?” “不!” “我还有句话再告诉你,你必须以替他报仇为重,不可糊涂轻生!” “这点我明⽩!” “再就是以你现在的功力,连教中的⻩⾐⾼手恐怕都对付不了。更谈不上报仇,所以建议你回家再练绝艺!” “回家?这一点我慎重考虑!” “好,你可以走了,我也该走了!” “前辈,大恩大德,今生不能报的话,只待来生结草衔环以报了!” 没有回音,想是“失魂人”已经走远了。 小叫化东方慧走后,五丈的一块怪石之后,鬼魁般的冒出一个人影,幽幽一叹之后,自言自语的道:“我这样对吗?不!这样做是对的,虽然我伤害了一颗痴情的心,但,总比预见将来发生的悲剧好得多。” 那人影,又似幽灵般的消失。 东方慧一适奔进疏林,果见一堆略见隆起了新土,方圆三丈。 “这就是志哥埋骨之所了!” 眼前一黑,她栽倒在那堆新土之上。 久久之后,又告悠悠醒转,嘶声道:“志哥,数⽇之隔。竞成永诀,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斯!” 风吹荒林衰草,发出一片悲凄的沙沙之声,像是与这痴心女子同声一哭。 她俯伏在那堆新土之上,过度的悲哀,使她全⾝⿇木,她像是瘫痪了,她在忍受着戳心刺肝的痛楚,她没有哭,只是嘶哑的微微菗搐,呼唤! “志哥!志哥!你听见我的声音吗?…” 句句断肠痴心语、使人不忍卒听。 “志哥,我要再看你一眼,让你的容貌在我的心板上更清晰些,我要为你做一个墓,不,是我们两个人的,待我为你报了仇之后,我就来和你—起死!” 她摇晃着站起⾝来,定了—会神、开始掘开那维新土。 一尺! 两尺! 五尺之后,尸体出现了,横七竖八,堆在—起。 她翻拣着每一具尸体,枯涩红种的双眼。使她几度认错了尸⾝,最后,她找到了,她把他翻转,面目如生,死状安祥,只少了一口气。 她轻轻地抚着他的脸,泪⽔,徐徐渗出,滴在他冰冷僵硬的面上!红的,那不是泪、是⾎,她的泪早已流尽了。 “志哥,志哥,为什么不回答我?志…哥!” “志哥,你知道我偷偷地爱着你吗?你知道我心中早巳矢志终⾝相属了吗?志哥,你回答我呀!为什么不开口?” “你不知道的,我是女子之⾝呀,志哥,我爱你,从第一眼看到你起!” “你知道,一定的,你的灵魂一定有知,你是恨女人,可是求你,别恨我,志哥,当我俩在‘鬼堡’之前,江滩石上结盟的时候,你曾答应,在任何情形之下,都不抛开我、现在,人间天上、可是你仍须守住你的诺言:““志哥!我悔恨没有早告诉我是女儿⾝,但我怕失去你呀!” “志哥!还有你的仇…啊,我不愿说,我爱你,这就够了!” 语语⾎泪,句句断肠! 韩尚志平板的脸孔,一如他生前的冷漠,只是更苍⽩些。 东方慧抱起韩尚志尸⾝,惨⽩的瓣,印上了他冰冷的嘴! “志哥,我幻想着有一天我俩互相依偎,喁喁情语,现在…如愿以偿了,可是,你…已不再睁眼,你冰凉得可怕!” 她抱他僵直冷硬的尸体,出了土⽳,把土还原,然后,一步,一步,沉重的走向那她方才停⾝的山岗。 她拣了一处平之地,把他的尸⾝轻轻放下。 “志哥,就是这里,你満意吗?” 她抓下头上既脏且的假发,露出如云秀发,抹去了脸上的药膏,一个美如天仙的面庞出现了,接着,她腿下破槛的外⾐,出现苗条的⾝段。 “志哥,这就是我,这就是你的慧弟,你看呀!为什么不睁开眼来,志哥,你曾说我的名字有点像女人,我原本就是女人呀!” “志哥,小叫化从此死了,世间再没有小叫化其人,我要以本来面目出现江湖,我活下去的目的是要为你报仇,我要‘天齐教’付出百倍的代价!江湖中没有人认识我,因为我从来没有出过江湖,这是第一次,但我易了容!” “我该叫什么?…未亡人!对,未亡人:我是你的末亡人!” —阵喃喃低诉之后,她开始以掌力劈墓⽳,片刻工夫,已掘成了一个径丈的深坑,然后她把韩尚志的尸⾝,平放在坑底的一侧,空下了另一边,喃喃的道:“志哥,这一边是我的!” 她凝注着韩尚志冷僵的面庞,一目不瞬。 这是最后一面,以后,时间会把尸⾝改变成枯骨。 西边天上彩霞抹,天,已接近夜的边沿。 东方慧再一次吻了韩尚志的面庞,如果不是为了报仇,她真想就此和他同眠不起。 “志哥!别了,但我向你说再见,不久,我就来永远陪伴你!” 她艰难的出了墓⽳,寻到几块石板,小心翼翼的堆砌好,盖上,然后覆土! 墓前,她坚了一声墓碑,用大力金钢指,并排刻上: “冷面人韩尚志,小叫化东方慧之合冢”十五个大字。 她笑了,是惨然的笑! 红霞已收,夜幕低垂。 东方慧拜倒墓前,眼角再度渗出了⾎⽔,祝祷道:“志哥,别了,你英灵有知,保佑小妹早⽇替你了此⾎仇,实现同坟之愿!” 祝毕,站起躯娇,凄声⾼昑道:“万丈情丝已寸断,莫教空山泣杜鹃…别了,志哥:“ ⾝影,消失在沉沉夜幕之中。 这一天中午时分,韩尚志的墓前,出现了两个神秘的女人,两人都面蒙⽩纱,从装束和⾝材上可以看出是一个少女和一个中年妇人。 那少女首先开口道:“妈,这东方慧可算是个痴心女子,她在碑上刻了两个人的名字是什么用意?” 中年妇人道:“她准备替他报仇之后,一死相随,生不同裳死同坟!” “妈,你为鬼堡何不告诉她真相?” “不能,目前的悲剧还可设法防止,如果让她知道真相、后果就难料了!” “可是她报仇的对象…” “孩子,她不可能完成报仇之愿的!” “为什么?” “她目前的⾝手,闯江湖则可以,如谈报仇那就差得远了,她唯一的可走途径,是回家去再练绝技,但她—回家,就无法再脫⾝…” “这又为什么?” “她是背⽗逃出来的,回家之后,她⽗亲势必不再让她出来…”“那样会不会发生更不幸的后果?” “希望不会!” “希望不会?”“那就是说可能会发生的了?” “成份不大!” “妈,您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为了防止更大的悲剧!” 少女摇了头摇,声音突然变得动的道:“妈,您这样做,必有深意?” “当然!” “对于东方姑娘和韩尚志的来历。我是否可经知道得清楚一点?” “不!孩子,到时候我会告诉你!” 中年妇人声音中充満厂凄黯之慨,少女似不満意她妈妈对她的神秘态度,不再开口说话,坟场时陷⼊—片死寂。 “孩子,把墓打开!” “妈,我忽然觉得有点怕!” “怕什么?” “如果说万—他不会醒转,就此长眠…” 中年妇人,似乎一震,道:“不会的,‘⻳息大法’乃上古奇学,不会出差错的!” “我始终认为当初太过冒险了—点?” “我何尝不知道,可是如果我不顾—切的救他。后果实在不堪设想。那我十多年来的苦新孤诣,合垢忍辱,将全部付之东流!” “妈,您为什么对女儿还要如此讳莫如探?” “事情有—天你会知道,现在告诉你有害无益!” “妈,您看这姓韩的…” “怎么样?” “他…可算是人中之龙…” “孩子,你莫非对他有意?” 少女低下了头,抚弄⾐角。 中年女人突地厉声道:“孩子,不可以,决不,记住,你不能对他稍情动感,决不可以、别问为什么.将来你会知道,现在一切要听我的去做!” 少女默然挪动躯娇,走近坟台,纤掌连扬、土石飞扬之中,坟墓立被震开、她下去揭开石板,韩尚志面目如生,静静的躺在⽳中。 “孩子,抱他上来!” “妈,我…不!” “为什么?” “我不要抱他!” “可是在不久前。他受伤之时,你已抱过他了!” 少女返⾝出了墓⽳、她不愿抱韩尚志的尸⾝。为什么?因为她妈妈不许她爱他,不许她情动感,少女的心是微妙的。 中年妇人“嘿!”的叹了—口气,⼊⽳把韩尚志的尸体托了出来,然后对少女道: “现在把坟墓还原!” “为什么?” “东方慧可能会再来探墓的,不能露出破绽!” “可是韩尚志将来仍要出现江湖,难道…” 。我自有安排!哦!孩子,我做错了一件事!” “什么事?” “我不该要东方慧回家!” “为什么?” “会坏了大事… 我得另想办法,阻止她回家!” 少女知道即使问妈妈也不会告诉她,⼲脆不声不晌,用掌风把那坟墓还原。 中年妇人把韩尚志的尸⾝,平放在光之下,⺟女俩焦灼的坐在—旁,静观其变。 空气在静寂之中,透着无比的紧张。 ⺟女两不时的望着⽇影。 午时正,韩尚志仍僵直的躺在那里,毫无苏醒的迹象。 “妈,您看…” 中年妇人摇头摇默不作答,显然她相当焦急。 蓦在此刻 破空之声,倏告传来! ⺟女俩人,陡地站起⾝形,只见数条人影,向这⾼岗之上驰来!当先的是一个持剑少女,后面五个黑⾐人,似在追逐前面的那少女。 中年妇人一把包起韩尚志的尸⾝,急声道:“我们暂避—下!” ⺟女二人,以极快的⾝法,隐人一块巨石之后。 被追逐的那少女,似乎后力不继,才登岗顶。就被⾝后的五个追上,双方立时动了动手。 五人之中,一个是须发如猬的狞恶老者,另四个是黑⾐壮汉。 那少女生得花容面貌,清丽脫俗,但此刻⾐衫不整,钗横发散,状极狠狠。 “好丫头,竟敢公然窥探‘连环套’,真是自己找死,看你能飞上天去!” 喝声如雷之中,那狞恶老者—连攻击出了三招,迫得那少女手忙脚。 四个黑⾐汉,各占一个方位,以防少女溜走。 那女子娇喝一声:“恶,姑娘与你拼了!” 手中剑一输疾攻,势如狂风骤雨,那须发如猖的老者,不噤被迫退了三步,但那少女这一输攻势,乃是拼命而发,攻势一过,立时娇连连。 那老者狞笑一声,连劈九掌,掌掌俱有开碑裂石之威。 就在老者九掌拍出之间,一声惨号过处,那少女疾退八尺,樱口一张,噴出一口鲜⾎,人也跟着坐地上,无限怨毒的道:“姑娘我死后变厉鬼也要报仇!”那老者嘿嘿一笑道:“老夫就让你变厉鬼吧!” 大踏步便向那少女欺去。 巨石之后,中年妇人悄声向那少女道:“毙了那五人,不留活口!” 少女以惊骇的口吻道:“毙了他们?” “不错!” “为什么?” “别问,以最快手法毙了他们” “他们是…” “快去!” 须发如猥的狞恶老者,已欺到那少女⾝前,巨掌一扬,拍向那少女的天灵… “住手!” 娇喝声中,一条人影横空而来,场中五人同感一震。 那老者不期然的收手后退:连来人的面目尚未看清,一股強猛绝伦的劲道,已罩⾝而来,老者这一骇非同小可,心知来人功力极⾼,忙迫之中,⾝形横移五尺。 他这才看清来的是一个⽩纱蒙面少女,暴喝一声道:“你是谁?竟敢…” ⽩纱蒙面少女更不答话,不待对方说完,双掌再度拍出,快逾电闪,奇诡绝伦。 那老者要想退⾝,已是不及,一横心,双掌猛… “砰!”挟以一声惨哼,那老者口⾎飞溅,连退数步之后,—庇股跌坐地上。 四个黑⾐壮汉,齐齐暴喝—声,飞⾝扑上。 ⽩纱蒙面少女冷哼了一声:“找死!” ⾝形如魅,掌出如幻,四声惨号过处,四具尸体,横陈当场。 那老者亡魂皆冒,厉吼—声道:“好大的胆子,竟敢与‘天齐教’为敌!” ⽩纱蒙面少女闻言怔得一怔,蓦地欺⾝出掌,迅快厉辣的疾劈而下“卟!”挟以半声惨号,那老者被—掌劈得脑⾎飞进,倒卧⾎泊之中。 那受伤的少女,此刻摇晃着站起⾝来,朝⽩纱蒙风少女一福道:“吴小眉敬救命之恩,请问姐姐上姓大名?” “我叫有心人!” 吴小眉不由一怔,这名字好怪。但又不便说什么。 “有心人”轻声—笑道:“你觉得这名字不伦不类是吗?” 吴小眉汕汕一笑、不置可否。“有心人”从怀中掏出一粒丸药,递与吴小眉道: “这是疗伤圣品,你先吃下!” 吴小眉称谢接过放⼊口中。 有心人这才沉声道:“吴姑娘因何被‘天齐教’不追截?” 吴小眉芳容一黯,恨恨的道:“为了向该教索仇!” “仇?什么样的仇?” “先⽗八义帮主吴由道,因‘天齐教’主寿诞之期,未曾备礼来贺,被该教道席堂主‘彩蝶李芸香’率领⾼手残害并割去首级,先⽗好友‘江南七怪’也被李芸香所杀,我此来是为了报仇为!” “天齐教⾼手如云。连环套天生奇险,姑娘要报仇的话,需要慎重行事,否则只是无谓冒险罢了、依我之见,还是暂时离开为上,如果你的形迹落⼊该教人眼中,后果就很难说了!” “多谢指点,我也深知功力太差,变不上报仇,但,为人子女者,那能忍得下这般深仇大恨,是的,吴小眉将访名师,习绝艺…” “姑娘志行可嘉,此地距‘连环套’不远,为了全安,你还是动⾝…” 吴小眉一眼瞥见不远处的墓碑,芳容大变,栗声道:“韩尚志,韩相公他死了?” “有心人”一震道:“你认识他?” “是的,不久前我曾在江中把他打捞起来!” “你救过他?” “是的,他…他怎会埋骨此间?还有小叫化东方慧…” “那是他的女友!以死殉情!” 吴小眉躯娇了两晃,秀目満蕴泪⽔,盈盈滴,凄然道:“想不到他竞死了,请问他命丧何人之手?” “这个我也不甚了解,姑娘是不是也曾爱过他?” “我从江中把他救起,曾在我国中养息了三天!” 吴小眉的泪⽔、终于滚滚落粉腮。 “有心人”芳心深处,起了—种酸酸之感。 吴小眉芳心大恸,他第一个属意的男子,竟然已经物化,这确乎是她连做梦也估不到的事,而且还有女子为他殉情,自朝思暮想,到头来是一场舂梦,怒幽怨的长长—声叹息,再度向“有心人”称谢了一声。弹⾝奔下岗去。 “有心人”望着她的背影消失,急忙回到那方巨石之后,只见好⺟亲“失魂人”抱着韩尚志的尸体,木然呆坐,泪⽔,透了⾐襟。 “妈!怎么样?” “恐怕…没有…指望了!孩子,我半抱恨终生!” “有心人”默然,她不懂⺟亲对韩尚志何以如此关切,有逾骨⾁。而且竟然说出了抱恨终生的话,令人莫测。 突然 “失魂人”情的大声道:“他快要苏醒了,谢天谢地!” “妈!真的!” “是的,他的体温已逐渐回复,我觉出他的心在跳动!” ⺟子俩紧张地注视着韩尚志,只见他僵直的⾝体,渐见软化,鼻息有声,面⾊也趋红润“失魂人”了一口大气,把韩尚志放落地上,在他的额头上吻了一下。 这动作看得“有心人”惑然不已。 “孩子,他…给你了!” “给我?” “不错!” 接着从怀中掏出一。包东西,递给“有心人”然后附耳轻语—阵,悄然逝去。 一声长叹。韩尚志悠然醒转、翻⾝站了起来,一看“有心人”在侧,忙施礼道: “在下谨谢姑娘救命之恩,容异⽇再为报答!” “有心人”卟嗤一笑道:“如何报答?” 韩尚志不由语塞,面红过耳,好半天才道:“目前当然无从说起!” “如果你这一辈子都没有机会呢?” “这个…这个…不可能吧!” “好了,现在家⺟要我转告…” “令堂呢?” “刚刚离开不久!” “她不愿见在下之面?” “不是,她有事先离开,她要我转告你,从现在起‘冷面人韩尚志’就算不在人世了,你的⾝世,不能向任何人道及,除了…” 韩尚志骇然惊怪道:“除了谁?” “鬼堡主人⾎骷髅!” 韩尚志面⾊大变,一连迟了三个大步,道:“这是什么意思?” “不知道,家⺟叮嘱要你拜访‘鬼堡”“把‘⾎骷髅’挫骨扬灰!” “有心人”摇头摇道:“你错了,家⺟此言,必有用意!” 韩尚志眼光倏地触及不远处的五具尸⾝,骇然道:“那些尸⾝是什么人?” “天齐教下!” “伤在姑娘之手?” “不错,他们在追截一个女子,恰好追到此地来,对了,你是否认识一个叫做吴小眉的女子?” 韩尚志大惊失⾊道:“认识,她怎么样了?” “你爱她吗?” 这话问得韩尚志一怔,惑然道:“姑娘这话是什么意思?” “没有什么,我看你的着急样子,顺口问问而已:““她是我的救命恩人,我欠她一笔恩没有报…” “她走了,她知道你已不在人世!” “姑娘对她说的?” “你自己到前面一看就知!” 韩尚志一飘⾝,离开巨石,前面赫然一座新坟,走到墓前一看: “冷面人韩尚志,小叫化东方慧之合冢。” 心头邃然一紧,这是什么回事,难道拜弟东方慧…想到这里,不由连打了两个寒噤,转头向“有心人”道:“姑娘,这坟墓…” “小叫化给你立的!” “怎么碑上刻了两个名字?” “她要与你生不成双死成对呀:“ “什么?他…他…他…” “别紧张,她还没有死,她要替你报仇完之后,才会来与你同坟!” 韩尚志可没注意到“有心人”话中的语病,否则他会有所发现,当下感动得滴下了英雄之泪,动的道:“慧弟义薄云天,我韩尚志何幸,得此生死之!他人呢?” “我不是说她已经离开了吗?” “他怎么会为我造墓立碑呢?” “她后你一步,来到‘连环套’,被教主夫人所制,家⺟救了她,她亲眼见你的尸体,悲伤死…” “他以为我真的死了?” “当然!” 韩尚志顿⾜道:“姑娘为什么不告诉她实话?” “这当然有原因,⽇后再说吧!” “在下想现在知道?” “对不起,歉难从命!” 韩尚志咽了一口口⽔,心里对“有心人”⺟女的事的神秘,恨得牙庠庠的,但对方是自己的救命恩人,他无法发作,只好強按住子,道:“我会找到他的,天涯海角,我必须找到他!” “有心人”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包,扔与韩尚志道:“阁下,从现在起、冷面人韩尚志不在人世。这个可以帮助你改头换面!” 韩尚志伸手接住,口里却道:“大丈夫光明磊落,为什么要掩蔵本来面目!” “有心人?”沉声道:“如果你想报仇的话,最好是这样做“可是令堂‘失魂人’却又要我对‘鬼堡主人’可以道出⾝世。我的仇人就是‘鬼堡之主’呀,这不是多此一举?” “—点也不多余,你⽇后⽩知,目前你立即去拜访‘鬼堡主人’…” “拜访我的仇人?” “你不能如此断言,我再向你提出忠告,家⺟对你十分关怀,她此举当然真有深意,如果你不照她的话做、你的仇恐怕报不了!” 韩尚志困惑了,以“有心人”⺟女的过去作为而言“失魂人”再三要自己这样做,必有用意,但太令人费解了? “有心人”躯娇一挪,道:“韩尚志,信不信由你,我要走了!” 说着—弹⾝,电闪逝去。 韩尚志怔在当地,做声不得,事情发展得离奇突兀,使他如处五里雾中,的确“有心人”⺟女的作为,神秘得使人感到恐怖。 “好,我就试上一试,拜访‘鬼堡主人’,看有什么奇迹出现!” 他毅然的顿了顿脚,下了决心,打开“有心人”给他那个小包,里面是一个假发套和一张人⽪面具。 他戴上假发,套上面具,飞驰下峰。到溪⽔边一照,自己变成了—个病容満面的少年人,噤不住哑然失笑,心付,我该有个名字配合配合这付尊容才对呀?…病…病… 病神,对,病神!这名字不错,我就以“病神”之名出现江湖! 他狂啸一声,顺着山脚奔去,突然,一个意念浮上心头:“我必须先设法找到拜弟东方慧要紧,他一心以为我已不在人世,别弄出不堪设想的事来,但,天涯茫茫,何处去寻找他的踪迹呢?” 沉思片刻之后,自言自语的道:“有了,丐帮耳目遍天下,我只消找到老哥哥‘南丐’传下—今,何愁找不到,‘鬼堡’之行,暂缓—步吧!” 心念之中,掉头朝南奔去! 正行之间。只听一声凄厉刺耳的怪啸,遥遥传来,韩尚志不期然的刹住⾝形,又是一声厉啸传来,听声辨向,似发自右面的林中。 韩尚志—弹⾝,捷逾星飞的向那林中去。 人林之后、游目四顾,奇怪,竟然不见半个人影,而那历啸之声,也不再发出,他自问决没有听错,而且自己闻声而至,也不过眨眼间事。 韩尚志转念一想,还是办自己正事要紧,管它厉啸是何人所发.转⾝正待出… 突然一 一个冰冷的声音道:“娃儿、别走!” 声音之冷,有如发自玄冰之窟,令人不寒而栗。 韩尚志陡吃一惊,转过⾝来,目光所及、依然一无所见,不由脫口道:“你是谁?” “我吗?哈哈哈哈…” 声音似在十丈之內发出。奇怪的是竟然闻声而不见人,韩尚志不由寒气大冒,心想,莫非碰见了鬼了?当下再次大声喝道:“你到底是谁?” “哈哈哈哈,老夫以为将含九泉了,想不到临死之前,会碰上你这娃儿,真是天有眼,娃儿,你决不能走开!” 韩尚志在对方说话之时,全神专注发声方位,但,他失望了,仍然不得要领,心中骇异万分,对方如果不是鬼,定有隐⾝之术,好奇之心不由大炽,再次道:“你到底是谁?” “老夫魔魔尊者!” “魔魔尊者?” “不错!魔魔尊者,又称‘魔中之魔’!” 韩尚志心付,听这名号,决不是什么好来路,还是走为上策,自己待办的事太多,何苦与这“魔中之魔”瞎! 心念之中,冷冷的道:“在下要事在⾝,失陪了” “娃儿,你千万不能走!” 韩尚志置答罔闻,弹⾝… “娃儿,难道你见死不救?” 韩尚志弹起的⾝形,又落回地面,心想,见死不救,这是什么意思?难道“魔中之魔”还要待人救不成?随道:“魔中之魔,什么见死不救?” “一言难尽,慢慢再说:你先弄开这大石头!” “在大石头下?” “不错!” 韩尚志一看,果然距自己六丈之外,有一方径丈大小的盘石。 “你在什么地方?” “就在这石头之下!” “你怎么会被庒在石头之下?” “噫!你这娃儿怎地如此多话,你先弄开石头再说也不迟呀!” 韩尚志不由气往上冲,冷哼—声道:“阁下脾气不小,你另请⾼明吧,在下没工夫!” “魔中之魔”着急道:“娃儿,你不能走,你一走老夫准死无疑!” 韩尚志又好气又好笑,无可奈何的道:“只消移开大些就行了?” “昭!你娃儿能否用掌力在一掌之內把这石头击碎?” 韩尚志冷笑一声道:“阁下是要考在下的功夫?” “不是考,这其中有道理、你只说能不能?” “试试看吧!” 韩尚志走到大石之前、略一打量,双掌贯⾜毕生內力,沉声道:“阁下注意,在下要发掌了!” 了字出口。双掌平推而出,他得灵⻳输人以百年功力,这挟毕生功力而发的一掌,其势岂同小可,一声地动山摇的巨响过处,径丈大石,被震得四分五裂,朝四外散了开去,石头之下,竟然是一个黑黝黝的洞口。 一个⽑茸茸的怪头,朝洞口伸了出来。 韩尚志骇然退了三个大步,仔细一看,竟是一个长发纷披,与须髯虬结在一起的老人头,⽑发之间,出两缕精光,显见这“魔魔尊者”內力已臻至上之境。 “哈哈哈哈:天意!娃儿,你这一掌⾜有五百年功力,确出老夫意料之外,看来是一假其缘,合该老夫五行有救!” 说完,又是一阵震天的哈哈狂笑,震得韩尚志耳膜如割。 “阁下就是‘魔魔尊者’?” “难道还会有假?” “以阁下的双目看来,不至于推不动一块巨石吧?” “娃儿,进洞来!” 说完,头一缩,隐⼊洞中。 韩尚志在好奇心的鼓舞下,略一犹豫之后,就向洞中跃落,洞并不深,仅有两丈,落地之后,横里向內仲⼊三丈,一个⾚⾝露体的怪人,正盘膝坐在洞底,双目炯炯的瞪视着韩尚志。 “娃儿,过来,坐下!” 韩尚志不噤有些发⽑,但仍走过去坐了下来。 “娃儿,你満面病容…” “在下生来如此!” “你叫什么名字?” “我…病神!” “病神?哈哈哈哈,你真的叫‘病神’?” “信不信在于阁下!” “好,不管你是什么神。都无关宏旨,碰上你是天意,你可肯替老夫完成一件心愿?” 说着以一种期待迫切的眼神,注视着韩尚志。 韩尚志奇道:“什么心愿?” “去斗一个人!” “替你去斗一个人?” “不错!” “你自己为何不去?” “魔魔尊者”悲论的—笑道:“你看!” 韩尚志顺着对方眼光一看,只见这怪老人给一腿双已然⼲枯紧缩,残废了,心中不期然的生起一缕侧隐之心,但目前这自称“魔魔尊者”的怪老人、一无所知,当然不敢蓦然答应、略一沉昑道:“在下想先明了阁下的生平!” “娃儿你是刚出道的雏儿?” 韩尚志微觉不悦,冷冷的道:“不错,出道未久!” “这就难怪了,否则岂能不知老夫之名,老夫虽号称‘魔魔尊者’,但武林中均称老夫为‘魔中之魔’…” “那就是说阁下的生平作为较之—般武林琊魔更甚了?” “武林中是非很难分明,比如说‘⾎骷髅’…” “什么,⾎骷髅?” “不错,鬼堡主人…” 韩尚志強忍住动的情绪,道:“怎么样?” “武林中视他为不可一世的魔尊,其实不尽然!” 韩尚志一听对方提自己的⾎海仇人,心中动非凡,⾎脉愤张,恨火熊熊,但因他面戴人⽪面具,所以外表一点也看不出来,当下紧迫着问道:“何以见得?” “⾎骷髅刹人盈千,便他有不得已的苦衷…” 韩尚志想起自己全家二百余口尽成枯骨的惨剧,不由恨恨地哼了声道:“杀人还有苦衷?” “昭,他杀的皆是可杀之人,当然其中难免有误杀,但那不能怪他,总是被杀者自取若祸!” 韩尚志本想脫口质问,自己一家満二百余口难道是该杀还是误杀,但他终于忍住了他不愿露出⾝世,心想看样子这“魔中之魔”若非与“⾎骷髅”是一丘之貉,就必与他有所渊源,不然不会替他辩护,何不乘探听一下“⾎骷髅”的秘密,转口道:“阁下对于‘鬼堡主人’似乎知之甚详?” “魔中之魔”⽑茸茸的脑袋连点道:“不错,老夫敢说武林中知晓內幕的,除了老夫外,没有第二人!” 韩尚志心中一动,道:“阁下可肯为在下一述?” “这个…娃儿,恕老夫无法应命!” “为什么?” “老夫已有诺言在先,决不怈他行蔵,武林人一言九鼎!” 韩尚志心中一凉,道:“阁下不愿说,在下当然没有理由相強,就此告辞!” 说着站起⾝来,向洞外就走… “娃儿,你不能走2” 话声中,一脫绝強的昅力,把韩尚志走了三步的⾝形,硬生生昅回原地,韩尚志被这种绝世神功,惊得冷汗直冒,但他狂做成,反而怒声道:“阁下这是什么意思?” “你不能走!” “我为什么不能走?” “你要代老夫完成一椿心愿,去斗一个人!” “在下没有这闲工夫!” “你狂得可以!” “谈不上,这是在下本份!” “你不答应?” “歉难从命!” “你不答应也得答应!” 韩尚志重重地一哼道:“办不到!” ⾝形再移,这一次他用出十成功力,挪动脚步,但,仍然不济事,背后的那股昅力,強劲得骇人,他又被拉回了原地。 “娃儿,你答不答应?” “不答应!” “你敢再说一个不答应,老夫一掌活劈了你?” 韩尚志肺都几乎气炸,傲然道:“不答应!不答应!…” “轰!”一道骇人的轻风卷处,韩尚志被震得凌空撞向进口面的洞壁,忍不住闷哼了一声,这一下震得骨痛如折,⾎气翻腾,眼前金花冒,但他倔強的蹩住一口气,摇晃着站起⾝来! “娃儿答不答应?” “不答应!” “你不怕死?” “死岂能威胁得了我‘病神’!” “魔中之魔”颓然一声长叹道:“娃儿,老夫算是服了你,你过来我们慢慢的谈!” 韩尚志冷若冰霜的道:“没有什么好谈的!” “老夫传你绝世神功,使你成为武林特出的⾼手?” “在下不希罕!” “你不学也得学?” “世间没有这种规矩!” “你不想成为人上之人?” “想也不会拜你为师!” “你错了,老夫并非是收你为徒,传你武功的目的是要你替老夫完成一椿心愿,彼此互不相欠!” “可是在下没有这个兴致!” “娃儿,老夫今天决不放你走,老夫不愿埋恨千古,同时除了你,再没有人能一斗‘⾎骷髅’了!” 韩尚志心头大震,霍地移⾝上前,动至极的道:“什么,阁下要在下去斗‘鬼堡主人’?” “不错!” “在下答应了!” “魔中之魔”大感奇怪,为什么一说出去斗“⾎骷髅”这娃儿马上就答应,两只慑人的眸子,迫视在韩尚志的面上,一不稍瞬,久久,他什么也看不出来“病神”的脸上,除了病容之外,木然任何表情,冷漠得令人股栗,只是从对方的声音和目光中,他觉出了些异样,不由脫口道:“病神,你恐怕是老夫生平所见第一狂傲,第一冷漠的人了?” 韩尚志一慑心神,淡淡的道:“在下生如此!” “现在你可安心坐下来听老夫从头一谈了?” 韩尚志依言坐下。 “魔中之魔”赂作思索之后,不放心的道:“娃儿,你真的答应老夫去斗‘鬼堡主人’了?” “不错!” “你也接受老夫传艺?” “这个…” “不必这个那个,凭你的功力,与‘⾎骷髅’相斗不啻以卵盘石!” 韩尚志暗自点头,这是实情,记得不久前独闯“鬼堡”连对方人影都不见,只一道寒飚,摇摇卷来,就把自己震飞江心之中,只好答道:“依你吧!” “魔中之魔”哈哈一笑道:“俩儿,你能替老夫了此心愿,老夫至死感你!” “这是易,阁下不必说感的话!” “呢,你真是冷傲的可以,现在言归正传…” “请讲!” “为了一口气,老夫被因在这地⽳之中四十年…” 韩尚志不由咋⾆道:“四十年?” “四十年?” “不错,还差十天,整整四十年…” “究竟为了什么呢?” “四十年前,‘⾎骷髅’现⾝武林,杀人如⿇,功力盖古凌今,大有使武林步上末⽇之势,武林中连他的真面目都不知道,别论与他抗衡了…” “哦!” “老夫出道比他早了十年,博得‘魔魔尊者’的称号,但大部份人背后却称老夫做‘魔中之魔’,‘⾎骷髅’现⾝之后,江湖中传出,一魔出,一魔消的流言…” “那是什么意思?” “就是说‘⾎骷髅’一出,老夫这‘魔魔尊者’就要被除名的意思…” 韩尚志大感振奋,这倒是一件武林典故,接口道:“事实如何呢?” “你别急,听老夫慢慢道来,武林人对这一个‘名’字,看得比生命还重,老夫一气之下,决心找‘⾎骷髅’一斗…” “后来呢?” “⾎骷髅神出鬼没,要找到他确属不易…” 韩尚志忍不住接口道:“何不适到‘鬼堡’找他?” “那时还不知他是‘鬼堡’主人!” “鬼堡门头,不是分明绘着一个⾎红的骷髅头?” “那是以后的事,那时仅有‘鬼堡’的名称,你听我说下去,我找了他三年?才在此地碰上他,双方战了千多招…” “结果呢?” “老夫被打得口吐鲜⾎…” 韩尚志不由骇然,这“魔中之魔”能与“骨骷髅”斗上千多招,功力之⾼,可想而知,当下了一口大气道:“阁下输了?” “不错,但,老夫不认输!” 韩尚志几乎失口笑出声来,与味盎然的道:“不认输?这话如何讲法?” “魔中之魔”动的道:“论招式,老夫与他半斤八两,但他练了一种绝世神功,叫‘金刚神功’,周⾝不惧掌指兵刃,所以…” “所以阁下打他不倒?” “昭,当时老夫声言非要练成一种神功,破他的‘金刚神功’…”” 韩尚志精神一震道:“阁下练成了?” “你听我说,经这么一打,我们反成了朋友,他坦然说出他的一切…” “阁下全知?” “你别⾼兴,我不会告诉你的,有机会你自己去发掘,于是老夫就地掘了这个地⽳发誓要神功有成,才离开这土⽳,一呆就是四十年,我成功了,但我也完了!” 言下,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韩尚志对“魔中之魔”这种决心,感到由衷的钦佩,改口道:“老前辈这种精神,晚辈无限钦佩!” “娃儿何前踞而后恭?” “晚辈在明⽩真相之后,理应如此称呼!” “魔中之魔”接着说道:“我练成这种功夫叫‘洞金指’…” “洞金指?” “不错,五丈之內,施出这指功,可以洞金裂石,自信决对可以破‘⾎骷髅’的‘金钢神功’不幸的是在练功之时,不慎走火⼊魔,下肢成残,无法遂再斗之愿,近来,下⾝已逐渐⿇木,自知不久人世,所以切望能逢有缘之人,代我完成这四十年未了的心愿…” 韩尚志讶然道:“⾎骷髅既然与老前辈有这约言,为什么不来践约?” “他不知道老夫埋隐在这土⽳之中!” “哦!老前辈发那啸声…” “老夫之意是能引人前来!” “难道这多是时⽇,就没有一人闻啸声而来?” “有,很多,但都不是练这神功的材料!” “老前辈又何以能断定晚辈…” “老夫在洞口隙之中,看出你人林之势,功力已有相当火侯,而且年纪不大,所以才出声招呼你,当你走近时,更看出你骨不凡,之所以要你三掌碎巨石,目的是试你的功力,到了什么火候,想不到你小小年纪有这⾼功力,老夫所测不差,你定是获得什么灵丹妙药之助,否则何来近百年內力?” “老前辈说对了!” “好,老夫也不想知道你师承来历,目的只是要你代我了这心愿,现在老夫先传你‘魔魔掌法’,这是老夫独门之学,学会了再练‘洞金指’!” “这需要多长时间?” “以你原有造诣而论,三天⾜够了!” 时间,在不知不觉消逝。 三天的最后一天,韩尚志已全部领悟了“魔中之魔”所传的“魔魔尊法”和“洞金指”这两种震古烁今的奇功。 “魔魔掌法”分为昅、震、攻、守,四个部分,其中攻守两部,玄奥绝伦,攻,如骇电奔雷,势可撼山栗岳,守、如金城汤池,任你多凌厉的攻势,也难越雷池一步。 韩尚志三天习练下来,对这“魔中之魔”的怪老人,产生了深深的情感! 当然,他不知道“魔中之魔”在未隐遁之初,声名之盛,不亚于当今的“⾎骷髅”仇家,也可说遍地皆是。 韩尚志心切拜弟东方慧的下落,心急如焚“鬼堡”之行,倒是一举两得,自己正要听从“失魂人”的叮嘱,一访“鬼堡”当即向“魔中之魔”道:“老前辈,在下要告辞了,一定完成老前辈的愿望就是!” “魔中之魔”沉思了半响之后,道:“娃儿,虽说你已练成了‘洞金指’恐怕功力还嫌不⾜,四十年的岁月不算短,焉知‘⾎骷髅’的功力,精进到什么地步,这样好了,老夫助你一臂之力…” 韩尚志可明⽩对方话中之意,急摇手道:“老前辈,这使不得!” “魔中之魔”不理会韩尚志的话,双掌一伸一划,一道強猛的劲道,把韩尚志的⾝形,波到他的⾝前,伸手一按,韩尚志⾝不由主的坐了下去,一只手掌,迅速的按上了他的“华盖⽳” “娃儿,凝神一志,闭目垂帘,以本⾝真元接引!” 话声中,一股暖流,已透过“华盖⽳”滚滚而下。 韩尚志可明⽩此中厉害,这时已是罢不能,只好运起本⾝真元,接引源源而来的真元內力。 他得“地脉⾚泉”脫胎换骨,又得灵⻳输功,任督早通,这一接受“魔中之魔”的內力,如⽔之就下,江河之归宗,迅纳即融,但周⾝仍汗出如藩。 那消片刻工夫,便已完成输功之举。 手掌从“华盖⽳”上移去,他再运功一周天,翻⾝起立,只见“魔中之魔”全⾝疾颤,摇摇倒。 韩尚志心中大是不忍,一股內疚这念,油然而生,若不是因为“鬼堡主人”是自己的⾎海仇家,他决不会答应“魔中之魔”的要求,而现在,对方为他付出了这么⾼的代价,把本⾝真元,输送给他,他觉得自己太自私了。 “魔中之魔”缓缓睁开眼来,眼中神光,业已消失,气息微弱的道:“娃儿,现在你体中已具有相当于二百年精修的功力,是武林中史无前例的事,无论‘⾎骷髅’功力精进到什么程度,不⾜为虑了!” 韩尚志眼神一黯,歉然道:“老前辈,晚辈觉得问心有愧!” “为什么?” “晚辈与‘鬼堡主人’有不共戴天之仇,是以既然接受了老前辈…” “什么?你与他有仇?” “是的,但晚辈自誓,决不以老前辈所传神功,作为报仇的工具!” “魔中之魔”顿了一顿之后,哈哈一笑道:“娃儿,老夫佩你的武林本⾊,由此也⾜表示你心地淳厚,老夫的神功真元,倒是深庆得人了!” 韩尚志突地双膝一跪… “晚辈早先为获‘灵⻳上人’所遗功力,故在礼上尊他为先,实则晚辈并无师承门派,今承老前辈成全,敬请允许定师徒之分!” “这…这…好!徒儿,为师的満⾜了!” 韩尚志行了三跪九叩之礼,站起⾝来。 “魔中之魔”动得浑⾝疾颤,老泪盈然,他做梦也估不到能得如此传人。 “徒儿,为师的时⽇不多了,希望你在十天之內完成为师的这件心愿,去约斗‘鬼堡主人’,为师的静待好音!” “徒儿遵命,还有…” “一切留待人回来之时再谈,现在你立即起程,不过有三件事你必须记住?” “待儿敬候吩咐!” “第一,你到‘鬼堡’之时,只消⾼昑‘一魔出,一魔消,魔中之魔会一吴’,堡中自会接待,否则‘鬼堡’一向不许人窥视…” 韩尚志茫然的点了点头道:“请问第二件?” “第二,此约纯系意气之争,双方无仇,不许你以神功伤他,事先必须说明,点到为止!” “徒儿记下了,这第三呢?” “第三,不许你利用这机会报仇!” WWw.NIlXS.Co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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