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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情剑客无情剑 第五十三章 骗 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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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逆流小说网 > 武侠小说 > 多情剑客无情剑 作者:古龙 书号:1919 | 更新时间:2016/10/5 |
| 第五十三章 骗 局 | |
| 龙啸云勉強一笑，道：一个人的名字也许会起错，但外号却是绝不会起错的，有的人明明其笨如牛，也可以起个名字叫聪明，但一人的外号若是疯子，他就一定是个疯子。 李寻  本来不想说话的，却忍不住道：但一个人若是太聪明了，知道的事太多，也许慢慢地变成个疯子。龙啸云道：哦？ 李寻 苦笑道：因为到了那种时候，他就会觉得做了疯子就会变得快乐些，所以有些人最大的痛苦就是他明明想做疯子，却做不到。龙啸云又笑了，道：幸好我一向不是个聪明人，也永远不会有这种烦恼。 他当然不会有这种烦恼，他  本不会有任何一种烦恼。因为他已将各种烦恼全都给别人了。 李寻 沉默了很久，低着头，慢慢地喝了杯酒。龙啸云只是静静地瞧着，等着。 因为他知道李寻 酒喝得很慢的时候，心里一定有句很重要的话要说。又过了很久，李寻 才抬起头，道：大哥－－龙啸云道：嗯。李寻 果然道：我心里一直有句话要说，却不知该不该说出来。龙啸云道：你说。 李寻 道：无论如何，我们已是多年的朋友。龙啸云道：不是朋友，是兄弟。 李寻 道：我是个怎么样的人，大哥你也该早已明⽩。龙啸云道：是－－ 虽然只说了一个字，却说得很慢很慢，而且目中还似乎带着些惭愧。 他毕竟也是个人。 无论什么样的人，多少总有些人  。李寻 道：那么，大哥偿无论要我做什么，都该当面对我说明才是，只要我能做到的，我一定会去想法子做到。龙啸云慢慢地举起酒杯，仿佛要用酒杯挡住自己的脸。 李寻 为他做的，实在已太多了。过了很久，长长叹了口气，道：我明⽩你的意思，可是－－时间有时会改变许多事。 李寻 目中的痛苦之⾊更重，黯然道：我也知道大哥你对我有些误会－－龙啸云道：误会？李寻 道：是误会，完全是误会，但有些事，大哥你本不该误会我的。龙啸云目中突也露出了一丝痛苦之⾊，沉默了很久，才一字字道：但也有件事我绝没有误会。 李寻 道：哪件事？这句话问出来，他已后悔了。 他本就该知道的，可怕的是，龙小云这十来岁的孩子，居然也像是猜出了他⽗亲要说的是什么了，弯着  ，悄悄的退了出去。龙啸云沉默了很久，笑道：我知道你这些年来一直都很痛苦。 李寻 勉強道：大多数人都有痛苦。龙啸云道：但你的痛苦比别人都深得多，也重得多。 李寻 道：哦？龙啸云道：因为你将你最心爱的人，让给了别人做  子。杯中的酒泼出，因为李寻 的手在抖。龙啸云道：但你的痛苦还不够深，因为一个人若是肯牺牲自己成本别人，他就会觉得自己很伟大，这种感觉就会将他的痛苦减轻。 这话不但很尖锐，而且也不能说没道理。 只不过这种道理并不是绝对的。 龙啸云的手也在抖，道：真正的痛苦是什么，也许你还不知道。 李寻 道：也许－－龙啸云道：当一个男人知道倔的 子原来是别人让给他的，而且他的子一直还是在爱着那个人，这才是最大的痛苦！这的确是最大的痛苦。 不但是痛苦，而且还是种羞辱。 这种话本是男人死也不肯说出来的，因为这种事对他自己的伤害实在太大、太重！ 没有人能忍心对自己如此羞辱，如此伤害。 但龙啸云现在却将这种事说了出来，在李寻 面前说了出来。李寻 的心在往下沉。他从龙啸云的这句话中，发现两件事：第一：龙啸云的确也很痛苦，而且痛苦也很深，所以他才会变，变得这么厉害，若是换了别的男人，或许也会变成这样子的。 李寻 忽然觉得他也是个很可怜的人。第二：龙啸云既已在他面前说出了这种话，只怕就绝不会再放过他！ 生死之间，李寻 本看得很淡。但现在他能死么？ 话说得并不多。 但每句话都说得很慢，而且每句话说出来之前，都考虑得很久，停顿得很久。 是  天，天很低。所以虽然还没到掌灯的时候，天⾊已不知不觉很暗了。 龙啸云的面⾊却比天⾊还暗。 他举起酒杯，又放下，举起，再放下－－ 他并不是不能喝酒，而是不愿喝，因为他觉得喝酒会使人变得冲动，最冷酷的人，若是冲动起来，也会变得有些感情了。 又过了很久，龙啸云终于缓缓道：今天我说的话，本是不该说的。 李寻 淡淡地笑了，道：每个人偶尔都会说出一些他不该说的话，否则他就不是人了。龙啸云道：今天我请你来，也不是为了要说这些话。 李寻 道：我知道。龙啸云道：你可知道我请你来是为了什么？ 李寻 道：我知道。龙啸云第一次露出了惊讶之⾊，动容道：你知道？ 李寻 又重复了一句，道：我知道。他没有等龙啸云再问，接着道：你认为兴云庄园中真有宝蔵？ 龙啸云这次考虑得更久，才回答了一个字。 是。 李寻 道：你认为我知道宝蔵在哪里？龙啸云道：你应该知道。 李寻 笑了笑道：我这人一向有个⽑病－－龙啸云道：⽑病？什么⽑病？ 李寻 道：我的⽑病就是不该知道的事我全知道，该知道的我反而不知道。龙啸云的嘴闭上了。 李寻 道：其实你也应该知道，这件事从头到尾就是个骗局－－龙啸云突然打断了他的话，道：我相信你，因为我知道你绝不会说谎。他凝注着李寻 ，缓缓道：若说这世上还有一个我可以信任的人，那个人就是你，若说这世上我还有一个朋友，那人也是你！我说的任何话也许都是假的，但这句话却绝不是骗你。李寻 也在凝注着他，长长叹息着道：我也相信你，因为－－他没有说完这句话，又不停地咳嗽起来。等他咳完了，龙啸云才替他接了下去，道：你相信我，因为你知道你已没有被我利用的价值，我已不必再骗你，是不是？ 李寻 以沉默回答了这句话。龙啸云站了起来，慢慢地踱了两个圈子。 屋子里很静，他的脚步声却越来越重，显见他的心也有些不安－－也许只不过是故意让李寻 觉得他的心很不安。然后，他突然停下了脚步，停在李寻 面前，道：你一定认为我会杀你。李寻 的神情很平静，平静得令人无法想像，淡淡道：无论你怎么样做，我都不怪你。龙啸云道：但我绝不会杀你。 李寻 道：我知道。龙啸云道：不错，你当然知道，你一向很了解我。 他突又变得有些  动，接着道：因为我纵然杀了你，也挽不回她的心，只有令她更恨我。李寻 长长叹了口气，道：人生中本有些事是谁也无可奈何的。无可奈何。 这四字看来虽平淡，其实却是人生中最大的悲哀，最大的痛苦。 遇着了这件事，你 本无法挣扎，无法奋斗，无法反抗，就算你将自己的⾁体割裂，将自己的心也割成碎片，还是无可奈何。就算你宁可⾝化成灰，永堕鬼狱，还是挽不回你所失去的－－也许你 本就永远未曾得到。龙啸云的拳紧握，声音也嘶哑，道：我虽不杀你，也不能放你。 李寻 慢慢地点了点头。因为我还有被你利用的价值。 但这句话他并没有说出来。 无论龙啸云如何伤害他，出卖他，但直到现在，他还没有说过一句伤害到龙啸云的话。 龙啸云的拳反而握得更紧，因为只有在李寻 面前，他才会觉得自己的渺小，自己的卑 。所以李寻 那种伟大的友情非但没有感动他，反而他更愤怒。他紧握着拳，瞪着李寻 ，缓缓道：我要带你去见一个人，这人早就想见你了，你－－你或许也很想见他。屋子很大。 这么大的屋子，只有一个窗户，很小的窗户，离地很⾼。 窗户是开着的，看不到窗外的景⾊。 门也很小，肩稍宽的人，就只能侧着⾝子出⼊。 门也是开着的。 墙上漆着⽩⾊的漆，漆得很厚，仿佛不愿人看出这墙是石壁，是土，还是铜铁所做。 角落里有两张  。木 。上的被褥很⼲净，却很简朴。除此之外，屋里就只有一张很大的桌子。 桌上堆満了各式各样的帐册、卷宗。 一个人正站在桌子前翻阅着，不时用朱笔在卷宗上勾画、批发，嘴里偶尔会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 他是站着的！ 因为屋里没有椅子，连一张椅子都没有。 他认为一个人只要坐下来，就会令自己的精神松弛，一个人的精神若松弛，就容易造成错误。 一点微小的错误，就可能令数件事失败－－这正如堤防上只要有一个很小的裂口，就可能崩溃。 他的精神永松弛。 他永无错误。 他从未失败。 还有个人站在他⾝后。 这人的⾝子站得更直、更  ，就像是 杆。他就这样站着，也不知站了多久，连一 手指都没有动过。也不知从哪里飞来一个蚊子，在他眼前飞来飞去，打着转。 他眼睛连眨都未眨。 蚊子仪在他鼻尖上，开始昅⾎。 他还是不动。 他整个人似已完全⿇木，既不知痛庠，也不知哀乐。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为什么活着的。 ｗＷW.ｎＩｌXｓ.ｃＯ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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