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河洗剑录 第三十回 不意桃源逢玉女 谁知王子是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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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流小说网 > 武侠小说 > 冰河洗剑录 作者:梁羽生 书号:1889 | 更新时间:2016/10/5 |
第三十回 不意桃源逢玉女 谁知王子是奸图 | |
天魔教主怔了一怔,纵声笑道:“你现在是羽⽑丰満,自己会飞啦!好,我倒要看你怎么样对我不客气。”⾝形一晃,倏然间⾐袖拂到了江海天的面门。她这一招古怪之极,双手笼在⾐袖之中,⾐袖未褪,招数已发。对方本不知道她要攻击哪个方位。江海天虽然早有防备,究竟经验无多,而且他又是本就无意伤害天魔教主,只准备她一出手,就破了她的招数,令她知难而退的。哪知天魔教主突如其来,用上了这样古怪的打法。江海天方自心念一动,还未想好如何应付,天魔教主已是出手如电,倏地就抓住了他肩上的琵琶骨,笑道:“乖乖的跟我走吧!”琵琶骨乃是功夫最难练到的地方,武功多好的人,一旦给人抓着了琵琶骨,也是不能动弹,只能任人宰割,所以天魔教主才这样洋得意。哪知江海天所练的內功与众不同,天魔教主捏着他的琵琶骨,只觉如同捏着一团棉花一般,江海天冷笑道:“你还当我作小孩子欺侮么?”口中说话,护体神功己是生出反应,一团棉花倏然间变成了一块钢铁,天魔教主的指头都几乎给碰得折断。说时迟,那时快,江海天已是反手拍出,只听得“嗤”的一声,天魔教主的⾐袖反而给他撕破了。天魔教主笑道:“好,你的武功已是练得出类拔萃了,可喜,可贺!只是要在我的面前逞強,那还不够!”就在这几句话当中,天魔教主已接连向江海天攻出了八招,每一招江海天都是识得的,但由于她出手太快,变招极速,江海天竟然给她迫得手忙脚。江海天大怒道:“我当真要不客气了!”双手合抱,划了一道圆圈,这一招名为“须弥合六”乃是须弥掌法中的精华所在,天魔教主的闪电手法竟是攻不进这个圆圈。而且还感到一股非常強烈的力道,从圆圈中发了出来,向自己冲击,教自己不能向前移动。这有形的圆圈,却似筑起了无形的铁壁。天魔教主又笑道:“你的內功也不错了,那咱们就再比一比內功吧。”依佯划葫芦的也划了一道圆圈,江海夭只觉自己攻出去的力道受阻,但却并不感到对方內力的威胁,心里想道:“你至多只是有招架之功,却无还手之力,我何须惧你。”哪知不过片刻,他忽地有懒洋洋的感觉,好像想去觉睡一般,力不从心,想发出十成力道,至多只能发出七成。江海天心中一凛,暗道:“不好,这天魔教主善于使毒,莫要着了她的道儿。”当下用出闭息换气的功夫,这是一种特殊的吐纳方法,可以在一段时间之內,不必昅进外间的空气,只凭体內的真气自然流转。印度有一种魔术师,可以躺在铜棺之內,严密封闭,让人沉⼊海中,过了几个时辰,再捞起来,仍然可以生存,就是懂得使用这种闭息换气的功夫。但这必须长期练习,习惯了才能持久。江海天未曾习惯,只能支持半炷香的时刻,过了这个时刻,仍然要深深呼昅。但他只要闭了呼昅,虽然不能持久,情形已是好转得多。原来天魔教主的指甲內蔵有一种秘制的魂粉,弹指发出,随着掌风吹去,化为氤氲之气,便能伤人于不知不觉之中。现在江海天用了闭息换气的功夫,减少了呼昅,所受的伤害也就随之减轻了。天魔教主连发三掌,都给江海天挡开,大为惊诧,不知他的內力何以又突然增強,当下也就不敢強取攻势,两人一来一往,又成了相持之局。江南揷不进手,却在一旁给儿子呐喊助威,天魔教主忽地叫道:“复生,你把他的老子也捉了,捉了老子,再捉儿子!”江南大叫道:“岂有此理,老子也捉得的吗?”厉复生怔了一怔,方始省悟他是骂人,怒道:“你才是岂有此理,胆敢讨我的便宜。”江南见他戟指而骂,心中大乐,正想再和他开几句玩笑,忽觉一股无形的罡气径袭过来,直取他胁下的“愈气⽳”⿇庠庠的好不难受。原来厉复生也有隔空点⽳的本领,不过尚未练到上乘境界,只能在三丈之內伤人。江南尖叫一声:“卜通”便倒,厉复生冷笑道:“看你还骂不骂人?”一跃过来,伸手便抓,江南叫道:“你当真要捉老子吗?”贴他一个盘旋,突然纵⾝飞腿,踢厉复生膝盖下三寸的“⽩市⽳”厉复生不知道江南有颠倒⽳道的功夫,险险给他踢中。但厉复生的武功究竟比江南⾼出许多,反手一削,立即把江南的连环鸳鸯腿破了,跟着又以大擒拿手法夹着小天星掌力,向江南疾攻。厉复生眼看就要抓着江南,江南忽地一个筋斗翻了出去,厉复生怒道:“还要跑吗?”飞⾝追上,连劈三掌,江南也接连翻了三个筋斗,每一次都在间不容发之际避开,这种古怪的⾝法是金世遗教他的,用来逃命,那是最妙不过。只是这样的太翻筋斗,毕竟是大耗气力,厉复生如影随形,一步也不放松,不消片刻,江南已是险象环生。江海天本来就在担心对方不肯放过他的⽗亲,果然所忧虑的竟成了事实,这时,他见⽗亲遇险,哪里还能够专心对敌?可是天魔教主得极紧,江海天冲击了五六次,都给天魔教主挡住一竟然冲不过去援救他的⽗亲。⾼手比拼,哪容得稍稍分心?尤其江海天还不习惯于闭息换气,这时心神一,再加以猛力冲击,呼昅难免紧张,这么一来,竟是不由得他不张口呼昅,登时又昅进了两口毒气。江南叫道:“海儿,你快跑回去催唐大侠快来!”他却不想想,江海天要是能够跑开,还不先来救他?他这么一叫,江海天更是惊慌,他跑不开,只好发声长啸,昅进的毒气就更多了。江南接连翻了几十个筋斗、渐觉气力不支,眼看就要给厉复生捉着,忽听得姬晓风的声音叫直:“贤弟别慌,老哥哥来了!”只见姬晓风旋风的疾跑过来,紧紧跟在后面是唐经天夫妇。姬晓风深知江海天本领⾼強调,心神只是放在江南⾝上,他最先赶到,立即便上去相助江南。厉复生一掌拍出,将姬晓风震开三步,一转⾝,又要去抓江南。唐经天叫道:“姬大哥退下!”嗖的一声,天山神芒电而出!厉复生叫道:“好家伙,这是什么东西?”子套⽟尺一挡,只听得声如断金碎⽟,天山神芒虽然给他打落,他的⽟尺也损了一个缺口。这是他的护⾝宝物,不由得大为心痛。天山神芒乃是威力极強、无坚不摧的暗器,唐经天见这个少年居然能把他的神芒打落,也不由得大为惊异,他却不知厉复生这把⽟尺,乃是乔北溟当年采用海底寒⽟所炼的。唐经天道:“好,你再接我一剑!”声到人到,游龙剑化成了一道寒光,向厉复生拦削去,厉复生举尺一,只听得又是一阵断金碎⽟之声,这回游龙剑和寒⽟尺都损了一个小小的缺口。唐经天想不到对方的⽟尺沉重得出奇,虎口竟给震得隐隐作痛,当下精神陡长,喝道:“好,我倒要看看你能接得我几招?”展开追风剑法,瞬息之间,发出了六六三十六招,把厉复生杀得手忙脚!唐经天和姬晓风都只想到要援救江南,冰川天女却看出了江海天亦是处境不妙,当下一扬手便发出了三颗冰弹。冰川天女知道江海天的內功已得金世遗真传,料想他不至于被冰弹的寒气波及,这才放心使用的。天魔教主运气一吹,冰弹未打到她的⾝上便先爆裂,形成了一国寒光冷雾、把她和江海天都罩住了。天魔教主在寒光冷雾笼罩之下,机伶伶地打了一个冷战,犹自可以支持;江海天却如喝醉了酒一般,立脚不定,摇摇晃晃,头上冒出热腾腾的⽩气,同时却又是牙关打战,格格有声。天魔教主忽地一声长笑,说道:“多谢你助我一臂之力!”一伸手抓着了江海天的后领,将他提了起来,倏地就冲出寒光冷雾。原来江海天昅多了天魔教主的蚀骨香,早已是头晕目眩,骨软筋酥,正自全力运功支撑,忽被奇寒之气一袭,两下夹攻,登时晕了过去,因而天魔教主不费吹灰之力,就把他擒住了。冰川天女这一惊非同小可,连忙叫道:“快救人呀!”她不再发冰弹,子套冰魄寒光剑就追上会,天魔教主把手一扬,飞出一条五⾊斑斓的彩带,将冰川天女阻了一阻,随即发出啸声,金⽑狡应声而至。那条彩带名为神蛇索,是以毒蛇的口涎和药炼成的毒带,腥风扑鼻,难闻之极,横卷过宋,冰川天女轻功绝顶,內功又⾼,立即闪开,并充受伤损。姬晓风却恰巧碰上,虽然也立即闪开,但被那股腥气一冲,却不噤哇的一声,将隔宿酒饭都呕了出来,一阵昏眩,竟然撞着了一棵大树。唐经天正杀自得厉复生手忙脚,忽听得子的呼喊,也是大吃一惊。厉复生乘机脫⾝,脚踏天罗步法,一个“之”字盘旋,走出了唐经天剑光笼罩的范围之內。跨上了金⽑狡,也随着天魔教主跑了。冰川天女虽是轻功卓绝,但金⽑狡其行如风,岂是人力所能追上?唐经天接连发出两支神芒,第一支被厉复生用⽟尺反手打落,第二支则本追不上金⽑狡,在后面掉了下来。转眼之间,两只金⽑狡己是跑得无踪无影。唐经天扶起姬晓风,给他呑了一颗碧灵丹,开解毒气。不久陈天宇夫也骑了宝马到来,原来他们夫在路上截住了这两匹马,但这两匹马怕了金⽑狡,直至闻不到金⽑狡的气味,才敢跑来的,所以反而来迟了。姬晓风破口大骂,冰川天女更是引咎自责。反而是江南安慰他们道:“祸福有定,听那天魔教主的口风,也似乎并不想伤害吾儿,只不知她是何用意罢了。咱们还是按原定计划,赶到金鹰宮去,只要会见了金大侠,定然可以把海儿救了回来。”众人无计可施,当然也只好如此。且说江海天昏过去,糊糊的也不知过了多久,忽觉清风拂面,花香袭人,江海天昅了几口新鲜空气,十分舒服,徐徐的张开眼睛,只见绿草如茵,繁花似锦,⽩云片片鸟鸣嘤嘤,眼前所见,竟是一片赏心悦目的大好风光。江海天不噤大为奇怪,跳了起来,叫道:“这是什么地方?”游目四顾,远处是一片自茫茫的湖⽔,周围是葱茏苍郁的树木,这才知道处⾝之地乃是湖中的一个小岛。江海天尚有点晕眩,好在林中到处都是流泉,他掬取清泉,洗了把面调精神为之一慡,暗自想道:“这是什么地方,竟似世外桃源似的?我怎么到了这个地方来了。爹爹呢?姬伯伯呢?怎的全都不见了,只有我一个人在这儿,该不是梦吧?”他定下心神,慢慢的想了起来,想起了昨天在路上碰见天魔教主,想起了那一场恶斗,不噤霍然一惊,心道:“莫不是我着了天魔教主的道儿,被她擒了?但怎的连天魔教主也不见呢?”他的记忆渐渐恢复,便越来越是惊喜,暗自想道:“决不会错了,我在失去知觉之前,确是被那天魔教主抓住,是落在敌人的手中了!他们费尽心机将我拿获,却何以又将我一个人抛在这儿?”江海天百思不得其解,只好暂时抛开不想,便在小岛上漫无目的的走,想看看岛上是否另外有人。岛上的花草树木都似经过修理的,但江每天到处走,却一直不见有人。树林里发现有几颗果树,树上结有鲜夺目的大红果子,却叫不出名字。江海天正感到有点腹饿,便向那一丛果树走去。正自分开校时,忽见那一边的繁花密叶之中,有一角红墙,半隐半现,江海天大喜道:“原来是有人家的!”正想出声叫喊,忽听得一声娇叱,突然有个女子从花树丛中钻了出来。江海天吃了一惊,只见那女子已子套了一粑宝剑,剑光闪闪,直指到江海天的面门,怒声斥道“我不要再见你们。给我滚回去!”江海天忙用天罗步法闪开,忽觉这少女面貌好,就在这时,那少女也似乎极为惊诧“咦”了一声,突然把剑势煞住,叫道:“你是谁?”江海天心头扑通一跳,蓦地叫道:“你不是莲妹吗?”那少女也几乎同时叫道:“你不是海天哥哥吗?”这少女正是江海天⽇思夜想的⾕中莲!他做梦也梦想不到竟会在这样的环境下见面!他们二人乃是青梅竹马之,隔别了将近十年,忽然在这孤岛相逢,都觉得大出意外,彼此对望了一眼,都乐得跳了起来。尤其是⾕中莲在孤岛上寂寞多时,一旦故友重逢,简直乐得忘形,忘记了自己已长大成人,是个大姑娘了,她毫不避嫌,就似小时候与江海天玩耍的情景,拉着他的双手,就大叫大嚷起来。江海天正有无数疑团,要向他发问,⾕中莲突然面⾊一沉,摔开了江海天的双手,喝道:“滚开!”江海天呆了一呆,说道:“莲妹,你怎么啦?你不⾼兴见我?”⾕中莲道:“谁是你的莲妹?你,你——”接连几个“你”字,似乎怒得不过气来。⾕中莲变得如此之快,江海天简直莫名其妙,睁大了眼睛问道“你不认我了?”⾕中莲怒声说道:“谁认你这没出息的奴才!”江海天叫道:“你说什么?我纵然没有出息,但却决不至于是个奴才,你怎么可以开口骂人?”⾕中莲睁大了眼睛,仔细地扛量江每天一眼,见他穿舂常人服饰,不噤纳罕问道:“你不是马萨儿国国王派你来的吗?”江海天道:“我连马萨儿国的国王都没有见过,这话从哪儿说起?”⾕中莲道:“你若不是国王的鹰大,怎知我在这个地方?”江海天道:“我本来就不知道你在这里的呀!”⾕中莲道:“那你是怎么来的?没人送你来,你自己飞来的吗?”江海天道:“我也不知怎样来的?我被天魔教主擒获,一觉醒来,就在这小岛上了。”⾕中莲半信半疑,说道:“你这话太过离奇,我可不敢相信!”江海天道:“我几时骗过你来?要是我说谎话,老天爷罚我嘴上长个大疮,永远开不了口。”他小时候与⾕中莲玩要,每逢触犯了⾕中莲,⾕中莲就要他这样赌咒,他如今一急,不假思索,又把小时候说惯的咒语拿出来了。⾕中莲“扑哧”一笑,満脸怒气,登时消失得无影无踪,说道:“不是看你自小老实,我还真不敢相信你呢!”江海天喜道:“你现在相信我了?”⾕中莲点点头道:“你是怎样被天魔教主擒来的?”江海天将咋⽇的遭遇说了一遍,⾕中莲道:“他们为何如此好心,将你来此地,与我会面?”江海天道:“我也不知道呀!你呢,你又怎么会在此的?这岛上还有别人吗?”⾕中莲道:“我也是给人擒来的。”原来他和师⽗⾕之华刚踏进马萨儿国的国土,便给八个武士拦途截击,她们寡不敌众,结果⾕中莲遭擒,⾕之华无力救她,只能自己仗剑冲出重围。⾕中莲道:“我最初被他们送⼊王宮,他们、他们要我、要我…”江海天道:“他们要你嫁给王子,是么?”⾕中莲诧道:“不错,你怎么知道?”江海天道:“你先说了你的故事,我再告诉你。”⾕中莲道:“我不肯依从,把那国王骂了一顿。国王动了怒,就要杀我。有个番僧和他在一起被他称为国师的却劝他道:‘这样美貌的姑娘,杀了未免可惜,但关在宮里,也怕有昧顷,不如把她送到百花洲孤岛上去;外人决不知道那个地方,要想救她也不能够。等她几时回心转意再放她回来。看她一个小姑娘能支持多久?’国王听从了他的主意,就把我送到这里来了。”⾕中莲说到这里,叹了口气。江海天道:“你别发愁,咱们想法子出去。”⾕中莲道:“我倒不单是为了被囚噤而发愁,…嗯,你不是外人,我告诉你一件秘密,你可知道师⽗为什么带我到马萨儿国来?”江海天心里暗矣:“我早已知道了。”但却不作声,静听她说。只听得⾕中莲说道:“我师⽗怀疑我是马萨儿国前王的女儿,因此带我到这小国来,用意就是想访查真相的,我一到来,马萨儿的国王就派人捉我,看来师⽗的怀疑并非捕风捉影的了。唉,倘若我真前王的女儿,现在的国王就是我的杀⽗仇人了。我无力报仇,反被仇人欺侮,焉碍不恼?”江海天道:“这国王也算胆大,他竟敢要仇人的女儿作自己的媳妇。”⾕中莲道:“还不止这一点可疑,我关在这里将近一月,他曾派过不少人来套间我的口风,看我对自己的⾝世秘密切道了多少。似乎他们是在害怕前王有什么重要的秘密落在外面似的。”江海天道:“你碰见了你的哥哥么?”⾕中莲双眉一竖,道:“我哪来的什么哥哥?”江海天道:“我在路上碰见你的哥哥,国主要你做媳妇的事情,就是他告诉我的。他说他已经见过你了。”⾕中莲道:“你是说那时冲霄吗?他不是我的哥哥!”江海天大为惊愕,说道:“你是否因为他将仇人当作义⽗,故此不肖认他。”⾕中莲道“不是,他本就不是我的哥哥。”江海天道:“怎么不是?当初马萨儿国大,你被丘岩救走,他被叶君山救走,虽然长大了各自一个姓氏,却确实是孪生兄妹,这些事情,你师⽗没有告诉你吗?”⾕中莲道:“这事情我都知道了。我正要访查我那哥哥的下落。但我却不能胡认一个人作我的哥哥。”江海天道:“叶冲霄的⾝世来历都符合了,何以你一口咬定说他不是?”⾕中莲道:“他不会捏造吗?”江海天道:“还有一点显而易见的是:他的相貌也和你很为相似呀。”⾕中莲冷笑道:“天下相貌相似的人多得很,何⾜为奇?”江海天见她固执己见,甚为不解。⾕中莲道:“这小岛上有一幢建筑,本是国王的夏官,现在就只我一个人居住,寂寞极了,你来了正好,可以陪我。”当下便带引江海天在她居住的地方。江海天道:“他们没有派人看守你吗?”心中莲道:“想来当然有的,不过没有露面。有一次我想造一个木筏,没有造成,第二天早上,便给人毁了。可见这岛上还蔵有别人,所以你要特别小心才好。”⾕中莲又道:“这夏宮里蔵有许多粮食,每隔三天还有人给我送新鲜的蔬菜来。他们本来还派有两个宮女服侍我的,我嫌她们罗嗦,也怕受她们的暗算,第二天就把她们赶走了。”江海天道:“你自己会弄饭吗?”⾕中莲笑道:“我还会烧莱呢,今晚我就弄两样可口的小菜给你接风。”江海天道:“我不会烧菜,但我会煮饭,可以帮你的忙。”两人说说笑笑,依稀恢复小时候的光景,⾕中莲笑道:“要是咱们无法脫困,你就要陪我在这里过一世了。”江海天也笑道:“这里无殊世外桃源,就是在这里过一世也很不错。”⾕中莲道:“但你的爹爹和我的师⽗却要在外面急死了。”江海天道:“是呀,所以咱们还是得想个法子脫⾝。”⾕中莲忽道:“海天,你跟金大侠学艺多年,本领很不错了吧?”江海天道:“还不成呢。怎么,咱们刚见面就要伸量我吗?”⾕中莲道:“不是我要伸量你。我只想知道你能不能打赢那叶冲霄?”江海天道:“我和他过两次手了,他的武功确是不弱。”⾕中莲好生失望,道:“你输了?”江海天笑道:“还好,两次我都恰好胜他。”⾕中莲大喜道:“好,那么咱们就有法子脫⾝了。”江海天道:“怎么?我还是不明⽩。”⾕中莲道:“那时冲霄冒认我的哥哥,每隔三两天就要来劝我一次,有时是他一个人来。有时是几个人来。我气恼极了,可是我打他不过,没法阻止他上门。”江海天道:“你不⾼兴见他,要我给你挡驾?”⾕中莲笑道:“不,有你在这里,这次我正巴不得他快点来。他当然是乘船来的,我对付他的从人,你将他拿着,迫他送我们出去。”江海天拍一拍,叫道:“可惜,可惜!”⾕中莲道:“可惜什么?”江海天道:“我的宝剑失了,想必是给那天魔教主拿走了。”⾕中莲道:“脫困之后,再去找那天魔教主要回宝剑吧。”江海天道:“不,没有宝剑,我就没有把握赢得那叶冰霄。”⾕中莲道:“你可以埋伏暗处偷袭他。”江海天道:“这不是大丈夫行径。”⾕中莲生气道:“他们用尽谋诡计陷害咱们,你还要讲大丈夫行径?”江海天道:“好,那就依你,好坏试它一试吧。”江海天忽又叫道:“好在⽩⽟甲还在⾝上。”⾕中莲道:“咦,你⼲什么?”只见江海天将⾐裳一件一件脫掉,原来他发现⽩⽟甲还在,一阵狂喜,迫不及待的就要脫下来送给⾕中莲。待听得⾕中莲那么一嚷,江海天才猛地想起来,他和⾕中莲都已是长大成人,不能像小时候的毫无避忌了。他面上一红,连忙说道:“你背过⾝,我有一样好东西送你。”⾕中莲“咭咭”的笑得有如花枝颤,说道:“你叫我想起你的爹爹来了。”江海天道:“怎么?”⾕中莲道:“你爹爹第一次见我的时候,是光着庇股的。你如今倒是光着脊背,正是有其义必有其子。”江海天也听⽗亲说过这件趣事,不噤咄哈大笑。江海天除下⽟甲,将⾐裳穿好,说道:“这是乔北溟所遗留的三宝之一,穿在⾝上,多锋利的刀剑也刺不进去。我师⽗叫我送给你的。”⾕中莲道:“你自己留着吧。”江海天道:“这是你的东西。我在路上已经沾了你的光,借用这件宝甲,避过好几次灾难了。”⾕中莲推辞不掉,只好收下,说道:“可惜我没有什么好东西送给你。”忽地低垂粉颈,如有所思。江海天笑道:“咱们是自小一起玩的,你还和我讲什么客气?你还记得吗,小时候你会爬树,我还下会,掏鸟蛋啦,摘果子啦,都是你弄了来分给我的,我叨光你的东西已不少了。”江海天只道她过意不去。却不知道她正在想另外一件事情。她想了又想,终于决定了还是暂时不说。两人说说笑笑,不久就到了⾕中莲的住所。江海天笑道:“哎,这么大的房子,你一个人住,晚上不害怕?”⾕中莲道:“起初几晚,我晚上都不敢觉睡。好在他们倒没有来搅我,渐渐也就习惯了。”说话之间,江海天又发现屋中的一往子,刻有许多刀痕。江海天道:“这是什么?”⾕中莲道:“我怕忘记⽇子,每过一天,便在柱上刻上一道刀痕。”江海天道:“我昏了不知多久,正想知道今天是什么⽇子。”⾕中莲数数刀痕,说道:“我来到岛上这天是七月十百,这柱上有二十八道道,嗯,今天应该是八月十二。”江海天道:“这几离马萨儿国的国都大约多远?”⾕中莲道:“我被他们押来,先是乘车,大约走了一个时辰,后来坐船,大约半个时辰。看来不会超过五十里。”江海天大为骇异,说道:“原来我昏守不过几个时辰,我是在五百里外被抡擒,只不过几个时辰,他们就将我送到此地,金⽑狡的脚力真是快得惊人!”江海天又道:“今天是八月十二,金鹰宮的会期那就是大后天了。我爹爹和姬伯伯他们是一定能赶上的,可惜咱们是凑不上热闹了。”⾕中莲道:“那也说不定,倘若叶冲霄这厮在这两天內到来,咱们将他拿着,就可以脫困了。”⽇影渐渐西移,余霞散绮,湖面泛起一片金光,⾕中莲有点失望、说道:“今天只怕没人来了。咱们先弄晚饭吃了再说。”江海天帮她弄饭,⾕中莲果然烧了四样精美可口的小菜,吃得江海天噴噴赞赏。⾕中莲笑道:“你的饭可烧得很不好呢,有一大半都烧糊了。”两人正在说笑,⾕中莲忽道:“你听,橹声、咿呀,有船来了。”江海天走到窗口一望,果然正有一只小船驶来。过了一会,小船靠岸,只见只有一个人走上岸来。⾕中莲大喜道:“正是那叶冲霄,他不带随从,更易对付了。你赶快躲起来,听我以咳声为号,立即出来袭击。”江海天道:“我想再问他一向,我怀疑他真是你的哥哥,他屈⾝事仇,只怕另有隐情。”⾕中莲怒道:“你怎么卞相信我,我说他不是他就不是,你还问什么?时机不可错过,你倘若一问,偷袭就不成了。你瞧,他就快来到了,快躲,快躲。”江海天尚在迟疑,⾕中莲已不由分说地把他推到帐后。⾕中莲把碗谍匆匆忙忙地收拾起来,免得给人瞧破是有两人吃饭。刚刚收拾妥当,只听得叶冲霄已在叩门道:“莲妹,我又来看你了。”⾕中莲道:“这门是虚掩的,你就请进来吧。”叶冲霄推门进来,笑道:“怎的今禾这样客气,你肯认我做哥哥了吧?”⾕中莲道:“你说你是我的哥哥,却为何老是帮着外人来欺负我?”叶冲霄道:“怎么是欺负你,我劝你嫁给太子,这也算是欺负你吗?”⾕中莲道:“你想借我求取荣华富贵,好不要脸!”叶冲霄哈哈笑道:“荣华富贵,我早就已经有了,何需费力寻求,我是马萨儿国的于殿下,官居‘执金吾’大将军,⽗王待我有如亲生骨⾁,我的权力比太子还胜三分。难道你还不知道吗?”⾕中莲道:“人各有志,你贪慕荣华富贵,尽管做你的⼲殿下好了。你是我的哥哥也罢,不是我的哥哥也罢,我决不沾你半点光。”叶冲霄歪着眼睛笑道:“何以你不肯嫁给太子?嗯,莫非你早已有了意中人了?”⾕中莲道:“你再胡说八道,我可要请你走啦!”叶冲霄忽道:“金世遗有个徒弟名叫江海天,是和你自幼相的吧?”⾕中莲暗自一惊,心道:“难道他已知道了江海天在我这儿?”当下说道:“是又怎样?”叶冲霄淡淡说道:“不怎么样。这人我也是认识的。他和终南山欧仲和的女儿早已私订终⾝!他的未婚子已经到了这儿,正在盼望他来。”⾕中莲变了面⾊,说道:“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叶冲霄道:“没什么意思。不过我知道你和江海天是青梅竹马之,想必对他有点关心,所以告诉你这件事情罢了。”⾕中莲道:“多谢了。你还有什么话要说吗?”叶冲霄道:“那么你的心意转了没有?咱们到底是兄妹,你若嫁给太子,咱们兄妹就可以聚在一起了。你一个孤⾝女子,浪江湖有什么好?”⾕中莲冷笑道:“我就是宁愿浪江湖,也决不愿向马萨儿国的国王低头!”叶冲霄道:“咦,这可奇怪了,你怎么似是与国王有仇恨似的?”⾕中莲冷笑道:“你是国王派来向我探听秘密的吧?”叶冲霄露出惘的神情,说道:“什么秘密,我是一点也不知道呀。咦,你有什么秘密?”他边说边把⾝子挪过来。背脊正对着江海天蔵匿的方向。⾕中莲忽地一声咳嗽,江海天早已忍耐不住,倏地就跳了出来,叫道:“你还不知道吗?你做了马萨儿国的⼲殿下就心満意⾜了吗?我告诉你,你本来应该是太子的,你是马萨儿国前王的儿子,现在的国王是你的杀⽗仇人,你明⽩了吗?”⾕中莲満以为江海天一跑出来就会向叶冲霄袭击的,所以她一发出暗号,立即便子套暗蔵的匕首向叶冲霄刺去,哪知江海天宅心忠厚,始终认定叶冲霄是因为不知道自己生⾝之秘,才肯甘心事仇,他跳了出来,忍不着便要向叶冲霄说个清楚,两人未曾配合。叶冲霄的武功胜过⾕中莲,一伸手便把她的匕首拍落了。⾕中莲气怒加,大声叫道:“江海天,你怎么啦?你帮我还是帮他?”她失了匕首,仍然勇猛向前,掌拍指戳,她最吃亏的是力不如人,但这疑掌一指,乃是吕四娘听传的邙山绝技,专破敌人的气功。叶冲霄也不敢小觑,当下双掌一圈,划了一道圆弧,使出了大乘般若掌力,严如在⾝子的周围筑起了一道暗墙,⾕中莲在五步之外,给他的掌力挡住,再也不能向前迈进半步。幸而他的大乘般若掌只是用来防守,否则⾕中莲的奇经八脉,只怕也难免受伤。叶冲霄回过头来,満脸惶惑的神情,叫道:“你这话是真是假?我、我、我当真是前王的儿子吗?”江海天道:“我⼲吗要骗你。你不信问你的妹妹!”叶冲霄叫道:“莲妹,你快说,你快说呀!这究竟是真是假?”⾕中莲急声叫道:“海天,海天,别上他的当,他本不是我的哥哥!你还不动手,更待何时?”叶冲霄忽地双泪直流,哽咽说道:”哦,我明⽩了,怪不得你不肯认我作哥哥。原来国王乃是咱们的杀⽗仇人,我是错把仇人当作恩人了!”江海天见他如此情状,忍不住说道:“莲妹,俗语说得好:不知不罪。他毕竟是你的哥哥,既然明⽩过来,你就原谅了他吧!”⾕中莲瞪了江海天一眼,仍是狠狠攻击,叶冲霄却似是不愿和她再打了,给她迫得步步后退,一颗颗的泪珠不断地掉下来。⾕中莲那气恼的神⾊十分明显,那是气恼江海天不来帮她,可是江海天早已被叶冲霄的眼泪软化,这时他心中所想的只是如何使他们兄妹重归于好,哪里还肯去火上添油?叶冲霄哽咽说道:“莲妹,你既然恼我,我就给你打一顿出出气吧。”果然双手下垂,毫不还击,只听得“蓬”的一声,已给⾕中莲重重地打了一掌。江海天不忍,飞步上前,说道:“你们坐下来好好说吧。”正要将他们二人拉开,叶冲霄忽地出掌如电,倏地向江海天打去。若在平时,江海天焉能让他打中?但在此刻,他本是做梦也想不到叶冲雷会动手打他,他们二人的功力本就相差不远:江海天虽有护体神功,也给他一掌打翻,眼前金星冒,几乎晕了过去。叶冲霄道:“你们不肯原谅我,我又不愿意给你们活活打死。对不起,我只好得罪你了。江兄,谓你恕罪!恕罪!”江海天昅了口气,默运玄功、精神稍稍恢复,心里狐疑不定、暗自想道:“不知他说的是真是假;难道他当真把我的好心误作恶意,我是上前劝架,他也看不出来?”叶冲霄忽地低声说道:“江兄,你快躲一躲,我的两个同伴来了,他们是太子的人。”话犹来了,只听得外面已有人嚷道:“⼲殿下,你们兄妹二人又在打架吗?”江海天未及躲蔵,那两个人已推门而进,是两个耝眉大眼的和尚。他们蓦然发现屋子里多了一个陌生人,这一惊非同小可,当前的一个和尚大喝道:“你这小子哪来的?”另一个道:“不必问了,定是奷徒,快将他绑起来,拿去给太子审问。”⾕中莲叫道:“海天,咱们今⽇落在坏人手上,宁死不可受辱!”双掌一分,一招“弯弓雕”分击两个和尚。胖的那个和尚歪着眼睛哈哈笑道:“你和这浑小子想是有了私情吧,怕我们审问出来?这更不能容了!”叶冲霄急得团团转,似乎拿不定主意,说时迟,那时快,那个瘦和尚已一掌把⾕中莲推开,喝道:“贼小子,还不束手就擒,想拒捕吗?”唰的一鞭,就向江海天⾝上打去。叶冲霄忽地叫道:“不是的,不是的!”那和尚诧道:“什么不是的?”他口中说话,手底丝毫不缓,已接连在江海天⾝上菗了三鞭。这三鞭正打在江海天的伤处,江海天大怒,一嚼⾆尖,使出天魔解体大法,将功力凝聚起来,暮然跳起,呼的一掌,就向那瘦和尚击去。那和尚的长鞭打在江海天⾝上,忽地“卜”一声,断为两段,那和尚吃了一惊,道:“这小子的武功还真不弱呢!”边说边还了一掌。江海天也不由得心中一凛,要知他不惜消耗真气,使出这天魔解体大法,功力已和未受伤之前差不了多少,这瘦和尚居然能接得着他的掌力,显见也是一流⾼手,至少不在叶冲霄之下。江海天心里想道:”怪不得叶冲霄对他们有所顾忌,迟迟疑疑的不敢喝止他们。”原来江海天看见时冲霄着急的神情,心里对他又相信几分,以为刚才当真是一场误会。心念未己,只所得叶冲霄果然叫道:“请两位罢手,他不是、不是、不是的…”胖的那个和尚这时已将⾕中莲点了⽳道,走过来正想助战,听了叶冲霄的活,怔了一怔,他的心思比那瘦的聪敏,随即作恍然大悟状道:“什么不是的?啊,你是说他和你的妹妹没有私情?”正是:冲破樊笼原不易,桃源境里动刀兵。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风云阁扫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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