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川天女传 第二十五回 妄动无明 玄功消一旦 安排有道 钵得真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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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流小说网 > 武侠小说 > 冰川天女传 作者:梁羽生 书号:1888 | 更新时间:2016/10/5 |
第二十五回 妄动无明 玄功消一旦 安排有道 衣钵得真传 | |
七枚冰魄神弹同时出手,洞冥于竟然若无其事,冰川天女也不噤吃了一惊。说时迟,那时快,只见洞冥子一跃而起,五指如钩,朝着冰川天女的面门,便是一抓。洞冥子一⾝黑⾊⾐裳,⾝形起处,如一缕黑烟,倏忽滚至,他十指都长着极长的指甲,这一爪抓下,莫说给他抓破面门,只要在冰川天女吹弹得破的粉脸上着了一下,这后果便是不堪想像。 金世遗満腔愤气,本想到会上胡闹·一场,他用碎石将十多个在外面轮值的武当道士打了笑⽳和⿇庠人,像赶鸭子一样赶⼊会场,正在洋洋得意,不料冒川生将一串念珠甩了出来,只是一举手之间,就破了金世遗的打⽳法,使那十多个武当道士立时恢复常态。毒龙尊者的点⽳法独创一家,金世遗曾以此打败不少強敌,自以为天下无人能破,哪知与唐经天几次手之后,这碎石打⽳的功夫已被唐经天识破,虽然尚未能克制他,但已知道了解法,昨天唐经天替雷震子等人解⽳,金世遗后来知道。心中已是一震,而今见冒川生不费吹灰之力,弹指之间同时解了多个人的⽳道,这武功更是深不可测!听那念珠破⽳之声,金世遗自忖,若然打到自己⾝上,自己也不能抵挡,幸而冒川生只是替门下弟于解⽳,并不与他为难,金世遗不由得心头气馁。骄气大敛,但转眼一瞥,见唐经天与冰川天女联剑对付⻩石道人,金世遗心头又如打破了五味瓶子,又酸又苦,极不舒服,正待悄然退出,忽见洞冥子突然飞⼊,人在半空,就弹开了冒川生的几粒念珠,接着竟然对冰川天女连施杀手。这时洞冥子的长爪看看就要抓到冰川天女脸上,金世遗即算对唐经天有多大恨意,这时亦焉能不救? 但见在这电光石火的刹那,冰川天女霍地一个凤点头。反剑一削,洞冥子这一爪抓她不住,大出意料之外,⾝形一晃,左手一伸,连环又抓,金世遗大喝一声,旋风般的杀了进来,铁拐当头砸下,洞冥子伸手一抓,恰恰抓着杖头,这一手,两人都以上乘的內功相拼,金世遗⾝不由己的被他拖了两步。冰川天女见势不妙喇的一剑,刺洞冥子颈椎的“天柱⽳”这一招正是攻敌之所必救,哪知洞冥子武功已臻化境,竟不回头,随手一抖,将金世遗的铁拐抖了起来,哨的一声,弹开了冰川天女的⽟剑,右掌接着伸出,在铁杖上一按,狞笑叫道:“狂妄小子,叫你知道厉害!”洞冥子单掌之力,金世遗己感不支,这时被他左掌一送,右掌一拍,铁拐竟然內弯,金世遗虎口流⾎,冰川夭女大惊,运剑如风,刷,刷,刷,一连三剑! 洞冥子哈哈大笑,右掌仍然按在拐上,左手抓着金世遗的杖头自左至右转了一个圆圈,冰川天女的剑刺得快,他的拐也转得快,金世遗双手抓牢铁拐,被他拖得打圈疾转,座上诸人都看得眼花缀,但见铁拐盘旋,人影飞舞,洞冥子与金世遗各在铁拐一端,渐渐连哪个是洞冥子哪个是金世遗也分辨不出来。冰川天女一连三剑都砍在铁拐中间,眼见人影越转越疾,诚恐误伤了金世遗,第四剑不敢刺出。忽听得金世遗怪笑一声,⾝形腾空飞起,冰川天女吃了一惊,只见洞冥子仍然持着铁拐一端,金世遗却骑在铁拐上,忽地“呸”一声,吐出一口唾涎,隐隐杂着嗤嗤的飞针破空之声,冰川天女赶忙移形换位,反⾝一剑,一招“倒挂天虹”疾刺洞冥子背心的“夭枢⽳”! 金世遗本来已被洞冥子完全制住,这一下变化,却是大出洞冥子意料之外,但他练有上乘的闭⽳功夫,却也并不惧怕金世遗的暗器。冰川大女的剑招来得快,洞冥子无暇发放金世遗,转⾝一拂油先开解冰川天女的剑势,三人出手都是迅逾飘风,就在这电光石火的刹那之间,冰川大女被他一拂,立即引剑便退,洞冥于未及转⾝,只觉颈项滑腻腻的,似是被金世遗的唾涎沾上,心中大怒,反乎一挥,铁拐飞起,金世遗在半空一个筋斗,头下脚上,双手一按,握紧铁拐,大声叫道:“刺他风府⽳、漩矾⽳,矾⽳、潜清⽳!池中了我的暗器,毒气就要发作了!” 洞冥子的內功已练到一流境界,虽然还未练成金刚不坏之躯,但已是百琊不侵,更兼他闭了全⾝⽳道,毒气更难潜⼊,所以对金世遗的话,初时还不以为意,不料挡了冰川大女几招之后,忽风府⽳、漩现⽳、潜精⽳三处隐隐发⿇,果然是毒气循着⾎管內攻心肺的征兆,不由得又惊又怒。 原来金世遗适才所用的暗器乃是天下至毒的暗器。蛇岛有一种怪蛇,名为“金角神蛇”蛇头微凸若角,毒最大,金世遗的飞针便是这种“金角神蛇”的涎所练过的。金世遗在练这种暗器之时,先服下特制的解药,让这种蛇咬过几次,因而⾝体自然产生了一种抗毒素,他把飞针含在口中,亦是无害。但别人若给打中⽳道,除非确已练到金刚不坏之躯,否则毒针见⾎,毒气即侵,闭了⽳道,仍是无法防御,这种毒计亦分几种,以前唐经天唐赛花所中的是毒较轻,慢慢发作的。而今洞冥子所中的三支毒针,却是毒最強,立即便要发作的毒针。 洞冥子忽风府⽳、漩矾⽳、潜精⽳三处隐隐发⿇,又惊又怒。说时迟,那时快,只见金世遗双手按着铁拐,在半空中一个转⾝,又已落到地上。哈哈笑道:“米粒之珠,也放光华,你要向冒老前辈请教,呸,你配么、还是我和你结缘结缘吧!”“米粒之珠,也放光华!”乃是洞冥子适才讥笑冰川天女的活语,而今金世遗也用来嘲笑他,一来是讨好冰川天女,替她出一口气;二来是有意动洞冥子的怒火,令毒气发作得更快。 洞冥子当然知道他的用意,昅了口气,默运玄功,一声不响地又挡开了冰川天女的连环三剑,金世遗冷笑道:“我这暗器,天下无人能解,你给我磕三个响头,叫我爷爷,我看在新收的灰孙子的脸上,或许能饶你命。”洞冥子怪眼一翻,喝道:“不知死活的小辈,教你知道我的厉害。”长袖一拂,把冰川天女拂开,忽地呼呼两掌,向金世遗疾劈,掌势有如排山倒海、金世遗笑道:“你动了真力,死得更快!”却也不敢怠慢,横拐一挡,拐杖又给他拿着。金世遗适才冒了命之险,用“天魔解体”的怪招才能脫⾝,这时不敢被他抛转,仗一被他拿着,立即用于斤坠的功夫定住⾝形,同时运劲外夺,冰川天女一抖⽟剑,走偏锋疾上,连环出剑,又刺他那三处中了毒针的道⽳,只听得“嚏”的.一声,铁拐忽然分开,金世遗手中拿着一“把铁剑,原来他这把铁剑乃是蔵在拐中的。洞冥子拿着铁拐的外壳,架开冰川大女的宝剑,金世遗的铁剑也是一件宝物,横研直刺,招数怪异无论,挥动之际,隐隐有股毒蛇的腥味,洞冥子将铁拐一掷,忽然向地一倒,盘膝坐在地上。展开双掌,力挡冰川天女和金世遗的围攻。 这时,金世遗左手持拐,右手持剑,攻势越发凌厉,洞冥子端坐地上,⾝子动也不动,只凭双掌的伸缩擒拿之势,力敌三般兵器,看来是只有招架之功,毫无还手之力,金世遗又不断的出言讥笑,要他怒火攻心。洞冥子拆了二三十招,黑气已渐渐透出华盖。冰川天女心地仁慈,念他终是前辈,有些不忍,见金世遗不断的施展杀手,叫道“让他走吧。”洞冥子怪眼一翻,喝道:“谁要你让,你要走也不能呢!”金世遗笑道:“你瞧,他自己要向阎罗王报到,谁阻得来?”抡起铁拐,又重重的当头敲下。冰川天女转眼一瞥,只见唐经天在另一边战⻩石道人,⻩石道人转守为攻,那柄拂尘宛如⽟龙夭矫,在剑光笼罩之下,不住价的觅隙強攻,唐经天仗着大须弥剑式,仅能自保,就在冰川天女一瞥之间,他已接连遇了几次险招。 冰川天女见唐经天迭遇险招,不由得大为着急,心中想道:“洞冥子已受重伤,料金世遗对付得了。”反⾝一跃,收剑跳出圈子,忽觉洞冥子双掌似有一股牵引之力,几乎摆脫不开,但适值其时,金世遗又是一拐打下,冰川天女用力向外一架,长剑撤了出来,心中惊疑不定。但见唐经天正被⻩石道人攻得手忙脚,无暇思索,⽟剑一,飞⾝一掠,立即上去刺⻩石道人的背心,解了唐经天之困。 两人再度联剑,不过三十招。又抢了上风,把⻩石道人迫得转攻为守。双剑纵横,正在杀得痛快,唐经大忽然眉头一皱,低声说道:“冰娥姐姐,你快去助那疯丐不必理我。” 原来这时金世遗已碰到了命的危险。冰川天女和他联手对付洞冥于之时,还不觉什么,冰川天女一去,但觉洞冥子的掌力越来越強,金世遗拐剑兼施,看似攻势极为凌厉,但已被他的掌力胶着,三十招过后,竟是渐渐施展不开。抡拐转剑之时,都要非常用力。金世遗又惊又急,用力外夺,洞冥子忽然改守为攻,双掌翻飞,虽然坐在地上,掌力所及,周围丈余方圆之地,都己被他封住,金世遗的铁拐铁剑就似陷⼊了泥沼之中,只能勉強挥动,想排齐出来脫⾝而走,已是不能。金世遗也曾连噴两次毒针,但这时洞冥子旱有防备,焉能再给他毒针中、他毒针一扫,就被掌风震成粉屑,非但不能解困,反而因为分了分心,更被洞冥子的掌力所昅,看看就要被他牵进內圈。金世遗心中明⽩,洞冥子是在消耗他的內家真力,如此下去,再过三十招,自己便要气衰力竭,那时纵然不死,也要变成废人。可是对方的掌力越来越強,又迫得自己非要使用內家真力相拒不可。正在苦苦撑持之际,洞冥于忽地厉声叫道:“狂妄小辈,如今知道了我的厉害么?”双掌一翻一覆打了一个圈圈,金世遗的铁拐铁剑都已被他抓着,这时忽听得冰川天女叫道“不,咱们先收拾了这个妖道再去助他。”原来冰川天女还未看出金世遗的危险,一心想打败⻩石道人再合力去助金世遗。她这话是答覆唐经天的。金世遗听了,却如利箭穿心,气愤悲酸,心中想道:“我一心助你,你却只顾那个小子。”心中悲痛,斗志消失,被洞冥子內力所昅,更是抵挡不住,看看就要仆倒。、忽又听得唐经天叫道:“不,先救他!”只见⾚⾊光华疾闪,怪骼两声,两枝天山神芒被洞冥子抖起铁拐打飞,但如此一来,金世遗所受的庒力减了几分,⾝形重新恢复稳定。金世遗心中大愧,但斗意又增,拼了全力再和洞冥于相持。但唐经天的天山神芒虽然厉害,对洞冥子却只有威胁之功,不能致他死命。金世遗的铁拐铁剑被对方抓住,攻不能,要放手也不行,內力被迫得消耗更甚。 唐经天见势不妙,突然转守为攻,从大须弥剑式一变而为追风剑法,严如雷霆疾发,怒嘲奔腾,⻩石道人迫得退后两步,暂避锋芒,唐经天反⾝一跃,游龙剑凌空下刺,有如鹰隼穿林,向洞冥于颈项挥去。他以退为进,攻势一发即走,在一招之內,摆脫了⻩石道人的羁绊,便立即转攻洞冥子,端的是迅捷之极,美妙非常。几乎同在这一瞬间,冰川天女也飞⾝掠起,手中⽟剑化成了一道寒光,也刺向洞冥子的背心。原来她已看出了金世遗的危险,与唐经天抱着一样的心思,同来援救。 洞冥子本事再大,也难挡唐经天等三个人的同时攻击,只见在剑光人影之中,洞冥子骤然站起,将金世遗一推,铁拐铁剑一齐反弹,与冰川天女的⽟剑碰个正着,挣锌声响,一齐开,先化解了冰川天女攻他后心要⽳的剑招,唐经天的追风剑法何等迅疾,趁着他推拐挡剑的空隙,刷的一剑,改抹为削,直欺到⾝前。洞冥子双掌方出,撤掌已来不及,饶是他闪避得快,肩头上也己着了一剑。但唐经天被他反掌一带,亦是⾝不由己的向前扑了几步。这一招,双方几乎是同时发动,唐经天的宝剑先到,洞冥子的掌力未得发挥,唐经天这才不致于给他震倒;但唐经大因避他掌力,这一招攻势也未使⾜,要不然洞冥子的琵琶骨只怕也要被游龙剑刺穿。 洞冥子先中暗器,后遭剑伤,強运玄功,闭住了全⾝⽳道,不但止住了毒气內侵,也止住了鲜⾎外流。他这派的內功虽非正宗的內功可比,却另有其神妙之处,正宗的內功,在受了重伤之后,讲究的是运气自保,忌戒用力,他这派的內功却是以全⾝精力贯注在受伤之处,等于筑堤防御洪⽔一样。在洪⽔未攻破堤防之前,一无异状,严如常人,一样可以扑击攻敌。但正宗的內功,自己疗伤之后,并不影响本⾝元气,等如治⽔中的“疏导”之法,将毒气渲怈,便可无碍。他这派的內功,等如治⽔中的“堵塞”之法,只能治标,不能治本,时间一久,精力涣散,便等如给洪⽔攻破堤防,不死亦成废⼊,就算即时可以取胜,因全⾝精⾎被耗,将来最少也要减十年功力。 金世遗与冰川天女不知洞冥子的內功另有怪异之处,见他受伤之后,居然一跃即起,又施扑击,真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大是惊异。洞冥子恨极金世遗,他知道此际在敌方三人之中,金世遗因适才消耗真力过多,己是最弱的一环,所以一跃而起,乘着唐经天⾝形未定,未及回援之际,呼的一掌,就想把金世遗毙于掌下! 这一掌势挟千钧,金世遗左拐击,右剑护,情知抵挡不了,只不过稍尽人事,希望少受损伤而已;就在这问不容发之际,只见寒光疾闪,冰川天女拦在金世遗的面前,一招“雪拥蓝关”剑势自左向右,划了半个圆弧。这一剑半守半攻,本是极其精妙的招数,但洞冥子这一掌是毕生功力之所聚,冰川大女被他的掌力一冲,但听得呼的一声,⾝形已飞了起来,在空中连翻了两个筋斗,这还是她闪避得快,以绝顶的轻功一沾掌力即飞⾝而起,要不然,若给洞冥子的掌力打实,冰川天女也兔不了剑折⾝亡。 洞冥子被她一挡,⾐袖给割去了半截,掌势自是稍受延阻。金世遗铁拐一招“驾乘六龙”拦横扫,洞冥子左掌一劈,碰个正着,但听得轰的一声,金世遗的铁拐脫手飞出,弯成了了个弓形,洞冥子的左掌腕骨亦碎了两很,吊了下来。说时迟,那时快,洞冥于反掌穿直进,手指一弹,将金世遗的铁拐弹开,掌风飒然,看看就要“印”到金世遗口要⽳。 洞冥子正待施展杀手,猛听得背后金刃劈风之声,原来是唐经大的游龙剑已然刺到,洞冥子迫得转⾝发掌,但他还是不肯错过机会,虽然为了应付唐经天,不能对金世遗施展杀手,但转⾝之际,仍用毒的手法,伸长了指甲,中食二指已在金世遗的口一划而过! 正如螳螂捕蝉,⻩雀在后,唐经天进击洞冥子,⻩石道人亦已如影附形,跟踪追到,冰川天女人未落地,立即发声叫道:“留心后面!”跟着柳一折,也抢着向⻩石道人的后心出剑。这几下子的动作快如电光石火,但见⻩石道人拂尘一起,唐经大脚步一个踉跄,斜扑出去,洞冥子飞⾝疾掠,左手一招“手挥五弦”五长指甲都在唐经大的背心划过,发出轻微的痤镶之声,唐经天的⾐服已给他撕开了几条破片! 只听得“刷”的一声,唐经夭脚跟未定,反手便是一剑。洞冥于心中一凛,以他和⻩石道人夹攻之力,居然给唐经天闪了开去,已是大出意外,他那五指一划,乃是最狠毒辣的“神魔抓法”明知已划破了唐经大的⾐裳,按说应该把他的背心⽪⾁抓破,令他⽳道的经脉碎断,但唐经夭竟然面⾊如常,半点⾎珠也没有溅出! 洞冥子左手腕骨断了两,急切之间不能用力,只能用右掌之力,一连化解了唐经天的三招攻势。这时,只见冰川天女也已与⻩石道人战在一起。 冰川天女剑法虽然精妙,气力却是远远不如⻩石道人,七招一过,香汗淋漓,唐经天独战洞冥子,更是吃力。战中唐经天回头一看,只见⻩石道人将拂尘散开,有如一张渔网,罩着冰川天女的冰魄寒光,紧紧向內收束。唐经天深知他的拂尘厉害,冰川天女仗宝剑护全⾝,拂尘千丝万缕,只要被一尘丝透过剑光,那便是刺⽳攻心之祸,这时冰川天女的剑光已被他愈庒愈缩,仅仅能护着头面与心各处要害了。唐经天心內吃惊,急忙叫道:“咱们快联在一起。”一分心,几乎吃了洞冥子一掌。唐经大连展追风剑法,奋力強攻,仍然被他掌力胶着,冲出两步,反被迫退三步。冰川天女全⾝在“尘网”威胁之下,更是脫不了⾝。 金世遗息未定,拾起铁拐,那支铁拐被洞冥子拗弯,已似一张铁弓,金世遗奋力一扯,又将它扯直,飞⾝一起,铁拐点打⻩石道人背心的“大柱⽳”⻩石道人反手一拂,金世遗这一招却是虚招,铁拐向旁一戳,在地上一点,⾝形在半空一转“呸”的一口浓痰,又向洞冥子吐出,洞冥子大怒,却亦怕他的痰內蔵有暗器,扬袖一拂,起劲风,将他的痰涎吹开。 ⾼手比斗,所争的只是瞬息的时机,金世遗连施奇袭,迫得⻩石道人与洞冥⼲都要分神对付,冰川天女与唐经天已趁着这瞬息之间的空隙,剑光骤长,突出包围,会在一起。 冰川天女居中,唐经天与金世遗各在一边,形成了三⼊联手对付两派的宗师,形势稍稳。金世遗接了⻩石道人两招,百忙中偷看冰川天女,只见冰川天女脸泛红嘲,也正在看着唐经天,那眼光中充満关怀感与爱怜,眼光停在唐经天被洞冥子抓破⾐裳的所在,低声问道:“没碍事么?”唐经天道:“你放心吧,我没受伤。”说话之间,连挡开了洞冥子的三招攻势。战之中,他二人竟是藌意柔情,互相关注。冰川天女除了留神敌人的攻势,眼睛就没有离开过唐经天,她一点也不知道金世遗也正在战之中,偷眼看她。 金世遗心內一酸,想道:“真是各人有各人的缘份!”又想道:“唐经天中了洞冥子一抓,居然毫未受伤,呀,我凭什么与他争強赌胜?”自卑之感,油然而生,他却不知唐经天⾝上穿有傅青主当年送给他⺟亲的护⾝宝甲。金世遗被洞冥子抓伤之处,全仗他用真气护着,这时思嘲纷,伤处隐隐⿇痛,金世遗暗叫“‘不好。”赶忙再定神运气时,洞冥子已看出破绽,忽地一掌向他口扫去! 金世遗的铁剑正被⻩石道人的拂尘拂过一边,门户大开,洞冥子那一掌当劈⼊,实是无可抵御。掌风人影之中,忽见唐经天抢快一步“砰”的一掌击中金世遗舿,金世遗⾝躯腾空飞起,这一下不但大出众人意外,连金世遗也莫知用意,还以为是唐经天乘机偷下毒手,心中还未骂出,忽觉⾝子被一股力道所推,如⽔,竟然暗合着自己平素所用的轻功飞掠之势。这一瞬间,金世遗顿然醒悟,原来是唐经天用最上乘的借力送力的功夫救了自己!唐经天这一掌的力道真是恰到好处,表面看来,打得甚为凶猛,其实对金世遗却是毫无伤害,而且令金世遗飞掠之势更其迅疾自然。本来唐经天还未用得如此精妙,只因他与金世遗曾手数次,识他的轻功路数,而借力送力又正是天山派的內功绝技,故此冒险一试,立见奇效。 洞冥子是前辈⾼手,唐经天一掌拍出,他可是立即便看出了唐经天的手法,洞冥子端的狠毒之极,左手一摆,五很长指甲忽然脫⾁飞出,密唐经天的面上双睛。冰川天女急忙横剑挡开,洞冥子一声怪啸,⾝子腾空,紧蹑金世遗背后。他这一下怪异的手法,耗损了不少精⾎,用意就在声东击西,将唐经天与冰川天女阻止,而他却就在这瞬息之间,追到金世遗的背 金世遗去势极速,从殿中众人头上飞过,众人纷纷闪避,只见他一个筋斗翻了下来,已到了大殿的阶下。洞冥子的轻功也确是⾼明之极,如箭离弦,金世遗刚刚落地,他也飞到了金世遗的头顶,⼊在半空,就似巨鹰扑下,双掌齐发,碎击金世遗的顶心。他恨极了金世遗用暗器伤他,心想⽇后自己反正要成废人,这一下竟是将全⾝所有的精力都运在掌心,凌空下击,比前两次更为凶猛,座中除了冒川生之外,即算唐经天与冰川天女合力抵挡,也挡不住,更不要说已是筋疲力竭,受伤之后的金肚遗了。 就在全世遗的命悬于俄倾,⼲钧一发之时,忽听得一个极清脆的声音笑道:“谊友⼲嘛生这样大的气呀!”洞冥子⾝躯一震,双掌下击,竟然打歪。众人眼前一花,只见一个中年美妇,不知什么时候已到了两人⾝边,长袖轻轻一拂,洞冥子忽地一声厉叫,仆到地上,又立刻翻起,盘膝跌坐。金世遗飞奔出殿,那中年美妇“噫”了一声,似是想追出去,眼光一转,看见洞冥子端坐地上,他那満头蓬的头发,本来是乌黑得光可鉴人,这一瞬间,却忽地变得恨灰⽩,面上现出无数皱纹。洞冥子的外貌本来似个中年壮汉,只在眨眼之间,就变成了一个极其衰弱、奄奄一息的老人。那中年美妇也似颇感意外,又叹了一声,缓缓走到洞冥子⾝边,看了一眼,随即合什说道:“罪过,罪过!道友,你好好走吧!” 洞冥子嘴角肌⾁菗搐,隐约现出一种诡异的笑容,眼睛微张,吁气说道:“折在你的手上,总算值得了。”眼⽪一翻,垂首臆,看情形竞是死了。 这一下当真是全场震骇,以洞冥子那拼了全⾝精力的临死一击,即算冒川生亲自出手,也不过仅能化解,而这妇人⾐袖一拂,却就能致他于死,神奇之处,确是令人难以思议!这时,唐经大刚刚追到,他本来是来救金世遗的,哪知在这瞬息之间,已发生许多变化:美妇人来到,金世遗逃走,洞冥子⾝死,这几件事全都出人意。唐经天也不噤按剑茫然,他初时还以为是姨⺟冯琳,而今一看,只见这妇人端庄淑秀,眉宇之间,隐隐有股尊严的神气,但面目慈和;却又令人感到亲切、和他姨⺟的孩子气,截然两样。唐经天心中一震,想道:“莫非她就是我⽗⺟最尊敬的当今第一位前辈女侠?” 只见冒川生双手合什,走下讲坛,恭恭敬敬地上前来。口宣佛号,说道:“善哉,善哉!洞冥子妄起无明,终归极乐。女侠适逢其会,了此因果。何须耿耿于心?”美妇人还了一稽,道:”东平一会,匆匆又已三十余年,冒老师功行精进,善果可期。我接奉大札,特来送行,无意间竞开杀戒,洞冥子虽非全然因我而死,我也感歉然呢!”停了一停,又道:“三十多年,沧桑变换。后辈中又多了如许能人,真叫人喜赞叹。”眼光一转,对唐经天道:“晓澜是你何人?”唐经天露了一手轻功,她已瞧出他的师门宗派,唐经天不由得心中凛然,料想她定然就是那位前辈女侠。跪在地上,行了大礼,说道“正是家⽗。老前辈可是氓山的吕四娘么?”那中年妇人⾐带轻飘,唐经夭被一股力道托了起来,吕四娘只受了他半礼,含笑说道:“晓澜冯瑛有此佳儿,可喜可贺!呀,川生兄,想不到⽩驹过隙,转眼之间,咱们在世上的老朋友,也就只剩下这有限几人了!” 在座的各派⾼手,听得这位中年美妇就是天下知名的吕四娘,无不惊异。一个个都肃立致敬。要知这吕四娘乃是江南七侠中硕果仅存的一人,他杀死叛徒师兄了因,杀死雍正等事,几十年来脍炙人口,武林中人久不闻她的信息,都以为她已死了,哪知她还是如此年青。论辈份她和冒川生、唐晓澜是同辈,论年龄她比冒川生小,比唐晓澜大,论声望她比唐晓澜、冒川生还⾼,世上无人可与并肩。来参此间结缘盛会之人,得见冒川生已自觉缘份不浅,而今得见当世第一位前辈女侠吕四娘,更是喜出望外。 吕四娘道:“各位不必拘礼,都请坐下来吧。”向四座点了点头,与冒川生并肩同上大殿。 且说金世遗。唐经天一走,⻩石道人独战冰川天女,正占上风,忽听得吕四娘来到,⻩石道人心头一震,拂尘举起,刚刚架开冰川天女的剑招,停在半空踌躇不敢落下,吕四娘走过他们⾝旁,微笑说道:“道友苦心虔修,又恢复了峙恫久已失传的武功,真是可喜可贺呀。”吕四娘说话之时,⻩石道人的拂尘好似被微风吹拂,缕缕散开,手腕亦微感酸⿇,拂尘不由自己的落下。⻩石道人大为吃惊,吕四娘所露的这手“传音挫敌”的功夫,他也只是仅曾耳闻,未尝目睹,想不到神妙如斯!不由得心中气馁,急忙施礼道:“贫道⻩石参见吕大侠。”吕四娘道:“你我师门素无渊源,只能以平辈叙礼,参见那是万不敢当。”停了一停,又道:“各派武功,各有擅场,原不必逞強斗胜,定要分个⾼下。”这话正说中⻩石道人的心病,⻩石道人不噤面红耳⾚,垂首说道:“敬聆教导,敢不凛依。”吕四娘续道:“比如洞冥子道友,以外家的上乘功夫练到內家的境界,这也算得在武学中另辟蹈径了。只因妄起无明,反而令自己几十年的苦功付诸流⽔,连传人也没有留下来,这岂不是大为可惜。”⻩石道人惊愧作,不敢答话,只听得吕四娘又道:“洞冥子乃昆仑派长老,遗体理应归葬昆仑,道友与他乃是知,这事就拜托你了。对昆仑门下,还望你善为解释呢。”⻩石道人道:“谢女侠慈悲,你准洞冥道友遣体归山,昆仑门下,已是感恩不浅。”按江湖的规矩,洞冥子挑衅,⾝死亦是自取其咎,准他归丧本上,确乎是个恩典。 ⻩石道人走到洞冥子⾝边,只见洞冥子仍是盘膝跌坐,势姿未改。⻩石道人轻触他的⾝体,洞冥子应手跌下,満头⽩发,籁籁掉落,⾝躯也似缩小了许多,道袍亦显得宽大松驰。在这片刻之时,他死后竟变成了个⼲枯的小老头儿,见此情形,阎座惊异! 原来內功练得最⾼境界,确有一种驻颜之术,但有道之人,不在乎外貌的衰老与俊朗,大多数不愿分神练这种驻颜术,像冒川生就是。吕四娘是在年青的时候,赢得易兰珠授以“潜精內现”之法,其后內功精进,不须着急,便得永藻青舂。洞冥子却是走人魔道,时琊派的由外而內的玄功保持不老,所以一到精力痪散,立刻便露出他本来寿数的衰老之貌,而且气⾎耗尽,⾝体也便⼲枯,在深通武学之士看来,这现象是毫不⾜异。但洞冥子之碎然而死,即连吕四娘亦尚有所未明。 ⻩石道人脫下道袍,将洞冥子的遗体裹好,向金光寺的主持金光长老稽首说道:“还要借贵寺的法坛一用。”金光长老合什说道:“老钠也该替洞冥道友送行。”法坛与大殿毗连,內中设有火葬的场所,原来⻩石道人以带着尸体上路不便,故此拟。将洞冥子火化,将他的骨灰带回昆仑山安葬。吕四娘冒川生金光长老带了唐经天冰川天女雷震子诸人都去观礼。 火光中洞冥子的遣体渐渐焚化,金光长老合什主礼,道:“咄,妄念贪瞑一火烧,四大皆空相!”冒川生道:“四娘,我本来想迟几天才走,你既然提早来了,我也该提早去了。”吕四娘道:“迟去早去,都是一样。你的⾐钵传人已觅好了么?”冰川天女心中一凛,正在琢磨伯伯与吕四娘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只见吕四娘如有所悟,已是笑道:“她的达摩剑法已尽得武当真传,还添了不少新的变化,你几时收的女弟子,怎么我一点也不知道。”冒川生道:“冰娥,你来见过吕大侠,以后多听她指点。”笑对吕四娘道“冰娥是我的侄女,舍弟浪游异国,、飘泊终生,有了此女,死也可以瞑目了。”冰川天女再施礼参见了吕四娘,吕四娘摸她的头顶道:“有此佳儿,你也可以去得安心了。”雷震子听得大为奇怪,心道:“师祖在金光寺住得好好的,他一大把年纪,正宜在此享乐天年,他还要到哪里去?” 说话之时,洞冥子的遣体已焚化净尽,火光中升起谓猾的黑烟,隐隐有股腥味。吕四娘面有异容,忽道:“原来是这样,这倒出乎我的意料呢。”冒川生道:“四娘看出什么来了?”吕四娘回首问唐经天道“适才与洞冥子手的那小伙子是谁?”唐经天道:“他名叫金世遗。江湖上人称毒手疯丐。行事可有点琊气。”吕四娘道:“是琊?非琊,非琊?是琊?现在也还难说呢。他的师⽗是我至,当年就是由琊归正的。”唐经天直到现在还未知道金世遗的来历,急忙问道:“他的师⽗是谁?”吕四娘道:“我见厂他⾝法已自起疑,而今见了他在洞冥子体內的毒针化成的黑气,他的师⽗必定是毒龙尊者了。”唐经天和雷震于都不噤惊诧失声。他们知武林掌故,当然知道毒龙尊者是前辈⾼手中的第一个怪人。 吕四娘缓缓说道:“我正奇怪洞冥道友何以挡不住我轻轻一拂,原来他是中毒已深,把全⾝精力都凝于一处,拼死一击,被我的真力拂散,毒气反攻心脏,所以一下子便死了。”雷震子诸人听了,都是吃一大惊,金世遗的暗器奇毒无比,那已是骇人听闻;吕四娘轻轻了拂,就能将洞冥子毕生功力之所聚的掌力一举击散,那更是闻所未闻的绝顶武功! 吕四娘双指一弹,秀眉一蹩,忽地叹口气道:“可惜,可惜!”又看了唐经天一眼道:“金世遗也是后辈中有数的人物,你与他情如何?”唐经天实是对金世遗毫无好感,但直答道:“我对他只有怜才之念,对他的行径可不敢恭维。”吕四娘道:“那就行了。世人皆曰杀,吾意独怜才。何况金世遗并没有到可杀的地步。当年我救他师⽗毒龙尊者之时,连我的师兄甘凤池都不同意,后来大家还是认为我做得对了。”唐经天心头一动,道:“是不是金世遗有甚灾难,弟子可有能尽力之处么?”吕四娘微笑道:“待咱们办了冒老师的大事,我再与你细说。”唐经天心中暗暗纳闷,想道:“金世遗虽然中了洞冥子一抓,但所伤非重,以他功力,尽可自疗,吕四娘的口气何以如此严重?” 转眼之间洞冥子的遣体已焚化净尽,⻩石道人将他的骨灰装进一个⽟坛,自向昆仑山去。冒川生将他送出寺门,再回大殿。 大殿中各派弟子恭立候,静待冒川生再主持“结缘盛会”冒川生登坛将未讲完的易筋经奥义讲了一遍,端坐坛上,缓缓说道:“老朽德蒲能鱼,承各派同道不弃,推我主持盛会,三度结缘,实在惭愧之极,三度结缘之中,我眼见新人辈出,武学昌明,一代胜于一代,我在大惭愧中也有大喜悦。今次结缘盛会,就到此为止了。”依往次之会,冒川生的结缘盛会最少也有半月之久,而今只不过一⽇,冒川生便说结束。合座都是大为惊奇,有人正待发问,冒川生双手一按,又缓缓说道:“各派武功都各有擅场,各位也都是一时俊彦,武学之道,一理通百理融,我今次的易筋经奥义,乃是內功修持的基功本夫,各位以本派功夫参融此理,回去向本门长老请益,也就不必老朽再饶⾆了。今次多谢诸位前来,老朽倒是有点私事,要请诸位作个见证。”顿了一顿,道:“冰娥,你过来!” 冰川天女走近坛前,冒川生道:“我汞为武当派的长老,这几十年来,却只做了个‘自了汉’,对本门弟子,疏于教导,以至弄得人才凋落,我甚是愧对列代祖师。我看你心地纯良,武功也尽得本门心法,所以我也不避忌至亲,今⽇我将⾐蹿传你,以后导领同门之责,就得由你负起了。”冰川天女吃了一惊,她正是讨厌尘世的繁嚣,一心想回冰宮,哪肯做什么掌门。冒川生似是知悉她的心意,道“你且别忙,听我一一代。”又唤道:‘雷震子,你过来!,’雷震子走到坛前施礼,冒川生道:“武学之道,有如大海,你今⽇召:知道不⾜了么?”雷震子満面羞惭,垂首禀道:“弟子知道了!” 冒川生微笑道:“‘知道了就好了,掌门师兄⽇前上书给我,说是年老力衰,难任艰巨,请我另立掌门,我瞧你这一年多来,修养颇有进益,掌门的担子,就由你挑起来吧。”雷震子做梦也料不到师祖指定他做掌门,惊喜羞惭并,讪讪说道:“这担弟子子可挑不起。”眼睛看着冰川大女。冒川生道:“能知不⾜,便挑得起。做掌门的最要紧的是行事公允,赏罚分明,约束同门,不离侠义之道,那便对了。武功倒在其次。冰娥是我⾐钵传人,以后若有关本派兴衰的大事,你决断不下的,可以去禀告她。” 座中各⾼手听了,都是心中一凛。原来照武林的规矩,每派一个掌门人若还有长辈存在,长辈就是本派的长老,掌门人碰到大事要取决于长老,长老中的至尊的之位实际亦即等于太上掌门,不过他不理繁杂的琐事罢了。以目前的武当派而论,冒川生三兄弟都是长老,但石广生前凡年已死,现在又知桂华生亦早已去世,那即是只有冒川生一人是太上掌门。掌门可以更换,长老不能更换,除非长老都死了,或者是由同门公推,或者是由前任长老提定,才可以从同辈中选出一人作为本派的长老,但这人必须武功德望都为武林各派钦佩的才行,所以若然长老都死了,也可以不必再推定或指定“长老”的。在这样的情形下,掌门人亦就是本派的至尊了。现在冒川生指定冰川天女是他的⾐钵传人,又要雷震于有大事须取决于她,那即是说冰川天女从今⽇起便是武当派的“长老”亦即“太上掌门”但依武林规矩,冒川卞未死,这“太上掌门”岂能擅立?而且冰川天女又是这样年青!因此众人都觉惊诧。 冰川天女对这些规矩全然不懂,一听伯伯原来并不是要她做掌门,只是要她“管”雷震子,她心中暗笑道:“我旱就替你管过雷震子厂,这倒不必推辞。”于是欣然点首,道:“听伯伯吩咐,但侄女可不喜到武当山去,将来还要回转冰宮的。”冒川生笑道:“你如今就是本派至尊,你喜到哪里去就到哪里去、谁人还来管你?” 冰川天女怔了一征,心道:“我怎么变成了本派的至尊了。”忽见冒川生端坐坛上,闭目垂首,面上带着慈祥的笑容,大殿內数百人等,一齐肃立,鸦雀无声,吕四娘合什赞道:“带发修持数十年,先生妙道悟人天,勘破⾊空无世相,更欣⾐钵有真传!”金光大师也赞道:“了无牵挂西归去,居士居然菩萨行!”雷震子率领同门,一齐跪下,冰川天女惊道:“我伯伯死了么?”吕四娘庄严说道:“你伯伯福寿全归,安然坐化,这是尘世间罕见的大喜事,你哭什么?” 冰川大女也曾钻研过佛家的道理,知道这样的安然坐化,确是佛门弟子认为最难求得的事情,非有道之士莫办,但想起从今以后,自己在世上再无一个亲人,心中却也不免有点难过。当下急忙随众礼赞。雷震子禀道:“吕大侠,我师祖的后事还要你老主持。”吕四娘笑道:“我此来就是特为送你们的祖师西归的,他的后事,我当然义不容辞。但我先要和唐经夭说几句话。” 吕四娘和唐经天走过一边,吕四娘低声说道:“经天,你不必参加丧礼了。”唐经天道:“冒老前辈是家⽗的知,我不送他下土,岂非不近情?”吕四娘道:“我辈何须拘执俗礼?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冒老前辈知道你去救人,也不会怪你的。”唐经大惊道:“救谁?”吕四娘道:“救金世遗。”唐经天道:“洞冥子那一抓似乎也不⾜致金世遗于死呀。”吕四娘道:“不是洞冥子致他于死,是他自己的武功致他于死。”唐经天如坠五里雾中,道“这弟子倒不明⽩了。”吕四娘道:“毒龙尊者的武功是他自己在荒岛中悟出来的,荒岛中除了毒蛇,别无生人,加上他愤世嫉俗,修练內功之时,中充満乖戾之气,所以他的內功虽然自成一家,奥妙神奇不在你我两派之下,却非正道。功夫越深,內魔越厉害,据我猜测,毒龙尊者必然是走火⼊魔死的,这种微妙的內功反克之理,只怕他要在临死之前方能明⽩。金世遗道行尚浅,那自然更不明⽩了。”这种內魔外魔之说,乃是武学中的术语,听来似是神秘,其实亦非不可解释,那就是功夫的运用不依正道所招致来的隐患而已,以鸦片作比喻,鸦片本可治病,也可用作振奋精神,但不间断的昅服,反令人精神衰靡,无异于慢杀自!“琊派的內功”即等于鸦片,练之越久则中毒越深,同一一道理。 吕四娘又道:“金世遗的內功还远未到达他师⽗的境界,本不会走火⼊魔,但若他不自知防范,终且一⽇像他师⽗那样而死。”唐经天揷口道:“那何必这样着急,就要赶去救他?”吕四娘道:“本来他不会这样甲便走火⼊魔,但他中了洞冥子的毒掌力,触发內魔,等于一个昅毒已久的人,忽遇大病,隐毒发作,那自然抵挡不了。我刚才曾见过他与洞冥子手,以他的功力,大约在三十六⽇之內,尚无命之忧,你赶紧去找他,光给他服二颗用天山雪莲所制练的碧灵丹,可以延他命至七十二天。”唐经大大骇道:“天山雪莲亦只不过延长三十六⽇!”吕四娘笑道:“由上乘內功而来的琊魔內毒,世问无药可医,內天山雪莲能延长命,已经是非常难得的了。”唐经天大为失望道:“这样只能治标,不能治本,苟延命又有何用?岂个是始终不能救他吗?”吕四娘道:“不,就你能够救他!” 唐经天道:“何以只是弟子能救他?”吕四娘道:“天山派的內功自晦明禅师一脉相传,博采众家之长,去芜存青,最为纯正深厚,助人解除因內功修练不得其当而生的⽑病,非你们这派不行。”唐经天道:“弟子还是不懂。”吕四娘笑道:“你功力未到,自然还未懂得。但只要你找到金世遗之后,带他回天山去求你的⽗⺟相救,则金世遗不但命可保,而內功由琊归正,对他大有神益,将来的成就不在你下。”唐经天沉昑不语,吕四娘道:“但你至迟要在三十六天之內找到他,在七十二天之內要与他同到天山。”唐经天內心战,此时心意已决、毅然说道:“好,那么弟子马上动⾝。” 只是他费尽心力,千辛万苦,才能重会冰川天女,而今又要匆匆分手,心中自是难免不舍。一抬头,只见冰川天女也正凝望着他,目光一接,又转头过去和幽萍说话了。吕四娘眼光何等锐利?见此情景,已瞧料了几分,道:“冰娥,你送他一程。”冰川天女见吕四娘有命,缓缓行来,外表矜持,心中却是有一股说不出的幽怨和懊恼,却又不敢先问唐经天因何匆匆而来,匆匆而去。 吕四娘道:“我看金世遗此人冷傲之极,若然知道你是去救他,怕未必肯受你的恩惠。你得随机应变,想个法子,骗他和你同上天山。”唐经天道:“弟子知道。”冰川天女从两人的对话中,才知道唐经天是去救金世遗,心中大是感动。 吕四娘走开,自去和雷震子商量冒川生的后事。冰川天女送唐经天走出寺门,两人都默不作声,行了一段路,到了下山的路口,唐经天叹口气道:“冰娥姐姐,你还恨我么?”冰川天女道:“你我有什么牵涉,我好端端恨你作什么?”唐经天道:“如此说来,你还是恨我了。不管你怎么恨我也好,我总是想念着你。”冰川天女忽地幽幽说道:“只怕见了妹妹,又忘了姐姐了。”唐经天这才知道她是怀疑自己和邹绛霞的事情,笑道:“她还是一个孩子呢。那时我在她家里养伤一事委婉的解释了一遍,乘机表⽩自己的心曲,说得极是温柔诚挚,冰川天女道:“原来都是金世遗捣的鬼。”唐经天诧道:“怎么?”冰川天女将金世遗送画引她去看等等事情说了,唐经天又好气又好笑,道:“真是岂有此理?”冰川天女道:“你还救他么?”唐经天道:“为什么不?”冰川天女盈盈一笑,道:“我就是喜—”唐经天道:“喜什么?”冰川天女本想说道:“我就是喜你这样的襟。”见唐经天追问,忽感扭泥,又是盈盈一笑,两人之间的误会,全都消解在这盈盈一笑之中。 正是: 无端情海波澜起,却喜云消雾散时。 知唐经天是否找得着金世遗?请看下回分解。 扬剑轩居士 Www.NiLxS.Co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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