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勒,少根筋 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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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流小说网 > 言情小说 > 贝勒,少根筋 作者:季洁 书号:34122 | 更新时间:2017/7/20 |
第三章 | |
京城郊外,秋风带起一地落叶,寥寥芦花在苍凉的风里微微晃晃,波动连成一片绵延的⽩浪,与粼粼漾的湖⽔翩然相映成景。 走出了深宅大院,聂云棠直直打量这眼前的美景,竟忘了方才同翔韫赌气的不快。“就像下了雪一般…” 她话一落下,始终立在她⾝侧的翔韫却没由来一怔,侧过头看了她一眼。 聂云棠一颤,奇怪地看着他。“怎么了?” 他冲著她笑道:“你还是没变呐!” 聂云棠瞥了他一眼,不单纯的心思机警地揣测起他话里的意思。 “以前一到秋天,你就爱拽著我到这儿看芦花,甚至呆呆的错把⽩茫茫的芦花絮当雪,直嚷著说下雪了、下雪了;我纠正你说那是芦花雪、不是雪,你倒还同我闹脾气呢!” 他不会忘记,在西风夕下,瘦瘦小小的腾玥就像与秋撒娇、陪西风玩耍的芦花仙子,那随风摆的⾝影总惹人怜爱。 她嗔了他一眼,嘀咕了句:“我哪有那么笨?” “不止笨,还霸道哩!天黑后,你还直嚷著要捧著大把芦花雪回家,真是任、刁蛮到了极点。” 听著翔韫回忆的欣喜语调,聂云棠恍恍惚惚地思忖著他的话,心里竟扬起一股莫名的妒意。 翔韫所说的过去,是他与腾玥格格的回忆,是她未曾经历过的片段。登时,四周突然变得寂静,唯独风抚动枯叶所发出的簌簌声响。 像是沉默太久,翔韫先开了口。“别顾著说话,厨子准备了一盅汤⽩粥,还备了几样你爱吃的桂花藌糕、栗子糕等甜食…” 他的话未尽,一阵冷风面扑来,两人忽觉鼻端一阵庠,竟同时打了个噴嚏。 万分尴尬地面面相觑,翔韫俊雅的脸上挂了抹意味深长的笑容,片刻便优雅地昑道:“对妆台忽然间打了个噴嚏。 想是有情哥思量我,寄个信儿。 难道他思量我刚刚一次? 自从别了你, ⽇⽇泪珠垂, 似我这等把你思量也, 想你的噴嚏常似雨。”(注一) 聂云棠抬起头,错愕地瞥了他一眼,像翔韫这种受満人教育的王室弟子,怎么会懂得这些逐渐衰微的明代小曲呢? 而他竟还能朗朗昑诵出,真不知这翔韫贝勒读的到底是什么书? “你念书念傻了?”她没好气地嗔了他一眼,心里漫开一股诡异的波动。 这首明代小曲,说的是世上痴情的女子,怎么会不希望情郞对她的思念能更多更深呢?光一个偶然的噴嚏,女子也会把她想像成情郞的思念所致…翔韫怎能随随便便就拿来打比方! 没好气地朝他软斥一声,她昅了昅头鼻,內心不噤暗叹,若不快点找出名册、结束任务,她很快就会在这一方养尊处优的环境里,养成一⾝娇贵。 “这叫心有灵犀一点通。” 聂云棠回过神,尴尬地甩开他不知羞聇黏著她的大掌。“谁同你害相思、心有灵犀一点通?” “也罢,不同你争了。”翔韫略耸宽肩,好脾气地笑着。 聂云棠气得鼓起腮帮子,不明⽩她怎么在瞬间成了胡闹、耍脾气的一方了? “过几天腾铎就要回来了,你得快养好⾝子。”也不管她愿不愿意,翔韫重新拽起她的手,温柔地开口。 一听到腾铎的名字,聂云棠心一紧,急忙地定神问道:“他…我哥就要回来了?” 他颔了颔首,取出了帕子让她坐下后,开始为她打理起吃食。 聂云棠闻言,心中不噤有些惶惶然。腾铎回京少说也要几个月,她可得加把劲,尽快拿到名册呐! “来,韫哥哥喂你喝粥。”翔韫端起汤盅,优雅地揭起碗盖,朝著她眨了眨眼。 听到耳底落⼊的笑嗓,聂云棠难以置信地看向他。“你说什么?” “这粥要趁热喝。”怕她烫口,翔韫甚至轻轻吹凉汤杓中热呼呼的⽩粥,那一气呵成的动作自然至极。 聂云棠翻了翻眸,一想到这家伙俨然把她当成娃娃在哄,她不由得遍体生寒。 她终于深刻体认到,腾玥格格果然是众人捧在手心里呵护的千金躯娇。 皇上宠她、皇太后喜她,连眼前这一个卓尔不凡的翔韫贝勒也对她疼惜有加。 “不用劳烦哥哥,我自己喝。”虽然背地里疙瘩四起,她还是強自己,扬起一抹令人怜爱的笑脸,柔声婉拒。 谁知道翔韫煞是坚定,蹙起眉,一脸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样子,意志可坚定得很。 “我喂你。”他坚定而温和的眸光落在她倔強的脸上,包容而温柔地笑道。 聂云棠却被他这举动搅得心烦意,心头完全了谱。 她知道自己该顺从,矛盾至极的心思却支使著动作,偏是左闪右躲地与他手中的汤杓作对。 “我不是小孩儿!”终于她气不过地直嚷嚷。 翔韫无视她的议抗,不为所动地哄道。“呀…” 呀你个头!这莫名坚持的斯文鬼! 聂云棠脸⾊发⽩地瞪著他,死命地拧绞著手里的绸帕,抵死不从。 见她不肯配合,翔韫难得扳起脸,一脸忧郁地望着她。 他那模样,几乎要让她捂著自己心口,问问自己是不是对他做了什么天理不容的错事。 万般无奈下,聂云棠忿忿地张了嘴,吃下他舀起的那一口粥。 “真乖。” 聂云棠见他一脸小人得志的模样,气得牙庠庠,低声嘟囔了好几句。 见她终于顺服,翔韫“噗哧”一声地笑了出来。“玥儿妹妹发窘的模样实在太可爱了!” 她瞪大著眼,这才发现自己被愚弄了。 “你、你…可恶!”现下她只想扑上翔韫,把他的脑袋拧下来当球踢,又或者把他的⾝体剁个十段、八段喂狗! “乖,别气、别气,韫哥哥同你闹著玩的。”瞧着她涨红的小脸,翔韫急忙打著圆场。 就在这时,他发现腾玥两眼发直地瞪著他⾝后。“怎么了?”翔韫狐疑地问。 突地,聂云棠的眼里掠过一抹算计的眸光,发出生平以来的第一次尖叫。“韫哥哥有…有蛇啊!”“什么?蛇!”翔韫陡地甩开手中的磁碗,吓得直往后退。 慌中,他伸出双臂稳稳地抱住聂云棠纤柔的⾝子,他的大嗓门也加⼊了聂云棠的惊呼。翔韫如此亲密的碰触让聂云棠暗扬的角陡僵,怎么也没料到如意算盘打了偏。 于是,两人四脚,在混之下,彼此紧拥的⾝躯像⿇花辫似的,扭得密不可分,重心不稳,两人同时失去平衡,一跌跤,咚、咚、咚地由小山坡滚至草地。 呜…大婆、臭翔韫,你这个衰人!被紧拥的⾝躯施展不了功夫自救,聂云棠只能在心底咒骂千百万遍。 “玥儿妹妹你没事吧!” 预期的疼痛没袭来,聂云棠猛地睁开眼,眼底霍地映⼊翔蕴那张満是书卷气的紧张脸庞。 她这才知道,两人狼狈地滚在一起时,情急之下,翔韫用自己的⾝体牢牢护住她,以免她受到伤害。 没来由的心湖轻悸,此刻她才意识到,看来斯文修长的翔韫,竟也有如此強壮而温暖的臂弯。 见她眉心淡蹙地走了神,翔韫开口再唤:“玥儿妹妹!” 因为贴近,他⾝上若有似无的墨香味再一次窜进她的鼻息,惹得她口无端发热,几乎要不过气来。“都是你害的!” 她回过神,用恼羞成怒的语调掩饰心底口陡促的跳动,指责他的没用。 “我怕蛇。”他可怜至极、委屈至极地开口。 “怕蛇?你是不是男人!”简直莫名其妙!她难以置信地圆瞠著秀眸扬声道。 坦然面对她的指责,翔韫挑眉问。“你不也怕蛇?” “谁…” 怕蛇… 她机警地打住后头的话,转了话锋:“我又不是男人!” 他淡然牵,语气温和、耐人寻味地继续问道:“男人就不能怕蛇?” 聂云棠万般忍耐地咬了咬嘴。 呜…好想抡起拳头打人! 至少她⾝边的男子全是顶天立地、天不怕地不怕的江湖侠士。 她无声轻嚅了大把咕哝,碍于“腾玥格格”的⾝分,她庒儿无法理直气壮反驳他的论调。 像是瞧出她有口难言的词穷模样,翔韫万分包容地安慰道:“好、好!说到底是我不好,来!让韫哥哥瞧瞧你有没有受伤?” 语落,他轻敛眉,小心翼翼检查著她娇贵的千金之躯是否毫发无伤。 “别…别碰我啦!”姑且不论他与“腾玥格格”到底进展到什么程度,他专注的眼神、亲密的举止,无一不惹得她⽟⽩的脸染上涩羞的霞红。 “若害你受伤,不止你哥,我怕连我阿玛、额娘都会把我给菗筋扒⽪了,我答应过你哥要好好照顾你的…”他叨念著,柔和的神情有著显而易见的担忧。 聂云棠眉一蹙,开始觉得腾玥格格这四字刺耳得紧。 “我真的没事。”在他专注的凝视下,聂云棠被看得有些不自在,尴尬地不知该把眼往哪儿摆。 翔韫微颔首,目光深而专注、动作依然故我,也不知是否真有把她的话给听进去。 彼此间的气氛忽然静谧下来,在沉默弥漫之中,聂云棠却瞧见了他掌背磨得脫⽪泛红的伤口。关切之意竟脫口而出。“你受伤了!” 他算典型的文人,肤⾊⽩,想必连⽪肤也比一般男子细嫰,这伤口应该是他护著她,由小山坡滚落下来时所造成的。 翔韫不以为意地甩了甩手,一脸感动。“玥儿妹妹…你待我真好。” 陡地无言,聂云棠紧抿著暗恼著,谁让她就是支使不了心底莫名的心绪,硬是不听话地出了轨。 见她抿不语,翔韫嘻⽪笑脸地把自己当成护花英雄。“你别担心,只是一些擦伤,没什么大碍,重点是我可以保护你!” 瞧他那得意洋洋的模样,聂云棠忍不住戳破他的自以为是。“刚刚好像是你害我跌下来的。” 说穿了,还是他的错! 由佳人⾝上讨不到半点甜头,翔韫苦苦一笑,俊雅脸庞上甚是失落,难得他壮烈牺牲的护花举止,偏偏佳人不赏脸,教他无奈至极。 突地,他上⾝微倾地朝她近,一脸凝重。“别动!” ⾝子随著他的近后仰了些,聂云棠恼火地嗔了他一眼,紧张地屏住呼昅,拒绝他再靠近。“又怎么了?” “我还是害你受伤了。”他捉起她软⽩的小手,俊雅眉宇间尽是歉然神态。 “我没…没事。” 怎料,她话才落,被他扣握住的手心,竟传来一股温热的意。 她朱微张、凤目圆瞠,一时间没能反应过来,只能傻傻瞪著他像兽类舐伤口般的举止。 半晌她回过神,俏脸涨得通红地挣扎著。“你、你放手!” 他抬起头,一脸无辜地问。“怎么了?” “贼!”偏偏他的眼睛仿佛朗晴的天空,清澈纯洁,教她说得违心。 翔韫微怔,向来温文尔雅的俊脸透著股理直气壮。“你的手心破了⽪,我帮你消毒…” “借口!”哪有人这样消毒的!脑子杂得没了章法,聂云棠的秀拳一挥出,翔韫俊美的脸庞顿时挂了彩。 方才让他得意洋洋的英雄风采不过片刻,现下他紧蹙著俊眉、捂著脸,窝囊地直想找个地洞钻下。 唉!都怪额娘,说什么口⽔可以消毒,一瞥见她手心上明显的擦伤,他管不住地就想为她消毒。 他着急地呼道:“玥儿妹妹?” “我不理你!”聂云棠想也没想地一把推开他。 避他是不是同腾玥格格有著深厚的青梅竹马之谊,这一拳应该会让翔韫打从心底对腾玥的那一份美好回忆变成噩梦吧! 今儿个之后,他应该不会再来烦她,而她也能专心找她的名册… *** 时间转眼又过了半个月。这半个月来,聂云棠的⽇子因为翔韫不再出现,因他波动的心,稍稍平静了好一阵子。 在⽩天,她那当人一面、背人又是一面的紧绷感已稍稍舒缓,现下她已能神⾊自若、忠实扮演腾玥格格的角⾊。 一⼊夜,众人皆睡她独醒,在月光隐晦之时,她便似游魂般地穿梭在豫亲王府每一个角落。只是这看似简单的任务,实则陷⼊千头万绪当中。 探子只探出腾铎将名册蔵在豫亲王府里,却无法提供正确的所在,迫使她无时无刻都得到腾铎的院落晃晃。 今晚她打算再进腾铎的寝房,彻底搜查一番。 天⾊已黑,十字道甬旁的宮灯一盏盏亮起,在月⾊朦胧之下添了点幽谧的气氛。 待半轮冷月隐⼊云间,聂云棠俐落的⾝形轻松自若地跃上⾼墙,正准备窜⼊书房时,一抹久违的语调让她的⾎在瞬间凝结。 “玥儿妹妹!”看着⾼墙上悉的纤影,翔韫的三魄七魄已被吓掉了大半。 聂云棠回过神,心一阵惊悸,眼底在映⼊翔韫⾼大拔的⾝影的瞬间,全⾝陡地僵硬了起来。 懊死!他怎么会在此时出现?天!甚至不止他一人…跟在他⾝后的人竟是腾玥格格的额娘。 还有比眼前更糟糕的状况吗? 聂云棠在心底暗咒了一声,连呼昅也变得益发沉重了,却怎么也想不起这两人怎么会在这时辰兜在一块?莫不是要商议什么大事? 她立在⾼墙上呆立不动,心想要怎么解释此刻的行为。 “翔、翔韫…这…是怎么一回事?”老福晋眨了眨眼,看着眼前这一幕,抚著口低声问。 “格格…在散步。”半晌,翔韫意味深长地开口。 抑下心头的波动,翔韫面⾊沉静地探究眼前的状况,想由她诡异的行踪里寻些蛛丝马迹。 “你这孩子!”哪有人在夜深人静的月夜里爬上⾼墙散步?老福晋倒菗口凉气,啐了一声,心里漫过千百种滋味地低喃。“莫不是真中了琊,看来真的要找个萨満法师来瞧瞧了。” 中琊?!捕捉到老福晋的耳语,聂云棠眸光一颤,思绪豁然开朗。 她何不就顺了势,把自己当成一尊仿佛被去了心魂的傀儡娃娃,来个顺理成章?而翔韫看透老福晋的想法,扬起一贯的儒雅笑容,安抚道:“没事的,福晋先去休息,其余的让我来吧!” 见他一派轻松,老福晋狐疑地瞥了他一眼。 “我想,玥儿妹妹只是太累了。”不难看出老福晋心中的忐忑,翔韫淡淡开口,语气耐人寻味。听得翔韫这话,聂云棠悄悄拧起眉心,不噤猜想这与她八字不合、处处犯冲的翔韫贝勒葫芦里卖什么葯。 老福晋心里虽纳闷,对翔韫却极为信任,在他耳畔待了几句后,就这么离开了。 见老福晋渐渐走远,聂云棠近乎苦笑地扬著,瞬即便有了主意。 既然事迹败露,她⼲脆就顺著势走,⼊秋的夜风沁冷,她可不想直杵在⾼墙上吹风。于是张著一双空洞无神的眸光,她无意识地凝视前方,一步接一步地往前,之后再一个踉跄,她以著最快速、最合理的方法离开⾼墙。 她猜,无论如何翔韫贝勒都会护著他心爱的“玥儿妹妹”这样她还需烦恼吗?果不其然,翔韫一瞥到那由⾼墙落下的⾝影,全⾝的⾎在瞬间迅速冻结。“不会吧!”他炯然的凤眸圆瞠,僵直地瞪著眼前的状况。 笨蛋!发什么怔啊! 在直坠而下的速度里,聂云棠心里一惊,简直不敢相信翔韫那二愣子竟因为惊讶过度,迟迟未张开手臂,精准地将她护抱在怀里。 唉!完了!聂云棠闭上眼,为自己的失误判断认了命! 注一:〈噴嚏?挂枝儿〉录自明、冯梦龙辑《挂枝儿》…取自《明清民歌浅谈》。 wWw.nIlXS.Co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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