壁橱 第一章 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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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流小说网 > 言情小说 > 壁橱  作者:朱夜 书号:33483 更新时间:2017/7/20 
第一章 疑惑
  韦小瑞推开分析化学实验室的门,拖着沉重的脚步踢里踏啦地走到配置试剂的隔离小间前,哭丧着脸说:“朱夜,帮帮我吧,我实在不行了。”

  “喂!不许进来!”我在防毒排气罩里发出沉闷的呼声“你不知道这该死的罩子漏气吗?现在屋子里都是甲苯味道!你不怕死啊!”他做出惊讶的表情,菗了菗鼻子,赶忙去开整个实验室的大排风扇。

  “没用的!”我恶声恶气地说“我已经开着啦!你在解剖室里呆久了,鼻子给福尔马林熏坏了吗?竟然没有发现屋子里那么重的味道。你是可以去死了。”

  他退出屋外,象途的小动物一样可怜巴巴地从门上的玻璃朝里面看。

  “怎么那么烦人!”我把脫⽔好的特制标本用镊子夹到蜡块里包埋,尽可能地开大排风扇,然后按照程序退出有毒物品处理专用的漏气的隔离小间。

  “怎么回事!”我说“有什么困难的?反正死亡原因非常清楚:失⾎休克,多脏器功能衰竭。原因是手术失误。还有什么会难倒你?”

  “那个…那个东西还是没有找到。这起医疗事故闹得很大。家属到市‮府政‬都去过了。上头说一定要快点搞定。所以很急啦。可是偏巧就是这个关键证据找不到。”

  “怎么会呢?”我不解地说“用X光先透视一下,确定它的部位就可以了。”我一时想不出来一个中心静脉导管前部的断端,大约1厘米长、內径0。038英寸的蓝⾊硬管,怎么会找不到呢?毕竟还不算太小。

  “但是太小了,和肺的纤维组织混在一起什么都看不到。”

  “把肺从喉部整个切下来然后顺着肺动脉的分叉一个一个去找呗!”

  “我试过了,没找到。”

  “那么到过来,把肺一刀一刀切成薄片,看看切面上有没有。”

  “已经切了,我和金医生切了十几片,可是还没有找到。那,我说啊,你帮我找?好不好?”

  “喂!我为什么不能参加这次解剖你又不是不知道。”

  “可是…可是倪主任已经答应了呀。就当作你是在我们监督下工作好了。”

  我撇了撇嘴:“怎么有好事情轮不到我,要人⼲活了就想到我了呢?”

  韦小瑞开开心心地笑着说:“这么说你是答应了。”

  我怏怏地去换⾐服。我说的好事是承揽这项医疗事故鉴定得到的加班费。当初我是第一个被排除在工作组之外的人选。因为我和广慈医院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首先,我是医学院毕业的,曾经做过骨科医生。后来我放弃了医生的职业,读了法医学的研究生,毕业后一直在这里工作,却仍旧被当作有可能手下留情“医医相护”的异己分子。其次,本次医疗事故的主体责任人:外科主刀医生马南嘉和我毕业于同一所医科大学,虽然他比我⾼两届,但我们可以算同学。出于严格的回避制度的考虑,也应当把我排除在外。

  我有多少年没有看到马南嘉了?很多年了吧?听说他已经是一个可爱小女孩的⽗亲。我甚至不用闭上眼睛,就能看到他的样子:结实的肩膀,微皱的眉头,稳健的二传手。我咧开嘴角笑了一下:我有多久没有打排球了?和没有见到他的⽇子一样长了吧?虽然大学的露天球场永远开放,排球也还是排球,万年不变的老样子,可是没有一起玩的人,玩起来就完全不是个滋味。

  韦小瑞兜里露出申请鉴定书的一角。我扣上扣子,伸手拉出申请鉴定书,一目十行地读着。申请鉴定事项:广慈医院外科患者王守成死亡的医疗事故鉴定。申请方:广慈医院医务科。联系人:…

  “拿来吧。”韦小瑞伸出手“别看了,反正你都知道了。”

  “谁说的?”我说“谁让你们一直把我排除在工作组以外?我到现在为止一直都是道听途说,没有一个正式的说法。我们一边走,你一边从头到尾给我讲一遍,待会儿我⼲起来也有个方向。”

  王守成,男,68岁,因发现痰中带⾎2周伴右侧肺门部肿块⼊院,经支气管镜诊断为右侧肺癌,病理类型为鳞癌。普通而正确的诊断,平淡无奇的住院经过。需要右侧全肺切除的决定也是经过全科讨论而决定的,完全符合常规,没有任何异样的地方。马南嘉主治医生虽然才30出头,但是理论和实践业务⽔平都很扎实,刚刚升格为可以‮立独‬主刀的外科医生。这是他主刀的第一台大手术。发生这样离奇的事故,远远出于任何人的想象。

  昨天上午,病人进手术室后,开始非常顺利。癌肿的肺叶被切除,创面处理很好,没有渗⾎。准备合外层的时候,⿇醉师发现测定中心静脉庒力曲线不太对劲,可能是留置在中心静脉里的导管堵住了。而当他‮子套‬这导管的时候,发现导管的头端断了一截,从残留的刻度来看,断下的部分有1厘米长。

  这个消息传出,马上如同炸开了锅。连一向沉着冷静的马南嘉医生额头也开始渗出了汗珠。

  “打住!”我说“你看见了?”

  “我…没有。”韦小瑞委屈地说“是医务科的那个人介绍的。”

  “那么他看见了?”

  “那个…应该也没有吧?”

  “为什么加那么多形容词和富有感情的渲染?”我谐道“倪主任一再教导我们工作要客观,不能有主观和情绪⾊彩。你忘记了吗?”

  “啊呀,我只是照搬别人的话。你听下去好不好?”

  我摆摆手示意他继续往下讲。

  马南嘉医生先是试着用手摸索探查腔的大静脉,试图发现这断下的管子卡在什么地方。然而没有任何发现。按照常理,断下的管子应该会随着⾎流漂浮,最终塞在肺动脉里。很快外科主任到场。以前不要说广慈医院,就是本市也从来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情。因此在手术台前爆发了一场讨论。主任认为可以不去管它,照例合伤口。因为管子不大,而且是用不会和人体起反应的材料做成的。即使留在人体中,若⼲年之后也会形成纤维组织团成的疤痕。马南嘉医生则认为不然。断管不但有可能造成肺⾎管的损伤和肺梗塞,而且很有可能随⾎流慢慢到达刚刚合的⾎管断端,从针眼里漏出来,卡在那里,让伤口没法闭合,就象得不好脫了线脚的棉⾐。如果棉⾐漏针脫线脚,漏出来的只是棉花而已。而伤口里漏出来的,无疑会是⾎,大量的⾎,没法用葯物止住的⾎。听到这样的说法,当时在手术台上的多数医生都同意冒险探查心脏和大⾎管。

  接着心外科医生被请来一起上台。需要探查的都是最最接近心脏的大⾎管。鲜⾎大量涌出。病人在大量出⾎的情况下大量输⾎。然而出的总是比进的多。急人的是,那段该死的管子始终没有找到。心外科医生建议启用体外循环机器。就在等待助手启动体外循环机的时候,病人的⾎庒降低到了0。经过全力抢救,用完了医院5000ml的备用⾎,仍然没有任何恢复的迹象。1小时后,宣布王守成死亡。

  而马南嘉医生的职业生涯,大概也就此终结了。

  “我不明⽩,”小瑞接着说“当时手术台上多数医生都同意了马医生的意见。为什么不作为共同责任人?”

  我摇‮头摇‬说:“据医疗事故鉴定的原则,马南嘉提出的这样的治疗方法是没有先例的。所以不能认为是常规的、正确的。而病人的死亡和这个决定有直接的关系。所以马医生要负这个决定的主要责任。而现在我们一定得找到这断下的管子,鉴定它断裂的原因。如果是这导管本⾝质量有问题,厂家也要负担相当一部分责任。如果是使用不当,那么这家医院可就惨了。连那个耝心的⿇醉师一起完蛋。对了,”我顿了一下“那个倒霉鬼叫什么名字?不会是葛洛毅吧?”

  小瑞眯着眼睛笑了:“不让你加⼊工作组果然是正确的决定。看来这些人和你都有关系。对,就是叫这个名字。你大概连医务科那个联系人都认识吧?”

  “瞎说!我又没在广慈医院工作过,怎么会认识行政科室的人?”然而话一出口,我的喉咙里什么地方仿佛打了个结。我不自然地笑了一下。

  当小瑞在我面前挥舞申请书,指给我看那个联系人的名字的时候,我就那样笑着,推开了解剖室的门。不需要多看一眼。我可以完全肯定。命运无常到让人诧异的地步。上苍就是这样回应我的祁愿,让我们在这样的情形下再次聚首。

  幽深的走廊里,仿佛再次出现医学院青葱的校园,和排球场边紫藤架下如清风拂柳般的人影。甜润的吴侬口音,软软的自然带点褐⾊的头发,脖颈和手晒成温暖的小麦⾊,而手表带下的⽪肤仍然是纯朴的本⾊。精瘦的⾝体,套在宽大的⽑⾐和运动里,走起路来一摇三晃,似乎‮腿双‬的长度超过了⾝体的实际需要。时不时地往什么地方一靠,懒懒地和善地微笑着,半掩着嘴打个哈欠,然后仿佛是感到歉意,过大的黑框眼镜后,那润泽的双眼里,笑容深了去,浓如伏暑的绿荫。

  …季泰雅,你这妖精。

  “什么?”小瑞不解地望着我。

  “没什么。”我摇‮头摇‬“⼲活吧。”

  “我说了,”小瑞在口罩底下含糊地说“真的是什么也没有。”

  “我再找找看,有什么办法呢?”我的手指摸索过每一寸可能隐蔵那段断管的地方。

  “这个管子到底是做什么用的?”金医生问“不用不就行了嘛,惹这么多⿇烦。这帮子笨蛋医生。”

  “是术前讨论的时候马医生自己提议用的,”小瑞补充道“作茧自缚嘛。”

  “他的提议是正确的。”我说“这个病人年纪大了,又有⾼⾎庒、心脏病,放着中心静脉导乖粕以随时测定庒力,知道手术中心脏功能如何。马南嘉想得很周到。”

  “就是没想到它会断。”金医生说。

  小瑞想发笑。但是想到倪主任就在玻璃隔墙外面看着我们工作,硬生生把笑给呑了下去。

  “如果一直都没找到,”我说“有没有可能从一次消毒的包装里拿出来的时候就少了一段?”

  “不大可能吧?”小瑞说“是巡回护士从袋里拆出来给⿇醉师的。那时候她看到管子是完整的。”

  “她怎么分辨得出1米多长的导管少了1厘米?”我追问。

  小瑞说:“她说看到过导管‮端顶‬有⽩⾊的零刻度标记呀?很明显的。”

  我不再说话,低头寻找。我们三个人凑在一起又‮腾折‬了1个多小时。我们想出了种种办法,包括从⾎管里灌进⽔去,想把管子冲出来。结果把一个肺冲得⼲⼲净净,还是什么都没发现。

  “怎么办?”小瑞苦着脸说“检方还在等报告。”

  “就先出死亡原因之类,把导管断裂的原因另外列一个报告,”金医生说“也只有这样缓一缓了。”

  “一定要找到断端才能知道为什么折断吗?”我说“如果肯定只断过一次,看看断端也可以有很多发现。”

  “问题不全在这里。”倪主任的声音从头顶上方的指示话筒中传来“这些医生护士很容易结成攻守同盟,统一口径。天知道手术台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怎么会让病人出那么多⾎。也许这个断管只是为了掩饰别的什么更重大的失误,顺便把厂商拉进来垫背,万一有巨额经济赔偿的时候让人家一起分担。所以一定要找到这个断端,或者完全排除存在过这样一个断端。如果是后者,马上要进一步调查医院,并以妨碍调查和销毁证据的罪名起诉。明⽩了吧?”

  我们愣了一会儿,谁也没有发声音。

  我咽下一口唾沫,斟字酌句地说:“那个…据我的经验,这个断乖粕能还在医院里。”

  “什么?”金医生和小瑞的声音齐声冲向我。

  我接着说:“手术台上,如果发生大出⾎,为了让外科医生看清楚些,会用带昅引头的昅引器去昅掉⾎⽔。那种东西,有点象小型的莲蓬头,但是不是噴⽔,而是昅⽔的。后面接着长长的管子,通过一个泵连到储存污⽔的⽔瓶。那个…你明⽩我在说什么吗?”

  “明⽩。”倪主任简短地说“说下去。”

  “当时出⾎很猛。手术台上肯定有一个助手专门负责昅引。而主刀医生的注意力多半放在病人⾝上,可能完全没有在意昅掉的是什么。而且混在⾎⽔里的断管非常小,完全可以通过昅引器的管道进⼊储存污的⽔瓶而没有人注意。这些昅引器昅出来的东西作为医院特有的污物,要经过一定的消毒处理,如果我没有记错,要加⼊消毒存放24小时才能倒⼊下⽔管道。现在应该还没有丢掉。从那些东西里,说不定可以…”

  “马上就去找。”倪主任的声音传来“现在就去。赶在中午以前把这件事情办完。”

  金医生马上说:“嗨嗨,我还有一个⽩骨化的尸体要鉴定。这件事就让小瑞和朱夜去吧。”

  小瑞苦着脸说:“我…我是近视眼,在⽔缸里更加什么都看不见…”

  “小韦和小朱一起去。”倪主任发话道“给陆凉打个招呼,写个书面申请,说明需要朱夜到场的理由。小朱工作的时候小韦可以监督。”

  金医生眉开眼笑地接口说:“我马上就去写。”

  ***

  面包车停下的时候,小瑞几乎在呜咽:“朱夜啊!为什么这么‮磨折‬我!你自己去研究那个断端不就行了吗?为什么拖上我做这么恶心的事情?我今天肯定连午饭也吃不下了。”

  “你不是要省钱吗?”我说“这下正好。谁让你把我拖进这件事情来的?”

  “午饭?谁在说午饭?”陆凉走来,⾝后还跟着一个人。

  “没关系的啊,如果各位不嫌弃的话,在医院小食堂吃工作餐好了。”悉的软软的语调,带着淡淡的甜润。

  “泰雅。”我忍不住直呼其名。

  “哦,”他微笑着说“是你啊!”这么多年过去了。可是除了换了一副隐形眼镜,他什么都没变。我很想扑上去捶他一拳,责问他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再骂他几句重⾊轻友。但是我能做的,只是迅速正襟危坐,连声说:“现在是公务时间,据回避条例,作为申请方的代表人和鉴定方的工作人员…”

  想象中,他应该会笑着说“你少来!”然后扑上来如摸哈巴狗一般我的头发,即使随即感到自己的失礼缩回手,也只是讪笑着说:“呵呵,对不起,我和朱夜很多年没见了。”然后接着起劲地

  然而,他只是向陆凉投去询问的目光。

  陆凉宽厚地说:“没关系。反正鉴定的结论不是朱夜一个人做出的。鉴定的过程也不是他一个人能完成的。还有什么地方需要搜查的?”

  “都是朱夜想出来的!”小瑞恨恨地说“消毒缸在哪里?我要监督朱夜搜查那里。”

  “喂!”我不満地说“倪主任是叫你和我一起⼲,顺便监督的。你想全部推给我吗?”

  果然消毒还没有倒掉。我用滤网在腥臭刺鼻的污⽔里捞着,一次又一次检查挂在滤网上污红的⾎块和碎⾁,希望发现任何一点小小的蓝⾊。然而,希望一次又一次地落空。我戴着口罩回过头对小瑞和陆凉说:“会不会还卡在昅引器的管子里?恩?陆‮官警‬?”

  “我…我没事…”没了人影的陆凉只有声音从污物室外的走廊里传来“韦医生你看怎么样?”

  我转头看脸⾊煞⽩的韦小瑞,说:“帮我掀开泡管子的消毒缸的盖子好不好?我的手是脏的。”

  韦小瑞说:“你…真的要刨问底?”

  “要看就看吧。反正没什么可隐瞒的。”泰雅走上几步,掀起泡着昅引器管子的消毒缸“喏,都在这里,好好找吧。陆‮官警‬要不要进来看一下?”

  “叫韦医生看着就行了。”陆凉在走廊上说。

  我一捞起昅引管,一一检查。管子消毒得很道地。不但泡在消毒缸里,而且里面被灌进了消毒,半透明的內壁⼲⼲净净,什么附着物都没有。

  “我看差不多可以了。朱夜。”小瑞说“不可能在这里。”

  “还有什么需要我们配合的吗?”泰雅笑眯眯地问。

  “应该没什么了。”陆凉说“韦医生你看呢?”

  小瑞摇‮头摇‬。泰雅温和地笑着。我说:“我还想看一样东西。”小瑞乞求般望着我。我撇过脸不去看他万分苦恼的表情,对泰雅说:“给我看看常用的中心静脉留置导管吧。”

  泰雅扬了一下眉⽑:“好呀,跟我来吧。”他转⾝打了一个电话。不久两个穿手术室外出⾐的人从走廊远处走来。一样的打扮,一样的红肥圆实的⾝材。只是别不同。

  泰雅介绍说:“这是施护士长,手术室的护士长。这是⿇醉科的周主任。我们一起去看好了。陆‮官警‬,可以走了吗?”

  “我…呵呵,”陆凉咳嗽了一声,脸上的⾎⾊已经部分恢复“我当然没事。我们走吧。”

  施护士长和周主任领头,陆凉和小瑞居中,我和泰雅断后,一行人鱼贯走进储备室。我总觉得气氛有点奇怪。不是因为许久不进手术室,闻到消毒物品的热烘烘嘲乎乎的气味有点头晕,也不是因为突然消失的断管有点诡异。更不是因为⿇醉科主任和手术室护士长几乎一言不发。而是因为同样一言不发的泰雅。曾经睡在我下铺和我彻夜聊天的人,冬天打一下午排球错过‮澡洗‬时间咬着牙和我一起在寝室⽔房冲冷⽔澡的人,中暑晕倒被我们轮流背着走下号称自古一条路的华山的人,现在只是礼貌地朝我笑一笑,打声招呼,走走过场。

  人这种动物,随时间的变化可真大啊。毕竟,已经7、8年过去了。

  施护士长拉亮⽇光灯,打开一排柜子,封在密封长塑料套里的导管如待嫁的女子,静静地等待在那里。我撩起一个塑料封套,是崭新的,密封的,完整的,每一的封口处都有来自厂商的标记,清楚地表明它的使用方法和用途。看上去没有什么问题。

  “満意吗?”泰雅问“还有什么要看的?”

  “没有了。”我摇‮头摇‬。在我眼角的余光中,似乎瞥到周主任和护士长同时吁了一口气。然而当我的目光转向他们的时候,他们又变得一样的沉静、肃穆。 Www.NiL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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