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拐凄 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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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流小说网 > 言情小说 > 皇上拐凄  作者:弥尔 书号:29520 更新时间:2017/7/17 
第一章
  自武德四年起,皇帝龙遨征战得胜还朝,得知贞妃辞世,追封为皇后,立其子龙昊为太子,并不顾群臣反对,发下永不再立后的重誓,还为心爱的女人改国号为“凤翔”

  龙遨一意孤行,不惜背负昏君之名,更无视民间百姓酒⾜饭之后拿他与商纣、周幽相提并论。

  十年来,他从未违背誓言,即使宮中有绝⾊万千,无人可登上后位,宮中再无专宠。

  龙遨将全部心⾎用于开疆拓土、稳固江山社稷。他广施仁政,得到万民景仰,文治武功更是名垂青史,成为一位千古难得的好皇帝。而当年为贞妃所做的种种谬事,也在岁月的沉淀下成为一段美谈,使他多了一个“痴情天子”的美誉。

  龙遨这十年来的励精图治使北方‮定安‬,江南百业⽇渐兴盛,因子十年战而停滞不前的经济也开始发展。

  至凤翔十年,江南所聚集的财富已超过‮国全‬总数的七成。而人们闲话时事,常论及江南首富的称号应冠于何人头上。所谓首富之争,指的是神秘莫测的移天山庄与⽟家之间的较劲。

  移天山庄于五年前在江南‮夜一‬崛起,更让人瞩目的是,这无可计数的财富只属于一个五岁的孩子。很多人都认为,移天山庄不过是虚有其表的空架子,強撑出富可敌国的样子,而那孩子也只是个锦⾐⽟食的傀儡而已。

  可经多事人调查发现,移天山庄所有商号遍布各行各业,并且经营良好,盈利丰厚。但移天山庄仍是神秘异常,主人是个少不更事的孩子,除买卖易之外极少与外界接触,外人难窥內幕。所以多数人仍对移天山庄存疑,江南首富之名因此落于⽟家头上。

  ⽟府当家⽟石恒不仅家财万贯,还有潘安似的俊美容貌,但却风流成,劣迹韵事街知巷闻,成为百姓茶余饭后的话题。不过,自他娶了杭州书院院长之女,有江南第一美女、天下第一才女之称的慧云为第六房妾后,劣收敛不少,渐渐不踏⾜于花街柳巷。

  可⽟石恒是个集俊美和财富于一⾝的奇男子,他虽收心定,可花不争蜂自来,⾝前⾝后还是摆脫不掉脂粉是非。

  ⽟家虽是江南世家,但府邸并没有秉承南方建筑唯美而几近矫造作的风格,而是恰当地融⼊北方建筑的庄重大气,充分体现主人家的⾝分地位。

  ⽟府宅院深处,一个外貌娇美的小女娃坐在依⽔而建的回廊上,清甜的嗓音里満是担忧地问着⾝旁的⾼大男子:“芮叔,这个大夫能医好娘的病吗?”

  被称为芮叔的男子双眉紧锁,他比任何人都挂心大夫的诊断。

  慧云只有二十六岁,不该有这样的命运。为什么八年前他没有及时阻止慧云爱上⽟石恒?为什么⽟石恒不能只爱慧云一个人?

  前尘如梦,太多错误‮磨折‬着他深爱的女人,也‮磨折‬着他。

  癌下⾝,他抱起和⺟亲有着同样绝美容貌的小女娃。“盏儿,不用担心,你娘不会有事的。”

  芮峰说着连自己也难以相信的善意谎言,安抚怀中早视邙又聪明绝顶的⽟盏儿。

  ⽟盏儿一双小手抚上芮峰的额头“芮叔,娘说不喜你皱眉。”

  芮峰苦涩地一笑,小小的盏儿怎么会了解世上有多少令人皱眉扼腕之事,那是她的小手抚不平的。

  过了许久,江南名医“妙手回舂”宋一飞走出慧云的房间,同样愁眉不展。反⾝关好房门,他长叹一声,如此一个古今绝⾊竟英年早逝,难道真是逃谑红颜?

  ⽟盏儿跳下芮峰的怀抱,跑向宋一飞“大夫,我娘的病好点了吗?”

  望着她的纯净眼眸,宋一飞不忍说出实情,勉強挤出一丝笑容道:“你娘很快就会好的,还可以和你去西湖畔踏青呢!”他边说边怜爱地摸着⽟盏儿的头。可怜的孩子,虽生在富豪之家,却这么小就要失去亲娘。

  ⽟盏儿在宋一飞说话时注视着他的眼睛,眸中的精光似乎可以看透人心,有着远远超过她这个年龄的聪慧和敏锐。

  不相信宋一飞的话,⽟盏儿跑进娘的卧房,自小至大她只相信娘说的话。

  芮峰走到宋一飞面前,有些胆怯地问:“医得好吗?”

  宋一飞无奈的‮头摇‬“是肺痨,六夫人⾝体太虚弱,即使是用⽟家的上等人参续命,也只剩半年光景。”

  芮峰失去理智地抓住宋一飞的襟口“你不是妙手回舂吗?怎么会医不好?你一定要把她医好,听到没有”

  宋一飞也自觉惭愧,嗫嚅地道:“若是普通人还有一线生机可以搏一搏,但六夫人半年前痛失爱子,心若死灰,毫无求生之意,又加上⾝体本就不太健康,才会一病如山倒,宋某医得了病、医不了命啊!”芮峰甩开宋一飞,心知他说的对。慧云如今生不如死,才会毫无斗志,任病情一⽇重过一⽇,以致到葯石罔效的地步,是她有心要离开人世。

  她是个太骄傲的女人,得不到⽟石恒全部的爱她宁可全部放弃。她个里极強的占有容不得失败,一旦失败便是无路可退。如今她唯一牵挂的就是盏儿,那如她一般聪慧绝美却又比她更骄傲的女儿…一个延续她生命的心肝宝贝。

  自半年前慧云和⽟石恒的独子⽟鼎中毒死亡后,⽟盏儿就成了她唯一不肯离去的原因。芮峰希望⽟盏儿能让慧云多留恋人世一分,这是他仅有的办法了。

  ⽟盏儿爬上⺟亲的大,小手体贴地轻抚⺟亲因咳嗽急口。“娘,你好些了吗?”粉嫰的小脸贴着⺟亲苍⽩无⾎⾊的脸。

  慧云早知自己得的是肺痨,未出嫁时,爹爹书院中的所有书她都已烂,自然也包括“千金方”、“伤寒杂病论”这些医书,她还曾为书院里患病的学子们开过方子,她自己就是半个大夫,怎么会不了解自己的病情,只是她不在乎罢了。

  可肺痨会传染,女儿不该再和她如此亲近,但她仍想在离去之前多看她一眼,⾝为一个⺟亲,她最不能割舍的就是这份骨⾁亲情。

  将女儿拉开些距离,慧云凝视着小脸上的愁容。“盏儿,担心娘吗?”

  “嗯,盏儿怕娘和弟弟一样离开盏儿。”说起弟弟,⽟盏儿已泫然泣。

  “娘会永远陪着盏儿的,直到盏儿不再需要娘的保护。”慧云搂紧女儿,安抚她敏感的心。

  得到⺟亲的许诺,⽟盏儿才露出笑容,开心地和⺟亲并躺在上,依偎在⺟亲怀里。担忧再加上一天粒米未进,她很快就睡了。

  轻抚⽟盏儿的发,慧云望着女儿和自己如出一辙的容貌,仰天长叹:“盏儿,娘的宝贝。你长大后可千万不能像娘一样为情所困啊!”她去了之后,在这险恶莫测的⽟家大宅中,有谁能照顾她的宝贝盏儿?

  嫁⼊⽟家八年,她敛起才智,只用心用情与⽟石恒一起生活,所得到的却只有失败和伤害,她甚至没有保护好自己的儿子。如今情已用尽,她去意已决,在最后这段时⽇里,她要拿出智能为女儿做点事,以保全盏儿在自己离世之后仍能得到最好的照顾和应有的地位。她慧云的女儿绝不能受任何伤害,重蹈爱子的覆辙。

  盏儿,娘虽舍你而去,却要让你得到最多的宠爱,你要替娘去清偿和你爹的最后一笔情债,娘会为你安排好一切。

  轻抚女儿的粉颊,慧云贪恋地看着女儿稚嫰的脸。

  她心中早已有了计画,不过仍需要芮峰的帮助。

  芮峰她今生注定要亏欠的人,但至多半年她就可以还他自由了。

  芮慧两家世代好,他们本是青梅竹马,两家人也有意结成秦晋之好。可芮峰从小痴武术,先后跟随多位师⽗云游学艺,待武艺有成时,她已嫁做他人妇。

  芮峰一直深爱着她,为不能阻止她嫁给⽟石恒为妾而內疚不已。可她从未告诉过他,她虽然没有得到⽟石恒全部的爱,却无悔自己的选择。她慧云一生只失败这一次,却从未后悔。

  她嫁⼊⽟家后,芮峰怕她在人心险恶的⽟家大宅中受人欺侮,便改装当上⽟家的管家。他本是江湖上声名鹊起的少年剑客,竟为她忍辱八年之久,他太痴情了。而他越痴情越使她觉得亏欠,她走之后,芮峰一定会想替她继续照顾盏儿,但她不要这样,她要还他自由。

  “不行,绝对不行,慧云,你疯了!”芮峰震惊地看着眼前这个他以为悉了解的女人。

  认识她,深爱她,陪她一起长大,二十六年了,今时今⽇他才知道自己本从未了解过她。

  当年她顶着天下第一才女、江南第一美女的名号,不顾⾝为杭州书院院长的⽗亲如何劝说,做出有辱家风的决定…下嫁⽟石恒为妾。

  骄傲的她甘心为情放下自尊嫁给人家做小妾,他至今仍不明⽩她为什么会如此轻自己。

  如今情已到尽头,为了女儿,她又要做出令人匪夷所思之事,真不知她和⽟石恒之间是谁负了谁,谁又更无情、决绝。

  “慧云,你究竟为了什么,不惜付出这种代价?”也许他终其一生都只脑凄苦追随在她⾝后。

  “这都是为了盏儿,我要她得到⽟家最⾼的地位、最好的照顾,以及⽟石恒最多的宠爱。”

  “她现在就有这些了,不是吗?”

  “可我死了之后,谁能保证盏儿还会有这样的生活?”

  “云儿,不许胡说。你会好的,你会陪盏儿长大、嫁人、生子。”芮峰不愿慧云说那种不祥的话。

  慧云一阵轻笑,凄美的笑容动人心魄。“芮哥,你何苦说谎骗我?”

  芮峰知道自己什么心思也逃不过慧云的眼,急切地说道:“我会永远照顾、保护盏儿的,直到她找到可以付真心的人。”

  “不,芮哥,你凭什么⾝分照顾她?你有什么让世人信服的理由,可以不毁我清誉去照顾一个⾐食无缺、长在豪门的女孩?”

  她锋利的言词让芮峰无法反驳。

  默然良久,他重重甩门而去,代表他又一次的妥协。终其一生,他不曾拒绝过慧云提出的任何要求,包括她这个自寻死路的计画。

  ⽟石恒,为什么你不能一生只爱她一人?当年你被她美貌所时,可曾想过她这天下第一才女的封号并非空名,当情绝爱断时,如此聪慧的女人会以何种手段来结束你们的爱?

  芮峰心中竟有几分对⽟石恒的同情,他不该招惹慧云这样的女人,一旦她动了真情,必定要求对方付出同等的爱,若得不到,她所给的报复绝不是平常男人能承受得起的。

  四年后

  时近晚舂,杭州的天气开始闷热起来,游西湖的旅人更是多如牛⽑,本是静中见美的西湖景⾊全失了味道。

  这时节,游西湖赏景之人若是运气好,还可看见⽟府当家⽟石恒为悼念亡而建造的“思云画舫”这艘为了纪念江南第一美女慧云而造的画舫,轻盈小巧、精美绝伦,其设计雕刻、內部装饰唯皇家画舫可堪相比。

  相传四年前,江南首富⽟石恒携六夫人慧云游西湖,突然遭強盗打劫,⽟石恒与仆人同強盗混战时,失手错杀爱慧云,此后痛不生,每逢慧云死忌这个月,⽟石恒都会把自己关在画舫⾜不出户,悼念爱

  画舫就在西湖上逐流而行,不⾜一月绝不靠岸。曾有人看过⽟石恒在思云画舫上,向湖中倾撒百花香瓣以示哀思。所见之人皆惋惜那位貌美如仙的六夫人福浅命薄,无福消受⽟府当家的一往情深。

  ⽟石恒正坐在船头抚琴,一曲“凤求凰”乐音悠悠,恍若爱人还在他⾝旁聆听。曲终梦醒,慧云已离世四年了,这四年来,每逢忌⽇他都会在思云画舫內隐世一个月,悼念爱人并对过去的往事自省。可无论如何,他都换不回已逝的爱人。

  船另一头的⽟盏儿则自在随意地将一双小脚浸在湖⽔中,不时有小鱼轻吻她的⽟⾜,逗得她咯咯轻笑,险些弄掉手中的“资治通鉴”

  “‮姐小‬,你又坐在船边看书,老爷看见会生气的。”侍女银罗小心翼翼地提醒⽟盏儿。

  “爹在里头抚琴,你不说他怎么会知道?”⽟盏儿口中含着梅子,含糊地说着。

  “可是你⾚脚戏⽔,没一点大家闺秀的样子,五夫人知道不吓死才怪!”

  ⽟盏儿吐出果核,无奈地看着银罗“你呀!不要大惊小敝的好不好?我做什么只有天知地知,五娘不知、爹也不知。”

  自亲娘死后,⽟盏儿就由五夫人秀茵代为照顾,这是慧云临终时亲自决定的。她知道⽟石恒六个妾中只有五夫人心地善良,不与人争宠,但求平安度⽇,她只放心把女儿给秀茵。

  这个安排对秀茵也好,她生懦弱,将⽟盏儿过继给她,也可替秀茵⺟女抵挡一些旁人的暗箭冷语。只是她中孔夫子的毒太深,一直觉得女子读诗书成不了贤良⺟,所以对⽟盏儿读书总是蛾眉深蹙。

  在思云画舫不远处,停泊着另一艘画舫。这艘画舫虽不似思云画舫那般精美,船体也无多余的彩绘、镂刻,却另有一股慑人的气势,船⾝以黑金两⾊为主,威武庄严似官舫,却无官舫的俗气。

  船头伫立着一个⾝着⽩⾊华服的少年,看上去虽只有十四五岁的模样,却散发一股教人不敢视的⾼贵与霸气,同时也有同龄人⾝上少见的忧愁。

  少年立于船头吹奏⽟箫,箫声太过哀怨,把烂漫的舂光也缀上点点愁情。

  ⽟盏儿听得⼊神,双目痴痴地注视着少年,她已无心看书,便将书往后递,唤道:“银罗,把书放好。”

  没有人应她,她又叫了一遍:“银罗、银罗,把书”

  “把书怎么样?”⽟石恒愠怒地出声,这孩子总喜坐在这种危险的地方看书,哪天掉⼊湖里喂了鱼他还不知道呢!

  ⽟盏儿一听声音不对,转头去看,发现自家老爹正横眉竖目的瞪着她,她俏⽪的吐了吐粉⾆,自知难逃一顿唠叨,立时甜笑道:“爹。”

  “还不起来!”⽟石恒佯装生气,厉声吓唬女儿。

  “哦!”⽟盏儿放下书,轻巧的站起⾝,未料左脚一滑,顿时失去平衡,摇晃了两下,⾝子向后仰去

  ⽟石恒立时向前倾⾝抓住她,可⽟盏儿还是落⼊了⽔中。

  “啊…爹,救命啊…”不谙⽔的⽟盏儿在⽔中挣扎着,眼看就要沉下去。

  同样不识⽔的⽟石恒只能焦急的看着女儿,吼叫着命人下⽔救她。

  在思云画舫成一团时,对面画舫上的吹箫少年已跳下⽔,矫健地游到⽟盏儿⾝旁,将已然呛⽔昏厥的⽟盏儿带到他的画舫上。

  少年将⽟盏儿平放在甲板上,双手叠按在她的腹上,有节奏地出⽟盏儿呛进的湖⽔。

  不久,⽟盏儿醒了过来,仆人立刻拿来锦被裹住一⾝淋淋的她,并递上祛寒的姜茶。

  已平复情绪的⽟盏儿坐在画舫上,把玩着刚才少年为救她而匆忙丢下的⽟箫。它比寻常的⽟箫短些,从小看遍⽟器珍玩的⽟盏儿一眼便看出这⽟箫质地一流,普通的⽟箫多以绿⽩⽟制成,这⽟箫却是通体用一块墨⽟雕成,这样⾼超的手工、精美不流俗的雕刻,可谓价值连城。

  ⽟盏儿细细端详,发现一个文描金的篆字“寻”

  这时,少年换了一⾝⼲慡洁净的⾐服出来。⽟盏儿抬起头,一双亮晶晶的星眸直视少年。

  “你名字里有个寻字吗?”依人们喜将所用器物镌上自己名讳的习惯,⽟盏儿大胆推断。

  少年眼中闪过一丝讶异。这个女孩竟然懂篆字!时下识字的女子极少,更何况是复杂深奥的篆字。

  ⽟盏儿看出他的心思,有些气愤地道:“我识字,篆字更是会看、会读、会写,奇怪吗?”

  少年有些尴尬,微微一笑“我叫尤命,那个寻字并非我的名或姓,只是”少年似乎有苦衷不便倾诉。

  ⽟盏儿看出对方呑呑吐吐的原因,不再追问,绽出一朵笑花“我叫⽟盏儿,谢谢你救了我。”说完,她又自觉大恩不言谢,自己的谢意未免轻了些,明眸眨了眨,心头有了主意。

  “你救了我,盏儿想效法古人,帮你完成一个愿望,什么都可以。”⽟盏儿认真地说。

  尤命只当是孩子的戏言,并未当真,还是微笑。

  见他如此,⽟盏儿又万分认真地道:“我⽟盏儿所出之言必定兑现,绝不食言,食言而肥。”说着,鼓起双腮装成胖子的模样。

  看着一张绝美小脸变形的模样,尤命忍俊不噤地笑了。

  他的笑看呆了一⼲从小服侍他的仆役,他们没想到少爷也会笑得如此开心!

  ⽟盏儿也看呆了,不噤脫口而出:“你笑得真好看,也有几分姿⾊,胜过我爹呢。”

  正在品茶的尤命,听到⽟盏儿用姿⾊两个字形容自己,口中的香茗忍不住噴了出来。

  不顾他的失态,⽟盏儿兀自说:“不过,我爹自我娘过世后就很少笑了。”

  “你也没有娘?”一句无心之言勾起了他的心事。

  “嗯。”⽟盏儿神⾊黯然的回答。

  “不过你还有爹,而我从小就不知道自己爹娘是谁、健在与否,我的亲人只有一个舅⽗,可每年也只能见他几次。”十四岁的他虽坐拥庞大财富,却从不知自己的⾝世。

  ⽟盏儿好奇地问:“那你为什么不问你舅⽗?”

  尤命一脸无奈“舅⽗从来不与我谈及⽗⺟,不过我会靠自己寻找答案的。”

  “哦!⽟箫上那个寻字就是这个意思喽?”⽟盏儿慧黠的眨眨眼。

  “对。”尤命发现自己竟对这个小女孩吐露了这么多心事,更被她的情绪所牵动,这还是生平第一次。

  ⽟盏儿突然开心的笑了起来“就这个心愿,我一定帮你完成。”她说得豪气万千。

  尤命轻笑,他第一次认识这样豪慡博识而又古灵精怪的女孩子。但他仍将⽟盏儿的话当成戏言,他舅⽗刻意隐瞒的事绝非一般人能轻易查知的,何况是一个才十岁出头的女孩子。

  此时,⽟石恒已命人把思云画舫划近少年的画舫,看见把自己吓得半死的女儿正和救命恩人相谈正,又气又奇。

  ⽟盏儿很少有年龄相仿的玩伴,家中的五个姐姐也难倾心而谈,因为她不屑与学识聪慧不及她的人来往,每天只在她外祖⽗的蔵书楼里消磨时光,像今天这样愉快的和人聊天实在难得。

  不过,她毫不避讳的和少年谈,太有失大家闺秀的风范了。

  “盏儿。”叫着女儿,⽟石恒已踏着仆人架好的木板走到尤命的船上。

  “爹,这位是寻哥哥,女儿的新朋友。”⽟盏儿按自己的心意称呼尤命。

  ⽟石恒和尤命客气的寒暄了几句,感谢他救了宝贝女儿。

  在商场上阅人无数的⽟石恒,从少年⾝上发现了同龄孩子没有的老成沉稳,和隐隐散发着浑然天成的贵气和霸气。

  如此不凡的少年,难怪一向挑剔的盏儿也视他为朋友,⽟石恒不噤打从心底喜爱这少年。

  “请问公子家在何处?改⽇我一定带小女过府答谢。”⽟石恒委实欣赏尤命。

  “⽟老板不必多礼,举手之劳何⾜挂齿。不过,若盏儿有‮趣兴‬倒可以到移天山庄作客,我们很投缘。”尤命第一次邀请外人到移天山庄。

  “你是移天山庄的庄主?”⽟石恒早从传闻中得知移天山庄有位稚龄庄主,现在看这少年的气度,心中已断定传闻是真。只是太不可思议了,一个十几岁的孩子,竟拥有倾国的财富!

  尤命轻轻颔首以示回答,完全没有富贵‮弟子‬倚财仗势的傲慢无礼。

  这种气度更让⽟石恒赏,一个人拥有财富,往往会为其所累、被其所惑,财富并不能带来快乐。而这个道理少年现在似乎已经懂了。

  ⽟盏儿随⽗亲告别了尤命,回到自家画舫,看老爹没有对她落⽔之事多加责备,悄悄松了一口气,可不安分的子又出来作怪,她拉拉⽟石恒的⾐袖甜甜地问:“爹,这位寻哥哥是不是很合爹的心意呀?”

  ⽟石恒怔了一下“合不合心意又怎样?他又不是爹的孩子。”

  ⽟盏儿贼兮兮地说:“盏儿有五个姐姐,咱们⽟家除了碟儿姐姐嫁给扬州李家世子外,还有钟儿、瓴儿、盘儿、碗儿好几件小器皿闲在家呢!将碗儿姐姐许给寻哥哥好不好?她又温柔又善解人意。”

  “你几时变得这么多事了?”⽟石恒捏捏女儿的鼻子,这个鬼灵精。

  自此以后,两艘画舫时常结伴同游西湖,⽟盏儿也常去騒扰她的寻哥哥,而尤命也对她的陪伴甘之如饴。

  ⽟石恒把她对尤命的亲近解读为自己有六个女儿,盏儿才想要一个可以保护她的哥哥。所以他对两个孩子的往并未多加⼲涉,甚至有意在几年后选蚌女儿嫁与尤命;只是他的宝贝女儿们现在尚小,尤命的来历又太过神秘,他不想草率决定。只要现在这个少年可以给盏儿带来友情的快乐就已⾜够了。

  “寻哥哥,你的⽟箫为什么比普通的箫要短得多,而且我怎么吹也吹不响?”⽟盏儿向来喜爱音律,对古筝和箫尤其精通,今天却拿这个墨⽟箫无可奈何。

  尤命轻笑出声,这丫头怎么可能吹响需要配合內力才能出声的墨⽟箫。

  ⽟盏儿受了嘲笑,不悦地嘟起小嘴,扭过头不理尤命。

  见她生气,尤命拿过墨⽟箫吹起来,一曲“遇知己”箫声悠悠,感人至深。⽟盏儿不过是个十来岁的孩子,他竟视为知己,连他自己也深觉奇怪,这个小姑娘竟在无形中让他倾诉了那么多心事,在他心中占据了那么重的分量。

  陶醉在箫声中的⽟盏儿早忘了先前生气的理由,只是拉着尤命的手一心要他教授如何吹奏墨⽟箫。

  尤命向她说明不能吹奏墨⽟箫的原因,并答应改用普通箫教她,才摆脫她的纠

  “寻哥哥,你为什么每天都将墨⽟箫带在⾝边寸步不离?它虽然很精美可也很重耶!”十几天下来,⽟盏儿见尤命和墨⽟箫可谓人不离箫,箫不离人,忍不住问出疑惑。

  “因为它不仅是件乐器,更是我随⾝以防不测的武器。”尤命不愿隐瞒她,坦⽩言之。

  “武器?”⽟盏儿的眸光一下子亮起来,墨⽟箫还可以置人于死地?这看来精美的乐器如何杀人?

  尤命看出⽟盏儿的疑惑,在墨⽟箫的寻字上微微用力按下,一道金⽟相击的声音后,箫管內弹出一段剑⾝,而箫就成了剑柄,一柄透着寒气的短剑蔵在箫內,任何人都难以料到。

  ⽟盏儿好奇地轻触剑⾝“寻哥哥,它曾沾染过多少人的鲜⾎?”

  “一滴⾎也没有,我希望永远不会有。”

  “什么事会让你拔剑相向,不惜污浊了它呢?”⽟盏儿心下隐隐有些不安,可她确信善良的寻哥哥不会轻易用它取人命。

  尤命将剑收⼊箫內,墨⽟箫又复原如初。

  “少爷。舅老爷回山庄了,叫您马上回去。”一个移天山庄的家丁从小渡船登上画舫,禀告尤命。

  “舅⽗回来了!”尤命声音里透着‮奋兴‬。

  “寻哥哥,你要走啦?”⽟盏儿不舍,美目含泪。

  尤命点头,他舅⽗一年难得回山庄几次,他不能失去任何一个打听自己⾝世的机会。

  “对不起,盏儿,我必须先走。你可以在画舫上随意游玩,多久都可以。”尤命说完便跳上画舫旁的小船,一路摇摆着划向岸边。

  岸上已有仆人牵来他的马。离岸边尚有两三丈远时,尤命轻点船板,凌空飞渡上岸。一落地又施展轻功,几下飞纵便直接跃上马。

  这一连串的动作让⽟盏儿不噤看痴了,直到听见马蹄声,才想起还未与他告别,她扬起手中的香帕用力摇着,用认真至极的声音向尤命宣告:“寻哥哥,我一定会找出你的⾝世之谜的。”

  听到她的话,尤命仍是报以轻笑。盏儿即使聪明绝顶,也无法以一人之力抵过整个移天山庄。 Www.NiL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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