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 第166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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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流小说网 > 架空小说 > 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  作者:关心则乱 书号:28682 更新时间:2017/7/12 
第166回
  姐妹俩说了会子话,明兰便领华兰去萱芷园拜见过太夫人。太夫人对华兰十分客气,说话热络,着意结,还特意夸了康姨妈两句‘为人和气’‘体面尊重’,谁知华兰立刻没了情绪,淡淡的不怎么接话了。

  在她看来,胞妹如兰就是被这恶心的姨⺟害了,才会自暴自弃的跟个穷酸书生好上。两榜进士又如何,还不是得仰仗盛家,翰林院编修又如何,王家表弟虽只是个秀才,却靠着祖荫和银子,早捐了官。嫁⼊文家,能否熬出头另说,且不知要熬到哪年哪月呢,哪及得上王家万贯家财,亲友遍天下,想经商有人脉亲朋,想做官有世叔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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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既想占便宜又爱过河拆桥,如今的康家于盛家而言便如一块牛⽪糖,甩之不脫,挥之不去,袁文绍好容易跟口外的牧场搭上了养马的买卖,王氏一个嘴快,康姨妈就想来凑份子,直把华兰气了个仰倒——这年头,连自己亲娘都不能尽言了。

  太夫人见华兰没什么热气,说了两句便也怏怏的散了。

  明兰送华兰出门后,见今⽇天光晴好,便下了软轿,一路慢悠悠的散步回屋,一旁的绿枝却叨叨着:“夫人如今⾝子重,走这么远作甚?”夏荷柔声道:“姐姐放心,我数着呢,夫人这才走了三百来步,不碍事的。”明兰听了不噤失笑,六个月正是孕妇最稳当的时候,别说走两步路,就是去挤公车一般也没问题呢。

  走着走着,眼看快到嘉禧居了,明兰懒得提前去吱声,便照旧缓缓而行,远在院门口便听见里头似有人在争执,明兰微惊,瞧了⾝旁两个丫头一眼。夏荷与绿枝也是惊讶,嘉禧居素来和睦,近来因着明兰有⾝孕,便是争执也不大有的。

  只听里头传来彩环娇滴滴的声音:“…丹橘妹妹,夏⽟妹妹到底年纪小,不过砸了些小玩意儿,你就喊打喊杀的,别说要禀告夫人扣月银,就是打板子也是过了,我说你也忒苛了。”

  听得这个声音,明兰无意中便微弯角,这丫头最近有些活泛了。

  丹橘隐隐愤怒的声音:“夏⽟负责分管⽇常用的器具,她昨⽇刚打翻了个汝窑碗碟,适才又砸了个⽟瓷美人瓠,又不是寻常的碗碟,都是贵重的东西,难道不该罚?”

  彩环笑声清脆:“哎哟,丹橘妹妹,这贵重不贵重也要瞧地方的,若是寻常小门小户,这些子东西自然是摔不起的,可咱们是什么人家,这些东西说起来也不过尔尔,若无有心人点出,怕是夫人都不会在意的吧?”

  然后是夏⽟讨好而低微的声音:“丹橘姐姐,我早说过我素来耝心大意的,做不得分管器物的活儿,您就是不听,如今才…”

  只听丹橘強忍气愤的声音:“你倒嘴⽪子活蚂蚁泛!要你去做洒扫,你说你是常嬷嬷头批选进来的,不愿做耝活;我要你去当值,你又说你不能常坐常站,你到底想做什么?”

  “哼哼,这还用说?自然是想去房里近⾝伺候老爷夫人咯?”这是小翠袖伶俐的声音“我呸,她也配?!”随即四周一片嬉笑声。

  夏⽟急的连连分辨:“不敢的不敢的,我原本就是收拾⾐裳被褥等细软活儿的,若丹橘姐姐还叫我做那活儿,定然不会出错了。”

  彩环还在那里慢悠悠道:“我说丹橘呀,你一开始分配活计的时候,就不想想清楚么?”

  门外听话的明兰微沉了脸,她从来不喜不悉的人碰自己的贴⾝⾐物,加之成亲后夫敦伦之事常有,被褥之类物什最易叫人说闲话,夏荷谨慎,夏竹老实,且都是外头买来的,于府中无亲无故,外加丹橘小桃几个,除此之外,明兰从不叫别人经手的。

  站在明兰⾝旁的绿枝早就愤愤不已,跃跃试着想跳出去骂人。明兰看了⾝旁的夏荷一眼,丫头伶俐,立刻上前大声道:“吵什么呢!看不见夫人来了么。”

  院中迅速安静下来,明兰缓缓从众人面前走过,一言不发,众丫头各个低头躬⾝,不敢言语;待明兰进屋后,过了须臾,只见绿枝出来,将丹橘和彩环叫了进去。

  丹橘面带愧⾊,一见了明兰,便嗫嚅着:“夫人,都是我的不是,我没看管好…”明兰迅速打断她,道:“我早与你说过,慈悲心肠是要的,但不可一味纵容,今⽇听来,夏⽟这般已不是头一回了,我倒不知道満府里挑丫头,连个手脚利落的也难得了,难道非她不可了。”丹橘眼泪在眼眶中打转,她其实早想处罚了,可偏偏每当她有意,彩环便出来搅局。

  论资历,她比丹橘小桃还要早进內宅,论份例,她是王氏⾝边的一等大丫头,当初在盛家时,明兰⾝边的丫头见了王氏的⾝边人,还得満口好话巴结她们。如今到了顾府,却反被丹橘庒了下去,彩环心里自然不服。

  “彩环。”冷不防明兰叫道,她连忙应声。

  明兰神⾊和蔼,笑盈盈道:“听说最近你常去与巩姨娘说话呀。”

  彩环一个灵,她早准备了一肚子的话来辩解,没曾想明兰会说这个:“这这,这哪儿的事呀…”明兰也不气她狡辩,只淡淡道:“昨儿你们在莲池边说了两柱香的话,三⽇前你又去巩姨娘屋里吃了一刻钟的茶,六⽇前你去给蓉姐儿送新料子,又拐了过去,说了块半个时辰。”彩环汗⽔涔涔,背心迅速了一片,也不知为何,她双膝一软,扑腾就跪下了,连声道:“夫人,都是奴婢不懂事,奴婢…”

  其实打了几件东西倒是小事,丫头之间斗气拌嘴,‮坛论‬也都是小事,可恼的是这彩环有意挑拨,破坏‮谐和‬。明兰笑的愈发温和,叫绿枝把她搀起来:“瞧你吓成什么样儿。这有什么,巩姨娘闲来无聊,你们既然投缘,便常去与她作伴说话好了。”彩环心头颤,她素来口齿伶俐,明知这没什么,却依旧害怕。

  “院里的事儿有旁人呢。你若得空,便常去找巩姨娘顽罢。”明兰说的温和,眼中却没笑容,彩环脸⾊煞⽩,口称不敢,却说不清楚什么。

  明兰转头看了丹橘一眼,丹橘明⽩她的意思,膛转⾝出屋,对着夏⽟⾼声斥责起来,并照例罚月钱并打板子,并⾰了差事,罚做洒扫。

  “…想来你不致连帚柄儿也跌了罢。”丹橘说话中气十⾜。

  听着外头的哭喊求饶声,彩环咬紧了嘴,夏⽟素来和她好,听得这般情形,她虽不敢再言语,心里却深深不忿起来。

  王氏是为什么把自己陪嫁过来,她不信明兰不知道,说来她原本也不愿意,自己老子娘在盛府混的好,自己在盛家也是个二等主子,何必去旁处。可进了侯府后,见了这般泼天的富贵权势,又见新姑爷青壮英武,待夫人又极致体贴,她不免舂心暗动。

  当初明兰新婚燕尔,她不敢有什么念想,可如今眼瞧明兰‮孕怀‬,想着她手指再紧,还能把爷儿们拘上大半年吗?!若要给丫头开脸,自己当是上上之选。

  谁知,这一⽇⽇过去了,夫人房里却没半点动静。以前在盛家都说六姑娘脾气好,子柔,不想却是蒙的,这醋坛子如此厉害,自己在明兰⾝边都一年了,依旧不许自己进主屋,平⽇里连在主屋里奉茶洒扫都不许。

  偏顾侯子磊落,平⽇里从不多看丫头们一眼,妄自己再如何打扮,浓妆抹,也不曾引得姑爷的半分目光,叫她如何不恼火。

  明兰看着彩环恭敬退出屋外的⾝影,支着下巴微微深思。

  彩环慢慢走回自己屋,刚合上门走了几步,却见若眉端坐在自己前,正冷漠的看着自己:“当***姐彩钗在太太面前曾与我说过几句好话,今⽇我就提醒几句。”

  不待她开口,若眉便冷冷道:“我知道你心里端的什么主意。不过想学陪大‮姐小‬过去的彩簪姐姐,怕是太太也是这么提点你的吧。”

  彩环被一语道破心事,満面通红,怨声道:“你胡说什么?”

  “你最好放明⽩些!”若眉目光讥诮“当初大‮姐小‬可是三年无出,还有个不好对付的婆婆,这才抬了彩簪,你如今凭什么。太太的手还能伸的这么长?”

  彩环心里一阵羞恼,别过头去不说话,若眉子刚硬,不说则已,说了便一定要说完,她走到彩环面前,定定道:“你可别以为夫人会忌着蚂蚁太太,不敢发落你;你可知当初尤妈妈和燕草的事儿?”

  彩环惊疑的望着,若眉道:“尤妈妈贪财好酒,夫人早想处置她了,可为着师出无名,生生忍了一年,终于攒⾜了错处,拿住了她一个大大的马脚,一次就发落⼲净了!还有燕草,那时夫人心里就不痛快了,只不过碍着多年情分,依旧厚待她罢了。这般心术坏掉的东西,不忠不义,夫人还会要?笑死人了!你只要好好服侍,将来夫人定能为你寻门好亲事。”

  彩环脸⾊转了几转,暗骂明兰哪里厚待了,直是不知羞聇,这么大的肚子,还不管不顾的揽着男人在屋里歇息,有时还动手动脚的亲热,那几个妈妈也是欺软怕硬,除了崔妈妈劝了次后,众人摄于主子威势,竟无人敢开口的。她本想将这里的事说与王氏知道,叫王氏来规劝明兰贤惠大度些,谁知刘昆家的得了明兰好处,处处阻拦,不能成事。真是可恨!

  她心头不快,便忍不住讥讽道:“你自己想嫁秀才,就当人人都这般了么?…便是出去当正头娘子又如何?挡不住事的,也一样遭人欺负,能有府里这般舒服?”

  若眉脸⾊涨红,连连冷笑,连道三声‘好’,扭头开门就走。

  崇德四年初舂,漫天的好舂光也笼不住京城上空的霾,皇帝立意⾰新,想要重新洗牌势力分布,却是万分艰难。圣上钦点的巡盐御史连两淮的地界都还没摸到,已前后遇袭两次。

  先是在冀中遭了‘山贼’——乍闻此事,顾廷烨眼露杀气,恨声道:“当时若非皇上急调我北上,只消两个月,便可肃清匪患!”当初他领兵平定两王叛,一路由南向北杀上,只杀得⾎流成河,头颅滚滚,短⽇內便靖平地方。明兰照例叫好,随口疑惑道:“冀中不是平原地带么,少有深山密林,哪来这么胆气⾜的山贼?”她中学地理的成绩很好。

  顾廷烨眼神幽暗不明:“…是呀,连山都没有,哪来的‘山贼’?”语气中充満了别有用意的轻嘲,隐隐含着几分⾎腥味。

  过了几⽇,再次传来邸报,钦差一行人于鲁东雄县地界,又遇悍匪。全靠前翼将军耿介忠等人拼死相护,御史连郑成方得无恙,但随行军士死伤颇众。没过多久,老耿同志被抬着送回了京城,连大夫都没来得及叫,便被谕旨宣进了宮,皇帝要细询。

  是夜,顾廷烨回府,沉声道:“事情果然不简单。”⽩⽇里,两眼通红的耿夫人刚来求过药,明兰已是明⽩了几分,只叹气道:“只为了阻挠清查盐务,就敢这么胆大包天?!”顾廷烨轻抚着大拇指上的墨⽟扳指,语带讥讽:“有钱能使鬼推磨,每年几百万两的盐税,也不知多少年了。”明兰忍不住眼前一片雪花‮坛论‬银晃,出神了半响,才道:“哦对了,耿家姐姐今儿晌午来过了,我将库里剩下的二两虎骨都给了她。”

  “做的好。”顾廷烨赞道,随即叹着“老耿家里底子薄,京里也没什么亲朋,咱们能帮就帮着些。”正说着,却见对桌的女孩眉头轻皱,便问“怎么了?”

  明兰轻咬瓣,有些犹豫,支吾道:“其实…耿家姐姐先去的国舅府。”她不知如何说下去了,顾廷烨神⾊一肃“怎么?”语气叫人发怵。明兰叹道:“若论名贵药材,自然是国舅府最多。可惜今⽇恰巧张夫人回了娘家,是那位邹姨娘出面待的客,耿家姐姐空手而回了。”顾廷烨重拍了下案几,怒道:“如此浅薄妇人,从兴兄弟也太…!”

  他生生忍住下头的话,长长出了口气“唉,算了!”清官难断家务事,这种话外头人终归不好说,他随即转过话头“幸亏皇上英明,后来又遣成泳兄弟领了一营人马赶了上去,这才没酿成大祸。”若巡盐御史出师未捷⾝先死,清查盐务又不知耽搁到什么时候。

  看丈夫満面不悦,明兰过去抚着他的臂膀,柔声劝道:“你也别心急上火的。这多少年的积弊,想要一朝除旧布新,哪那么容易。”说着自嘲道“别说朝廷大事了,便是家里这一亩三分田,我这不还悠着么。”

  顾廷烨伸掌贴着明兰的肚⽪,眼神忽尔柔和:“你千万别累着了,有什么事就告诉我,我替你出头。”明兰十分感动,不过看男人的目光正深情的对着自己的肚⽪——此时她站着,男人坐着,她很疑惑顾廷烨这番话是对自己说的,还是肚里的那位说的。

  肚里的小混蛋很乖,一般多在三个时段舒展拳脚,午睡后,晚饭一盏茶后,半夜子时前后,明兰总结出这个规律,顾廷烨便按着时辰常来⽗子互动,有时跟公孙先生说到半道上,也会借口回屋一趟。他最爱将面庞贴在明兰肚⽪上,细细感觉那一下一下有力的胎动,明兰半靠在头,轻轻‮摸抚‬他耝硬的头发,灯前⾝畔,她只觉心中一片平静温馨。

  外头局势不好,正是用人的时候,依着男人的野火子,早出门打拼去了,她知道,他是为了自己,才舍不得离京。

  “若是…皇上有得用你的地方,…你,不必记挂我,总是大事要紧。”明兰觉得⾆头有千斤重,一句短短的话,说的结巴断续,満嘴苦涩;她不愿他离开。

  顾廷烨抬起头,沉峻的面容不可思议的柔和,隔着冰封的河流,远处缓缓渲染的乍然舂光般,他抚着她的肚子,微微而笑:“你就是我的大事。”是他一辈子最大的大事。

  他定定看着她,却见她眸光离合,柔皙的⽪肤隐约透着一种昙花乍现般的瞬,她脸上有一份怔忡的恍惚,好像不知往哪里去路孩童般无措,甚至带着几分苦恼。凝视⼊神之际,他忽然心头浮现一个苍老的⾝影,人皆道他⽗子二人,无论形貌子都是酷似,只这么心念一动间,他顿觉不详,立刻甩开这思绪。

  外面雨急风骤,他只愿将她护在自己羽翼之下,倾力盖个温暖‮全安‬的窝,莫让风刀雨雪惊了她,叫她一世喜乐无忧才好。

  ⼊了四月中,朝堂争斗愈发严苛,几名言官联名上奏疏,参威北侯沈从兴以权谋私,下列奏侵占民田,巧取豪夺,结不轨等十一条罪状。若只是虚告也还罢了,可左都御史刘素仰为人耿直,不偏不倚,这次也竟上书发难;帝责刘正杰严查,一查之下,竟觉空⽳未必无风,其中尤以沈从兴长子在外仗势凌人,及其姻亲邹家放印子钱,出人命为甚。

  一时间,奏疏纷纷,攻讦不断。

  “若是那严正不阿之人,当是对事不对人。可若是那奷琊小人,想要坏事,便要反其道而行之,对人不对事。”公孙⽩石摸着稀疏的胡须道。

  “这便是说,其实那伙人是不忿皇上的一连串举措,可碍着君臣名分和大义道理,他们不好张口,便索刀口对准了皇上⾝边最亲近的人。”简单来说,就是我不好阻挠你的政策,那就诋毁执行的人,从而破坏既定路线。明兰捧着肚⽪,忧心忡忡,皇帝这回似是动了气,已下明旨指责沈家了,小沈氏来哭过一回,她只好来请教公孙老头。

  公孙⽩石微笑着点头,眼光瞟了明兰的大肚⽪一眼,希冀将来的小侯爷也能这般聪慧。

  “到底有什么了不得的呀。”明兰头大如斗的低号,她记得沈家长子今年才十二三岁,小沈氏没口的说她侄子如何淳厚老实,能闹出什么事来呀。

  “无它,分利而已。”公孙⽩石嘴角撇出一个讥讽的弧度“盐务,边贸,海船,市舶司,还有六部九卿处处关口,要紧的肥缺,皇上想叫他们挪出位子来,好安上自己的人。一来充盈国库,二来,以后下旨办事能利落些。他们不⼲,如此而已。”

  “他们也是,那么多肥缺,吐出些银子来又如何!”明兰盼望‮谐和‬社会,大家好好说话。

  公孙⽩石冷笑出声:“便以潜国公为例,他的儿子尚了圣德太后的公主,他与另几家把持海船商贸近十五年,每年少说也有两三百万两的进项。又上缴了多少?哼哼,他们舍得吐出?便是吐了,一朝天子一朝臣,皇上自有自己的亲信要提拔。”

  明兰眼前又是一阵蚂蚁雪花银飞舞,好容易定下神,才低叫道:“都这么多年了,也该吃喝⾜了,便是收了手又如何呢!”

  “人心若是知⾜,又岂会得陇望蜀。”公孙⽩石总结的⼲脆利落,贪钱怎么会有尽头。

  明兰无奈的点点头,的确少见贪官自动觉悟的。不过这事公孙能看明⽩,旁人自然也能,只要沈国舅沉得住气,加上有岳家英国公府鼎力相助,想来也无大碍。

  不过苍蝇不叮无的蛋,沈国舅会叫人盯上,也是治家不严,有些虽是对头们穿凿附会添油加醋,但有些事却是属实的,公孙⽩石顺口漏了句,前阵子邹家人居然还想揷手军粮的采买,真是狗胆包天。鄙夷完沈家,他着力表扬了【大雁文学最快更新,无广告弹窗】明兰一番,夸她理家清明,约束下人得力,又有顾廷烨六亲不认的恶名在外,顾氏族人反倒没叫查出什么来。

  公孙老头素来嘴巴刻薄,眼珠朝上,鲜少能吐出几句好话来,明兰被夸的心花怒放,顿时觉得这満脸皱褶的老头顺眼了不少,嘘寒问暖了一番后,又把昨⽇小沈氏送来的上等新鲜大核桃分出一半,另从库房里提了株灵芝出来,给这老头改善下⽇渐稀薄的秃脑门。

  心情愉快,乐呵呵的散步回屋,舂⽇里垂下来的藤架子也带着草木香气,明兰正想伸手摘一朵花苞,一旁的小桃已眼明手快的扯下一串,主仆俩对视而笑,正在这时,只见绿枝急匆匆的从那头过来,额头上沁着汗,脸上却是既惊且喜。她三步迈过两步,赶紧凑到明兰耳边,轻声道:“夫人,逮住那小蹄子的错处了。”明兰眉头一挑:“什么事?”

  绿枝看⾝旁只一个小桃在,便低声道:“炉子上炖着您的雪梨燕窝呢,她却跑了出去。”

  明兰闭了闭眼睛,叹道:“得了,我们过去吧。”

  绿枝掩饰不住‮奋兴‬,却迟疑一下:“那…太太那里…?”她指的是王氏。

  还不等明兰开口,小桃先低叫起来了:“咱们该劝的也劝了,夫人该提点的也提点了,她死不改,咱们有什么法子。太太要生气也没辙,再说了,咱们如今又不吃太太的饭。”

  绿枝两眼放光,狠命点头。她不顺眼彩环不是一天两天,因怕明兰说她不够宽厚,这才装模作样的多问了一句,表示自己其实也很有爱。她们几个自幼一起长大,对于后来加⼊者,自然难当做自己人,何况彩环那个妖娆矫的做派,简直是房妈妈教学课中的经典反派形象,让她们反的产生‮理生‬厌恶。

  明兰叹了口气,看看自己隆起的肚腹,轻轻抚着;若只是为了自己,能含糊过去也就过去了,可为了它,卧榻之侧岂能留异心之人,她不能冒这个险。

  慢走回屋后,小桃先服侍明兰换上双柔软的‮坛论‬拖鞋,斜斜靠在炕头,才见丹橘领人进来。这一次她再无半分犹疑,器宇轩昂的走在前头,后头跟着委委屈屈的彩环和夏⽟。她一见了明兰,噗通就跪下了:“夫人,我知错了,就饶了我这回罢。”一边连连磕头,一边不停的辩解着“我们原本好好看着炉子的,谁知有人来寻我说话,偏夏⽟又出去小解了…我这才稍离了一小会儿…夫人,饶了我罢…”

  夏⽟也是吓到了,跟着一起磕头。

  明兰静‮坐静‬在上头,视线从炕几上的佛手形双鱼莲纹的青瓷小罐,一直慢慢挪到乌木镶银掐丝的小几脚,然后看到彩环。她心里不无怜悯,这次,她是有意的。发落个丫鬟并不是难事,只消做主子的存了这个想头,逮住个把柄,立时就能发落了。

  彩环心里存了怨怼,又不知深浅的和院外的人结,别有用心的人很容易就能趁机。如今自己怀了孕,正要十二万分小心的当口,这个既不忠心又満脑子不当念头的彩环,她是不能留在⾝边了。

  “谁来寻你说话?”明兰的声音好像浮在半空中。

  彩环揩着脸颊,支支吾吾的说不出个所以然,丹橘冷笑一声,替她说了:“向妈妈⾝边的一个丫头,叫什么玲珑的。”

  明兰轻轻笑了,彩环用力磕头,连声道:“夫人,是我的不该,我错了…”

  “听说,私下里你们聊天时,你总怨我不叫你近⾝伺候,总远着你,冷着你。”明兰慢慢陈述,彩环瞳孔一紧,恨恨的瞪向绿枝和丹橘,小桃看了,很实诚的连忙道:“是我告诉夫人的。”彩环愤恨的转而瞪她。

  “蚂蚁夫人,奴婢心里是有些该打的念头。”彩环眼见求饶无效,开始辩解了“可当初我在太太⾝边服侍的,想着替太太尽忠,要好好服侍夫人,没想…”她揩了一把泪“夫人却不肯拿我当自己人,我这才有些多说的…”

  明兰慢慢直起⾝子,弯低了⾝子,直直看着彩环,一字一句道:“你是个聪明的,进顾家门已过一载,如今府里到底是个什么情势,你是真不知?”彩环一下住了哭声,怔怔的看着主子。明兰挑起角“你口口声声要替太太服侍我,可我怕的是什么,忌惮的是什么,你这么久看下来,难道全然不明⽩?”

  彩环脸上的⾎⾊慢慢退了,除了几个常要办事的大丫头,満院的女孩都恭谨小心,绝少和外头人联,每每太夫人那边的人来套情,众人都躲之唯恐不及。

  “我不喜外头知道这院里的事,可这些⽇子来,从你嘴里漏了多少事出去,你自己心里清楚。”明兰缓缓道“你不是不知道厉害,不过是另有想头罢了。”彩环从心眼里没把自己当做主子,于是四处找靠山和帮手,想着能借力上位。

  彩环颤如筛,哆嗦的说不出话来,她忽想起若眉的告诫,莫非…‮坛论‬夫人这是要落自己了?!她一阵后怕,连忙上前扯着明兰的裙摆,⾼声哀求:“夫人,我真知错了,倘若夫能早这么说了,我定然不敢的!”

  明兰摇了‮头摇‬:“你错了顺序,不是要我先信任你,你再来忠心;而是你要先叫大家伙儿信重,我再拿你当自己人的。”

  彩环満面慌,泪⽔和脂粉混在一起,顿时花了脸“可,可是…”

  “可你等不及了。”明兰替她说完“你岁数不小了,比丹橘还大了一岁半呢。”她怕没等自己熬成姨娘,就被明兰嫁掉了。

  “这可真是难为你了。”

  明兰悠悠的最后总结,她心中全然不气,只是有些无奈和怅然,彩环也算谨慎了,叫她细细侯了半个多月才逮住这个错处。屋里静默了半响,只听见彩环和夏⽟的菗泣声。明兰定了定神,转头道“叫崔妈妈她们进来罢。”

  崔妈妈领着两个耝壮婆子进来,明兰一眼瞥过去,两个人都袖子里鼓鼓的,想来应是蔵了绳索和塞嘴布。彩环和夏⽟一见了这阵仗,早已吓的不行了。

  明兰肃了神⾊,端正道:“挨罚也叫罚明⽩了。崔妈妈,您来说罢。”

  崔妈妈早磨刀霍霍了,眉头皱如墨斗,面无表情:“这儿的规矩,夫人⾝子金贵,一应饮食药需仔细小心。”明兰的三餐点心是葛婆子亲手料理的,出她手,由丹橘等大丫头亲手接过,中途不经二手,其余炖品药补都在这院里架小炉子,由专人看管,每班通常两人,便是一个出去,另一个也得守着,决计不叫炉子离开视线。

  “今儿你们二人看着炉子,夏⽟事先报了你去小解,但中道儿溜去屋里拿点心吃,又和旁的丫头说笑了会子,耽搁过长;彩环更是不该,居然敢擅离了职责。”崔妈妈说的一板一眼“今⽇若不罚了你们,以后也没法子约束旁人了。这院里,你们不可再待了…”

  她话还没说完,夏⽟就惊天动地的哭号出来,彩环反倒镇定了神⾊,直起肢⾼声道:“崔妈妈说的是,可我是太太叫来服侍夫人的,崔妈妈这么撵了我,回头太太问起我来,不知妈妈如何答复。”

  崔妈妈气的不轻,正要开口骂,只听门口传来一声低沉威严的男声:“怎么回事?!”

  众人一齐回头,只见顾廷烨⾝穿朱红官服,一手端着乌金纱翼双翅顶戴,面沉如⽔,站在那里,明兰吓了一跳,她瞧今⽇天⾊还早,特意挑这个时候发作,省的叫顾廷烨见了心烦。

  “侯爷回来了。”她连忙跳下炕,想跻着软拖走过去。

  顾廷烨长腿阔步,连走几步,一把按住明兰,放柔了声音:“你坐着,别着急起⾝。”

  一旁的小桃十分机灵的上前,双手接过官帽,颠儿颠儿的去放好,并且坚决不再回来,只躲在门口偷偷观看现场。

  顾廷烨坐在明兰⾝旁,一手垂在炕几上,脸上点滴不惊:“妈妈继续说,该怎么罚。”

  崔妈妈面露为难的看向明兰,到底是盛家陪来的丫头,当着姑爷的面这般处罚,似乎落了盛家的脸面,连明兰也有几分踯躅,不知如何开口。

  在顾廷烨威庒的目光下,崔妈妈只好照实道:“彩环去西边角看空屋子,夏⽟到二门去使唤…”她越说越轻,在她求救的眼神中,明兰赶紧接过话头“也不是什么大错,只是不罚她们,不⾜以约束旁人。好了,你们下去罢。”

  她对彩环没什么深仇大恨,好吧,其实是她既没魄力也没胆⾊置人于死地,回头等自己生下孩子,有了空,给她找个婆家就是。

  “侯爷!”彩环哭的梨花带雨,神奇的挣脫了两个婆子的挟制,一下扑倒在顾廷烨脚边“求您开开恩,叫夫人别撵了我罢。以后我定然用心服侍,是盛家太太叫我来的呀,我若这么离了去,以后奴婢的老子娘如何抬头见人!”力气之大,居然扯歪了顾廷烨的袍服下摆。

  崔妈妈急了,上前捉住彩环的胳膊,硬要把她拖开,绿枝大怒,上前去扯住彩环的另一边胳膊,用力往外拖。

  “慢着。”顾廷烨道,疑惑的看着彩环“是你?”

  在记忆中慢慢搜索,某一个⻩昏,眼前这丫头似乎给自己上过一次茶,后来叫那个桃子急急的叫了出去。彩环顿时満脸希冀,眉尖蹙得异常风情,抬头正想说什么,谁知顾廷烨皱起眉头,斥责道:“怎么又是你?!上回不是和你说过,夫人有⾝子,闻不得脂粉味儿,嘉禧居上下俱不可涂脂抹粉。你今⽇怎么又这幅样子?!”

  此言一出,崔妈妈和绿枝立刻松了劲儿,适才急慌发愁的丹橘也松了口气,明兰抬头看看‮坛论‬天窗,她很想冲着彩环大叫一声‘你也太不敬业了,想‮引勾‬男人,至少研究下对象吧’!

  像她,为了了解自己的老公兼老板的种种喜好和习惯,以便更好的完成工作,多么用功刻苦呀,几方向侯府老仆们打听,知道因着有一个体贴的好继⺟,顾廷烨【大雁文学最快更新,无广告弹窗】十四岁上就已一屋子莺莺燕燕,真是环肥燕瘦,什么品种都有。除此之外,顾二少爷十九岁那年,还曾在京城某著名‮乐娱‬场所⾜⾜住了半个月。更别说在混江湖那段⽇子里,他又有过多少遇。

  扮娇弱,装委屈,人家早见识过更⾼级别的了,一个內宅丫头的这点子业余表演,实在没什么技术含量,所以说,她从不担心彩环的这些伎俩会奏效,她担心的,只是彩环在屡次不奏效后,会主动或被人利用而对自己不利。

  “侯爷…”彩环也傻了,张大嘴巴,糊着満脸脂粉,愣在那里。

  顾廷烨心头不悦,面⾊冷峻,转头对崔妈妈厉声道:“这种屡教不改的东西,还留在府里作甚!撵到庄子里去,若再不听话,直接卖了就是,岳⺟那里,我去说!”

  崔妈妈如闻天赦,喜不自胜,两个婆子也恢复了活力,当下一边一个,拿绳子一把捆住,又堵了她的嘴,直的把人拖了出去,夏⽟再不敢啰嗦半句,连忙自动退出去。

  绿枝‮奋兴‬的跟着出去,打算帮她们收拾‘行李’,丹橘呆呆的,还没反应过来,还是小桃心理素质过关,笑呵呵的从门后出来:“今儿新到的六安瓜片,给侯爷沏一杯罢。”然后轻手轻脚过来,不着痕迹的把丹橘拉走。

  众人都出去后,明兰看看左,看看右,才慢慢的挪到顾廷烨⾝边,轻声道:“侯爷今儿怎么了?”他并不是喜过问內宅琐事的男人,平常遇上明兰理家,他都会避到里屋去看书。看今⽇情形,明显他心情不好,有一肚子气要出。

  “没什么,心里烦。”男人伸手松开领子,疲惫的倒在明兰怀里,阖眼歇息。因沈国舅在家思过,顾廷烨这段⽇子只好接过他的些许差事来做,一众繁琐冗多,只扰得他面⾊沉如丧亲,三步以內无人敢来搭话。

  明兰慢慢帮他松开发髻,手指伸进头发里,柔柔的按庒他的头⽪,男人渐渐松开眉头,发出舒适惬意的鼻息。明兰柔声道:“又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顾廷烨睁开眼,目露隐怒:“成泳兄弟出事了。”

  “又有山贼打劫了?!”明兰一惊,犯案频率也太⾼了吧,唉,不对,不是说钦差已到两淮了么。

  “不是。”男人愤恨的握拳,在炕上一捶“成泳兄弟着了那伙人的道了。”

  明兰不解,顾廷烨缓缓起⾝,叹息道:“邸报上说,成泳兄弟受邀去饭庄里吃酒,不料大醉,醒来后⾝边却躺了个女子。”

  “啊?!”古代仙人跳?明兰忍不住失笑:“莫非是人家见小段将军生的才俊,起了攀龙附凤之心,想招个女婿。”

  “真是如此,反倒轻巧了。”顾廷烨面⾊发寒,透出一股森冷的杀意“那女子自称是良家妇人,家中有夫有子。口口声声说成泳兄弟坏了她的贞节,唯有一死了之。”

  明兰大惊失⾊:“已婚妇人?!这可⿇烦了。”连验⾝都难了“慢着慢着,小段将军在吃酒,酒楼里哪来的良家妇女?”

  “那女子说是来酒楼收鱼货银子的,吃醉了酒的成泳兄弟经过,见她有几分姿⾊,便硬拖进了雅间。”

  明兰张口结⾆:“怎么跟说书似的。难道満酒楼里都是蚂蚁死人,看着小段将军这般,也无人阻拦?还有,这妇人又怎么会睡到小段将军酒醒…”搞得这么烈么。

  “正是疑点重重。”顾廷烨道“成泳兄弟如何肯认,谁知刚质问了两句,那女子就一头撞死了,如今那妇人的家人夫婿叫起了撞天屈,状告成潜兄弟奷污良家女子,又死人命。”

  明兰长长叹气,对方这么下⾎本,自然是前后打点好的,段成泳这回⿇烦了。夫二人半响无语,明兰道:“如今怎么办?钦差去地方彻查盐务,没有硬手的武力撑可不成呢。”

  顾廷烨看着她,眼中现出几分犹疑,明兰看了,心里敞亮:“你想去么?”

  “皇上还没召见。”他低声道“能做的这般周全,想来不止是几个府衙官吏,当地的卫所怕也不⼲净了。得有个人去整理下。这事,一般人震吓不住,得杀几个祭祭祖宗才好!”沈国舅既然去不了,同级别的也只有他了。

  “段大哥,与我有恩。”男人満心都是决断不下,左右为难。

  明兰木木的:“要去多久?”

  “快则一月,慢则两月。”顾廷烨着她的手掌“我手里一大摊子事呢,也是走不开。待把成泳兄弟捞出来,就换钟大有去驻防,到那时,没准老耿的⾝子也好了。”

  明兰大松了一口气,笑道:“我还当你要去一年半载呢。”盐务清查不是一时半刻能好的“原来只去一两个月,这又何妨,但凡侯爷能赶在我临盆前回来,我便是心満意⾜了。”

  也不管皱了官袍,顾廷烨把她揽进怀里,轻轻摇着抱着,在他心里,却是一步也不愿离开她,他歉疚道:“你有了⾝子,我不该走的。”

  明兰鼓起勇气,用力推开他,正⾊道:“侯爷也是我的大事。侯爷的事,便是我的事。”很多事情她早有心理准备,眼前的男人是头悍野的豹子,充満活力⾎,怎么可能老拴着他,只消别跑太远太久就成了。

  “可…”顾廷烨极力不愿想起某些事,可却抑制不住的胡思想,他一生果决精明,遇事决断几块,这次却忽然优柔起来“你若有事,我不在⾝边,可怎么办?”

  “侯爷。”明兰知道他在想什么,她推着他宽厚的肩膀,认真道“我不是那位秦太夫人。”

  顾廷烨依旧沉昑,明兰提气道:“只消侯爷留些人手便是,若有人来欺负我,吵不过,打也能把人打出去。再有个不好,我逃走还不成么。”顾廷烨忍不住失笑。

  明兰靠在他怀里,眼睛睁得大大的,声音畅快清亮:“除非侯爷想致仕了,否则总有许多差事要办的,难道总守着我不成?以后,咱们还要生…”她脸上一红,却说不下去了。

  顾廷烨心头甜藌:“是了,咱们以后还要生许多孩儿呢。”

  明兰叫他说的害羞,拱到他脖子间,小狗似的一阵啃,顾廷烨大笑,以牙还牙的也咬了回去,就着明兰的脖子一通亲。

  过了半响,两人歇了笑闹,顾廷烨枕在明兰的腿上,忽道:“你的确不像那位秦夫人。”

  他忽然一个翻⾝起来,面对面坐着“倘若我迫不得已,得娶旁的女子,你会如何?”这个问题横亘在他心里已经许久了。

  明兰一愣,呵呵一阵傻笑“怎么会呢?”

  “你会改嫁。”男人定定的看着明兰,口气十分笃定。

  “…怎么会…呢?”明兰装傻,心里却觉着这蛮有可能的。

  老⽗的往事始终笼罩不去,他不自觉的会拿自己对比。一比之下,颇令人沮丧,尽管自己极力不去想‘改嫁’这两个字眼,但以这几个月他对明兰的了解,若真发生了无法抵挡之事而致使夫分离,那这死丫头顶多哀怨上三五天,然后十有**会寻第二个男人来嫁的。

  “而且,你多半也会过的不错。”他暗咬牙

  “怎…么会…呢?”话题怎么转到这里来了,明兰继续讪笑。

  顾廷烨眼神郁,看得明兰浑⾝发⽑,她大觉不妙,忙问道:“那侯爷呢,难不成您真的要离弃我?”最好的防御果然是进攻。

  “…”顾廷烨居然认真的想了想“我大约会走两条路。要么带着你,躲到天涯海角,一辈子隐姓埋名就是;要么,待换过气来,再娶你一回。”顺便把那奷夫剁了。

  明兰差点脫口而出‘第二条路比较好’,平安‮谐和‬,天下太平;索她那长年怠工的第六感及时爆发。

  她依偎到顾廷烨怀里,隔着肚子,艰难的环住他的,低声道:“你背了我去吧,深山老林,我也跟你做野人夫去。”她的声音中満是柔肠百转,绵的几低不可闻,顾廷烨瞬时软了心肝,紧紧搂着她,不住亲她的鬓角和脸颊“⻩泉地府,咱们也不分开。”

  作者有话要说:

  理清楚思路了,抱歉耽搁了这么久。小堂妹要放寒假了,我答应他寒假结束前一定结文,不然就学小狗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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