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秋.水中的鱼儿文集_浮影

艾秋.水中的鱼儿文集浮影

逆流小说网 > 短篇文学 > 艾秋.水中的鱼儿文集作者:艾秋.水中的鱼儿书号:1027	更新时间:2016/9/24
浮影
晓打开CD机，把碟片平摆着搁在镂空的托盖上，按一下伸出键，托盖平稳地往回倒。她盘腿坐在旁边的上，肩膀靠后倚着木墙。　　贝多芬第八响乐如⽔般泻在窄小的房子里。　　我双膝跪在上，双手庒住窗棂，眺望河对岸的层叠山峦。光和影的措使这个安静的小村庄呈现一种柔和的美。⽇光，暗影，掠过的风飘着稻田的泥土清香。　　这是第八个清晨。我跟晓在村子里已经住了七天，谁都没想要急着离去，似乎还有些事情要经历，有些人要相遇。以后的那段⽇子里，晓都会对我们曾经固执过的等待作这样的解释。　　“是第二小节。”晓的声音敲碎我回想的链条。耳边传来小快板紧凑而细密的节奏。　　“嗯。”我转⾝去拧大音量。扩张的旋律像一种倾诉，合出娓娓道来的绵。像最热烈的爱或是最深切的痛，总是最细腻的触动到心的底部。　　我重新回到窗边，⾼⾼升起的太烘⼲山头上的薄雾，能清楚地看到村民居住的木楼和树木。⽇光在河面上漾，粼粼波光。一条在稻田里蜿蜒的小路上走来一个人。　　是个男人。背着包，穿黑⾊⾐服，淡蓝⾊牛仔。瘦长的⾝影在⻩⾊的稻田边上缓慢移动。　　“有人来寄宿。”说完，我走出房门，跪在二楼楼廊外飘台的长木椅上。男人已经走到铁门外。他朝我挥挥手，直接推开铁门走进来。　　“你好，我想寄宿。”男人抬起头望我，眼神有点奇怪。瞳孔里跳跃的光芒像两撮小小的火花照进我的心房。　　我朝一楼大声喊“吴婶，有人来寄宿了。”吴婶是民居的主人，两年前因当地旅游业发展，她便将自家的房子改成家庭式旅馆，以此招揽生意。　　见吴婶没反应，我从二楼跑下来。木板房子一走就会有“咚咚”的声音，似乎地动山摇般震撼。　　“吴婶，有客人。”我在他⾝边绕着圈子喊。　　良久，才见吴婶从三楼的天台上探出脑袋。“就来，就来，我在晒辣椒。” 　　我对男人说：“要不你先上二楼坐一坐吧，吴婶一会就下来。” 　　男人点头，将一直停留在我脸上的目光挪开。我们一前一后上了楼，咯吱的木地板热烈地着这个陌生人。　　男人把背包放在木椅上，侧脸望向房间的时候看到在发呆的晓文。　　“这是你们的房间？”男人转头问我。　　“嗯。” 　　“喜贝多芬的曲子？”我问他。　　“喜第四响乐”他笑着“我姓梁，你怎么称呼？” 　　“添，她叫晓。”我指着晓说。　　晓懒懒地朝梁点头，把脸朝一边转过去。　　吴婶从楼上下来，边走边拍着⾐服上粘的灰尘。“要寄宿吗？一个人？” 　　梁点头，吴婶就带他去看房间。　　我坐在木椅上，朝晓微微笑。她把我的枕头扔出来，我赶忙起⾝接住。　　“呵呵。”我听到后面传来笑声，是梁。　　他抱起重重的包往里屋走去“我住里面的房子。” 　　我跟了进去。梁把包放地上，推开窗户，回头望着我。我愣了一下然后问他“一个人旅行？”“嗯。”他打开背包，从里面掏出两个番石榴递给我“昨天在车站买的，尝一尝。”我道谢，望着他笑一笑“要喝⽔吗？我给你倒一杯。”说完，我捧着番石榴走回客厅，给梁倒了一杯热茶。　　“这是树叶茶。村民种植的一种植物，晒⼲了泡⽔喝，清心安神。”梁像是渴了，咕噜地把茶喝完。“还要吗？”梁摇‮头摇‬。“你在这里呆几天？”“两天，后天搭最早的班车去吉安。”“喔。”我一时想不到还要说些什么，就朝梁摆摆手走出他的房间。一个人跪在长椅上，对着远处的景⾊发呆。　　晓已经关掉CD机。静谧的空气里缓慢流动一种异样的变化。我望向屋內，晓在发‮信短‬。长长的头发从耳际垂下，遮住脸。　　“要不要出去走走？”我问晓。　　“别人不理你？”晓头也不抬。　　“我只是帮吴婶招呼一下。”我进屋拿了帽子跟相机“不去我就一个人出去了。”“去吧，我帮你‮教调‬他。”晓侧脸朝我挤眼睛。我捡起枕头就扔她，然后转⾝跑到门外。　　木板震动的声音像暴雨来临前的闷雷，我在楼梯拐角看到梁伸出的脑袋。佯装不知，我打开侧门的锁，往山上的路走去。　　小碎石铺成的路走起来有点颠簸不平，蜿蜒的向大山伸⼊。山头上満是随地势⾼低而错落建造的木楼，岁月的沉淀，木板变成黑褐⾊。偶尔见到深刻的一笔，像是泼墨。　　我漫无目的地走着，或者说，我的生活也这样漫无目的的继续。在一个地方呆一段时间，用一段新的回忆填补一段旧的回忆。如此反复地遗忘和剥离现实与梦想带来的抵触。　　我让手指划过路边的矮墙，淡淡的灰从指间掉落。突然觉得好笑，头往后转去。我看到梁的相机镜头对着我。　　“上山吗？”我问梁。他向我走来，相机挂在前。“想去另一个寨子转转，明天才上山。” 　　“上良寨吗？” 　　“对，要一起去吗？”他似乎一时想起什么“你们应该去过。”我望着他“没，我没去过。我们在这里呆了七天，哪都没去，就跟在家里一样，随意打发时间。” 　　他想了一会，建议先到村委租辆车去上良寨。“这样会方便一些。”我说好，两个人沿原路往回走。经过民居，我进去叫上晓，梁没意见，三个人一起上路。　　梁坐车头，跟司机闲聊。我跟晓坐在后面，晓一路沿途拍景，甚少说话。我不时看看风景，不时望着梁的脸。他的侧脸有点单薄，上络了短短的胡须，感觉像个印度人。　　经过巴贡河流域，只见由远而近层层叠起的梯田，在风里卷起金⻩的麦浪。梁喊司机停车，捧着相机对景⾊不停按下快门。我的镜头对准他的背影。是模糊而颤抖的画面，梁弯着背对着我。　　“你给我们拍张合照吧。”晓对梁说，然后走到我⾝边，一手揽着我的肩膀。　　梁显得很⾼兴。帮我们拍完，还拉着司机拍了几张。　　走了一个半小时的盘山公路，我们到了上良寨。是一个开放的很商业的苗寨。我们去的时候刚好碰到有旅行团来，三个人就挤在团队里逃门票。混进去后还看了歌舞表演。也是很商业的表演，像过场子一样，热闹归热闹，但没什么內容。　　过了半个小时，歌舞结束，寨子也逛完了。司机带我们到村寨外面的饭店吃饭。饭店对面是邮局，我就想去寄张明信片。问梁要了地址。　　站在邮局里，隔着玻璃，我看到坐在马路那边的梁，一时不知道可以在明信片上写什么。思量了许久，才写下　　“2006年9月15⽇，上良寨，満山的稻田，幸福在发芽。” 　　回到饭店，菜已经上齐。三个人一边吃一边赶苍蝇。黑乎乎的苍蝇如狼似虎盘桓在头顶上，时刻准备突然袭击。我捧着空碗去盛饭，锅盖上粘満苍蝇。我叫梁过来帮忙。　　他赶苍蝇，我盛饭。他忽然问我“你在明信片上写了什么？” 　　我望着他的眼睛，逗他“不告诉你。” 　　他只是笑。我的心在他的笑容里一点一点瓦解成甜腻的糖颗粒，塞満空空的心房。　　“不理你。”梁捧着饭碗坐回自己的位置，跟晓聊起此前的云南之行。他看起来似乎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我不免有点失落。闷头吃完饭，我们坐车回去。　　傍晚时分的村庄，晚霞如⽔彩画般渲染着整个天际，炊烟弥漫，散发⼲⼲的味道。路上过往着刚从田里回来的村民。　　梁在院子里给晓拍照。我因为有点不痛快，就坐在长椅上写⽇记。反反复复地也没写几个字。听到楼下的笑声，我一再警告自己不要张望。末了还是忍不了，跪起来。梁的相机掠过晓的脸，对准我。　　晓抬头望上来，又看看梁。“下来吧，我给你们拍一张。”梁只是愣在那里望着我。　　“不了，我想先洗个澡，一会就吃饭了。你们拍吧。”捡起椅子上的⽇记本，我回房间。　　下面一直安静，没有梁跟晓的声音。我抱着⾐服穿过楼廊去‮澡洗‬。经过厨房，吴婶告诉我，他们已经出去了，晚上有表演。“你去吗？”吴婶问我。“不去了，今天有点累。”说着就往外走，眼眶开始嘲红。　　有点恨有点怨。⽔温的热度沸腾了⾎，脸颊涨红。洗完澡，我上‮觉睡‬。　　也不知道他们是几点回来。⽩天的奔波和气郁让我昏沉痴睡。醒来已经能从窗户看到灰⽩的天空。　　我盖的那⽩被子上面躺了几只乌黑的苍蝇。晓仍在上沉沉睡着，侧⾝搂着被子。　　晨间的雾润了空气。我趴在窗棂上看到山边嵌起金⾊的光晕，柔软的如南瓜饼，不噤心动。我推了推在睡的晓。“我们上山逛逛，趁太还没升起来。” 　　“梁去，你找他吧。我还要睡，昨天太累。”晓转个⾝又睡着。　　我穿好⾐服，带上相机，踌躇着要不要跟梁打声招呼。在他门口站了一会，还是决定一个人去。刚转⾝，梁打开门。彼此打了个照面。“早。”梁说。我点头。　　“上山？”梁问。我点头。　　他转⾝带上房门，我们小心翼翼地从木地板上往屋外走去。　　“有点冷。”梁拉上外套的链子。“嗯。”我算是作了回答，后来觉得这样的沉默有点不自然，就接着说：“山上雾气大，早晨有点冷。不过爬上山就会热。” 　　“你上过山顶？” 　　“头几天上过。是跟一个到山上送货的村民上去的。这里通闭塞，村民送货都要牵马上山。山上的路很窄小，那村民走的飞快，我简直是在后面一路狂追。” 　　梁笑，我自己也觉得好笑，两个人竟磨去了昨⽇的尴尬。我是不确定梁的意思。就像缓慢的雾气迟迟不肯散去，我们始终看不清前方的路。就算问，是获取一个开始还是一个结果？我自己也不清楚。　　我们从小路走上田埂，沾満露珠的杂草打了鞋子。我走在前面，梁跟在后面走走停停地拍照。　　山路像一条细长的纽带绕在连绵的大山里，我们从一座山走到另一座山，时而听到鸟儿扑翅飞过的声音。林间浓密的绿叶只落下零星点点的光。　　“太已经升起来了。”我朝梁挥手“你快上来。” 　　梁一路小跑“怎么？” 　　“从这里跑上去吧，看到那一小片⽩⽩的天空吗？那里就是山头。”我用手指了指前方。　　“非得要跑吗？”梁有点难以置信。　　“跑嘛。”我走到他⾝后推了他一把。然后跟在他⾝后跑起来。两个人越跑越快“要命啊你，一大早就要我剧烈运动。” 　　“快啊，要不我就超过你了。” 　　梁先冲上山头，呆呆立在那里。我上前拍他的肩膀“还好吧？” 　　“太美了。” 　　“⼲嘛不拍？” 　　“美丽是应该留在心里的。”梁转头望着我说“不一定所有的人都能分享。” 　　“很深奥。”我笑着望向远方。柔和的光铺満梯状的稻田，凉凉的风拂面吹来。我的手被梁轻轻握着。　　我想起5月初去若尔盖看过的花湖。一望无际的天空，宝蓝的湖面，静谧安详，木桥孤独地守望着。我一个人盘腿坐在桥面上，常常有种错觉，觉得⾝后有个人立在栏杆上望着天空的云，我们互相守候着。时间是静止的。而现在时间也是静止的。我的⾝旁站着梁。　　回到村庄已是中午，吴婶已经准备好饭菜。晓去看了场电影刚回来，三个人围着吃饭，商量着下午一起在村庄里逛逛。　　“西山头有许多古屋，你可以看看。”晓提议。　　“好啊，要不要一起去？”梁问晓。　　“你是问添吧？”晓给我挟菜。瞟了梁一眼。　　我是⾼兴晓这么说，但遇上梁的视线又胆怯地回避。像一株喜的植物，躲避光的温暖。　　“一起去吧。”我望了梁一眼，对晓说。　　给晓搬出台阶，三个人马上一团和气。想来晓也是喜梁的。而那种喜潜伏在內心深处，会为了某些原因而隐忍。我不道破是因为对梁，我是‮情动‬的。　　吃完饭，从民居出来，朝村庄的大路走去。转个拐角，进了小巷。那是一条在节假⽇会很热闹的商业街。卖纪念品的商铺左右一字排开，摆着琳琅満目的商品。　　我跟晓一边看一边挑，梁拿着相机随意拍照。　　“这条银链子不错”晓挑起一条银链子在我手上比试。“我们一人买一条，算是定情物吧。” 　　梁转⾝问“定什么情？” 　　“晓叫你送她银链子，她跟你定情。”我开他们的玩笑。　　“给个机会你表现一下。”晓也不松口，笑容掺杂了甜藌的痕迹。她也是立心要保存一段回忆。　　“我送你们一人一条，给你们当定情物吧。”梁让店家多拿了一条链子出来。　　我忽然不想梁送我们礼物，不想有一种付出归于两个人同时去占有。虽然晓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做，可是她的不掩饰让我感到敌意。说不出口的妒忌。　　晓把戴着银链子的手在梁眼前晃动“好看吗？” 　　梁笑着，回头问我：“怎么不戴？要我帮你吗？”我把链子放进袋子里，朝梁笑笑“做个纪念。” 　　我抬头望着晓，她正看着我和梁。眼睛流露出受伤的神⾊。我故作不知，上前拉着她继续往前逛。她争执了一下的手最后还是让我拉着。　　古屋错落有致地搭建在西山头，远远望去，湛蓝的天空是鲜明的背景，像画一般跃⼊眼帘。　　棉花糖似的云层三三两两的重叠，⽇光像是在⺟亲怀里撒娇的孩子，从云层深处透出来。　　梁给晓拍照，我坐在石凳上望着他们。甜而涩的心像粘在枧⽔粽上的⻩糖汁，不断地从表层流下。　　我曾问晓“我们会不会爱上同一个人？” 　　晓说：“当然不会。就算爱上，我也会隐蔵起来的。因为我更爱你。” 　　我记得那时的自己‮情动‬的握着晓的手，想用最深情的拥抱来诠译自己的心情。　　谁也不清楚自己会爱上怎样的一个人，会付出多少的深情。也只有遇上了，才真正明瞭自己对感情的把握能力是如何单薄。　　晓的笑容像一朵热情绽放的花，在梁光的脸上投‮媚妩‬。原来隐蔵的只是自己的决择，而不是爱。　　于是我在想，昨晚的晓跟梁到底去了哪里？发生了什么事情？梁会不会也握着她的手，穿过夜⾊苍茫的小路？我的心不听使唤地猜想，终于郁起来。　　“要不要照一张？”梁问我。　　“不了，我们上去吧。” 　　我走过去，站在晓⾝边，腾出空间留给晓与梁并肩站着。而那个空间曾经是我站立的位置。　　我明显地沉默。梁跟晓的话题渐渐少了下来，梁开始专心拍景⾊，晓跟在他⾝后。我跟在后面，随意张望，偶尔停下来按动快门，也全是梁的背影。后来我停了下来，坐在角落的石头上。一个人坐在那里，望着远处的景⾊。　　选择放手，是一瞬间的念头。　　“添。”晓在喊我。　　我假装路地转了个圈，从另一个方向跑出来。“你们走的好快啊，我都路了。” 　　梁回头望我，不可置信的表情让我心慌。　　晓倒没什么，两个人牵手往上走，又多了一些话。末了，三个人站在山头最⾼处对着空旷的远处呼喊，我听到自己的心在里面轻轻说：“梁，让我们永远在一起吧。” 　　如果山有回音，那么梁是否能听到？我侧头望了望梁的脸，他正望着远处，眼睛里有着惘。　　晓站在我们中间，我遇上她的目光。像个被逮着的逃兵，我努力掩饰自己。我感到一种无力地抗拒占据我的心。　　但梁，他的选择是什么？会不会我跟晓，都只是他的驿客，漫长旅途里的小小点缀？而我们却对他倾囊而出？　　我对晓微笑。努力地微笑。　　晚上，梁在房子里收拾行李。晓到他房子里聊天。我开着CD机，放着贝多芬的第八响曲。　　梁刚来的那天，我听的就是这首曲子。我喜第二小节，轻快的单音旋律像极了愉快的倾诉。像一场恋爱，两个人不停地倾诉，散发在‮红粉‬⾊信笺上墨迹的芳香。　　但现在是二个人的等待，一个人的抉择。　　我听到梁的房间里传来晓的笑声。再后来，我躺在上，盖着厚厚的⽩棉被沉沉睡去。　　第二天，我醒来的时候，太已经升起来。光撒在玻璃窗上很扎眼。晓还在睡。　　我去洗了把脸，下楼见到吴婶。“那个男孩今天一早就走了，给你留下个条子。” 　　“给我？”我惊讶地喊出来。　　吴婶不答我话，只顾自己说：“你们看起来也般配的，我倒还以为他会跟你的朋友呢？” 　　我打开纸条，里面写着梁的通讯方式。朝吴婶道谢，一个人往屋外的河边走去。　　犹豫了很长时间，决定把纸条塞进袋里。会想念梁的手，宽宽的掌心，清晰的骨节，暖暖的温度。那个清晨的风似乎又面吹来，我只是想念。　　吃早饭的时候，晓跟我说起她昨晚跟梁的聊天。我静心地听，然后开她玩笑。　　“你喜他是吗，添？” 　　“有好感，与喜还是有一段距离。我是后来才意识到的。” 　　“我是后来才意识到喜上他。” 　　“那联系他。” 　　“我们明天回去吧，我觉得我不想呆在这里了。”晓的话其实也是我的想法。我觉得整颗心都被梁带走。　　“好啊，我们收拾行李坐中午的班车回去。” 　　“我会联系他。添。”晓言又止。　　“我知道啊。”我对晓微笑，一如当初掩饰的表情。　　收拾完行李，退完房，我把梁留给我的纸条扔掉。像‮机手‬里删掉的电话号码，毁灭掉剩下的痕迹。　　晓始终没有告诉我，那天晚上她跟梁的事情。可是我确定，晓对梁的感情是从那天晚上‮狂疯‬恣长的。　　车子载着我们离开那个地方。晓突然说，她对这个地方有情结。等待的情结。她说，她知道她为什么会来这里。　　我一时听不明⽩，只当是她喜上梁这件事。无语侧头望向窗外，中午的空气炙热，让眼睛⼲涩，忍不住流下泪来。　　回到城市，对梁的思念因地域的变更渐渐淡了起来。那些记载过程的相片被整齐的安放在电脑最角落的地方。再次等待。等待思念如枯萎掉的花，一瓣一瓣落下。　　大概两个星期后，在我决定不再想念梁的时候，我收到他发过来的邮件。里面有一张相片，是花湖的桥。一个女子盘腿坐在桥面上。镜头对准她寂廖的背影。　　梁的信很短：　　2006年5月7⽇，花湖，缓慢流动的云，幸福在发芽。　　我们曾经相遇？一起在同一个蓝天下对着湖面等待守望过？　　我问晓要梁的电话。我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知道经过。　　“你要找他吗？”晓问我。　　“是啊，我想证实一些发生了的事情。” 　　“你们曾在花湖里相遇？” 　　“你知道？为什么不告诉我？” 　　“那天晚上他告诉我的，于是我知道另一件事”晓停了一会，接着说：“我在一个摄影网站上看过这组图片，那是一组我记忆深刻的图片。我试图找过这个摄影师，但联系不上。” 　　“其实，我比你对他早动了心。”晓说。　　我不知该说点什么？虽然我真的想马上联系梁。　　“但梁对你也动了情。他从来没想到会重遇你。”晓的声音模糊起来，伴随着哭泣的菗咽。　　“晓，我并不知道是这样。”我解释，自己也觉得苍⽩。　　“梁会找你的，我把你的通讯方式给了他。”说完，晓挂了电话。　　我一直在等待。　　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我不断回想花湖，回想那个村庄，回想梁的笑容。我相信他会来找我。就像晓说的那样，他也是动了情的。　　转眼间，秋天过去了。枯⻩的叶子从枝头滑落，一片一片在风里摇摆。我跟晓仍然联系，但再不提那段往事。　　而梁，我知道他已经将所有的一切埋在心里。晓的倾诉，让彼此间有着无法割舍的牵引。　　他不打算找任何人，如我跟晓，再也没提他的名字。只有悉的照片，勾勒出来的轮廓，像影子一般浮现在心底，才会记得，记得夏⽇的⻩昏里，充満了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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