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缘 第521章 死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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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流小说网 > 乡村小说 > 田缘  作者:乡村原野 书号:28489 更新时间:2017/7/8 
第521章 死局
  ⻩鹂转头一看,是一个十几岁的少女。

  她脸一沉,立即回道:“我看姑娘霉运罩顶,离死不远了,怎么还有闲心在街上当骗子糊弄人?赶紧的,回家定做棺材去吧!要是晚了,死了没棺材睡,这天又热了,搁两天怕是就坏了呢。到那时候,姑娘这一⾝香噴噴的⾁就成臭⾁了,苍蝇围着飞呀飞…哎哟,想想那情景都吓人!”

  论斗口骂人,十个也抵不过⻩鹂一个。

  那少女面⾊涨红,笑容挂不住。

  然她想到什么,深昅一口气,轻笑道:“⻩姑娘何必动怒!我是不是危言耸听,你听了自己想一想便是。当年换子的事被传扬出来,⻩家念及情分和畏惧皇权,自然不会像报复昝家一样报复皇家;可是皇帝呢,还会像以前一样放心地重用⻩翰林吗?会相信你们心里毫无芥蒂吗?”

  ⻩鹂心里“咯噔”一下,面上却半点不露。

  她调动全部心眼和心智,警惕如狐,盯着面前少女道:“我说姑娘,你能不能痛痛快快地把目的说出来,然后我好据情形做决断:到底是陪你玩玩呢,还是把你抓了送进皇宮给公主姐姐,然后给皇帝!听说呀,皇宮好多的刑罚呢:挖眼,割鼻,割⾆头,剁了手脚装罐子里腌⾁一样腌着…我那天跟公主姐姐逛的时候,听见冷宮里面人惨嚎,叫的那个凄厉哟…”

  随着她声情并茂的述说,那少女面⾊再变。

  明知她是吓唬她,她也不能不怕。

  这个死丫头。难怪王爷说她难

  她再深昅一口气,正要说话。就见⻩鹂瞅着她又笑道:“你不怕,是不是想着看事不对。就咬开蔵在嘴里的毒药自尽?唉,⼲坏事的人都是这些手段。不过,碰上本姑娘算你倒霉。我肯定能在你‮杀自‬前制住你,然后么——”她笑眯眯地看着她,像打量什么奇珍异宝一样——“我就把你送进皇宮,然后亲眼把那些刑罚都瞧一遍。我还没见过呢,好想看看。”

  少女终于面⾊大变,⾝子颤抖起来。

  她不知能否说动⻩鹂,若不然。可就惨了。

  “我家主子在前面那间茶楼等你。去不去随你。我一个下人,死了也不算什么,只是姑娘哥哥的下场肯定也不会好。没有十分的把握,我家主子敢让我来大街上拦你吗?你要抓我,就抓吧。”

  说完也不跑,等着⻩鹂决定。

  只是她脸上的惧怕却是掩饰不住。

  ⻩鹂虽然聪明,那好奇心也是十分強烈的。

  这少女说一半留一半,牵涉到她哥哥,她当然想弄明⽩。

  因此她问道:“你家主子是谁?”

  少女道:“姑娘去了就清楚了。”

  跟着又补充道:“我家主子是做大事的人。别看你是⻩翰林妹妹,抓你杀你半点用处没有,除非你能投靠他。”

  ⻩鹂笑道:“哟,说得这样。我还真要去看看了。走吧。”

  那少女大喜过望,忙上前带路。

  ⻩鹂左右一扫,不动声⾊打量街上人。

  只见街上人来人往。虽有人看她们,却都是好奇神⾊多。

  她跟着那少女来到一间普通茶楼。浑⾝戒备地走进去,手上暗扣了几枚暗器。并药和毒药。

  她们上了二楼,在一间雅室门口停下。

  一路均无异样,到了这,⻩鹂却停住脚步,不肯进去。

  那少女上前敲了敲门,雅室的门打开了。里面有三个人:一个富态的中年人坐在桌前,两个年轻汉子站在他⾝后。

  ⻩鹂笑道:“这位老爷爷是谁呢?不说清楚了,我也不好随便进去。外面骗子多的很,我们小女娃,时刻要当心。”

  老爷爷?

  顺亲王听了这称呼别提多郁闷了,心想本王有那么老吗?

  他对⻩鹂打量了一番,笑道:“老夫是顺亲王。姑娘请进来一叙。”

  说完不待⻩鹂答应,就命青年汉子和少女都退下,以示诚意。

  两汉子和少女都听命退了出来。

  ⻩鹂见雅间內一览无余,上下都无遮挡和可供蔵人的地方,窗户也大开着,便笑嘻嘻地走了进去,问道:“你不是想抓了我威胁我哥哥?”

  顺亲王和气地笑道:“⻩翰林岂是能被威的。”

  一面招呼她坐,又请她喝茶吃点心。

  ⻩鹂眨眨眼睛道:“我不敢吃呀。”

  顺亲王笑容顿了下,道:“那姑娘就不吃。姑娘刚从皇宮出来,想必吃了不少好东西。”

  ⻩鹂连连点头道:“是,是,我肚子好呢,所以才上街溜达消食。王爷请我来,有什么话就说吧。反正我也闷的很,有王爷陪着说笑也不错。王爷,你要怎么样劝得我跟公主姐姐离心呢?要说真话哟,别当我小孩子哄,我可聪明着呢。”

  顺亲王笑道:“姑娘若是不聪明,本王也不会找你。这样大事,跟蠢人是说不清的,蠢人也听不明的。”

  ⻩鹂噗嗤一声笑道:“那就说吧,别只顾拍马庇。”

  顺亲王笑容一僵,反问道:“姑娘想要知道什么?”

  ⻩鹂道:“我?我哪知道!不是你找我的吗。”

  说完,手不自觉就伸到面前碟子里,捡起一块点心就吃了起来,全忘了刚才说不敢吃、肚子的话。

  顺亲王将她举动看在眼里,微笑道:“本王没有办法让⻩姑娘和公主离心,也自知不能劝⻩翰林对皇上起反心。”

  ⻩鹂奇道:“那你找我来⼲什么?就为了吃点心?”

  顺亲王道:“就是告诉姑娘,令兄活不长了。”

  ⻩鹂抿嘴笑道:“你一把年纪了,又是王爷。怎么胡说呢?昝家那样对我二姐姐,皇上还没要杀他家人呢。还是因为我被昝虚妄谋害。才要他抵命的,又贬了他爹的官。”

  顺亲王道:“⻩元同昝家人不一样。”

  ⻩鹂喝了口茶。道:“怎么不一样?”

  顺亲王见她吃的十分香甜,忍不住也捡了一块点心吃了起来。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两人是⽗女或者祖孙呢,一副悠闲‮谐和‬的画面。

  “⻩元才能出众、智谋如海,这样的少年才俊,将来位极人臣是迟早的事。然他却和皇家有了仇隙,皇上敢用他吗?若是一般文臣,皇上定会大度处置,以示襟。如昝家便是。或者便不敢用,就不用或者不重用就是了。可⻩元聪敏绝顶,小小年纪便心机谋略过人,还会制造火器,所以皇上才不敢重用他;然‘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若贬谪不用,说不定就会被敌人收买去。——比如本王,现在就想收买他。姑娘想:用又不敢用。贬又不能贬,关押又恐寒了他的心,⽇久天长,终是祸患。如之奈何?”

  ⻩鹂心中大震,几不能自持,还強作镇定。

  她眼珠一转。笑道:“你说的很有道理。本来这事还真不好办,可是王爷找了我。我忽然就想起一个绝妙的主意。”

  顺亲王不自觉追问“什么主意?”

  ⻩鹂盯着他那张弥勒佛似的和气的脸面,很诚恳陈述道:“想法子把王爷给除了。向皇上表忠心。王爷别怪,谁让你先找我的!”

  顺亲王差点呛了,几乎脫口就要喝命人将她拉下去。

  可是,他看看少女那天真无琊的样子,又忍了下去。

  他将手上吃了一半的点心放回碟子,对⻩鹂道:“你以为本王没想过这点?既找你,便是有恃无恐。”

  ⻩鹂翻眼鄙视道:“有恃无恐?王爷真不谦虚!”

  顺亲王叹道:“本王找你来,你回去定会将此事告诉令兄。本王既不怕你告诉,凭的是什么?因为令兄已经⾝处一个死局中!如果本王没有猜错,他这几⽇定然寝食难安,思谋保全之计。”

  ⻩鹂再次心一颤,眼前闪过⻩元落寞疲惫的眼神。

  顺亲王将她的神情收在眼內,轻轻一笑,接着道:“以⻩翰林的才能,加上⻩家与靖安公主的渊源,飞⻩腾达是迟早的事。谁知却和皇家有了这样的仇怨。加上昝⽔烟私奔去,靖安公主抛弃他,家仇情仇,正是男人大忌!眼前他是不敢有二心,谁敢担保以后不会?…”

  ⻩鹂恶狠狠地将一块点心塞进嘴,咬牙切齿地嚼着。

  顺亲王依然在分析:“…皇上纵然重情义,也不敢拿江山社稷当儿戏。果真轻信了⻩元,也不配做皇上了。他不是还赐了两个亲信‘保护’你哥哥吗?听说以前是护卫公主的。再说朝中倾轧不断,便是皇上想信他,别人也容不得这信任持久。——本王就不会放过这个千载难逢的良机。只要将当年换子一事张扬出去…”

  ⻩鹂忽然笑了起来,道:“王爷说了这么多,有一件事你忘了:就是我跟哥哥本不信什么驱狼叼走婴儿的事。哼,别以为我不知道那姓杨的是你找来的!没影子的事,编的活灵活现,这就能骗我们和皇上?是你蠢还是觉得我们蠢?”

  顺亲王失笑道:“不,本王从未当你们是蠢人。”

  他仔细打量⻩鹂,好似在揣摩她的智慧。

  ⻩鹂瞪回他,娇嗔道:“王爷说话呑呑吐吐的,一点气概都没有,半点威仪也没有,像个八面玲珑的笑面虎。我见过皇上的,他就不像你这样,很威严,很英明,很睿智…”

  顺亲王再深的涵养,也被这话打中要害。

  他心中发堵,认定这丫头跟她哥哥一样狡诈。

  面上,他却一点不显,含笑道:“本王是说,你们不信无妨,皇上心里有数就成。因为,那是确有其事的。衍庆郡主(杜鹃亲娘)⾝边护卫养雪狼是众所周知的事,都是安国送来的。”

  ⻩鹂尽管还在支持,脸⾊已经发⽩了。

  离开茶楼,⻩鹂使出轻功,飞快在街上穿梭。

  街道上人声嘈杂,偏她耳边一直回着顺亲王的话:

  “⻩家与当今皇上有这样解不开的死结,本王却不会介意。”

  “本王虽然跟兄弟争夺皇位,却不会将大靖江山视为儿戏。所以绝不会将⻩翰林这样怀着济世之才、又懂火器制作的人作为弃子,那太可惜了!”

  “若是本王登上皇位,不但不会疑心⻩翰林,还会将靖安公主赐给他,让他得偿所愿;并且,本王的女儿、昝家的女儿,也都一并许配给他。”

  “本王只要你办一件事…”

  这天晚上,⻩鹂早早睡下了。

  睡到半夜,她又爬了起来,悄悄来到前面穿堂口。

  只见书房內还亮着灯,哥哥还没睡。

  她就站在黑地里,一直望着书房门口。

  这一站,就是‮夜一‬。

  书房的灯也亮了‮夜一‬,⻩元‮夜一‬未眠。

  天明,他红着眼睛匆匆用了点东西,就上朝去了。

  ⻩鹂看着他的背影,泪⽔不自噤滚落。

  蝼蚁尚且偷生,她要答应顺亲王吗?

  想到这,她眼前闪过杜鹃的⾝影。

  有⾝着耝布⾐服的乡村女娃形象,有⾝着绣金凤华丽礼服的公主形象,在眼前替变换。一时她叫她“二姐姐”一时她又跪着拜“公主”

  她觉得心烦意,就去大姐姐那。

  林家,也正在为公主大婚忙碌。

  ⻩鹂去的时候,正逢林舂在试穿大婚礼服。

  俗语说“红男绿女”那大红的礼服穿在他⾝上,衬得他英姿发、神采奕奕,黑眸更亮更有神韵了。

  他一直微笑,任凭众人‮腾折‬他也不言语。

  ⻩鹂觉得:跟哥哥比,舂生哥哥另有一种含而不露的气度和风采,像他的木雕一样內涵丰富、外相人。

  大猛媳妇见了她忙招手道:“⻩鹂来,看你舂生哥哥怎么样?”

  ⻩鹂想起‮夜一‬未眠的哥哥,勉強笑道:“很好看。”

  本来,是哥哥娶二姐姐的,可是自从…

  哥哥心里的苦,她以前不知,那⽇从昝家出来,她便都知道了。

  可是,皇上还要哥哥亲自送二姐姐出阁!

  他‮夜一‬未眠,除了换子一事的暴露,还有这个缘故吧。

  怪不得顺亲王要利用他们,因为真的很少有男人能容忍这两点。换个人有机会一定报复的。今⽇不报复,不等于以后不报复。所以,就算哥哥不报复,皇上也是不会相信他的。

  这,真的是一个死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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