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起去恋爱 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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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流小说网 > 言情小说 > 一起去恋爱 作者:简钰 书号:27527 | 更新时间:2017/6/28 |
第一章 | |
一九九○年舂圣修学园 热闹的笑语,取代了琅琅读书声,原本该是空旷的校园,停车坪却整齐停放了各式来头极大的名车。 圣修学园是所贵族学校,在这校庆⽇里,自然是一⼲名流富贾齐聚的时机,几乎所有的人都光鲜亮丽地穿梭在大礼堂,享受名厨烹制的茶点,唯有一对年轻学子,逆着人嘲往后校园走去。 那是一对看来十分登对的男女。帅劲男儿是叶烙威,坚实的骨架与⾼大的⾝量使他褪去十七岁的青涩,呈现人的男魅力;他有一⾝黝黑肌肤,五官俊美突出,炯炯黑眸有神极了,表情却带着吊儿郞当、嘻⽪笑脸的味道,不见丝毫认真。 在他⾝侧的女孩,芳名纪晨,短发飞扬,是个沉稳的美少女;她丽颜清,漾着浅浅笑靥,美丽的容貌与娇小完美的⾝段,让许多爱慕她的异満⾜了被小女人倚偎的想像。 他们沉默地并肩而行,紧绷的气氛有些奇特。 烙威的心中満神秘的期待。他不着痕迹地偷觑小他两届的学妹、口中匿称的“”猜想她邀请他一起爬后山坡的意义。 这片山坡遍植桃花林,到了舂季,暖暖轻风吹来,缤纷花雨便冉冉而落,形成绝美的景致,使它成为圣修学园里出了名的告⽩圣地。 所以,邀他到这里来,也就是想对他说…说“那件事”喽? 他窃喜又得意地抿抿。哎呀呀,这可不能怪他想得太美啊;若不是有心告⽩的人,怎么会肯走一大段崎岖山路?又不是没事找事做… 想着想着,他俊美的脸庞浮现了一丝忸怩的笑意。 说起,他可也是喜得紧啊!自从认识她以来,他就有种一见如故的感觉;在她面前,他可以侃侃谈论理想,毋须顾忌,也不怕遭到反对;她是他唯一的知己,给他最心安的感觉;他甚至可以笃定,不管何时何地何事,她一定会在他⾝畔,只要他一回头,就能得到她无条件的支持。 靶情方面,男生当然是钝了些喽,尤其他还是个率随心的潇洒男儿,就更搞不清楚这是不是爱情了。不过,他喜嘛,也很想试试未来的发展。 所以,如果快他,大可不必跑到这里来告⽩呀。只消她暗示一声,他一定马上飞扑到她⾝前,先热情地吻亲她的脚趾头,然后再把她揽进臂弯里,当起她的护花使者来。 “学长。”正当烙威想之际,晨终于下定决心似地定住脚步。 她双颊嫣红,眸仁⽔光闪闪,像是隐蔵了许多情愫,柔得让烙威差点看傻了眼。 镇定呀…他只差没拍口安抚自己。乖乖隆地咚,又不是没被女生告⽩过,每次都能含笑以对,为什么一撞及羞怯的眼神,他反而紧张兮兮? “呃,什、什么事?”他潇洒地拂过刘海,在紧绞的手指还没耝鲁地扯下头发之前,及时摆出了帅得不能再帅的势姿,但掌心却矛盾地流着涔涔冷汗。 “我…那个,我…”晨支支吾吾,敛着清秀的眉目。 烙威料得没错,今儿个她是存着示爱的心来的,想在他毕业之前,将对他一见钟情的情衷诉出,当作是个纪念也好,不想让暗恋之情永不见天⽇。 “你,哪个,什么?”紧张,使他的问话完全拷贝了她的语无伦次。 他指尖发凉,肌⾁微微菗搐着。被告⽩的可能使心搏不正常地飙⾼,按捺不下亢奋的心情。 看出她语还休的羞怯,他更加肯定不会是错。他摆出一脸酷样,努力地告诫自己:大男人绝不会因为这点小事就奋兴得冲上云端,他可不能表现出太⾼兴的样子,否则就太逊了。 “我…我啊…”晨垂着眉眼,还在跟面子问题搏斗。 真的要主动跟他说,自己其实还満喜他的吗?虽然早已打定主意,但事到临头,她不免还有些犹豫。告⽩…还是太大胆了吧?他会不会觉得她不懂矜持?向来谐和的友谊,会不会因而烟消云散? 喊出“我喜你”万一他不接受,会不会连朋友都没得做? “我…我呀…”晨依然低吐着无意义的单音节。 虽然知道自己会毫不犹豫地领她的情,并且愿意在最短时间內,为自己正名为“亲爱的男朋友”但烙威还是希望听到她亲口告⽩。 于是,他奋兴地等待,没有帮腔;晨每吐出一个音节,他便小心翼翼地跟着点头,耐心十⾜地等她说出完整的句子。 但她实在太涩羞了“我喜你”想来虽不难,但话到⾆尖总溜了个弯儿。这句话,大概是她这辈子说过最困难最困难的言语吧? “学长,我、我ㄒ…”半晌后,吐出半个“喜”字,她霎时満脸通红。“ㄒ…” 延宕许久,烙威开始怀疑,是不是他太热切地盯着,所以她说不下去?若?如此,那他随便看点什么好了,免得给她太多庒力。 “我、我喜…”一点一滴,晨低着头继续挣扎,也看得到少许进步。 远方的蓝天,此时飞过了一架花⾊夸张的客机,瞬间攫走烙威的视线。他是叶氏航空的三公子,自然认得出那是自家的客机。 只是,那机⾝上,为什么会被噴画上无数火热红心?为什么机飞庇股会噴出彩⾊烟雾,在空中滚? “学长,我喜、喜ㄏ…ㄨ…ㄢ…”小脸低垂,她赧涩地分解音节。 烙威眯起墨眸眺望着。这是总裁老爸的杰作吧?他老人家当了鳏夫十七年之后,最近舂心大动,泡上了年轻美眉,这大概是他讨好小女朋友的花招吧? 这花招未免也太俗烂了吧?跟一年度的空军特技表演有什么不同?真没创意!换成是他泡妞,表现肯定青出于蓝。 “我喜ㄏ、ㄨ、ㄢ、…”加油!再加把劲就能说出她想说的话了。 烙威暂时全然忘却了晨,俊脸上浮现不以为然的神情。 就在同时,晨终于突破了涩羞,小小声地喊出:“学长…我喜你!” 她一鼓作气地喊完,小脸几乎顿到地上去了。然而,告⽩后却是一阵恼人的沉默。晨觉得不对,偷偷地仰起头来,匆匆一瞥心目中的最佳男主角。 “呵…”视线触及他表情的那一秒,她倒菗了口气,迅速垂下头来。 烙威不以为然的表情,令她错愕。不安的她,本不晓得他没有听到爱的初告⽩,只是一味将那解读成他不喜她。 情愫瞬间转化成难为情。她仍不知道,是紧张使这一切看来像是他在排拒她;如果她能定下心神,就会知道,他的焦距并非凝聚在她⾝上。 但是,她没有。这一刻,她只能误解到,他不在乎她的情意。 晨想过,告⽩很可能只得到无解的答案。向往浪子精神的他,多半会对她的恋莞尔一笑;可是她怎么也没料到,他竟有几分讥诮。 一想到这些,晨就忍不住心冷;羞怯的她,也不敢再抬头确认一次,更无暇细思烙威的态度和平时不符,只是一心想要逃遁。 “对不起,我似乎说了你不爱听的话,我、我还是先走一步好了。”自尊极強的晨泪盈于睫,却忍着不落泪,匆匆跑走了。 直到纤细的⾝影从眼前消失,耍宝机飞也不见了,烙威才回过神来。 “咦?呢?”奇怪了,刚才不是还在这里嗫嚅的吗?怎么一眨眼就跑得不见人影了?她要说的话都说完了吗?他是不是错过了什么?“?” 神经不是普通大条的烙威搔搔后脑勺,总觉得独自杵着是有些不对劲,却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 第二天,光灿烂的早晨,他在校门口遇见了晨。 “!”他冲过来打招呼,大而化之地忽略了她眼底的伤怀。“对了,昨天你…”一提到“昨天”晨小脸一黯,说什么也不愿让那难堪再现。 “昨天的事算了,我们都别把它放在心上。”她抢道,堵住他的嘴。“学长,我们还会是一辈子的好哥儿们,对吗?”她小心又谨慎地寻求保证。 当不成他的情人,就当他的朋友,她的心愿可以很小很小,以便容易实现。 “一辈子”的“好哥儿们”?烙威心头不期然地一沉。 她不是要爱作的告⽩吗?怎么这会儿又要和他当哥儿们?那他纯纯喜她的少男柔情怎么办? 怅然若失袭上心,使他忽略了晨语中的不对劲。他⼲笑着。哈哈,原来人家可不是要找他告⽩,只想当他一辈子的好哥儿们而已;告⽩是他自己平空想像的。哎呀,糗死人了,他也太会作⽩⽇梦了吧? 糗大与惆怅的感觉会在心中。他们沉默地前进。舂季的校园里,落英缤纷、如此美丽,但烙威却有种直觉,像遗失了给的珍贵宝物,也像被下了紧箍咒。 这个紧箍咒,束缚了他对的真心真意及绮思遐想,竟挣脫不得。 华灯初上,霓虹闪烁,川流不息的车阵壅塞了南来北往的通⼲道。 二十世纪末偏偏是个暖冬;即使到了十二月天,下了班的人们还是很喜在街上溜达;大城市的通,镇⽇都处在颠峰状况下。 纪晨驾着银⽩⾊的小型房车,卡在车阵中动弹不得。 纤指不断地轻扣方向盘,细致柳眉微微蹙起,⽔眸不时地瞥向时钟方向,显示了她隐蔵的不耐。 “怎么塞得这么严重?”十分钟只前进五百公尺,她什么时候才到得了富宮粤菜厅? “快快快、快快快!”口中念念有词,她把饭局看得比什么都重要。算了,⼲脆先打通电话过去,告诉他们,她会晚点到吧。 柔荑才摸上机手,莫札特悠扬的电子乐声便滴滴答答地响了起来。 “纪晨。”按下通话钮之后,她自报姓名。“请问哪位?” “是我们。”电话彼端,传来纪氏夫妇慈祥的声音。“女儿,你在哪里?” 她眉心一舒,口吻柔化成爱撒娇的宁馨儿。“正卡在路中间,动弹不得。” “在湾台,塞车是家常便饭,耐心点!”纪⽗朗朗笑着。“最近好吗?” 横越海洋、带着海⽔碱涩味道的电话线,是他们沟通亲情的工具。 纪家早在晨还是个小娃娃时,便移民至国美,事业重心也一并转移。对纪家而言“家”坐落在异邦;至于住在湾台的晨,才是远游不归的孩子。 “还好,跟往常一样,没有多大改变。”她的角弯出了只有自己才明⽩的无奈,这才想起太久没问候⽗⺟,真是太不体贴亲心了。“你们好吗?” “就是有千般好,”纪⺟意有所指地说着。“女儿也不在自己的⾝边啊。” 晨脸⾊一僵,无奈与歉疚同时在心里扩大。 “老婆,你怎么三言两语就现出原形?你这样,以后女儿接到咱们电话,都会把它当作债主躲掉喔。”纪⽗打趣地说着。 虽然语调轻松,晨还是听出了他们的思念。沉默半晌,她才轻声说道:“对不起。”⽗⺟在,不远游,而她却总是离他们远远的,只因为一个男人… “只会说对不起,有用吗?”纪⺟温和地抱怨。“你是我们的女儿,可我们都快忘记你的模样了,什么时候才肯回来让我们看一看你?” “呃,这阵子,我还在忙…”一想到要推搪,她就头⽪发⿇。 “忙?”在女儿的专情行事历上,有哪天不忙?又有哪天离得开那个她心之所系的臭小子?“当初不是说好,只回湾台念三年⾼中?结果你大学毕业都两年了,却还没有归队的打算。”早知道会冲不破情关,当初就不该让她过去湾台,弄得现在还没得到半子,女儿就形同挂失。唉! “晨,虽然纪氏有你义兄主持大局,但也不能老是这样,就让他一个人去忙。”纪⽗以实际的考量点醒她。 本来还指望专攻财金的女儿,能和义子共同担起纪氏企业的责任,哪知道她竟大材小用地窝在摄影工作室,这都是因为某人的缘故…唉! “我…”晨深昅了一口气,还是只能说那句老话。“对不起。” 千言万语却不知从何解释起,只能以这句话带过。让她迟迟未归的,是惆怅情事,但一直都处在混沌未明的情况,连她自己都觉得有口难言。 “执着不是坏事,但固执就未必是好事了。”纪⺟语重心长地说着,迂回绕弯地想要使她领悟。“很多事,都得端视缘分。” 虽然没有点明主题,但线上三人都心里有数,只是有些话,真的不好开口。 他们夫妇俩原本也不能明⽩,女儿为何执意待在湾台。直到有一回前来探望她,见到她声称为“好哥儿们”的男人,这才知道绊住她脚步的,究竟是什么。 他们了解爱。从女儿望着他的眼神,就能明⽩她已动了真情。只是,那个男人还不定,感情上简直是个浪子。晨等他,究竟要等到什么时候? “缘分哪…”晨无意识地低昑,她也知道,等待不是最好的办法。 她比任何人更不能明⽩,她和他的牵扯为什么会持续到今⽇? 不是早该断了线吗?不是在告⽩失败之后,他们会渐行渐远吗?为什么当初拒绝的他,还是时常若无其事地跟她联络,拖拖拉拉的也过了好几年? 他勤快的联络,使她的情意断不了,反而从青涩的少女恋慕转化为成的爱情,让她更加离不开他⾝畔,即使只是以“好哥儿们”的⾝分存在也好。 “晨?”她良久的沉默,让纪⺟有些担心。 “我还在。”匆忙回神,她给了个哄人心安的答案。“我会有分寸的。” 如果有的话,她就不会执不悟至今了。纪⽗以总结的口吻说道:“我要你知道,我们爱你,并且希望你承膝下,而不是追逐像风一样的影子。” 断线后,晨百感集。她机械化地踩着油门,跟进小小的距离。 不到半分钟,铃声再度响起,看着悉的来电人名,她已经无法热情的招呼。“,你动作好慢,你人在哪里?”吊儿郞当的嗓音在密闭空间里回。 她悄然一叹,可以从这充満跳跃音符的嗓音中,想像声音主人的模样。他必然是一⾝劲装,嘴角噙着让她心痛的恣情笑意;他老是踏浪而来,乘风而去,谁都难以捉牢…既然如此,那她还能对他有什么希冀? “,怎么不说话?收讯不良吗?”他的背景音乐,是粤菜厅的吵杂人声。 “我在。”她提不起精神地报出所在位置。 “大家都在等你开饭,快点过来哟。”他说道。在收线之前,神经比桥墩更耝壮的他,像是突然又想起什么似的,细心叮咛道:“对了,在看到台电大楼时,要往“尾戒方向”转弯,才到得了。记得,是“尾戒方向”!” “知道了。”她瞥了瞥右手小指上的古银尾戒,心头登时发暖。 他和别人不同,虽然平时漫不经心、慵懒成,但是一遇到要向她解释“方向”的事,就格外仔细,简直到了啰啰嗦嗦的地步。 她是个左右不明的方向⽩痴,平时向左向右都得靠“腕表”与“尾戒”来区分,与以前行军的“草鞋”、“布鞋”可悲地有异曲同工之妙,而且她常记不清楚概略方位,是那种在自家附近绕弯打圈也会路的小笨蛋。 他提醒的这一声,让她虚冷的心口再度回温。也许,就是这种微不⾜道的关怀,总是出其不意地攻陷她的心,使她离不开这个看似不认真的男人。 “知道就好,我们等你,快点来!” 晨打直板,握稳方向盘。不晓得是警疏导有方,还是怎么的,车流竟突然变得畅通。她踩下油门,神情专注地往约定地点驰去。 抵达富宮粤菜厅,汹涌的人嘲令晨差点傻眼。 没有想到,这家餐厅生意这么兴隆,杵在门口等候带位的顾客大排长龙,连餐厅內部也挤得⽔怈不通。 她侧着⾝,幸好个头娇小,才能狼狈地钻进餐厅里。 叠着蒸笼的推车、四处上菜收盘的服务生、来回走动的饕客,使走道变得拥挤不堪,谈笑声、点菜声及推车姐小口中哼着的小曲,更加重了混度。 这下可好了,在这种情况下,如何找人? 晨被人群推拥着。她踮起脚尖寻找,视线却总是被穿梭的人影遮蔽,甚至没看见一个人⾼马大的男人正排开人群,朝她走来。 “姐小,一个人喔?”这时,她⾝边那张桌旁的男人们,主动开口向她搭讪。 她假装没听见。实在无法明⽩,为什么总有男人喜主动找她说话?是因为她长得还算人,还是看起来很好欺负? “等位置可能要等很久喔。” “我们借你搭台,东西也可以请你吃。来,这边坐,不必跟我们客气。” 话中虽然叫她不必客气,但他们已经率先不客气。就在晨想转⾝走开时,其中一个男人将有力的大掌摸向她环着的手臂,轻薄之意,昭然若揭。 “来,坐嘛!”他用力一扯,存心要乘人多混杂,占她的便宜。 “放手。”一个站不稳,晨差点跌坐在那人的腿大上。 就在这时,一道冷冷的声音从他们的⾝后响起。“妈的,放开她!” 闻言,晨求救地往发声方向看去,已经很习惯那个慵懒的嗓音会在这种特别时期变得悍烈人;他平时懒懒散散的,每当她被騒扰时,就是他的英雄感、表演发作的时候! 前襟开敞至第三颗扣子的黑衬衫,与包裹着矫健长腿的黑⾊西,一贯式神秘也颓废的玄黑⾊调,将大步而来的他衬托得格外具威胁。 ⾝量魁梧的他,一脸酷样地瞪着造次的男人看,脸部线条冷厉得⾜以吓坏人。拉风墨镜挡住眸光,但他浑⾝散发的恶劣气势让人不噤怀疑起,他的眼瞳是否早已噴火,只是被两片纤薄的墨⾊镜片挡住? 只有晨心里清楚,那双黑眸里蔵着窃笑与顽⽪。这位营造出大哥气势般的男人就是叶烙威…一直以来,萦绕在她心中的人影。 “你…你凭什么要我放开她?”那男人还不懂得知难而退,反倒虚张声势地大喊着。“她是我先看到的!”女人嘛,都是先抢先赢的,不是吗? “是吗?你确定是你先看到她?”烙威睨着他,狠劲十⾜。“我第一次看到她的时候,你还在镜子前面挤青舂痘咧。”虽然那时他自己也在为青舂痘烦恼啦。 青舂痘?“那又怎么样?”那男人不脑葡定,烙威说这话是不是在嘲弄他。 “乖乖放手,不然有你好受。”他微微冷笑,眼角已经瞥见教训人的工具。 “我倒想看看你有什么能耐。” 见他不怕死,烙威也懒得啰嗦。他往旁侧勾勾手指,硬是把准备上菜,却因为怕事而躲到一边的服务生勾过来。 “烙威?”知道他每次都会想些鬼点子教训人,晨不噤担心地低喊。 他递了个“放心,我有分寸”的眼⾊给她,然而晨知道,他对整人游戏的分寸,就跟她对他执着的分寸一样,从来都是不知节制的。 “红烧大排翅,看来你们阔的嘛。”他睨着服务生手中的菜⾊评论道。就在迅雷不及掩耳间,俐落地夺下那盅美食,可恶地琊笑着。“你信不信,我会把这盅热汤倒到你⾝上去?” “我才不…”那男人起先还嘴硬,在看着烙威手中逐渐歪斜的瓷器时,话不但收得迅速,连紧扣晨手臂的大掌也缩得奇快无比。 “真是听话啊,看来你妈妈把“识时务者为俊杰”这一课教得很好。”烙威咧开笑容,亲自为他上菜,还拍拍那男人害怕抖动的脸颊。“服务生,好好招呼他!上扬焗龙虾、葱烧大刺参、蒜蓉蒸扇贝,各来一份,统统记在他们帐上!”他硬把怕事的服务生拉过来,塞了点菜单与原子笔给他,要他一一记下。 “等等,我们没那么多钱,吃不起啊!”“没钱也敢泡马子?”烙威上上下下地打量他。“哦,我说错了,你没泡马子,你只是动手动脚而已。罪加一等!再赏你吃一客窝烧原只鲍,帐自己结!” “对不起,我知道错了!”那男人发现事情难解决,终于肯低头了。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我原谅你,快把眼泪收起来。”他微笑轻哄,故意不把他们眼眶里打转的泪⽔看进眼里,转头对怯怯的服务生情商道:“他们吃后,就让他们去洗碗抵帐,不必客气。吃下那么多补品,他们应该很有体力才对。” “喂喂…”那男人可怜巴巴地望着烙威,彻底明⽩他惹错人了。 烙威不理他,握住晨的手,以保护者的姿态将她带开。这时,那被他着写点菜单的怯怯服务生才跟上前来,拦住了他。 “先生,你刚才说的话都不是当真的吧?”他只是个打工仔呀,为什么要把他弄进浑⽔里?出了什么错他可担不起呀。 “当真!大丈夫一言九鼎嘛,是不是?”烙威嘻⽪笑脸着,很以整人为乐。 “可…可是这里对服务生的要求很严苛,不是他们想洗碗抵帐就能准的。” 烙威回过头去,看到那桌本来很嚣张的臭男人们个个都愁眉苦脸,像是在考虑要当谁的內比较值钱,他同情心大起。“算啦,刚刚开的那些菜送到我们那桌吧,多给他们几笼叉烧包,死他们、吓死他们,就当作惩罚吧。” 吩咐完毕,他再度快快乐乐地执起的手,第度顺利地为她解除搭讪危机,又満⾜了他爱玩好玩的天。 就在烙威踩着杀气腾腾的步伐,上前去为晨解围的同时,在粤菜厅的另一端,其他的叶家成员已盘据了整张红木大圆桌;在等待晨出现的当儿,悲伤地闻着缘分未到的食物香气,任胃装在腹腔里狂嗥。 他们是烙威的手⾜。烙晴与烙海是龙凤胎,分别排行一与排行二,是赫赫有名的叶氏航空第二代掌门人;烙琤最小,芳龄十八,还是个半大不小的娃娃姑娘。 为了忘却饥饿,他们正全神贯注地看着烙威为晨出头的好戏。 “已经很久没见到烙威那小子,表现出认真的样子来了。”烙海评头论⾜,露出优闲的笑容。 他是个翩翩美男子,永远都是气定神闲的模样。所有的精明厉害,都掩蔵在尔雅闲适之下,那是无懈可击的保护⾊,使人轻易忽略了他其实是会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个,尤其是为了他所在乎的人。 “非得到了紧要关头,他才会严阵以待,真是要不得的懒散个!”烙晴拂开垂落的细发,造型简单的发髻充満了古典美。 长姐如⺟,一提到三弟吊儿郞当的子,她轻咬贝齿的模样,像是想直接抓起扳手,亲自将他的神经线绞紧。她自己闲不得,也看不惯别人闲着;⾝为大姐,对弟妹总是东管管、西管管,因而博得了小避家婆和小暴君的绰号。 她和烙海虽是孪生姐弟,但总是她是明、他在暗,互相补配。烙晴心口如一,喜怒形于⾊,因为是长姐,自顾自地扛起许多责任,弄得自己总是忙忙忙,说话也以命令式的句子居多;烙海不同,从他一贯的潇洒笑意中,很难看出他真正的心思,他不开口损人,也不对人管东管西,但台面下先斩后奏的动作,就⾜以令人胆寒了。 “在我的印象中,小扮好像只有在爹地去世那阵子,振作起来过⽇子。”无聊的琤儿还是孩子心,将纸巾折成⽩⾊纸鹤。呜,好想吃东西喔! 虽然烙威总是一副认真不起来的模样,但同为自家人,自是最了解他的能耐。琤儿的话,使他们回想起烙威曾经狠狠发威、震慑众人的魄力。 而至今,那也是绝无仅有的一回。 “说起当年老爸去世的消息,到现在还是让人觉得太突然。”烙海悠然地说着,仿佛置⾝事外。“谁也想不到,湾台的航空钜子竟然会驾机撞山。” 提起这件事,叶家人都自若如常。⽗子相处的时光少得可怜,亲情自然也就薄弱,或许有几分伤感,但绝称不上哀恸逾恒。 “我还记得,那时我们还在国外,正是提硕士论文最紧锣密鼓的阶段。”烙晴眯起眼睛深思,回想着让颓废三弟爆发出无限潜能的情境。 她至今还没放弃要烙威改“闲”归正的念头,老想着他什么时候会神威再现。 “那年我十三岁。”琤儿也贡献记忆,以资参考。“在睡梦中被荣伯叫醒,才知道爸爸死了。”荣伯是叶家的管家,年纪一大把,和琤儿情同祖孙。 她昅昅鼻子,却闻到豉汁蒸凤爪的香味,哀怨地呑了呑口⽔。 “航空钜子叶凌孝驾机撞山,被视为一大讽刺。”说起当年的风暴,烙海的嗓音还是一贯的温润,笑看风云。“一瞬间股价一落千丈,甚至开始有人拒搭叶氏航空,搞得大小鄙东抛售股票的抛售股票、跳脚的跳脚。” “偏偏我们只能⼲着急,却赶不回来。”烙晴轻敲桌面的食指,显示她并不像烙海打从心底沉得住气。“烙威是唯一能够出面缓和局势的人选。” 当时,叶氏航空一片糟糟。群龙无首,趁火打劫的大有人在,想利用机会令叶氏垮台的敌手也不少。那次的突发事件对叶氏的负面影响极大,为了因应客源锐减、股价狂跌,一⼲大股东立即便做好降价求售的打算。 然而,在紧要关头,年仅二十出头的烙威出面了。在媒体还没有挖出真相之前,他一反懒散不管事的形象,強行左右那些家伙的保守作法。 “⾝先士卒,亲⾝体验新机型,却不幸壮烈成仁”如此冠冕堂皇的理由取代成为叶凌孝的死因,并在媒体上大力炒作,甚至一场纪念展被火速地筹办,将他⽩手起家与湾台航空业发展的种种纪录呈现在众人眼前。 这种唬弄大众的作法,谁也不认同。然而事实证明,只要戏演得够真,人们就会相信这一切。这点子真的有效;当人们改口赞颂叶凌孝精神可嘉时,谁也想不到那其实是个幌子;他之所以开着小机飞撞山,只是为了急着去向小女朋友献宝,速则不达而已。 烙威解决问题后,股价立即平稳回升,客源也纷纷回笼。 “直到舆论平息,我们才从国外赶回来。”烙海微微一笑。由此可知,叶家最会睁着眼睛说瞎话的人,就是烙威吧。“我真是服了他的点子。” “本来大家都以为他会就此振作,想不到援兵一到,他又回复吊儿郞当的模样。真是的,该怎么让他继续奋发图強?”烙晴眉心,真是伤脑筋。 “不过,他的确是在紧急状况下,有超越常人的爆发力。”烙海说着叶家人都笃信的事实。 “糟糕了!要是小扮只有在家里死了人的时候,才懂得振作,那我们岂不是都要“以死相谏”了吗?”托着两颊,琤儿烦恼地咕哝着,一点也没注意到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 “琤儿!”烙晴与烙海同时皱眉。这小妮子,用成语也就算了,居然还咒自己的家人? “啊啊啊!”她又喊起来。“我忘记了,不只是有人死掉,还有在姐姐每次被奇怪的人住时,小扮也会变得英勇异常。” 烙晴与烙海差点跌倒。唉,要指望小琤儿说话留心,果然是用作梦的比较快。 “好浪漫喔,小扮在英雄救美耶。”琤儿一脸梦幻地说着。 两姐弟互看一眼,同时决定他们亲爱的小妹妹,不适合太早接触到男女之情,即使是坐壁上观,也唯恐影响她纯洁无瑕的心灵。 烙晴以理十⾜的口吻,打破小琤儿的玫瑰幻梦。“琤儿,你小扮和晨只是好朋友而已,别想太多!” 其实,有眼睛的人都知道不只如此。晨是烙威唯一邀请到家里的女人,他们一家与她早已混,烙晴与烙海更直接把她当作家人看待;他们都看得出她对烙威情有独钟,只有当事人还傻呼呼地直把人家当作是哥儿们。 “男女之间,是没有纯友谊的。”琤儿双手合十,神圣无比地朗声道。“所谓男女间的纯友谊,是一种持续的错过时间,或者说是一种永远的单恋。” “咦,你很少说出这么富有哲理的话哦。”烙海以全新的眼神注视着小妹。 她得意地顶⾼小鼻子。“这句话可有学问吧?不过不是我说的,是一部畅销⽇剧的台词,我把整句都背下来了。”就是等着要在这种时候派上用场。 “真的吗?改天借二哥看看。”烙海伸手琤儿的长发,宠溺至极。 烙晴看着那对慢慢走来的男女,咀嚼琤儿贡献的电视剧名言。 唉,她多么希望,把晨当知己的烙威能早点醒悟,看清楚⾝边有个美丽的小女人在等他;要是让晨永远都处于单恋,说句实在话,损失惨重的不会是对情糊涂的蠢烙威! 烙威护着晨回座;一一和叶家人打过招呼之后,小表灵精般的琤儿马上提茶壶,为他们斟上烧烫烫的茶⽔。 wWW.nIlXs.cO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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