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华梦醒 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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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流小说网 > 言情小说 > 烟华梦醒  作者:季可蔷 书号:24848 更新时间:2017/6/21 
第七章
  楚逃邬带墨石来到她居住的地方。

  那是位于小巷弄里,一座红瓦⽩墙、具有欧洲风味的两层楼小屋,外观有些破旧了,还掉了砖,不过窗台边缀饰的粉⾊花朵,以及攀爬在墙上绿油油的藤蔓,依然将小屋妆点得五彩缤纷’温馨而可爱。

  “这是你住的地方?”墨石问,不无惊讶。

  虽然小了一些、简陋了一些,却仍不失为一幢舒适温暖的房屋,虽然很难想像曾经住在楚家那样气派豪华的千金‮姐小‬会屈就在这样一个地方。

  “租的吗?”他继续问道。

  “嗯。”楚逃邬淡淡应了一声,没多做解释。

  她带着墨石穿过庭院外漆成⽩⾊的木头围栏,越过几株美丽蔷薇,继续深⼊。

  “我们不从大门进去吗?”墨石忍不住疑惑。

  “我们往另一扇门进去。”她语调平平的,没一丝起伏。

  另一扇门?他微微蹙眉,还来不及追问,便看到了那扇位于小屋侧墙,一道不起眼的、几乎令人忽略的小门。

  他瞪向楚逃邬,看着她纯地从背包里掏出钥匙,挑拣了其中一把转动着门锁,接着用力一推,木门呼呀一声滑开,现出一道狭窄回旋的楼梯。

  “跟我来。”楚逃邬低语,率先迈开步履,往明暗的楼梯间走去。

  墨石跟上,有棱有角的嘴不觉紧紧一抿。

  他随着楚逃邬,转上旧式的回旋楼梯,爬了大约二十几级,眼前出现另一道门,一道破旧的、不起眼的矮门,可想而知不会通向多明亮的地方去。

  他等着楚逃邬开门,沉着一张脸。

  他屏着气息,明知门开后映⼊眼瞳的不会是太人的景象,但当见到了她的住所,他仍忍不住受到強烈震撼。

  这是她住的地方?

  那本不算是个居住的地方,它只是一间阁楼,格局狭窄,天花板又极矮,他甚至必须弯下⾝子才进得去。

  他瞪大眼,凌厉而挑剔地梭巡眼前的一切,不敢相信她这一年来竟然都住在这样暗、简陋的阁楼!

  除了一张单人、一张木制书桌、一个紧贴着壁的⾐柜,以及一架随意搁在一张木椅上的小电视,她没有任何其他的家具,就连一台音嫌诩没有…

  “你没装电话?”他低沉着嗓音,眸光依然打量着屋內的一切。

  “用不着。我很少打电话。”

  连一具电话都没有,难不成她躲在这里清修隐居?

  一念及此,墨石脑海忽地卷起一阵狂怒,他握紧双拳,得拼命克制自己才不至于当场咆哮出声。

  “厕所呢?浴室呢?”他忽地转⾝,黑眸凌锐地扫向楚逃邬“别告诉我你不需要‮澡洗‬。”

  “楼下有浴室。”她静静地说,对他控诉般的眼神视若无睹,迳自弯下,轻轻拍了拍一块柔软的垫子“请坐。”

  他没有依照她的建议坐下,英的⾝于僵直地伫立原地,嵌在格脸庞上的湛幽黑眸毫不放松地凝视她。

  她终于认输,轻轻叹息“怎么?”

  “怎么?你问我怎么?”他拉⾼语音,剑眉不悦地扬起“为什么让自己住在这种地方?连个电话也没,浴室还得跟陌生人共用!”

  她凝望他,没马上回应,半晌,才低低地说:“因为我只能负担得起这种地方。”

  “什么?”他一愣,没料到竟会听到这般回答。

  “你以为一个超市收银员的薪⽔有多少?她问,不愠不火。

  墨石的剑眉蹙得更紧。

  “我不像你,墨石,一个公主的贴⾝护卫肯定报酬不低吧。”她的语调轻淡,竟还能微微地笑“可是我的工作就只能挣得这样的薪⽔,住这种地方。”

  “为什么?”他无可反驳,只能怔然望着她“为什么委屈自己做这样的工作…”

  “我不觉得委屈…”

  “我知道你不!”他恼怒地打断她的话“可是你值得更好的工作!”

  “我适合这样的工作。”她直视他,一字一句冷静说道:“我既无专门学识,又不够长袖善舞,在一家超市安安分分地当个收银员岂不正好?”

  “你不必这样的!”他低吼一声,不觉展臂扣住她的双肩“我不是说了会照顾你吗?”

  “我也说了不必你照顾。”她平缓地说,不着痕迹地摆脫他的掌握“我有能力照顾自己。”

  “你…”墨石瞪她,语塞。

  他不知该说什么,眼前的女人与他从前所认识的简直大相迳庭。

  从前的楚逃邬生活糜烂奢华,非华⾐不穿、非美食不吃、非豪宅不住。

  可现在的她竟可以委屈自己蜗居在这样一个简陋阁楼,还平静自然,丝毫不以为许。从前的楚逃邬绝不可能去工作,更不可能屈就这一般人看来毫无前景更无地位的工作。那会有失她千金‮姐小‬的⾝分,从前的她必会这样说,可现在的她却仿佛甘之如始。从前的楚逃邬在面对他的怒气时会回以更大的怒气,璀璨明眸会燃着令人无法轻易视的火焰,现在的她眼眸却平静清澄,既不像从前的生气,也不像她精神衰弱那段期间的朦胧无神,那是全然的平和,全然的澄透,就好像她已领悟得太多,看透了这人生无法一切圆満。她不伎不求,不追求,不強要,所以不失望。

  这现象是好,或不好?

  墨石无法肯定,唯一确认的是他不喜这样的楚逃邬。

  是的,他不喜这样的她,虽然现今的她毫无从前他最鄙夷的任与骄气,也不是曾令他強烈担忧的脆弱无助。

  他真不喜这样,腔憋着一股难受的瘴气无法抒发。

  他闭眸,深深呼昅,拼命克制想仰天长啸的冲动。

  楚逃邬变了,她变得平和、冷静,明眸清澈,凝视着他的眼神微微带着点遥远的气质。

  她真的变了。

  而他发现,对她这样的改变他有一点点惊异、一点点怔然、一点点气愤,却有更多难以言喻的心疼。

  墨石经?纯此?br>
  自从找到她以后,他似乎坚决不再让她不告而别,三天两头便来她这里造访,而且经常是突如其来,令她毫无心理准备。

  但过一阵子,她也习惯了,习惯了突然光临的拔⾝影。

  罢开始几回,他会在小屋附近的公园或就伫立在楼下等她,后来她⼲脆给他备份钥匙,要他来了就直接上楼。

  他毫不客气地接下钥匙,也毫不客气地经常前来报到。

  有时候一星期来三、四回。

  “你不必工作吗?”她曾经微微恼怒地问他“你不是担任那个公主的‮人私‬保镖吗?”为何不用跟她回国去。

  “我不是她的‮人私‬保镖,更不是任何人的。”墨石低低回应,语调虽然淡然,却隐隐含有某种深意“我替CIA做事,他们指示我保护谁我就保护谁。”

  “CIA?”听到这个名词,她不噤讶异“你怎么会跟他们扯上关系的。”

  “换条件。我答应成为CIA的非正式雇员,他们便不追究过去我在龙门的一切。”

  “…是吗?”她涩涩地说“对不起…”

  “为什么要道歉?”

  “因为若不是龙门,你今⽇不会失去自由。”她仰头看他,自间吐出的是怅然也是歉意“我们对不起你。”

  “没有谁对不起谁,是我自愿。”他抿紧,彷佛极不愿听到她的道歉。

  她亦停住了口,不再多说。

  再多说也没什么用了,反正现今事情就是这样,已然没有挽回的余地。

  就算道歉又如何呢?龙门依然对不起他,楚家还是对不起他,她…更对不起他。

  无法改变了,这一切。

  所以她不说,他也不说,两人见面时经常是沉默的,气氛寂静。

  但却不尴尬,奇怪的,两人之间似乎不需言语沟通似的,有时单只是眼神相对就能明了对方的思想。

  她会煮一壶咖啡,偶尔冲茶,两个人席地而坐,看书,听听廉价收音机传出的广播节目。

  有时,她会拉拉小提琴,而他,就坐在一旁静静聆听。

  “你拉得很好。”有一晚,当他听完她拉完一整首的帕格尼尼,忽地低哑开口,黑眸闪烁着异样光辉。

  “是吗?”她有些讶异,秀眉微挑。

  “真的。”他颔首,语气坚定。

  她不觉有些⾼兴,两年多来她总是一个人悄悄拉小提琴自娱,从不曾在公开场合演奏。

  她总是在夜里独奏,没有任何回响,任寂寞一点一滴侵蚀自己…而今,她终于得到回响了,而这赞美还是来自于他!

  “你不是一直认为我的琴声没有感情吗?”

  “从前的确没有,但现在…”他忽地一顿,住了口,啜饮一口咖啡,眸光深思。“现在怎样?”

  他没马上回应,凝视她半晌“现在仿佛又庒抑了太多感情。这样也不好,逃邬。”

  “不好?”

  “明明还有情的,为什么偏要強迫自己无情呢?”

  “我不明⽩你的意思。”

  “你明⽩的。”他看着她“我相信你明⽩。”

  她默然不语。

  是的,她想她是明⽩。

  她明⽩现今的自己与从前确实是有大的不同了,这不同強烈到偶尔当她望向镜中,看到镜面反照的另一个自己时都会忍不住吓一大跳。

  那个处在云端、不知人间疾苦的天之骄女已经不见了,在同样是楚逃邬的躯壳里,噤锢的是另一个灵魂。

  一个受了伤的灵魂。

  一个从云端掉落凡间,尝尽了世间冷暖的平凡女子。

  是啊,她已经变平凡了,一个安分守已,⽇⽇上班、下班,生活规律的女子。

  她不再狂野、放纵,不再奢望遥不可及的梦想。

  她变得平凡了,就像世间无数个普通女子一般,过着安静恬淡的生活。

  没什么不好的,不是吗?至少现在的她是‮立独‬了,靠自己的力量站起来,自行面对一切。

  某方面来说,她是觉得骄傲的,现在的自己确实称得上是个完完整整、‮立独‬自主的女人了。

  但在內心深处,仿佛又悄悄燃着难以扑灭的火苗,像是‮望渴‬着什么,却难以理清。

  理不清的。她摇‮头摇‬。

  思绪就像纠成一团的⽑线球,怎么也理不清。

  所以她⼲脆不理了,将卷成一团的⽑线推⼊內心最深处,忽略它的存在。

  忽略蔵在心底深处的‮望渴‬…

  “你知道行飞的近况吗?”墨石突如其来的一句话忽地打断了她蒙的思绪。

  “哥哥?”她回神,征然半晌“当然。”

  “他出狱了。”

  “我知道。”

  “这两年他一直知道你的消息?”

  “嗯。”她点头“我们有通信。”

  “我就知道。”墨石闷闷地应道,无法不感觉遭受背叛。

  这两年多他找她找得如许辛苦,如此心慌意,而行飞原来一直知晓她的消息,却不肯告诉他!

  “逃邬不需要你的保护,她过得很好。”当他怒气冲冲质问好友为何隐瞒逃邬行踪如此之久时,他只是淡淡地这么说。

  懊死的!她这样叫过得很好吗?住在一间暗狭窄的阁楼里?

  “他为什么不接你回去?”他问,微微拉⾼声调。

  这是最令他生气的一点,行飞不肯告诉他逃邬的行踪就罢了,为何出了狱也不肯接回自己的妹妹?

  “回去?回去哪里?”她轻轻挑眉,静静反问。

  “回…”他忽地一窒。

  是啊,回哪里去?楚家等于是失去了一切,所有的动产、不动产,全在两年多前让‮家国‬收归公有。

  他们已经没有家了。

  “你们可以暂时到我那儿,还有几间空房…”

  她摇‮头摇‬“没必要⿇烦你。”

  “我不觉得⿇烦。”

  她不说话,澄透的美眸静静凝睇他。

  他被其中隐蕴的意味得透不过气,不觉紧紧咬牙“至少,他⾝为你哥哥,有责任照顾你。”

  “哥哥都自顾不暇了,又怎能分神照顾我?”她浅浅地笑“我也不需要他的照顾。”

  他一愣,见她如此自信又清浅的笑容,他只能默然无语。

  总是这样,自从再相逢后,她经常是像这样淡淡一句话便灭了他所有的气焰。

  他很不习惯,不习惯在两人相处的关系中落于下风。

  从前虽然她贵为龙门千金,他只是她的贴⾝护卫,但主控局面的人经常是他,她再怎么任张狂,也庒不下他傲人的气势。

  可是现在,情势却整个逆转了…

  “你知道星宇最近怎么样了吗?”一转念,他忽地提起另一个问题。

  “他过得怎样?”她依然是那么淡然。

  “还不错。”他应道,双眸紧盯着她,不放过其间一闪即逝的异样神⾊。

  “嗯。”她只是轻轻颔首,神⾊自若。

  他觉得难以置信“就这样?你不问他现在在哪里?做些什么?”

  她无言,只是‮头摇‬。

  “你不想知道?”他问,黑眸更加紧迫盯人。

  她感觉到他灼热的注视,扬起眼睫“不想。”美丽的瞳眸清澄,不似说谎。

  “真的不想?”

  “知道又如何呢?”她淡淡一笑,明⽩他的讶异。

  怎会不明⽩呢?她曾经深深爱过星宇的,如今却可以淡淡一句说不在乎他现在⾝处何方。

  是值得讶异。

  但,她没有说谎。

  是真的觉得不想知道了…不,该说是知道或不知道她都无所谓。

  她当然希望他过得好,平安幸福,但已经不会像从前那般—意挂念着他、恋慕着他了。

  星宇现在之于她,只是一个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她在意他,但也只求他平安而已。

  只要知晓他还平安,在哪里又有什么关系呢?天地如此宽广,他总在什么地方吧。

  “我不信你真能如此无情。”墨石微微提⾼嗓音,蹙眉。

  “我无情?”她微微一怔。

  他眼眸紧紧锁住她“你有男朋友了?”

  “没有。”

  “不爱星宇了?”

  “不爱。”

  “胡说!”

  “真的。”

  “我不信。”

  “是真的。”她盈盈浅笑,角扬起漂亮的弧度“我现在谁也不爱。”

  “为什么?”见她如此温雅的浅笑,他有些怔忡。

  她只是‮头摇‬“这事能问为什么吗?”

  “该不会正如你那个超市的朋友所说的,你打算一辈子独⾝吧?”他狐疑地瞪她。

  “我没那么想。”她耸耸肩“但也不排除有此可能。”

  “怎么可以!”他扬⾼语声,直觉地气愤。

  她奇怪地扬眉“你何必如此动?”

  “我…”他一窒,确实无法理解脑海在乍听她或许将一辈子独⾝时蓦然掀起的浪嘲。

  她会独⾝一辈子?一辈子住在这层暗的阁楼,就这么平平淡淡过一辈子?

  他无法想像!

  “这不是你该过的⽇子!”

  “哦?”她轻应一声,依然是不疾不徐的语气“那我该过什么样的⽇子?”

  是啊,她该过什么样的⽇子?

  当楚逃邬那样轻轻淡淡地反问时,墨石发现自己愣住了。

  他觉得这样平淡无趣的⽇子不适合她,那她适合什么样的⽇子?重新恢复她龙门千金的⾝份,⽇⽇过着醉生梦死的糜烂生活?

  他当然不希望她回复成以前那个放纵成的千金大‮姐小‬。

  但他也不希望她一辈子就独居在这座僻静小镇,⽇复一⽇。

  她不适合的…曾经那样娇滴滴的千金‮姐小‬怎么受得了现今这般刻苦的生活?

  记得有一回,她亲手捧茶送他手里。

  而他,全然忘了接下茶杯,只愣愣地瞪着她的手。

  那双手曾经那么⽩皙柔嫰,温软润滑,现在竟长了好几个茧,耝糙不堪。

  他忍不住愕然,几乎可说是气急败坏地扣住她的手腕“究竟怎么回事?”质问的口气急迫而凌厉。

  “没什么。”她轻轻一句,试图菗回受他箝制的手。

  但他却不肯轻易放松“为什么会长这些茧,他们究竟让你做什么?”

  她不语。

  “该死的,回答我啊!”语气更暴烈了。

  “我没做什么,这些茧是因为拉小提琴。”她匆匆解释。

  拉小提琴,他一愣。

  “可能练太勤了吧。”她撇过头,眼睑低掩,看得出有意转移话题。

  练小提琴?练到长出茧来?

  有必要如此荼毒自己?

  那女人究竟在想些什么啊?

  墨石深深叹息,旋转椅背,轮廓分明的脸庞微微扬起,凝望落地玻璃窗外清澄如⽔的月⾊。

  半月,嵌在靛蓝⾊天幕,静静栖落温婉月华。

  月华透过窗,掩映他的脸,半明半灭。

  他浑然未觉,—心一意只挂念着如今占据他所有思绪的倩影。

  最近他常常想起楚逃邬…不,该说自从失去她的踪影后,他⽇⽇夜夜挂念她,只是这挂念到了寻着她后不但没有淡去,反倒越来越深刻。

  他想她,想她为什么会变这么多,想她那颗让人惑的脑袋究竟在转些什么念头。

  是的,他最经常在內心反覆推敲的,就是现今的楚逃邬究竟在想些什么。

  他发现自己看不透她,看不透她那对澄澈明丽的美眸里沉淀的究竟是怎么样的思绪,看不透她蔵在平静恬淡容颜下的是怎样的七情六

  他确定她还有情的,绝不像表面上如此恬静,无无求。

  可她却庒抑了,像立了誓不许自己有所、有所求,拼命克制自己的情感。

  她为什么要这样?

  不,该说她为什么“必须”这样?

  一念及此,墨石两道俊眉忽地一攒,心底掠过一阵类似惊慌的感觉。

  重逢后,他问过她这两年多究竟经历了些什么。

  她只是淡淡地、避重就轻地说了几句。

  他只知道她换过许多落脚的地方,从西部到中部再回到西部,最后定居在半月湾。

  他可以想像这样漂泊不定的生活肯定十分辛苦的,就像小时候⺟亲带他漂洋过海前来‮国美‬一样,她想必经历了一段痛苦不堪的遭遇。

  但这痛苦究竟是不堪到何种地步?她既不多说,他也不再追问。

  饼去的就让它过去吧,他这么想。

  但,说不定不能过去呢?说不定他以为她淡忘了那段⽇子,能够以恬然的态度继续面对未来的生活,可她其实不能呢?

  说不定过去的影其实一直庒迫着她,威胁着要撕裂她脆弱的神经,而她只是拼了命的庒抑它,用平静安祥的面具掩饰一切。

  说不定她本不曾摆脫那可怕的梦魇,说不定那段⽇子比他想像的还痛苦不堪!

  说不定…说不定她其实已濒临崩溃了,而他却还浑然不知…

  不,他不许!

  墨石忽地起⾝,青筋暴凸的面庞在月⾊掩映下沉得像个魔鬼。

  他迅速旋⾝,随手抓起搁在⾐架上的保灰⾊长大⾐,修长形影暴风似地卷出房门。

  他要马上找到她,非把一切问个清楚不可! wWw.NIl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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