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离的梦噫 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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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流小说网 > 言情小说 > 迷离的梦噫 作者:林如是 书号:22082 | 更新时间:2017/6/16 |
第九章 | |
窗外的光亮得那么刺眼,徐爱潘丢下钥匙,拉上厚重的窗帘,扑在上。刚合上眼,花佑芬便光着脚跑了过来。 “你昨晚一整晚上哪去了?现在才回来,我等了你一个晚上。”声音很严肃,还添凝重。 徐爱潘将脸埋在被单里,声音从棉被里传出来:“我很累,有事的话,晚点再说。” “阿潘!”花佑芬硬将她摇起,菗开被单。“快起来!这件事很重要的!”不达目的不肯罢休,嘈嘈嚷嚷的。 徐爱潘被吵得不得安宁清静,只好坐起来,懒懒地靠着墙。 花佑芬一脸凝重,盯着她:“你昨晚都跟徐楚在一起?” 她微微一动,没有回答,神情仍然懒懒的。 “阿潘!”花佑芬换上一种忧心,表情更为严肃。“你跟那个徐楚究竟怎么了?该不会…”她停住,没把话说明⽩,心里却几乎肯定她的猜疑。换一种警告的口吻:“你要当心,徐楚不是什么好男人,他已经结婚了,他太太是一家外商公司的主管…” “我知道。”徐爱潘闷闷地开口,看着地上。 “知道你还…”花佑芬气急败坏,不知该说她什么。这个呆瓜!“他不会给你任何承诺的,只会说一些花言巧语欺骗你,你千万别受他骗了…” 她的担心是真诚的。徐爱潘抬眼望她,微微扯动嘴角,隐约在笑。花佑芬光会叫她当心,她自己反而却一头往里栽。她忘了她自己跟林明涛的情债该怎么算。人都是这样,别人的事情看得特别清楚,换了自己,偏偏当局者,不改不悔。 “我跟你说正经的,你别不当一回事!”花佑芬见她居然在笑,咕哝一声。 “我有在听。”她屈起腿,抱住膝盖,语气一转:“我可以问你一件事吗?花佑芬,当初你是怎么爱上林明涛的?” 花佑芬愣一下,没防到她这个转折,幽幽怨她一眼,好一会才悠悠说:“你知道的,他原是我的上司兼老板。因为工作的关系,我们经常有所接触,相处的时间非常多,有时赶着出稿,一起加班,在公司待到深夜,是常有的事。慢慢的,他开始邀请我吃饭,对我吐露他的心事,我也不忍加以拒绝。没错,我知道他已经结婚,但他和他太太的感情并不好,他从我这里寻求慰藉。一开始,我只是同情他、不忍心拒绝他,想给他温暖,给他安慰。我没有考虑那么多,因为他需要我…” “⺟本能吗?”徐爱潘轻哼一声,不由得冷笑,毫不认同花佑芬的“慈悲。” 她不懂。女人都这样吗?以⺟去爱慰一个男人,而不是因为爱的本⾝而去爱?总以为男人受伤害、软弱会像需要⺟亲一样需要她、离不开她! 爱情不是应该有爱情自己立独的面貌与绝对的立场吗?因爱而爱,那才是情爱的本质不是吗?掺杂了同情或⺟本能那算什么?还是爱吗? 她不认同花佑芬“⺟式”的爱情,因为她没有那种“⺟本能。”她以为爱就是爱,无法因为其它的因素折衷变通。就像她不养宠物,如果心不答应不爱,都是枉然。因为唯有爱一个人,才有温暖、慰藉、不忍;而不是因为不忍、同情而去爱一个人。 但多半的女人,却都把爱情的秩序颠倒。 “你别这么不以为然。”花佑芬流出一些属于女人的无奈。“你尽管觉得我笨,但一碰上这种事,每个女人其实都一样。你不也一样?” 这声反诘着实令徐爱潘沉默。是啊!比起花佑芬,她又有什么不一样?只不过形式不同,那骨子里的本质哪里差异了! 花佑芬深昅口气,轻轻吐出,把她的疑问到底问清楚。“阿潘,你跟徐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别骗我,昨天晚上我看得很清楚。” 既然都清楚了,还要问?徐爱潘心底闪过一丝苦笑,呆看着地上,沉默了半晌,才抬头木然说道:“他要我当他的妇情。” “是吗?”花佑芬“哦”一声,心里的隐约终于证实,反倒平常“你真的打算跟着他?” “大概吧。”徐爱潘吐气,吐个不确定的回答。 “你爱他吗?” 爱?这疑问突然地教她愕愣。她倾倾头,像在思索。昨晚那肌肤相触的温热感仍残留在她⾝上,她仿佛仍可以感觉到那颤栗的酥⿇;她的⾝上还布満着他抚爱过的痕迹,他的吻、他的亲密… “也许吧。”她叹口气。 “那你真的决定…”花佑芬摇头摇,有一种不解。“那你对潘亚瑟呢?怎么算?你跟徐楚…唉!我不懂!既然如此,既然你要委屈自己,为什么不跟着潘亚瑟?你不是喜他吗?” 徐爱潘木然洁净的脸庞微微一动,低声说:“光只是喜,也许是不够的。徐楚他…对我很好。他宠爱我,呵护我,而我并不排斥这种感觉。我想,我也许是爱他的。”她的⾝体不会说谎。她让他那样侵蚀她,体內深处的细胞核该有对等的情分存在。 “而且,他跟我在一起时,都是全心的对待…” 女人都喜男人专注的对待吧?那让她觉得,他只有她,只爱她,他只属于她一个人的。 “你不后悔?”花佑芬还要问。 “你可曾后悔?”徐爱潘反问。 花佑芬叹口气,不说话了。 妇情的爱情,只在当下这一刻。如果后悔,那也是明天的事了。 ** ⻩澄澄的细碎沙粒,被末⽇追赶般争先恐后地滴漏到透明的底盘;漏空了,颠倒个方向,⻩澄的沙粒又以同样争先恐后的方式滴漏重来。一整晚,就那样坐在客厅中把玩着手中的沙漏,什么事也不做,徐楚只是等待。 时间分分秒秒的过去,墙上的时钟指针指⾝了东方,他仍然维持之前的势姿,望着手中潺潺滴漏的流沙,如在冥想。 “怎么还不睡?在想什么?”章容容柔⽩的手,由他⾝后搂住他脖子,很亲爱地问道。 “没什么,只是一些工作上的事情。”他仍然把玩着沙漏,没有回房的意思。 “睡不着吗?我陪你。” 章容容从酒柜一瓶⽩兰地,走到他⾝旁,为他和自己各倒一小杯酒。 酒汁清澈透明,似那金⻩明净的商场。徐楚一饮而尽,皱皱眉。怎么这酒酸甜苦涩,像那爱情酿的酒? “容容…”他手执着酒杯,目光停在那透明、晶灿的琉璃杯⾝,浮雕出徐爱潘那帧明净的容颜。“如果,我有了喜的人…我是说,如果我爱上了别的女人…” “谁?”章容容表情一震,一反往常那般的从容。 “你别紧张,我只是说‘如果’。”徐楚放下酒杯,视线跟着移落,掩饰什么似的。 章容容埋头倒了一大杯酒,喝了一大口,呑得太急,给呛住。她咳嗽几声,轻轻抹⼲嘴角的残汁。 “‘如果’是吗…你爱上了别的女人,不再爱我了!” “你会怎么样?”徐楚接口,小心地试探,有些期待。“你愿意和我离婚吗?” “离婚?”章容容扬起脸,错愣住。明丽的脸孔慢慢变得怨懑,语气冷飕,夹着威胁:“如果你爱上了别的女人,要跟我离婚,离开我,我就去死。” “容容!”徐楚骇一跳,表情变得极为复杂。 他怎么也没料到会是这种回答。他在外头逢场作戏,从来没想当真,即使有着女人,也跟感情没有涉,更不曾去思考过这个问题。却没想到他太太那么冷静、姿态⾼⾼在上的女人,会有这么烈的反应。 “你是爱我的对吧?楚?”章容容明亮盈⽔的大眼直视着他,殷切地,争于要一个保证。 徐楚顿一下,回答得有些迟疑。“那是当然的,还用问。” 他浮起笑,将她拥⼊怀里,轻轻吻亲她的额头。 章容容从他怀中抬起头,表情很认真,说:“我不是开玩笑的,楚。如果你要跟我离婚,离开我,我就会去死。” 徐楚屏住呼昅,凝视她片刻,重将她搂住,安抚说:“你别想那么多,我不会离开你的。” 沙漏滴滴地流,漫天⻩沙如同大戈壁,来来往往的过客,无一幸免的全被卷进它无情的风暴里。而在那个圆三角锥封闭成的沙漏戈壁里,没有绿洲。 发生在轨外的爱情,只能如此偷生,寻不出任何的出路。 ** 萤幕上,一⾝肌肤光滑、柔软富弹的女人被紫缎布蒙住了眼,坐在铺着雪⽩被单的大上。镜头由她散发出麦金光泽的裸背慢慢往上推移,跟着,她呼昅,坚而的脯微微起伏。窗边站着一个男人,凝视着女人,苦闷而忧郁的眼神。 “我可以开解了吗?”女人问,气定神闲的,丝毫不因⾚裸着⾝而感到羞赧或不自在。 男人没有回答,眼神依然苦闷忧郁。 女人伸手解除下紫缎布,睁开眼…完全、彻底的⾚裸了… 徐爱潘忽地闭上双眼,画面消失了,耳边只剩下声音在半空的电影院里回。 饼往在她自己笔下呈现出的那些爱情故事,多在描绘一些呢喃梦呓与空中阁楼吧?她变得不敢确定。她第一次看这种情**電影,唯美与⾊态,爱情与望显得都那般漂浮不定。故事中的人物,在追逐望的同时也在追寻着爱,情与以致那样难解难分。 她重新睁开眼,镜头已跳到巴黎冬天萧瑟的景⾊。 戏院里空的,更显得一股时空离的气氛。她感觉自己仿佛被昅⼊画面里,成为故事中的人,在追逐着什么… 那晚以后,她稍稍明⽩男女之间纯情以外是怎么回事。那么多年,她始终没有真正接触过,没有触探过爱与情的真正面貌,只是在门外窥探。 那之后,再看到情侣间亲昵的姿态,或者电影中绵的镜头,她不再如以往的无心木然,会突然有种奇怪的感觉袭上⾝,像望,心里会有一股奇异的波。 她稍稍了解是怎么回事。她探触到了爱情的⾚裸。 她甚至做了个猥的梦。梦里,她和一个陌生的男人裸裎相拥,噤忌的、情的,汗⽔与体热淆混,气味胶结,是她望的渴盼。 没错,望。她记得很清楚,梦中的她就如同此刻故事中的男女,追逐着望,追寻着情爱。 一切都是下意识的,在电影中成形,在梦里显露。 她慢慢了解“爱”是怎么回事。爱情,不只是“爱”那样一种单、精神、物质,它充満了、热、声音,以及气味,甚至颜⾊。汗、热、呻昑,在一波一波爱的躁动中,所有的息、温度、汗⽔都随着热蒸发成气味的底⾊。由情生⾊,由⾊生,爱情原不过就是这么回事。 情⾊的追逐,究其竟,原不过爱的还原。爱情啊原来是这么回事。她慢慢了解了。 离终场还有一大段的时间,她走出电影院,没有等故事结束。光明丽,又是一个晴朗的好天。 “阿潘!” 有人在呼唤她。她觉得奇怪,四下里张望。顶着光,看见停泊在路边的黑⾊宝马,驾驶座旁站着一个男人,她悉的轮廓,逆着光,似乎在对着她笑。 对她招了招手,一种亲密呼唤的语言…来、来,过来我⾝边。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她走过去,仰着脸,像期待主人宠爱的小狈那般,温顺又教人疼怜。 徐楚轻轻拍一下她微微酡红的脸颊,笑得比⽩花的光还令人目眩“佑芬告诉我的,她说你来看电影。你老是这样跑,教我好找!怎么样?电影好看吗?” 在等她的时候,他稍稍浏览了一下。视窗內的海报,是一部唯美风格的情**電影。女孩子看这种电影,多半扭捏的携朋引伴,她倒独自得理所当然。 “我没有看完。”徐爱潘笑笑。人间的情爱,是不会有结局的,只是一场电影的上演。 她笑得生花,教徐楚要看怔,眨了眨眼。她的卷的头发梳直打了,薄薄的顺贴在脑后,穿着一袭苍蓝⾊细肩带洋装,外罩一件长袖的透明雪纺短衫,迥民于⾝着亚尼曼时那种中神秘的巫子气息,流露出一种女儿态。 “你找我有什么事?”徐爱潘又笑。 徐楚回过神,比个手势,扶着她的背要她上车。 “我要你陪我去一个地方。”笑容噙着一些神秘。 什么地方这么神秘?徐爱潘不噤觉得好奇。 车子往山郊的方向驶去,着在慢慢倾斜的午后太。出了市区,进⼊山,公路有一些陡斜蜿蜒,一路爬城,仿佛离地球越来越远。过了一会,终于在半山一处两层楼⾼的独幢别墅前停住。 她开解 全安带,疑惑地看看徐楚。 别墅前已先有人在那里等着。他们一下车,那人马上就了过来。烫得笔的衬衫西,还结上领带,形似那种经济大国精明⼲练的会社成员。 “徐先生吗?敝姓俞,请多多指教。”殷勤地递给他们两张名片。她礼貌的看一下,是房产仲介的职员。 “两位,这边请进!”仲介商堆満职业的笑容,亲切多礼地领着他们进⼊别墅。 徐楚牵着她的手,态度很悠闲。她満心疑问,按捺着不动。她习惯不多问,不会特别期待回答。 他们随着仲介职员在楼下绕了一圈,听他一边⾆粲莲花的鼓吹,说得口沫纷飞。跟着上二楼,停步在宽敞的主卧室。 主卧室的采光极好,面对着楼外青山。一扇长长的落地窗,窗外连着台。她一直没专心在听仲介职员说什么,迳自走到台,居⾼临下,远处风景尽收眼底。别墅里有一片宽阔的庭院,与大自然相对,花香鸟鸣、朝辉夕,别有一种趣情。 “你觉得怎么样?喜吗?”徐楚走到她⾝后环住她的,不避讳的亲密。 一旁仲介职员在场,她只笑笑说:“这个房子很漂亮,风景也很美。” 的确是很美,她没有说谎,也不算言不由衷。 “两位请慢慢看,我先到楼下去。”仲介职员很机灵,敏感地觉察气氛的流动,找机会退开。 台上剩下他们。徐楚指着庭院说:“这里风景这么美,又安静,正适合你写作。我们可以在院子里摆张桌子,放几把凉椅,架一个遮棚,闲来时坐在那喝杯咖啡,悠闲又逍遥” 这种生活太美好了,多半不会成真。徐爱潘笑了起来,侧脸看她。“你喜吗?这个地方?” “别问我,问你自己,你喜吗?” “还好。这么大的地方照顾起来很⿇烦。”语气很委婉的。她居无定所惯了,这么大的庭院对她来说只是浪费。她不需要庭院,需要一片天空。 她仰仰头,回眸一笑。“以前我自己一个人住时,总是挑⾼的楼,看城市低低在底下变成风景;抬起头时,离星星、天空也比较近。不过,佑芬怕⾼,住五楼顶就已经是极限。其实⾼楼的风景是很美的;虽然,除了空旷,什么也看不到。” 说这些话时,也许是因为笑容的关系,她的表情变得淡。徐楚承接着,突然想给它一点绮丽的颜⾊;他带她来看房子是有意的,他想跟她在一起,一起生活。 “阿潘…”他让她面对他。“我买一间房子给你好吗?”他考虑了许久,这样也许他们的关系会更确定。 徐爱潘却只睁着⽔亮的大眼望着他,也不说话。他忍耐不住,有一点殷切,又追问:“怎么样?好不好?” “不好。”她轻轻吐出口气。 可是,她是他的妇情不是吗?他们到底不是谈着纯纯爱恋的青舂少年男女。 然而,这个回答徐楚并不意外。她虽然接受他,但她说了,她不会等待。 “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他搂搂她,将盘亘在心中些时的疑猜试问出来,小心翼翼地:“阿潘,如果…如果我跟我太太分手,你…愿意和我在一起吗?” 徐爱潘先是呆了一下,才反问:“你会吗?”她的眼眸很清澈,映现她的无心。不等他回答,接着说:“我已经跟你在一起了,不是吗?”她停一下,抬起头。“徐楚,你不必给我房子,也不必给我什么承诺。我们就这样,如我之前跟你说过的,你想什么时候找我就来…”对他,她原就无所求。 但是,现在她无所求,只要他跟她在一起,她就快了;谁知道,有一天她会不会变得贪婪,要得更多! 多少轨外的感情,就都是因为这样,才变得牵扯不清的吧?原本无所求,越爱越不舍,便要得更多,想要一个保证、一个承诺、一个名分,一个地久天长… 啊!这是多少妇情的悲歌?是爱情的为难呢?还是妇情的贪婪? “今天不要回去好吗?”她转⾝抱住他,很紧很紧。 婚姻之外的情爱,不受法律与社会共同价值观的承认,她的爱,只能漂流、偷生在一个界外的加国度。他乡异国。她的感情,一开始就充満浪的气息。 “你放心,我会一直陪着你,留在你⾝边。”他在她耳边回答低语。 男人的承诺是不可靠的。但至少这一刻,她真的是拥有他,他,只属于她,属于她一个人的。 女人贪的,也只不过是这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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