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笑侠侣 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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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流小说网 > 言情小说 > 爆笑侠侣 作者:凌淑芬 书号:21409 | 更新时间:2017/6/15 |
第六章 | |
“什么?”有人吃了炸葯般爆开来。 这个人,当然就是封致虚。 “你凶什么?”守静防卫地偷觑他。 “你一定在跟我开玩笑,对不对?”他气得过了头,反倒狠笑起来。 自从相了南宮守静之后,他的情绪起伏之強烈连自己也无法置信。 申月的⻩昏,山风刮打在⾝上,已经有些凛峻如刀的感觉。此刻,横亘在他们眼前的选择有两条…一道朝向西北,一路转往东北。 而她,全大江南北最值得供奉起来膜拜的路痴,居然好意思告诉他…她忘记回天机帮的路途应该走哪一条了。 “奇怪了,你问我,我怎么晓得?离开家门之后,我就一路问路到武夷山…” “饿虎岗。”尽管満腔火气即将从鼻孔里噴出来,封致虚仍然不忘纠正她。 “武夷山!我确定我问路的目的地是武夷山。”虽然她的路感有问题,记忆力可灵光得很。 “但是你最后出现在江西的饿虎岗。”他纺有朝一⽇必定要把这个荒谬的天大笑话传遍整个江湖。 “那又如何?我只说自己问路去武夷山,又没说我最后真的找到地方了。”她说得理直气壮,他争得过她才怪。 “别想扯开话题。”他摸清了南宮守静的伎俩。“你找不到武夷山我不怪你,但是你找不到回家的路,这就有点说不过去了吧?” 这是他的逻辑。老天!这是全天下思路正常的人应有的逻辑,只是他忘记了南宮守静向来不依循“正常”的步调来行动。 “我一路从家里走到饿虎岗,先甭提那段路⽩走的旅程,光是大街小巷钻来钻去的路段,就活像掉进宮里似的,我又没有服用过武林奇宝…神脑大还丹,怎么可能记得住?”她的路感奇差无比又不是这一天两天的新鲜事,他应该多体谅她一点嘛! “好,”封致虚暗地说服自己,他必须端出⾁票应有的架式,适时向绑匪询问未来的动向。“咱们来玩一问一答的游戏好了。天机帮的总部在哪里?你总该知道地名吧。” “当然罗!”这个问题简单。“在青顶岭。” “青顶岭又是何处⾼地?” “青顶岭名列常山的第一要塞。” “常山又是什么鬼地方?”听她的口气彷佛常山很出名似的,他走遍朝境疆土却好像从未听过这座山名。 她圆灵的瞳仁儿瞪成満月。“连常山你都不知道?封致虚,你真是⽩活了!常山闻名的野参茶在附近方圆十余里是难得的至宝,寻常人妄想喝到一小杯都算奢求,而你居然没听过?” “少恨我瞎混,常山究竟在哪里?”今儿个他没有磕牙的心情。 “常山就在…在…” “在哪里?”他忍不住倾⾝盯住她的红。 “呃…山西…”她的声音越来越迟疑。“对吧?” “什么叫‘山西对吧’?我从来没听过这种鬼地名。” “呃,不然就是陕西。” 他合上眼⽪,默数三十下,才以充満庒抑和愤恨的语调开口“山西和陕西两地相差十万八千里,能不能⿇烦你说得更明确一点,告诉我真确的地点究竟在山西或者陕西?” 这可问倒她了。自从几年前随著老爹搬到常山之后,她从来没有下山半步,本不会想到自己有必要记牢常山的地理位置。直到下山之后,她离开了常山地域,询路问人的目标也以武夷山为主,更不会想到自己该问清楚常山究竟位于何处,隐约只记得好像是山西或者陕西,偏偏这两个省分发音如此相近,她记不住又有什么办法? “我要是记得牢就不用找你随行啦!笨蛋。”她做出轻蔑的结论。“⾁票,替绑匪服务是你的责任,既然如此,这个谜题就给你了,你负责把常山给我找出来。” 反正他厉害得很,任何难题到了他手上都能轻轻松松地解决掉,因此找个地方应该难不倒他吧?再说,常山又不会和他玩捉蔵,让他上穷碧落下⻩泉地追著跑。 这一瞬间,封致虚决定了。他要效法吵输架的泼妇,坐在地上开始踢腿、扯头发,大哭大闹一场。 老天爷,你为什么恨我?我做错了什么让你恨我恨到这个地步? 哦,不,不用否认,我完全明⽩你憎恨我的程度。若非如此,你不会把一个集天下第一路盲、小醋醣子、绝顶爱使小子、怜悯心滥泛过度的滥情者等诸多“优点”于一⾝的姑娘送到我跟前来。 我只剩下几个月“刑期”就服満了,拜托!你为何不能网开一面呢? 手掌一次又一次地抹过自己哭无泪的脸孔。 “唯今之计只有这么办了。”他弹疲乏的焦点瞟向她的圆脸。 都怪自己宠坏了她,每回她闯了祸,他总是走在后头替她收拾得乾乾净净,才会养成她啥都不担心的习惯,以为凡事只要撂下一句话,隔天睁开眼睛事情自然会办得妥妥贴贴的呈到她面前。 “说来听听。” 她居然好意思看起来神采奕奕,真可聇! “把后头那个跟踪了咱们四天的家伙揪出来带路。” 话声方歇,他的⾝形忽地拔⾼,飞向三里外的浓密树林,几声短暂的手过招异响,不消片刻,他揪著一个花⽩头发的老头儿跃回她面前。 “陈总管!怎么是你?”她又惊又喜地连忙扑进老总管的怀里。 “姐小,你要不要紧?”陈总管不愧为忠心耿耿的部属,即使自己陷⼊敌人的魔爪,仍然先关心小主子的安危。 “我当然不要紧呀!苞他在一起,有谁敢动我?”这倒是实话。她绑到一个很好用的⾁票。“疯子虚,原来你早就察觉陈总管跟在我们后面,你为什么不早说呢?坏蛋。” 因为他打算不动声⾊地除掉老家伙。接下来的行程,跟踪他们的天机帮探子势必逐渐增多,他原本准备来一个除一个、来两个砍一双,趁著抵达天机帮总部之前尽量先铲除掉几个羽,省得以后人多难;而且他必须做得不动声⾊,以免惊动到守静。没想到如今迫于情势所趋,他不得不暴露跟踪者的行踪,这下子整个算盘可得重打了。 上天大人彷佛打定了主意不让他轻松过关。 “姐小,你怎么会和他在一起?”陈总管事先推测过各种和姐小相逢的景况,包括她路、饿著肚子沿途乞讨、继承⽗亲的大业以偷盗抢劫为生…唯独没想到她居然会和大煞星封致虚结伴同行,而且还丝毫未曾受到任何待,简直红润健康得令人不敢相信,反而封致虚的精神状态看起来似乎比她悲惨。 “因为他打算和我一起回天机帮,我们俩正好同路。”她开心地拉过封致虚的臂膀,替两人介绍。“疯子虚,我可以说是陈总管一手拉扯长大的哟!陈总管,疯子虚没有你们形容的那么恐怖呀!相之后你们就会明⽩的。” 这家伙想和姐小一道回天机帮?陈总管登时明⽩了他的暗谋,而封致虚也清楚自己瞒不过对方的心计。 “姐小,这一路上封大侠对你…还算周到吧?”老总管比较担心姐小的名节问题。 “嗯哼!”封致虚清了清喉咙。 “很周到。”守静接到他的讯号,夸赞的好话自动自发地由她嘴巴吐出。 “封大侠,请问阁下前往敝帮的目的何在?”陈总管眯起眼睛打量他。 “他想回去报恩。”守静抢著担任他的发言人。“咱们天机帮曾经有恩于他,所以他自愿和我回帮里化解一些不必要的误会,顺便向救命恩人报恩。” 这种理由姐小也买帐?陈总管几乎想哭出来。不过从她的言语中,他也听出姐小对大煞星显然颇为维护,据南宮⽗女俩遗传的格来看,他们的固执是无人能敌的,因此说服她封致虚其实不怀好意,八成需要耗费二十八年的时间。 事情非常明显,他必须私下解决这包毁灭力超強的火葯,而且不能惊动到姐小。 “,”陈总管咧出満脸言不由衷的笑容“原本我还以为封大侠对道上的兄弟不怀好意,原来一切都是误会。既然如此,就由我带两位回到天机帮,再请兄弟们和封大侠把酒言,封大侠意下如何?” 老狐狸!留下来准会碍手碍脚的,非第一个除掉你不可。然而,可不能惊动守静。 “当然当然。”封致虚回以同样热烈的笑容。“南宮姑娘找不到回家的路,陈总管正好可以跟咱们同行。” 等著吧!老兄。 两个人同时以眼神暗示对方。 未到天机帮之前,你和牛头马面的约会就会先来一步。 接下来的几天,两个大男人都有些壮志伸不得的无奈感。 在陈总管这一头,他明⽩单凭自己的功夫决计难以和封致虚“明争”只好想法子“暗斗”他,偏偏大姐小⽇⽇夜夜黏他黏得紧紧的,害自己想下手都没机会。 至于封致虚那头,他想死了揪住陈总管的小辫子,倒吊起来菗鞭子、淋冷⽔、点把火命令他跳火圈之类的,等到问出总部真确地点就马上送老人家⼊土为安,毕竟老而不死是谓贼,他可是为了老人家死后的“美誉”著想。偏偏鬼丫头一天到晚卡在两人之间作梗,许多大好的良机⽩⽩错失了。 今晚,趁著他们投宿在一处民宅,封致虚决定,该是他和陈总管好好“谈谈”的时候了。 “封大侠,您好大的兴致,一个人坐在树顶上赏月。”陈总管眯著两只老眼笑成老狐狸样。 来了来了。他暗暗冷笑。 “今夜适逢望月,银盘皎洁,正是欣赏的好时机,敢情陈总管也是情中人,对天上婵娟情有独锺?” “小老儿特地备了一壶好酒,顺便为封大侠助兴,还请大侠笑纳。” 好酒?只怕是“好毒的酒”吧! 无所谓,谁怕谁? 他朗声一笑,招手请对方上树。 “留心。”陈总管脚下似乎不太妥当,手掌攀向他的肩膀借力。 救他充当临时拐杖?没问题!不过,因此而送命可就大大划不来。 月光的掩映中,陈总管的手掌心隐隐反映出一点银芒,有如锐针的尖端。一个大男人拿绣花针,说有多不伦不类便有多不伦不类,而假若这芒银光居然透出青蓝⾊的光泽,那么绣花针蔵在手中的目的显然不只拿来补⾐物,同时还兼具了“喂毒”的功用。 “陈总管,我倒不晓得阁下对于当刺猬还有如此⾼的偏好。”他笑着,曲臂挥开搭上肩头的毒针。 陈总管突然被他击开,一个重心不稳,当真差一点点跌下树去。 “啊!”他赶紧攀住⾝前的树⼲,结果毒针刺进木头里。老头儿功夫虽然不⾼,临敌应变的经验却非常丰富,反手一记鹰爪功抓向他的咽喉,下手已经不再容情。 封致虚的脾气也被他挑起来了。 “哼!老家伙,我一路上几番容让你,结果你不但不知好歹,反而一而再、再而三地对我无礼,你以为我真的不敢杀你吗?”他的心中登时触动了杀机。 拚著被南宮守静责怪的可能,今夜他非杀这个碍手碍脚的老家伙不可。但是,当然啦,还是把天机帮的总部地点先问出来比较要紧。 他反手子套树⼲上的毒针,迅雷不及掩耳地攻向陈总管的下盘,三两下工夫已经恶狠狠地戳进对方的腿大。 “啊…”陈总管惨呼。针上的“卧龙胆”剧毒是他花了三年的苦心才熬炼而成的,中毒的一刻钟之內如果不立即服下解葯,即使大罗金仙下凡也救不了。 活命要紧,杀人其次。陈总管子套毒针,猛地翻⾝跳上⾼封致虚一阶的横枝,反手朝他疾而下。封致虚看准了那点银蓝⾊的耀光,偏头避开了毒针的来势,利针无声无息地飞向暗蒙蒙的树底。 陈总管求的便是他避开这一击,趁著如此的大好良机,正好让自己溜⾝窜到树下去服解葯… “疯子虚,你看!”兴致盎然的娇唤声由远而近,转眼间飘到树荫底下。“我刚才在柴房里找柴火,捡到这只可爱的东西。” 守静未看见暗夜中⾁眼几乎无法辨视的星芒,直直向毒针的来势。 危险! “大姐小!”陈总管大惊失⾊,立即闭上眼睛,不忍心目睹即将发生的惨剧。 封致虚的脸⾊倏然发⽩,无暇细想,直觉扑向利针的尾端,劈手狠狠挥出一掌。 若想以看不见、摸不著的无形掌风击偏一货真价实的毒针,所发挥出来的力道自然出乎寻常的強劲。 守静突然感觉⾝前涌过一股狂热的气流,随即她的躯娇被他一把扯到树枝上,中途还绕了半圈大巨的圆弧形。 “噢!你把我的⾐领扯破了啦!放开我。”⼲嘛?他以为她是练功用的沙袋,没事可以提来提去权充锻链手劲的工具。 他的大手贴上她的圆脸,顺著细润的轮廓快速溜过每道线条,检查她有没有中针的迹象。 “喂喂喂,你⼲什么?”登徒子!居然妄想偷摸她的脯。这种噤地是要留给未来的相公开发的。 “你没事?”紧憋的气息稍微松出一些缺口。 “被你摸到才有事。”她大姐小完全不晓得自己刚从鬼门关前观光了一趟回来。 “大姐小!”陈总管万万料不到竟然是大煞星救了她的小命,在放心之余,跃过来抱住她来上一阵大搂大摇,甚至搭配上老泪纵横的特效。“姐小,你没事吧?如果你受了伤,我怎么向帮主代呀!姐小…” “什么跟什么嘛?好端端的受什么伤,你们发癫啦?我还以为満月之时只有狼群才会情绪狂疯的,原来你们也感染到畜生的习啦!”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眼珠子一溜,她上老管家的脸庞“咦?陈总管,你喝醉酒啦?” “我?没有呀!” “那你的脸为什么涨成⾎红⾊的?”简直比女人涂上胭脂更离谱。 “嗄?”不提还好,她这么一说,陈总管的知觉帘转回自己⾝上。糟糕,眼前开始昏花,口乾⾆燥,卧龙胆的毒已经发作出来了。“我…我晚膳用得太多,浑⾝起来…唔,我先回房休息了。” “这么快就想走了?”封致虚暗暗冷哼,老狐狸,想溜?好不容易让你中了剧毒,老命捏在我手上,哪那么容易放你走! “也好!陈总管,你先回去觉睡好了,明天一早还要赶路呢。”守静乾净俐落地坏了他的好事。他们年轻人体力好,应该多多体谅老人家的嘛。 他个熊!封致虚差点当场跳起来抓狂。这丫头分明是天生下来当他生命中的绊脚石的。 “姐小,天⾊不早了,你也回房休息吧。”陈总管挤出一丝笑容。大姐小破坏了封致虚的好事,他万万不会放他甘休,他得想个法子把他们两个隔开才行。 偏偏有人的神经天生少长了一,完全没体察到场面之下尔虞我诈的暗嘲。 “我…觉睡呀?”她迟疑地瞥了⾁票一眼。“疯子虚,你困了吗?” “封、致、虚!”他从牙间挤出声音来。“我还想多坐一会儿。” 他不敢看向⾝旁的野丫头,生怕自己会一时控制不住,反手掐住她的小脖子。 “哦?那我也陪你多坐一会儿。陈总管,你先回去睡吧!”她笑咪咪地遣走手下。 为了生命全安起见,陈总管没时间和她争辩,匆匆跳下树,回房先服了解葯再说。 倒楣!他无奈地枯坐在枝⼲上,哀叹自己悲怜的命运。 老天爷,同情同情我吧!只剩下几个月了… “嗳,对了,我要让你看看这只小东西。”她终于忆起自己前来找他的目的。 守静小心翼翼地从怀里掏出一只手心大小的⽑球,圆呼呼的,还会动来动去。 “这是什么东西?”既然好奇心被挑起来,怨怼自然而然地稍减几分,他试探地伸出手指戳戳她手心上的小动物。 “刚出生的老鼠。”她喜孜孜地宣布。 “哇!”他忽地弹离开她一段距离。吓死人哪?捧著一只小老鼠四处跑,她怕不怕脏?“谁知道那种老鼠⾝上有多少只跳蚤,你还不赶紧去洗手?” 居然还骗他一起摸,恶!…他赶紧把食指贴在前拚命擦拭。 “怎么会?我觉得它很可爱呀!”她无辜的眼波眨巴眨巴。“我在家里养了两只⻩⾊的小土鼠,它们好乖、好听话的。” 这么容易満⾜?奇怪,她的表现实在不像一个江湖大盗的女儿。照理说,她应该享尽了⽗亲強取豪夺而来的奇珍异品,生活的奢侈程度胜过公主,可是她平常的言行却彷如一个刚进城的小乡巴佬,事事都觉得新鲜。究竟南宮劳是如何教养女儿的? 罢了!不⼲他的事,他不希望在这件事上牵扯进太多儿女私情,毕竟⽇后他们翻脸成为仇人的可能非常⾼。 他已经想透了,南宮守静爱上他是她自家的事,他可不能陪著她一起胡来。 夜露染上银⽩的月牙⾐,渐渐凝聚在青绿的树叶上,滚著滚著,嘀咚跃下她的⾐襟里,寒风轻巧地吹过来助兴,她滴溜溜地打个寒颤。 “冷吗?”他轻声问。照顾她的需要俨然已成为他的第二天。 “嗯。”她自动自发地抬起他的手臂,窝进他的怀取暖。 同行的这几个月来,她早就发现他的⾝体比大火炉还管用。八成內力深厚的人天生懂得运气调节自己的体温吧!既然如此,稍微出借一点温度并不为过,反正又不用花钱。 “把你的老鼠蔵好一点,别让它溜到我⾝上。”他不忘低头恐吓,其实语意中已经透露出怜爱的意味。 “疯子虚?”她的额头抵住他的面颊。 “封致虚。”只有上次装病的时候,她才叫对过他的真名。 “我很想念爹爹。”她轻喃,语气间难掩落寞和思乡的情怀。 是了,无论多么罪大恶极的匪徒,在儿女眼中想必亦是无可取代的。或许人人皆有孺慕和疼爱子女的一面吧?孟夫子极力彰显的人本善,莫非便是看通了这项人的柔处? 而她思念的⽗亲却是他除之而后快的对象。他不噤意识到几分…傍徨。 “我们就快见到他了。”他轻声安慰。 “可是,我离家之前曾和爹爹大吵过一架,或许他决定永远不原谅我了呢!”她怅然的喃语,俯首和他的大手握,把玩著他的指尖。 “不会的。”他浅浅吻上她滑润如丝的秀发。“如果令尊又想骂你,我一定会帮你说话,告诉他你是一个多好的女儿,又聪明又懂事。我一定会站在你这边。” “真的?”她抬头,欣悦的眼眸迸发出光彩。“你会帮我解决我和爹爹的问题吗?” “嗯。”她的眼睛像星星。 他不喜她如此单纯地信任他,一旦她发觉他有意杀害她全帮,届时情况该是何等复杂? “疯子虚?” “嗯?” “我发现其实你是一个好人耶!”她満⾜地叹了口气,更深地偎进他怀里。 他哑口无言。 这句“好人”害他失眠了一整夜。 又来一个? 他们一行三人方才踏进陕西境內,封致虚马上察觉到⾝后多了一个蹑手蹑脚的鼠辈。 哼!区区几个帮徒⽑贼,难道他还怕了不成?尽管放马过来! “有人跟踪咱们,好像闪进那茅屋了。”陈总管先声张出来。 “我去抓。”南宮大姑娘自告奋勇,也不秤秤自己有几斤几两重,乒乒乓乓冲了出去。 “喂!回来。”封致虚骇得连魂都飞了。 如果后面的家伙不是天机帮的从众,而是其他拦路抢劫的大盗怎么办? 他没命地拔腿追上去。 “嘿!看招。”守静跳进路旁的小茅屋里。 “别‘看’了。”他随之窜进来,单手制住她的花拳绣腿。“你可不可以偶尔收敛一点,别老是这么莽撞?” 她瞪圆了不服气的眼眸。“老兄,你没搞错吧?我是在替咱们捉贼耶!”哼!好心没好报。 “算了吧!你没被小贼捉去我就偷笑了。” 哟,把她看得如此之扁! “大侠,请你弄清楚自己的⾝分好不好?我是老大,你是老么耶!你居然比我还气焰嚣张?”她正经八百教训著,一笋指戳上他硬邦邦的膛。 “做老大也该有做老大的样子,一个绑匪成天到晚要⾁票去拯救她,像话吗?”封致虚反驳。显然他比较站得住脚。 守静恼羞成怒。“那又如何?谁要你婆,我有求过你来救我吗?你给我说清楚,我哪一次跪在地上哭爹喊娘地祈求封大侠来解除我的危难?” 对,她的确没有哭爹喊娘,她只不过亮出招牌的大嗓门嘶吼:“疯…子…虚!”而已,然后他就会像火烧庇股般地自动送上门供她差遣。 “我婆?好,现在你有本事说大话,以后遇上问题时,切切记得别来找我想办法。” 两个人就这样杠上了。 随后跟上而站在门口的陈总管和茅屋里的“歹徒”都愣住了。这两人好像是进来捉人的,怎么人没抓到,反而自己先吵起来? “呃,两位…”陈总管清清喉咙,自觉有义务维持场面的平衡,以免流失主题。“两位还记得咱们停下来的目的是什么吧?” “你吵什么!我说过你可以揷嘴吗?”封致虚回头怪叫。 陈总管暗叫不妙,看来封大侠也感染到南宮⽗女惯于迁怒旁人的天。所谓“近墨者黑”八成就是这层道理。 “大姐小。”跟踪者眼看自己若再保持静默,他们三个人可能会一辈子夹不清,只好出声了。 “锺师兄!”守静讶异地喊著,终于分出一丝注意力给应该是主角的追踪者。“爹爹也吩咐你出来接我回去吗?” 这厢面子做⾜了,届时她风风光光地回到总部,再“献”上随行的疯子虚,保证能在众人面前大大露了脸,哈哈哈! “大姐小…”锺顶盛忽然“砰!”地一声跪下。“大姐小,属下无能!属下该死!” “我知道,还有没有其他新鲜事?”她向来不喜反驳别人,除了疯子虚。 “大姐小,我连赶了三⽇三夜的路,途中累死两匹好马,就是为了赶在你回帮之前先拦截住你。天机帮现在回不得。”锺顶盛抬起⾐袖抹掉垂下来的好汉之泪。 “为什么?”守静満面的笑容马上打住。莫非是她那个没度量的老爹怒气未退,狠心拒绝她倦鸟归巢? “帮主…帮主给关进锁仙洞的地窖了。” “不会吧?”她瞠目结⾆。“无论他如何责备自己不该和我闹翻了,也没必要自行关进地窖里闭门思过呀!我还没生气到那等地步。” 代沟。这对⽗女明显有沟通欠佳的问题,对彼此的了解才会近于无知的地步。这是封致虚截至目前为止的观察所得。 “不是的。”锺顶盛垂泪地解释。“陈总管离开总部不久,副帮主…居然和四姨太串通谋反,使诈制伏了帮主,把他囚噤起来了。” “什么!”打雷般的震撼猛地劈向他们。她和陈总管霎时惊呆了。 天机帮落人旁人的掌握? 她踉跄了一步,思绪昏茫地眩转。不,不会的,爹爹的功夫号称打遍帮內无敌手,哪可能轻易被闲杂人等制伏呢? 她双脚发软,乾脆坐在地上放声号哭。 “爹!我要爹!哇…”那种哭法实在教人鼻酸。 封致虚长叹一声,拉起她贴进怀里。“别哭了,哭也不是办法。” “爹…我早就告诉过你,娆翠那小人和司徒仲这个恶贼有染,假如你早早采信我的话,又怎么会有今天的灾祸呢?爹!是你活该呀…哇…”她边痛哭还可以边骂人。 “娆翠是哪号人物?”在封致虚听来,帮內叛变和守静出走似乎都因这个女人而起。 “娆翠是我爹爹的四姨太,常山附近有名的退隐红。”她菗菗答答地回答。“我以前就撞见过她和副帮主鬼鬼祟祟的情状,爹偏偏不相信…疯子虚,他们会不会狠心对爹爹下毒手?帮內的兄弟受制于司徒仲,一定不敢轻举妄动,我娘和大娘、三娘又不会武功,呜…爹爹只有乖乖被他们关噤的份,谁有办法可以救他出来?…该怎么办才好?我该如何潜回帮里…”说到这里,哭声和语声倏地嘎然而止。 咦,怎么她哭起来俨然像骑马,勒住马缰说停就停? 他低头检查她是否哭岔了气或晕厥过去,不期然间,上她逐渐出光芒的瞳孔。眼睛里罩著一层⽔雾,气之下的眸珠却焕发出充満希望的辉耀,紧紧揪住赐给她期盼的主角…他,封致虚。 不妙!大大不妙! “慢著,你⼲嘛用那种眼光看我?”他彷佛目睹无形的绳圈正套上他的颈子。 “疯子虚!”她发现新陆大似的大叫。“你还记得自己上个月底的夜里说过什么话吗?” “我每个月底的夜里都会说话,你指的是哪一句?”糟糕,绳圈开始收紧,他已经感受到呼昅困难的庒力。 “你说过你会站在我这边,对吧?” “对,可是…” “而且你也答应帮我解决我和爹爹的问题,我没说错吧?” “没错,但…” “那我和爹爹现在真的有问题了,你是不是该信守承诺把我爹爹救出来?” “等一下,我…” “你自己也承认我是老大、你是老么的,老大命令…呃,请求老么帮个小忙,不为过吧?” “你给我…” “封致虚,”海汪汪的大眼睛再度漾起⽔光。“不管啦!你要是不帮忙,就没人可以救出我爹爹了。司徒仲的武功之⾼強不下于我爹,帮內本没有人打得过他,除非你教我自己去送死,呜…你忍心吗?你真的忍心吗?” 封致虚再也无法发出其他声音。 他终于发现,南宮守静只有在面临特殊状况或有求于他的时候,才会字正腔圆地叫出他的名字。 怎么会这样?他记得清清楚楚,一刻钟前她刚骂过他婆,俨然一辈子不需要他出手援助的昂状;转眼间却马上改变主意,而且丝毫没有不好意思的表情。 “我…我不行。”他怎么可能出手拯救一个原本打算几刀砍了的敌人? “想想看,一旦你救了爹爹,你就可以将功赎罪,到时候爹一定也不好意思杀你的,你就当拿一命换一命嘛!好不好?” 不好,当然不好,他何罪之有,⼲嘛要将功赎罪呢? 可是… 不,他不能看向她的眼睛,每回瞧见她溺⽔小狈般哀怜的神⾊,他的心就像刚出蒸笼的馒头,软绵绵、热烘烘的,天大的要求也答允了。她不可以利用他的弱点… “封大爷!”锺顶盛突然重重地跪倒在他脚跟前,头颅磕得咚咚作响。“封大爷,求求您大发善心,看在大姐小的份上救救我们帮主吧!我给您磕头,以后您叫小的做牛做马,小的绝不敢有半句怨言,求求您。” 他骇了一跳。这男人未免大戏剧化了吧? 守静俏美的嘴角撇了下来。“封致虚,你也要我跪下来吗?” 不,他不要任何人跪他,只祈祷老天爷突然显灵,引导他脫离这种进退两难的困境。 “陈总管…”封致虚无助地攀扶住任何一浮木。 陈总管转头,不忍心视他一脸惨状。“封大爷,全看你的意思了。” 最后一浮木没顶。 “啊…!”他忽然飞⾝窜出门外,跳上路旁的榕树大吼大叫“你耍我!你为什么耍我?只剩下三个月了,为什么连最后的几十天也不让我好过?我少烧给你多少香火纸钱,让你这样陷害我到底?大不了我明天烧个两千两银纸,你总该満意了吧?杀千刀的!你有种下来⼲一架呀!躲在天上畏首畏尾的算什么英雄好汉?啊…”屋子里的三个人全给他吓呆了。他们尚未受打击过度,精神失常,没想到封致虚反而先承受不住了。 “啊…”他忽然收住嗓门,不叫了。缓缓顺过一口气,跳下树枝抹了抹脸,只听到他丢下一句:“走吧!” 声音听起来无限疲惫。 “去哪里?”两个大男人推派守静出面担任发言角⾊。 “还能去哪里?”他凶巴巴地吼回来。“刚才是谁叫我去救人的?” 这么说…他答应了? 他答应了! “封致虚!”她呼著冲进他怀里,捧著他的脸没头没脑地亲一阵。“你最好了,我就知道你一定会帮我,我就知道。哟呵!” 他凄惨地任她“轻薄。” 幸好闻人独傲现在远在天边,否则一旦听说他将亲自救出南宮劳的消息,他们兄弟俩八成又有一场架好打了。 不过,闻人名捕的探子満天下,获知这等重要讯息的时间想必非常迅速,他可得赶在老哥带著一票手下前来阻止之前完成光复大业,拯救苦难同胞。 唉!既生“虚”何生“静?” wwW.niLxs.cO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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