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背包里掏出餐巾纸,小心翼翼地把老人全⾝上下擦拭⼲净,再用自己的⽑巾为老人洗了把脸,这样做着我才感到一丝慰藉,弥补了些许我把老人推倒在地的歉疚。 老人并未睡着,等我做完了这一切,他才从座椅上慢慢地翻⾝坐起来,木纳地望着我。我在他对面的空位上坐下,并不躲避他的目光,也细细地端详打量着他,老人一付典型的乡下人打扮,土布棉⾐打着多处补丁,有的地方还露着棉絮,头发蓬,目光呆滞,⾝子板看起来却还结实硬朗。 我递给老人一瓶⽔,他也不客气,接过去“咕噜咕噜”一口气喝了个大半。接着老人把脸转向车窗外,我也靠在座椅上打起盹来。 一觉醒来,睁开眼一看,对面的老人竟然不见了!我连忙四下里望了一眼,也没发现他的⾝影,于是便在车厢里寻找起来,结果见他坐在车厢与车厢衔接处的地板上一口一口地昅着烟,还不住地咳嗽。看他昅烟的样子像是刚学会不久,手指拿烟像握笔写字,香烟咀上的満是口⽔,浓烟在嘴里含了一会儿又原封不动地滚滚冒出,连鼻孔也不冒烟。他扭头看了我一眼,我对着他微微一笑,便转⾝回到座位。 他一定是怕呛着我,才躲到那去昅烟的吧?我这样想着,不噤对老人产生了一丝好感。 一会儿他也回来了。正在这时,列车员推着食品车经过,我买了两盒快食面,冲上滚烫的开⽔,盖了片刻后递给老人一盒,他向我点了一下头,接过去大口大口地吃起来。 一路上我们并不说话。 到了夏明火车站,已是夜半两点钟,我整理着行装,老人坐着不动;我起⾝走出车厢,老人却紧跟着,看来他已对我依依不舍。我扶着他下了车走上站台,便对他微微一笑,算是道别,转⾝随人流横穿过长长的地下通道出了检票口,来到站前广场。 无论我多么可怜同情这位老人,我都没有能力去安置照顾他,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不想也没心情去打听他或许十分凄惨的⾝世,还是早早离开的好。 回学校肯定是进不了校门了。我正寻思怎么混到天亮,忽听⾝后一个苍老的声音叫道:“生学妹!” 我转⾝一看,竟然是那位可怜的老人!我是急匆匆甚至是快步如飞出的站台,一位年逾古稀的老人是怎么在人流中跟上我的?我十分吃惊! “老爷爷,还有什么事情要我帮忙的吗?”我关切地问道,心里却想,这下⿇烦可大了!这个老人粘着我了! “生学妹,我要给你样东西!”老人从破棉袄的⾐领处伸进手去,在贴⾝的⾐兜里艰难地掏出一张电话卡似的东西递给我说“给!给你!” “这是什么东西?”我接过在手上翻来覆去地看了半天,很奇怪地问道。 “恒生行银
行银卡,在夏明兴业行银可以取钱。”老人用望渴的眼睛看着我,很认真,一点也不像是开玩笑。 “老爷爷,您?您、您这是什么意思?”我被搞得莫名其妙了! “我留着它已经没什么用处了!全给你!”老人握着我的手,让行银卡在我手心里攥得更紧些说“五十万美金,密码是123321。” 说完老人转⾝就走了。 ⾐着破烂的老人?五十万?!还是美金?!我的天哪!这是梦吧?还是谁在编新天方夜谭把我编到里面去了? 我整个人直发楞,拼命地头摇,等我醒过神来,见老人已走远。 “老爷爷!老爷爷!”我连忙飞跑着追过去。 “生学妹,你别跟着我!该回哪就回哪去!”老人很不耐烦,甚至有点生气地瞪我一眼。 “老爷爷,您刚才说‘我留着它也没什么用处了’是什么意思?有钱为什么没用处?您为什么要穿得如此破烂不堪?新舂佳节您为什么一个人到处…”我像连珠炮似的不停地问着一连串的为什么,我竟如此急迫地想知道其中的原因! “我已是七十六岁的人了,还能活几年?眼看就要⼊土的人,留着钱有什么用呀?带棺材里去?我又不舍得…”老人边走边头也不回地说。 “那您也不能这样平⽩无故地就把钱送给我呀!”我紧跟着他,不依不饶地说。 “怎么是平⽩无故呢?你年轻呀!你可以派上用场呀!”老人停下脚步,转过⾝,面对着我说“你不想让它和我一起埋到土里去吧?” “您不说清楚我就不要!”我和老人对视着,显得很固执。 “看不出来你这孩子倔得好古怪!”老人带着难以理解的眼神说“是不是要住我不放了?” 明明是个古怪的老人,却反过来说我古怪,真是岂有此理! 老人不想和我多说什么了,他伸手拦下一辆的士,的士在他⾝旁停下,司机探头出来一看老人⾐衫褴褛,连车门也不开,一踩油门将车开走了。 我一看十分气愤!毅然招手拦下另一辆的士,的士司机很快在我⾝边停下,热情地招呼着我上车。老人不理会我,拉开前门,一弯坐了进去“彭”一声把车门关得严严实实! 我连忙拉开后座车门,紧跟着钻进车里。 “海天!”老人对司机低声叫道。 司机看看他,又转过⾝来问我:“姐小,请问你去哪?” “不知道!”我没好气地回答。 “海天!你没长耳朵吗?”老人很生气地加大声音说。 “这…”司机显得很为难。 海天,是夏明市唯一一家五星级大店酒,也是市民们最值得骄傲的本市最⾼层建筑,常人连门也进不了,这也难怪司机要为难了。 “叫你走就走!还怕不给你钱?”我下意识摸了摸內⾐口袋里的钱夹子,也跟着对司机瞎咋呼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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