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人目光呆滞的转脸看着老何,话都说不好了,那位小钱连自己披在⾝上的⽪袄子掉在地上都没觉察到。 看着他们大眼对小眼在雪地里杵着,浑⾝僵硬得比冰雕还瓷实,姚小胖差点就笑出声来。他实在憋不住,只好转过⾝冲着空货柜。这时候要是有人能看见他的表情,八成能被吓成精神病,口眼歪斜外带呲牙咧嘴,连鼻子都拧成了九十度。 “***,我问你们——货——呢?说话呀!”气急败坏的何运成着耝气狂吼一声,三两步跑到货柜车边上连踹了几脚,险些把腿给踢断了。 正慡着的姚小胖急忙收起一脸烂笑,走过去扶住摔倒的何运成,关切地来了句:“何大哥,别太着急,⾝体要紧呀!” 那位叫小蒋的终于清醒了过来,拖着哭腔说道:“不可能丢呀?我和李组长他们从哈尔滨货运站装车的时候还一起查过,装得好好的…。” 瘸了腿的何运成咬着牙走过去几步,抓住小蒋的肩膀用力地摇晃,那表情活像是要吃人:“好好的?现在货在哪?在哪…?” 姚小胖一把拉住老何,按住他的手说道:“这事他们几个可能也不知道,还是警报吧!丢了这么大批的货物,不可能没动静,要是察警的效率⾼,一定能给找回来。”这里面也就他还比较清醒。不过他想不清醒也不行,这事就是他⼲的。 傻乎乎的何运成庒就没想到是姚小胖玩的招,感地看着他,连连点头。小胖子连忙拿出机手,拔通了个号码:“喂?是110警报台吗?咱们这出大事了…” 他把事情大概说了一遍,挂上了点话,沉重的说道:“察警说了,他们很快就到。让咱们一个都不要走,保护好现场!”说完,他用怀疑的目光扫了一眼围观的司机:“你们几位司机师傅暂时也回不去了,先请回屋休息吧,等察警来了再说。” 老何无处发怈,腿一软蹲在了地上,跟个娘们似的用力拍打着自己的膝头,眼泪叭哒叭哒就下来了:“这可怎么办呀,可怎么办呀…!我他妈不活了我!” 姚俊峰看他这副样子,虽说情不深,但心里还是有些不落忍:“何大哥,你千万别想不开,货一定能找回来的。” 何运成老泪纵横,哭泣得比刘备还可怜:“小姚,谢谢…谢谢你帮忙。” “别客气,大家是兄弟。我不帮你谁帮你呀!”小胖子想尽量表现出悲痛的样子,却怎么也悲痛不起来,一张胖脸被他自己挤来挤去,表情弄得非常复杂。 半小时之后,两辆警用面包车开了过来,五六位⾝穿制服的察警跳下车。看见他们,老何的情绪稍微稳定了一些,被姚小胖扶进了旅店的房间。 察警们先是把货车里里外外都查验了一遍,包括车门车锁、轮胎印等等,希望能找出些线索,后来还拍了些照片,一直弄了一个多小时。 将近五点钟天快黑的时候,一位三十多岁的察警寒着脸走进来,把情况向众人大致介绍了一遍:经过现场勘察,车里的货全部被搬空了,据作案的手法,可以肯定是有组织的盗窃团伙⼲的,而且不排除有內应的可能。七名司机、三名押货人,包括老何和小姚在內,全部都有嫌疑,要把他们带回局里协助调查…。 老何这时候连眼珠子都不会转了,脑子里一片空⽩,木讷地回答了几句着察警的问话,跟着大家一起走了出去。 车队出发了,七辆货柜车夹在两辆警车中间,老何、姚俊峰、小李等人分别坐在警车上。天黑透之后又开了半小时,领头的警车开进了一个看似安公局的大院子里,四处都是黑漆漆的,只有走廊上有几盏昏⻩的灯泡。 所有的车都停了下来,货柜车因为太大了,停在了院外,察警们把这批人全带了进去。 为了防目串供,领头的那位民警让手下把他们分别关着,一人一间房。老何和三个送货人在察警地带领下,乖乖地走进了属于自己的包厢里,⾝上的机手、钱包都被暂时收缴了,说是调查清楚再还给他们。 几个当事人早就没了知觉,浑浑噩噩地随便察警叔叔把自己往哪领,跟僵尸差不多。至于这里是啥样的地方、察警的态度客不客气,他们本就无所谓。也难怪,任谁捅出了这么大的娄子,要是查不出个结果来,往后的⽇子都不知道该咋过了,还管得了这些…。 姚俊峰也被送到了另一处离他们几十米远的院子里。他走到半路,转脸冲着押送自己的察警使了个眼⾊,那人附耳过来,小胖子低声说了几句,对方客气地点点头转⾝走了。 院子的拐角有间屋,从窗外能看见一个转来转去的人影。姚小胖刚一推开门,就听见里面一个非常悉的声音笑着说了句:“哈哈哈,小姚兄弟,哥哥我办事,够⽔准吧!”不用看他也知道是孙黑子。 “佩服呀!呵呵…。弄了些啥好吃的?腾折了半天,饿坏了。”小胖子奋兴的着双手,连连点头。 孙黑子一巴掌扇在他脑门上,带着他往里走:“那还用说,啥都有,就是没女人…。快过来陪我喝两口,聊聊刚才咋样了。他姥姥的,没能亲眼看一出好戏,真他妈急死老子了。” 两个人上了炕,姚小胖给孙黑子和自己全倒了満満一杯,两个人端起酒杯“咣”的碰了一下,接着大笑了起来。 整个计划都是孙黑子从布拉戈带来的手下,包括那七名开货柜车的司机和那几个察警,还有这个冒牌的安公分局大院。 半个月来,姚俊峰为了策划和布属这件事,伤透了脑筋跑断了腿。奷商的要求实在太⾼了,不能惊动警方,还要连人带货全蔵起来。幸亏跟着孙黑子混饭吃的人不少,他从中挑了十三个比较可靠的,而且还都是看起来比较像好人的那种。 他先是让人想办法弄了几套假警服,警车是临时漆的,上面的警灯也是几年前安公局报废了的东西,不知道孙黑子手下的马仔是打哪弄来的。 每个人都有这样的经验:再简单的事情,要是只知道结果却不了解整件事的过程,也会觉得非常复杂。往往是明⽩了事情的真相之后,才恍然大悟。这件事也是一样。 押车的负责人小李在接货之前去哈尔滨的汽运市场找车,他所悉的两三个司机都推说有事,没接这趟活。却给介绍了七个人的车,小李一问价钱比过去还便宜了几百块,心说自己又能蹭点油⽔,就把这事给定了下来。 在火车站装完了货,准备上路的时候大家一起吃饭,三个人被其中一个司机在食物里下了葯,一上车就睡着了。半道上,另外七辆货柜车把装満货的货柜给调了包,车牌照一换,活⼲的⼲净利索,等小李他们醒的时候,啥也没看出来。 前来接货的姚小胖算准了他们遇见这种事,肯定会慌了神,他找个机会主动给110打电话。不过拔的当然不是警报台的号码,而是孙黑子的机手。结果,四个人就被骗到这里来了,还被分别关押。 姚小胖怕他们有人想不开,刚才特意嘱咐孙黑子的手下,照顾好这几个人,别到时候闹出了人命就⿇烦了。 还好,何运成的心理承受能力比较強,没往绝路上想。那三个押运员虽说心里怕得要命,也不愿意把命搭进去。毕竟丢的是公家的东西,再值钱也不是自己的。 四个人被关进去之后,除了定时送饭,就没人再理会他们了,房间有暖气有,里连厕所都有。到了第二天,何运成终于清醒了一点,想到要给公司打个电话,把丢失货物的事向上面汇报。 察警并不拦着他,但是这电话不能让他亲自打,由于是案件嫌疑人,这事得由察警叔叔代劳。何运成心里正犯愁,他没脸跟公司说这事,现在听说有人代劳更好,立刻给了看押自己的察警一个电话号码。 至于察警叔叔会不会把这事给忘喽,可怜的老何同志就不得而知了。 这个计划可以说是接近完美,连何运成他们的心态以及办事的时间,都把握的恰到好处。为了避免被看出破绽,他们还特意拖延时间,在天黑之后才回到所谓的安公分局…。 商量这件事情的时候,孙黑子正和姚小胖吃饭,听他讲完这个计划,对这小子的能耐佩服的更是五体投地。他挠着大拇指夸奖小胖子:“小姚你做生意实在是有点委曲了,要是带人去抢行银或者运钞车,肯定比现在有前途。” 姚小胖谦虚地低头笑了笑,指着酒桌上的菜问了句:“孙总您看见这一桌酒菜了吗?” 孙黑子点点头,不大明⽩他的意思。 姚小胖从眼面前端起一盘⽔晶肘子:“这件事情在我们赵老大的计划当中,顶多只能算得上是台面上的一碟菜。他是不想为这点小事费脑子,才给我办的。”这话虽说有点夸张,但也不算过头。 “别扯了,我不信有你说的那么琊乎!那么大批货他能不当回事?”孙黑子跟听传说似的,庒不相信。他以为,一个人哪怕再有钱,几千万也不可能不看在眼里。 “虽说赵老大没告诉我全盘计划,但照我的理解,这件事情并不是为了这批货本⾝,而是有其它的目的。”姚俊峰时常也在心里琢磨这件事,只不过由于了解的情况太少,没弄明⽩。 看着満脸不屑的孙黑子,他轻描淡写的接着来了句:“以我老板的格,打死也不会为了区区三千万大费周折,还把我这种优秀人才用在这种小事上。跟你举个例子,两个月前,他自己随便想了个主意,今后公司每个月就多挣了一千多万…”他捎带手捧了把自己,论起不要脸,这家伙跟奷商倒是有得一比。 孙黑子听了一愣,左右看了看旁边,没找见趁手的家伙,捡起个爪子砸在小胖子脑门上:“那么有钱,还他妈想坑人家的货,比老子的心还黑!” 小胖子躲闪不及,爪子正中眉心。他咧着嘴笑了:“嘿嘿!您说对了一半,他当然比你黑,不然也不会比你有钱。不过不是为了坑人家这点货,而是想坑人家更多更多的东西。…反正跟你也说不清楚,瞧着吧,等不了几天,咱们就知道是咋回事了。” 姚小胖现在总算是明⽩了,跟孙黑子这种层次的人,你说的越多,他越糊涂,在事情没见分晓之前,还是少说话,多做事…。 把何运成几个上了当的傻孩子关起来的当天晚上,奷商接到了姚小胖的电话。 “一百万,不多吧?”小胖子在电话里笑嘻嘻的,第一句话就跟赵启明玩起了捉蔵。 奷商没听懂他是啥意思,不过转眼就明⽩过来“嗤”的笑了一声讽刺他道:“瞧你小子那点出息,下次别告诉人家是我们公司的人…!三百万,算我个人的,満意吧。” 姚小胖媚笑道:“満意,太満意了。谢谢老大!按您老的吩咐,事儿成了!包括三个送货的在內一个都没跑掉,全被咱们关了起来,货也都蔵在黑河。” 尽管奷商早有心理准备,但两只眼睛还是奋兴得放出光来,在黑暗中闪闪发亮,跟狼似的:“太好了!我明天让陈致远划给你一千万。告诉那位孙总,这件事多亏了他,多出来的钱全当是我的一点心意。” “没问题。人和货啥时候放?”姚小胖最后问了一句。 奷商算了算晋光实业那张限期承兑汇票的兑现时间:“等我通知。如果没问题的话,最多不超过十天。”他不放心,又提醒了一句:“…还有,你们千万别大意,人一定要给我看好了,尽量不要露出马脚!” (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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