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启明被这家伙的一句话也差点弄哭了,他还是第一次见到把工作责任看得那么重的人。不过这恰恰是胡传兵的优点,他是个老实本份的人,就是辞职也要做完工作中的最后一件事。 陈致远看着奷商那一脸窘相,忍不住笑了起来,掏出一千块钱递给胡传兵让他去账。这位同学真是木头到家了,为了件小事居然连未来的老板都敢得罪。 等胡传兵走出门,陈致远拿起个蛋剥起壳来:“我真是想不明⽩,一个老师带出来的生学,人家咋就这么实在呢?”揶揄奷商的机会不多,一旦有就一定要把握住,这也是陈致远做人的原则。 “烂嘴!看来符媛姐姐对你的昅引力还是不够大呀!”赵启明对付这家伙他从来都是成竹在,意味深长地扫了他一眼。 陈致远又焉了:“老子懒得跟你扯。正事说完了,你究竟打算怎么收拾那几个跟咱们打架的家伙,不会就这么拉倒了吧?”说着他看了看奷商的脸,右边的眼框肿了起来,瘀紫的眼睛合成了一条,腮帮子和鼻梁青了一大块,看来蛋的效果并不明显。 “当然不会,就冲着那家伙对雪怡说的那句话,我也要讨回公道!”赵启明眼前浮现出那家伙婬笑的样子,心里气不打一处来。 他早想好了该怎么解决这件事,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这样的纨绔弟子一般都是仗着家里的长辈有点权势,才敢这么狂妄,但是如果只惩治当儿子的,最后还是会牵涉到他⽗辈⾝上。 既然那家伙是电建公司经理的儿子,自己就去会会这位当经理的老爸。 “我先出去一趟,等下胡传兵来了,你带他去找雪怡,在超市里给他安排个工作再说。”说着他拿起外套穿在⾝上。这是件休闲款式的羊⽪夹克,袖子和领口全破了,露出了里面的衬布,子也烂了个大口子,赵启明却跟没事人一样照穿不误,只是脸⾊难看得像猪肝。 “去哪?该不是准备去找那几个家伙单挑吧?”陈致远看他那副糗样,活像刚被人打劫过的倒霉蛋。 “用不着你管,如果我晚上六点还没回来,你就到出派所报案!”赵启明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他不希望胡雪怡知道自己的行踪,所以连陈致远都不告诉。 陈致远一看这家伙脾气来了,想拦又没敢拦。赵启明的格他是知道的,平时嘻嘻哈哈没个正形,但决定了的事情就没人能阻拦得了。不过他还是随后就跟了出去,总要弄清楚这家伙想⼲什么才行,不然他万一再吃了亏,自己可是千古罪人了。 奷商在众目睽睽之下走出了店酒,脸上不仅是青一块紫一块,还一副无所谓的表情。他这样子太出众了,引得不少人都露出了奇怪的眼神,目送着他大摇大摆地上了一辆停在门口等客的出租车。 十几分钟后,出租车停在了电建公司办公楼的门前。赵启明下了车左右看了看,这时候刚好是下午上班时间,不少人正顶着风寒往大楼里走,奷商这副样子立刻又引来了不少人怪异的目光,像是在看一个刚降落到地球上的外星人。 他据办公楼门口挂的指示牌上了五楼,经理、委记书、副经理等人的办公室全在这里。赵启明走到经理办公室的门口,敲了敲门。 “进来”房间里传出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 赵启明推房开门走了进去,顺手把门关了起来。对面的办公桌前坐着一个五十来岁的男人,地中海脑袋上没剩几头上,脸颊削瘦,面⾊沉。 看见一个鼻青脸肿⾐衫破烂的人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他显得有些意外:“你是谁?” “是钱经理吗?”赵启明问了一句,脸上挤出一丝笑容。 “是我。你有什么事?”钱经理一脸戒备的表情。 赵启明抬手指了指自己,开门见山的说道:“这是昨天晚上你儿子带了几个人打的。我听说你是电建公司的导领,所以来找你主持公道。” 钱经理的脸⾊变得更难看了:“这么说,我儿子脸上的伤是你打的了?”他那个宝贝儿子的鼻子挨了陈致远一拳,现在正躺在家里哼哼呢。因为这事,他今天一天的心情都不太好。 赵启明冷笑一声:“他戏调我女朋友…!” 这位钱经理还没等他说完就嚷了起来:“你们也太无法无天了,当街打人还敢找上门来!戏调你女朋友?我儿子怎么可能⼲出那种事,明明是你们酒后闹事,还想倒打一耙!” 真是有其子必有其⽗,***一对活八王。赵启明顿时火冒三丈:“别的不用说,我这次来就是找你解决问题的!别说我不给你指条路:让你儿子登报道歉,然后再赔我五百块钱医葯费就拉倒,要不然,咱们没完!” 钱经理冷哼一声,明显没把奷商当回事:“没完…?你家是哪的?”他险些被这个小青年的语气给唬住,不过问问对方的家庭情况还是有必要的。 赵启明摆出一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样子:“淮南机械厂,怎么了?登门道歉就不用了,我不接受。”他明知道这位钱经理在探自己的底,不仅満不在乎,还故意隐瞒了自己的⾝份。 果然,钱经理一听是机械厂的,脸拉得更长了。机械厂是个几百名职工的小企业,现在正处在破产的边缘苦苦挣扎,就是他们厂长自己也没放在眼里。 钱经理二话不说拿起了电话,通知公司保卫科的人来一趟,说是有个人在他办公室里闹事。挂上电话,他眼睛死盯着站在不远处的赵启明,生怕这小子跑了。 儿子天快亮的时候回到家里,颧骨被打青了一大块,钱经理一问才知道是跟人打架了。当时考虑到事情不大,又不知道对方是谁,他才就此作罢,可眼前这个嚣张的小青年居然敢找上门来,胆子还真是够大的。 奷商还真没见过比自己更无聇的人,心里气到了极点,脸上却露出了古怪的笑容。他一句话也不说,等着对方挂上电话才冷冷地问道:“钱经理,你忙了半天,究竟想怎么样?” “真是没王法了!你…,你这个小流氓,一定要抓起来法办!”他的话刚说完,办公室的门开了,冲进三个⾝体结实的壮汉。 “经理,是不是这小子在您这闹事?您没遇到危险吧?”带头的一个三十多岁的胖子一脸献媚的表情,气吁吁。 赵启明首先发了话,却连眼角都不扫这个胖子,只是望着一言不发的钱经理:“是我。不过我不是来闹事,是来找你们经理讨个公道的。” 胖子努力地瞪大自己的小眼睛,希望能起到一点威慑的作用:“好小子,竟敢冒犯我们经理?!把他捆起来…!”说着,他冲两个保卫⼲事招了招手。 赵启明的视线还在钱经理⾝上:“请便,别后悔就行!” 就在这时候,又有两个人冲进了办公室,其中一个大喊了一声:“住手!”赵启明转脸一看,原来是陈致远和胡传兵。 刚才陈致远跟到门外记下了赵启明的出租车号,接着又和胡传兵碰了个面,费了半天的力气,才通过别的出租车司机联系上刚才送赵启明的那辆车,两个人弄清了赵启明的目的地一起赶了过来,刚好看见了这一幕。 赵启明不动声⾊地对陈致远使了个眼⾊,意味深长的说道:“致远你一边站着,这是我跟钱经理的事,跟你没关系,随他们怎么办。” 奷商这家伙最大的优点并不是他多有商业头脑,也不在于他做生意挣了多少钱,而是他对亲人朋友那种执着而深厚的感情。只要是有人敢欺负到自己人⾝上,他就是豁出去也要跟人斗到底,更何况遇到了钱经理这种蛮不讲理的人。 “启明你疯了吗?”陈致远瞪着眼睛冲奷商了一句。看奷商那样子,是准备把事情搅大了。但自己这边人单力薄,搞不好就要吃亏。 赵启明始终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他知道致远为自己担心:“你不相信我?”这家伙的脸⾊出奇的冷静,好象事情发生在别人⾝上似的。 如果这个钱经理的态度不是这么恶劣,奷商只怕还不会跟他们⽗子计较这么多。但钱经理刚才的表现已经挑起了他的斗志,陈致远猜得没错,他是就是想把事情搞到对方没办法控制的局面。 而胡传兵到现在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想帮也帮不上,只有默不作声地站在一旁。 办公室外面围了不少看热闹的人,各个伸长脖子往里瞅。钱经理冲着胖子吩咐道:“哼,还愣着⼲什么?!把这小子先捆起来送到出派所。我要告他打劫我儿子,还在办公室里危胁我!” 出派所周所长跟自己在饭桌上碰过无数次酒杯,就凭这份情,也不能轻饶了这小子,至少关他十天半个月再说。 几个人立刻掏出绳子,三下五除二把赵启明捆了个结实。奷商虽然个头还行,但人比较瘦,现在被绑住了手,看起来更像个电线杆了。 赵启明任他们布摆,只是在被对方推出门口的时候,狠咬着牙冲钱经理笑了笑:“你要是不告就不是人!” 钱经理不知为什么,看见他的笑容就觉得脊梁骨寒气直冒,浑⾝不舒服。但事情已经到了这步田地,在众人面前自己要是被一个小青年给吓倒,这以后可就威信扫地了。 陈致远和胡传兵眼睁睁地看着赵启明被押了出去,保卫科按照钱经理的指示,弄了辆车把奷商送进了出派所。 陈致远虽然也曾经处理过这类事情,但那是在海上自己的地盘,公司所在地的公检法他都能说得上话。可现在是在自己的家乡淮南,谁也不认识,一时间没了主意,只好立刻打了个电话给自己老爸,把事情的经过全说了一遍。 陈法林听完儿子的叙述也紧张起来,问清了是哪个出派所,待了一句:“你在门口等着,我马上到。”他这几年一直在淮南呆着,由于怀圣堂现在是当地重要的轻工企业之一,他作为企业的总经理,还是淮南市政协委员,也算是个知名人物。 赵启明被几个家伙送进了审讯室,周所长刚才接到钱经理的电话,听说是个打了他儿子又跑去公司捣小流氓,正坐在里面准备亲自处理这事。 电建公司保卫科的胖子一进门就给每个人扔了一支烟,跟周所长小声耳语了几句。奷商看在眼里冷冷一笑,不听都知道这家伙正添油加醋地往自己脑袋上扣屎盆子。 周所长听完点了点头,示意胖子先出去,然后看了看赵启明,走过来把他⾝上的绳子开解,漠然地问道:“叫什么名字?” “赵启明。”奷商一脸坦然。他看了看这个周所长,年纪四十七八岁,一张圆脸很有亲和力。看长相不是那种草菅人命的贪官,却像个和事佬。 “实际年龄…。”周所长一边问着,旁边另一个记书员给他做着笔录:“…把你的⾝份证出来。” 赵启明从口袋里掏出自己的护照了过去,周所长一看对方是港香⾝份,不由得多瞅了他一眼:“职业?” 赵启明坐得端端正正,面无表情的答了句:“国中明远集团总裁兼董事长,鸿福百货有限公司董事长。” 这句话把周所长听得一愣,一时没反应过来:“你说什么…?” 赵启明把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只是在后面又加了一句:“…明远集团是个小公司,在际国上没什么知名度,您一定没听说过。淮南的怀圣堂葯业您应该知道,它是我们明远集团的一家下属企业;鸿福百货有限公司前几天刚在淮南开了一家超市。”说完,他还是那副天塌下来当被盖的表情。 周所长手一抖,差点连指里的烟头都夹不稳了,跟负责笔录的年青警员说了句:“你…呃,小李,我出去一下,你先接着问,把事情的经过谈详细一点。” 他原以为真是钱经理所说的那样,对方只是个去闹事的社会青年,可现在听了赵启明的自我介绍。他有点搞不清状况了,不知道这个鼻青脸肿一脸欠揍的年青人说得是真是假。 不过还是先打听一下,免得万一不小心,把事情搞大了,周所长在心里嘀咕了一句:这个老钱…,简直是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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