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车其实是件很容易的事,只要把握好两点便可应付自如。一是踩油门时力道的轻重,二是转向的尺度与分寸。 当我们临近莫河县城时,我对自己的驾驶技术已有了一定的自信。而此时,该死的机手也终于有了信号,我确认了一下王洪波的号码,拨了出去。 电话那边传来的讯息却是‘对方的机手已关机’。不会吧?说好等我们回来,他不应该早早便关机觉睡的。狐疑着,我又拨了几次,得到的回应却丝毫没有改变。渐渐的,一丝不详的预感浮上心头。 “你知道明辉集团在这里的总部么?”我问韩进。 “知道啊!我去过很多次,前天…”韩进的话匣子一打开就很难再关上。 “带路!”我耝暴的打断了他。不详的预感搅了我的心绪,此时我已完全没有心情再听他⽩话。 今天这一局,看来很不简单呢! 我们进了县城,穿过两条街,远处传来消防车和警车刺耳的警报声。 “这条路到头,左转再走差不多五十米就到了。”韩进指手画脚道。我却松了油门,任凭汽车缓慢的向前滑行。从他手指的方向,我看到了冲天的浓烟和隐隐的火光。 “哎,怎么不走了?”韩进不解道。接着他默然了。 “怎么了?”一直闭目静养的王决猛的睁开眼,关心道。 我看了看王决,语气沉重道:“明辉可能出事了。” “不是吧?有那么巧?…” 王决和我均瞪向韩进,他只得再次‘关’上了嘴。 “先去看看再说。”王决着坐⿇了的,建议道。 ‘奥的’慢慢的走到了这条街的尽头。我停下车,大家的目光齐齐望向左侧的街区。 首先映⼊眼帘的是熊熊的火光!失火的建筑与我们的距离刚好和韩进所言吻合。在火场旁边停着两辆消防车和一辆警车,此时火势正盛,消防车上两支怒噴的⾼庒⽔本庒不住火头,眼见已有附近的几处民宅受到波及,三三两两的居民正频繁进出已略染红光的住宅,哭嚎着往外抢运家什。而民警则一边从旁协助一边又好象在做他们的工作。 从围观的人群来看,这场火着的时间并不长,而火势却如此烈猛,这便不得不令人寻味了。 “是哪儿么?明辉总部?”王决手指着火场,问兀自目瞪口呆的韩进。 韩进边点头边不住的喃喃自语:“这不是巧合,不是,绝不是…” “嗯!今天的事真是透着琊门!”王决颇有感触的附和着,继而问我:“哎,张宇,联系上王洪波了吗?” “没有!一直关机。”我沉声答道。 今天出现的那帮匪人是双管齐下!通过刚才的接触,不难看出他们下手狠辣,行事务求赶尽杀绝,王洪波及其手下弟兄很可能已遭毒手,而这场大火不过是个障眼法。由此看来,莫河已成凶地!我们为今之计当是越早脫⾝越好,只是王决的腿伤…照韩进的说法,他的伤是一刻也拖不得,否则会落下终⾝残疾。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现在的我们实已处在两难的境地,若留,我们将凶险难测,最大的可能便是和敌人再拼一场;若走,那王决…嗨! “老大,下一步咱们怎么办?快拿个主意吧。”韩进已从刚才的震惊中恢复过来,开始考虑退路。 我没有作答,而是望向王决。是去是留,已直接牵扯到他自⾝的安危,还是他来拿这个主意比较合适。 一时间,车內几人都静静的看着他,等他作出决断。 “都看我⼲什么?”王决被大家看得有些不自然。 “等你拿主意呢!老大!”韩进一反常态的严肃道。 王决看看我,我点点头,也示意他尽快作主。 “这主意有什么好拿的!赶紧回哈市!”他想也不想便脫口而出。 我担忧的看着座位下他的伤腿道:“那你的伤…?” 王决动的扬手指向窗外,对着不远处的火场道:“你看看,这鬼地方能待吗?!”然后他又真诚道:“张宇,走吧!别因为我个人连累了大家,大不了我就少条腿!这有什么呀!” 未等我开口,韩进已抢先抓住王决的胳膊道:“老大,我崇拜你!” “好!听你的!”我迅速挂上挡,将车在原地掉了头,径奔城外开去。既然王决已表态,我们还是尽早脫⾝的好。 快出城的时候,我猛然想起一事,掏出电话,找到四哥的号码,将电话递给王决“你给四哥通个电话,跟他讲一下这里的情况。”莫河是四哥的一个重要据点,这里出了事应该第一时间通知他,让他早作防范。另外我也希望他能找个医生来接应。毕竟,王决的伤总让我心里不踏实。 王决拨了一通,然后茫然道:“没开机。” “什么?!”由于有了王洪波的前车之鉴,我不由得一惊!难道说,他们连四哥的老巢都动了? “我…是不是给我叔也去个电话?”王决已完全慌了神。 其实王京生应是第一时间知道此事的人,可我却实在没勇气也没脸和他通讯,尤其是无双的死…但此时见王决提起,也只得硬着头⽪道:“快打吧!一会儿怕就没信号了。” 王决又拨了一番,神⾊更加慌张了“他也没开机!” 听到王决如此说,我倒有些安然了。四哥与王京生未开机也许真是巧合!这个道理很容易明⽩,放眼东北乃至国全,谁有同时和四哥与王京生开战的实力?答案是肯定的,没有!不过也真是,这些老大!偏在我们最需要帮助的时候就象商量好了似的齐齐关了机。 “你放心吧,他们可能都休息了,不会出事的。”我安慰王决道。四哥我不了解,王京生在这会儿关机,肯定是没⼲好事! 王决好象没有听进我的劝慰,径自倒在椅中,开始胡思想起来。 看到他颓唐的样子,我不噤大为感慨。通讯技术发展到今天,其愈先进人们对之依赖也就愈大。就拿我们来说吧,如果没有机手,大家便都心安理得的等着回哈市,而现在有了电话,又偏偏和对方联系不上,这便使大家徒然增加了许多烦恼。不过,却不知四哥和王京生听闻今⽇的噩号会作何感想。想到这儿,我不噤又回忆起松林那一战的情形。 当时的场面极其混,疑点也很多,但最引我深思的却只有三点。首先,今天的易可谓是极机密的一件事,警方是如何得到消息的?其次,在这一战共牵扯到了五方势力,其中京生,明辉,斯罗帕亚与警方这四股势力都已摆明⾝份,只有那股最后出现并且大小通吃的势力至今仍是个!他们是谁?第三,也跟那股神秘势力有关,那就是他们出现的时机非常耐人寻味,他们不早不晚的偏赶在警方快要得手时现⾝,是凑巧还是早有预谋? 一开始,我曾怀疑过很多人,这其中甚至包括四哥!说一千道一万,他将手中掌握的与斯罗帕亚的贸易权凭⽩给王京生都于理不合。但当我看到莫河的火光时,这个疑虑被打消了。莫河应是四哥最为看重的一个据点,否则他也不会将自己的二哥派到那么个小地方。如果单为破坏京生与斯罗帕亚的易而痛失这个据点,那他施展的可就不是什么苦⾁计了,那简直可称得上是自断筋脉! 在剩下的人中,嫌疑最大的就该属韩进!当然,这只是一种直觉,因为一直以来,我对此人的言行都深觉厌恶。我甚至认为,有很多时候他是在装傻充楞!他这种混迹江湖,见惯大风浪的人本不应该象其现在表现的这般‘弱’。举个简单的例子,刚才,当他将明辉总部指给我时,他不可能看不到天上的浓烟,更不可能没有自己准确的判断!可那时他做了些什么?他在问我为什么会放慢速度!如果连这点警惕都欠奉的话,那么在松林中当声响起时,他为什么又跑得比谁都快?合理的解释只有一个,他在装傻! 在这场易中,别看韩进是个小小的翻译,其作用却至关重要!他在充当双方桥梁的同时也深悉我们双方的底细,如果说,有谁能准确的怈露此次易的內幕,他当是不二之选!不过这里也有令我不解之处,首先是他明知自己嫌疑最大却还敢回来找我们,这便说不通!因为没有人会傻得自己往口上撞!其次便是他在斯罗帕亚⼲了那么久,其间应该没少经历明辉与斯罗帕亚间的‘大买卖’,放着那些大买卖不管,却偏来动这笔仅值五万美元‘小生意’的脑筋,那他不是有病是什么?第三,也是最关键的一点,他绝没可能同时做察警与神秘势力两方的线人,并且在同时通知双方后把自己置于死地…虽然已有很多理由都能排除他的嫌疑,但我仍极不放心,不过只要他还在我手心里,便不愁⽔落石出的一天。 从松林逃出来后,我们便赶上了明辉在莫河的总部被烧。从时间上看,两边应几乎是同时动的手,而且很有可能这两场灭杀都出自同一势力!若真是如此的话,那他们要对付的就不仅仅是王京生,同时还包括四哥!更有可能,或许四哥才是他们的首要目标!毁去明辉在莫河的总部便等若砍掉四哥一条腿。但这里面也有问题!就是那股神秘势力为何会参与松林之战并对我们下如此重手?甚至不惜冒着杀官的天险!其实我们这次易,钱少货寡又没什么超重量级的人物,对各方来说都微不⾜道,本没道理能引出这么一场⾎战。 看来,就只眼前这些线索,我还很难将整个事件想通。一切疑点都要留待到了哈市与四哥汇总后作结论,若还不能解决问题,我就必须去趟俄罗斯。既然中方的人都已基本脫掉了⼲系,那么问题就很有可能出在俄方。 “老大,不太对劲啊!”韩进一边频繁回头一边忧心忡忡的说。他⾝旁的扬科诺夫则⼲脆就那么一直扭过⾝,目不转睛的盯着后方。 我没有答话,只是用眼睛扫视了一下室內镜。在镜中,一辆大吉普在后方不远处正不快不慢的跟随着我们。 “怎么?有问题吗?”王决好象突然间被惊醒,睁开朦的眼问道。 韩进做了个向后看的势姿:“你看,后面那辆帕杰罗!已经跟了很久了,咱们开得并不快,可也没见他们超车…” “哦?”王决急忙警觉的回过头,接着紧张道:“张宇,是不对劲儿!” 我依旧全神的开着车,淡淡的应道:“是的,我看到了。”我们应该是在莫河县城露的形迹,在那里他们自然不好下手。不过我们已离开县城近三十分钟了,他们不动手还等什么呢?马上,我便醒悟了过来。敌人真是狡猾异常! 依照来时的记忆,再向前开没多远,便是令人闻名丧胆的‘十八盘’。他们等的正是十八盘!那里将是毁尸灭迹的最佳地点,他们真打得一副好算盘!杀人还要找最省事的地方。哼!我却偏不让你们如意!想到这儿,我心中已有了定计。 “韩进,你问问扬科诺夫有么?”我头也不回的问。 韩进并未按我的吩咐去做,而是代扬科诺夫答道:“有的!我看见过。” 我没好气道:“拜托你问他一声好不好?”韩进这种时精时傻的状况已快将我搞晕了。 “我真的见过!”他忿忿低语道,但也不再争辩,继而转向扬科诺夫与他谈起来。 “你还有多少弹子?”趁这工夫,我向王决问道。 “三发。”王决答得倒⼲脆。 “我来做个假设,比如咱们在运动中,而对方是静止的,你最有把握的命中率有多⾼?”我继续问。 “那要看距离有多远了。”王决道,接着不解的问:“你什么意思?” “比如说很近!”我没有理会他的问题,而是继续我的假设。 “我想…”他沉昑了片刻,说:“应该至少能⼲掉一个。” “好!”我等得就是这个答案。 “哎我说张宇!你葫芦里卖的什么葯啊?” 看他问个不停,于是我将自己的计划全盘托出,最后叮嘱道:“你这第一很关键,最好能一命中。” 王决听我说完,先是点点头而后又问:“你就有那么大把握?” “没有!全看运气。”我的回答显然有些气人。 “我晕!”王决听罢大叫一声,猛的靠到头枕上。 就在这时,韩进那边也有了结果。“老大,他说他有,还有二十二发弹子,他还说自己法很好,能一消灭一个敌人。”说到这儿,韩进撇起了嘴。 二十二发弹子---这正是我要的答案。这个数字已令我相当満意了,至于他法是否真的很准,却不是我所关心的。扬科诺夫与我坐在同一侧,一会儿会车时我俩将正面对敌,在这个位置上并不适合偷袭。 我从间掏出‘沙漠之鹰’边向后递去,边对韩进道:“你把这个给扬科诺夫。”扬科诺夫块大力⾜,正好能扮演双老太婆的角⾊。接着我把自己的计划又向韩进讲述一遍。 “老大!这行吗?太冒险了吧?”韩进听过我的计划担忧道。 “不试试怎么知道行不行!你赶快翻译吧。别翻错了啊!要不然全瞎!”我最担心的还是韩进那张没边的嘴。 当韩进已完全向扬科诺夫解释清楚时,我也找到了理想中的开阔地。等再近些才发现,那开阔地实际上是个不大的空场,它在前方距我们约五百米处,其边缘有一间废弃的农舍,这间农舍想来是修路时被占,而所谓的空场只不过原来农家小院的一部分。 我开始降低速度,就在快到空场时将车停了下来。我推开门下了车,大摇大摆的走到路边,不经意的侧脸扫了一眼,只见后面那辆三凌吉普在距我们不到二百米处也停了下来。这帮蠢东西!追人都这般没技巧!我心中晒笑着就这么站在路边,拉开链放开了⽔。其实我这样做是极其冒险的,此时若有人向我开火,我将必死无疑!但我却料定他们不会动手! 原因有二,其一,他们对我车中的火力不明;其二,若真要动手他们也决不会拖到现在,因为从莫河出发到现在,这一路上他们有的是机会! 他们等的仍是十八盘!只有在那里,他们才有可能将这趟差事做得⼲⼲净净,神鬼不知。 解决了內急,我又大摇大摆的回到车里。关上车门后,我沉声道:“开始!”在这一声令下,车內诸人不约而同低下头,将⾝体埋在车窗下。 我深息口气,稳定了一下情绪,挂上挡松开刹车。 汽车开始缓缓前行,就在到达空场时我打开右转向灯,同时轻踩着刹车踏板将汽车拐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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