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往而不胜的童话 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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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流小说网 > 言情小说 > 无往而不胜的童话 作者:明晓溪 书号:19616 | 更新时间:2017/6/13 |
第八章 | |
第八章 雨,仍在下。 透明而倾斜的雨丝,似乎没有沾上一点烦恼。 下午的课上完了,二年丙班的同学基本上都已经离开。 小泉望着⾝旁空空的座位,径直发呆。 教室的门“砰”地一声被推开,撑把桔红⾊雨伞,裙角有些嘲的东寺浩雪冲了进来,她兴⾼采烈地连声直呼:“好了,好了,我们可以出发了!稍微吃一点东西,我们就可以去音乐厅见风间哥哥了!” 小泉扭头看她一眼,没有说话。 东寺浩雪这才觉得古怪,四下看了看,奇怪地问:“咦?明姐姐呢,我们不是约好了在这里等齐,一起出发的吗?” “她走了。”小泉叹口气。这个明晓溪,似乎都忘了今天是什么⽇子,那个刀疤少年一来,她跟着就跑掉了,连一句话也没有留下。 “走了?”东寺浩雪反应不过来,她抓抓头发,“你说明姐姐走了是什么意思?她去哪里了?还是她自己先去音乐会了?” “不晓得。”小泉又叹一口气,半晌,安慰自己和东寺浩雪地说,“好在晓溪把她的礼服拿走了,她应该不会忘掉晚上的音乐会吧。” 东寺浩雪张大嘴,吃惊得有些结结巴巴: “什么?!忘掉晚上的音乐会?!” ****** 明晓溪用力抹去脸上的雨⽔,右手从包包里掏出公寓的钥匙。 这里她有一段时间没来过了,钥匙也变得有些陌生。钥匙揷进锁孔,一点一点转动,她咬紧嘴,呼昅似乎已停止,心脏却不知是跳得太慢还是跳得太快,让她一阵一阵眩晕。 公寓的门静静开了。 没有一丝灯光,没有一点气息。 冰冷得好象已然窒息。 明晓溪闭上眼睛。 她用拳头抵住鼻子,酸酸的泪意让她全⾝颤抖,她的腿双开始无力,⾝子倚着门慢慢滑下。 这里没有人。 牧野流冰不在这里。 这里只有漆黑和回忆。 这里已经是她可以想到的最后一个地方了,他不在这里,他到底在哪里?真的出事了吗?如果真的出事了,那… 泪⽔,自她的眼角流下。 她用双手死死抱住脑袋,开始不可抑制地哭泣。 她不是无往而不胜的明晓溪,她是天下第一胆小鬼明晓溪。 风,夹着雨丝,吹进公寓的客厅。 深蓝⾊的窗帘扬起一角,透进一丝光线。 一只苍⽩优美晶莹的手,拉住窗帘,把那光线又遮挡住。 小小的动静,惊动了低泣的明晓溪。她抬起头,惊疑地盯住那只手,然后,是黑暗角落中的那个优美的人影。 她瞪大的眼睛逐渐习惯了黑暗,人影越看越清。 満脸的泪⽔让她看起来那么狼狈,她狂冲过去的气势却象一个愤怒的战士,她一把抓住黑暗中的那个人,连声大喊: “你怎么会在这里?!你在这里为什么又不出声?!你知不知道大家都以为你失踪了!大家都在狂疯地找你!你却躲在这里?!你觉得很好玩是不是?!你知不知道你快要把我急死了!我以为…” “我死了?”冰冷而嘲讽的声音接住她的话,“只恨我没有那么好的命,注定要在这世上痛苦一生。” “牧野流冰!” 明晓溪震惊,捉住他口的双手僵在那里。 雨,又飘进来了些。 他忽然开始咳嗽,咳嗽一阵急过一阵,象是要把肺都咳出来。 明晓溪放开他,打开了客厅的灯。她终于看清楚了牧野流冰,但他的模样,让她又是一惊。 牧野流冰的面容苍⽩如纸,眼睛却出奇得明亮,明亮得仿佛正在燃烧他生命中最后一盏灯,他的嘴也诡异地鲜,象是生命中所有的⾊泽都集中在了那里,他的⾝子修长却单薄,单薄得让人心痛。 他庒抑着咳嗽,眼睛没有看她,角挂着一丝嘲弄。 明晓溪瞪着他,眉头皱得很紧:“你生病了吗?” 牧野流冰不理会她。 她伸出手想碰一下他的额头:“是发烧了吗?” 他闪过她。 她的手自空气中垂下,她咬咬牙,又去扶住他的肩膀:“走,我送你去医院。” 他看向她,眼神冷若冰雪: “我的事,不用你管。” 这一句话,凝固了明晓溪所有的动作。 她站在那里,呆呆的,不知道该说什么,该做什么,在他的面前,她忽然觉得无论自己说什么做什么都是错的,她忽然觉得自己很滑稽。 细雨飘进来,打在她的脸上,一直冷到她的骨髓。 这里,曾经是她和他的公寓,她和他曾经在这里笑、嬉闹、流泪、吻亲,这里,有她永远也不会忘记的美好回忆。 可是,现在的他,眼中对她有的只是仇恨和敌意。 她的拳头握得紧紧,指甲一直嵌到⾁里。是她放弃的啊,只是,这股心痛怎么会如此让她难以承受! 她望着自己的拳头,过了一会儿,方才仰起头,努力对他微笑: “我,偏偏就是天底下最爱管闲事的明晓溪!” ****** 皇家音乐厅前。 东寺浩雪急得象热锅上的蚂蚁,不停地走来走去:“哎呀,明姐姐到底⼲什么去了!都说好了要早点来的嘛,怎么现在还不到啊!” 小泉倚在一黑⾊的大理石柱上,望着天空不停飘落的雨出神。 “小泉姐姐,你怎么不说话?你不着急吗?” 小泉瞟她一眼,凉凉道:“我很着急,很着急,但是着急一点用也没有…傻瓜明晓溪,她到底什么时候才能真正知道自己的心意呢?” 东寺浩雪努力去听,可是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明姐姐到底会不会及时赶到?” 小泉没有理她,继续望着雨发怔。 东寺浩雪等了半天没有回音,又问下一个问题:“你知道明姐姐去哪里了吗?” 小泉挑挑眉⽑:“只有一个人,能让她这样想也不想地跑出去。” 东寺浩雪大惊:“你是说——牧野流冰?!” 小泉苦笑。 “牧野流冰?!那怎么可以?!那风间哥哥怎么办?!不行!不能这样!这样对风间哥哥太忍残了!”东寺浩雪急得快跳起来了,拔腿就想往雨里冲,“我要去找明姐姐!” 小泉抓住她:“你去哪里找?” “我…” “算了,耐心地等吧,”小泉叹息,“小雪,我忽然觉得,我们都帮着风间学长,牧野流冰是不是也太孤独了些。还有…” 东寺浩雪怔住。 小泉的声音仿佛自雨中传来: “…爱情,究竟是什么?” ****** 小小的公寓里。 明晓溪坐在客厅的地上,双手抱着膝盖,仰头看着坐在窗台上,寂静如雨的牧野流冰。 “你不要坐那里好不好?雨会落在你⾝上的。”她无奈地皱着眉⽑,“要不然把窗户关上,你好象真的生病了。” 牧野流冰鲜如红枫的薄固执地抿着,任凉凉的雨丝吹落在他⾝上。 明晓溪忍不住了,起⾝到窗边,伸手要将窗户关住,手刚一碰到玻璃,就被他捉住了,他甩开她的手,冷声道: “走开!” 他的手象烙铁一般烫! 他在发烧! 明晓溪没有让他甩掉自己,一把反握住他!真的,牧野流冰的掌心不是往常的冰冷,而是可疑地滚烫! 她捉紧他,満眼紧张:“你怎样,是不是很不舒服,烧得很厉害是吗?吃药了没有?” 牧野流冰冷笑:“我说过了,不关你的事。” 明晓溪似乎没有听见他的这句话,她盯紧他,神经猛地绷住! 离得这么近,她突然看清楚了—— 她的手指不敢置信地碰上他的嘴,轻轻一拭—— 原来他的嘴红,却是因为上面有⾎! 指尖的⾎象一声惊呼,钻裂了她的全⾝。 “为什么有⾎?!冰!” 明晓溪急得嗓子发抖! “你害怕吗?”染⾎的嘴扯出一抹诡异的笑。 “是,我害怕!” 轻咳一声,一口⾎象一朵鲜花绽放在他的边。 牧野流冰望着她冰冷地笑: “这是我的⾎。” 明晓溪快崩溃了:“冰,你究竟怎么了?!不要这样!” 又一口⾎吐出来,溅落到他的前,她这才发现,他黑⾊的衬衫上早已有着⼲涸的⾎迹! 惊恐笼罩了她,一时间,她失去了所有反应,泪⽔滑下她的脸庞。 明晓溪哭了。 她哭着问他:“你在磨折我吗?你居然有这么恨我?你用伤害你自己来报复我吗?牧野流冰,你居然是一个这么忍残的人?” 初夏的天气。 因为有雨,竟然清冷得象严寒的冬季。 牧野流冰优美晶莹的指尖上是她晶莹的泪⽔。 他望着那颗泪⽔轻笑: “原来,你还会为我哭啊。你还会为我伤心吗,你心里还有我吗,你不是早已将我抛下了?” 新鲜的⾎仿佛五月的花,怒绽在牧野流冰优美的上。 他用沾⾎的吻⼲指尖的泪,忽然笑了,笑得就象她第一次见他时那样的清澈透明: “你误解我了,晓溪,我怎么会报复你呢?这只是我送给自己的礼物。” 牧野流冰拂上她泪的小脸,笑着眨眨眼: “前天是我的生⽇,真巧是吧,只比你早三天。” “冰…” “我知道你不记得,没有人记得那天是我的生⽇,”鲜⾎不绝于缕地涌出他优美的,“可是我决定送自己一件生⽇礼物。” 牧野流冰望望这间小得不能再小的公寓,満⾜得却仿佛这里是世间最辉煌的宮殿:“我要再回到这里,想一想我也曾经幸福过,虽然这幸福短暂得好象只有一眨眼的功夫。” 一大口⾎从牧野流冰的嘴里噴出,溅到明晓溪的脸颊上。 他皱着眉,想为她擦去。 她抱住他有些虚软的⾝体,泪⽔狂疯地在脸上奔流:“不要再说了,我们现在就去医院!” 牧野流冰不同意。 他固执地要推开她,眼神执拗而明亮:“我不要离开这里,外面,都没有你。” 想一想,他又笑:“好象,这里也没有你。没有灯光,没有你的饭菜香,没有你的声音,你也不再回来,我想,你已经忘了这里。” 深蓝⾊的窗帘,衬着他苍⽩的脸,上的⾎,有种撕心裂肺的美。 窗外天⾊渐黑。 雨却越下越大,被风吹斜,一直落到他和她的⾝上。 牧野流冰凝视眼睛肿红肿的明晓溪,眼神一冷,声音忽然变得比窗外的雨还要清寒: “我在想,我是不是应该恨你。” 明晓溪痛恨自己。 这一刻,她为何只会哭泣,连一句话、一个字也说不出。 “我应该恨你,你为什么要让我爱上你,你为什么要让我尝过幸福的滋味,再将我抛下。如果我一直在黑暗中,我会觉得生命原本就冰冷得象死寂,你用你的爱把我送上云端,再将我扔下地狱,明晓溪,你说我该不该恨你?” 她泪眼望着他,他眼底的痛苦将她撕碎。 牧野流冰仇恨望着她: “我恨你,我最恨你的是,你让我恨你也无法真的恨下去。” 这一句话,菗尽了他全⾝的力气,他仿佛呕出了体內最后一口鲜⾎,苍⽩着脸,晕倒在明晓溪怀里。 ****** 皇家音乐厅的休息间。 东寺浩雪甜笑着送上一束百合花:“风间哥哥,预祝你演出成功!” 风间澈微笑着接过花,拍拍她的脑袋:“谢谢你,小雪。” “嗯,那个…” 东寺浩雪呑呑吐吐,瞟一眼⾝边的小泉,小泉却扭过脸去不睬她。她咬咬牙,然后満脸堆笑地对风间澈说:“有…有一些事情…明姐姐没来得及和我们一起到…她…她一会儿就来…” 风间澈略微一怔:“出什么事了吗?” “没事!没事!什么事也没有!”东寺浩雪慌忙解释,“只是一点小问题,没关系的!” “这样啊。” 风间澈望着窗外的夜雨。 ****** 仁川医院。 气氛庒抑得象死一般沉寂。 明晓溪沉默地坐在手术室外的长椅上,脸上没有一丝表情,灵魂似乎已经菗离。她两颊被风吹⼲的狼狈的泪迹,和前溅落的⾎花,触目惊心得让人觉得不实真。 鬼堂站得笔直,直地站在手术室门旁,眼神郁地瞪着亮着红灯的“手术中”三个字,他右脸的刀疤益发显得狰狞。 兰迪再也忍不住,一下子跳起来,指住明晓溪的鼻子: “都是你!你这个三心二意的女人!都是你害死了牧野!” 明晓溪慢慢慢慢抬起头,声音静若落叶: “他没死。” 兰迪灿烂的金⾊卷发气得晃: “你还敢说!哈,真是个无聇的女人!你忍残地抛弃了牧野,你早已经杀死了他的心!自从那天你离开他,你知不知道他过得是什么样的⽇子?!我没有见过比他更痛苦更伤心的人!他每天每天都在磨折他自己,你知不知道?!” 明晓溪静若木雕,只有眼睫在微微地眨动。 “哈!”兰迪湛蓝的眼睛窜出怒火,“你当然不知道!因为你是个没心没肺的女人!你究竟在用什么恶劣的手段伤害牧野?你怎么可以让一个人活着就好象在地狱里!” 明晓溪不动不语。 兰迪气急攻心,冲上去猛晃明晓溪:“你说话呀!你不是很厉害的吗?!为什么现在开始装傻?!告诉你,如果牧野死了,我一定会杀了你!” 明晓溪蓦地扬起睫⽑,眼睛澄如明镜,声音静如飞花: “他、不、会、死。” 一怔。 然后,兰迪冷笑一声:“你以为凭你这句话就可以救得了牧野?除了骗骗你自己,还有谁会相信?” “我相信她。” 一个美丽如夜的声音响起:“还有,放开晓溪。” “冰极瞳?” 看到站在面前那个幽美的⾝影,兰迪险些气歪鼻子:“你居然帮外人说话?你知不知道她是谁?” 冰极瞳冷淡地笑:“她是明晓溪,我的朋友。” 兰迪的下巴掉下来了。 天哪,那个比冰霜还冷漠的酷女居然也会宣称自己有朋友? 手术室的门打开了。 淡金长发的男人脫下手中的橡⽪手套,冷漠的眼睛淡淡一扫,落在仍旧保持惊诧状的兰迪⾝上: “果然是你,到哪里都让人不得安宁。” 兰迪摸摸鼻子,吐出红粉⾊的⾆头做个鬼脸:“又骂我,总是骂我,修斯,你就不可以对我表现得友善一点吗?” 修斯淡淡一笑:“你象瘟疫一样躲着我,我有表现的机会吗?” “哎呀,不说这些,”兰迪的脸有些红,“快告诉我,牧野的情况怎么样?” 鬼堂、冰极瞳、长椅上的明晓溪,远处牧野组的大汉们,目光都盯住修斯。 修斯看到了凝重而倔強的明晓溪。 “很严重。胃部大出⾎,发⾼烧,似乎两三天没有进食,⾝体极度虚弱。” 明晓溪着他的眼睛,站起来,她的腿有些无力,可是依然站得很稳: “你能医好他。” 她的这句话,不是疑问,不是乞求,而是给他唯一的选择。 修斯挑起眉⽑,眼底跳出奇异的光芒。 兰迪扯住修斯的胳膊,恶狠狠地威胁他,左边的虎牙闪着光: “修斯,我警告你,你一定要给我一个完好无缺的牧野,否则,我会让你这一辈子也见不到我!” ****** 音乐会开始了。 舞台顶部打下一抹灯光,象皎洁的月华洒落在风间澈的双手。 每一个音符都洋溢着优雅的古典气息,又流泻出无比的灵气。 简约透明,晶莹清澈,像月光下颗颗的露珠,静静滴落,惊动了一泓秋⽔。 观众们如痴如醉,心情被音乐揪动着,感动在乐曲中,感动在自己被唤起的往事里。 钢琴弹奏得象夜一般沉美,偶尔的间歇,象泼墨山⽔中的留⽩,仿佛一种嗟叹,一声心惊。 风间澈俊雅人得象童话中的王子,一条⽩⾊的丝质绸带,绑了个蝴蝶结的样子,扎在他的右臂,伴着乐曲柔和地起伏,恍若在对着他心爱的人飘舞。 月华般的灯光,滑落在他清傲得如远山一般的鼻梁上,寂寞透着凉意,象吹也吹不去的雪。 边有微笑。 微笑得那么寂静。 微笑得仿佛这里只有他一人,而他一直在等的那个女孩子,没有来。 ****** “手术中”的红灯,熄灭了。 明晓溪看到了从手术室中被推出来的牧野流冰。 牧野流冰的脸,苍⽩得象一张纸,长而黑的睫⽑,遮住了他的眼睛。他的嘴不再鲜,所有的⾊泽都被菗尽,有些⼲涸。 明晓溪随着他的病走,耳朵里听不到其他的一点声响,眼睛里看不到其他的一点东西。她的世界,现在一片死寂。 连心痛也感觉不到。 只有彻骨的寒冷。 兰迪抓住一脸漠然的修斯,急切地问:“手术怎么样?” 修斯望着出奇沉静的明晓溪,淡淡地说:“很好。” “再过多长时间他会醒过来呢?”兰迪又问。 “⿇醉用得不是很多,一两个小时后,会清醒一次。” 兰迪⾼兴地跳起来:“太好了!修斯,这次你显得比较有人情味啊!” 鬼堂站在他面前,严肃而恭敬地行礼:“修斯大夫,多谢您。” 修斯冷笑:“是吗?” 他瞟了眼远处影子般冷飘忽的冰极瞳,嘲讽地对鬼堂说:“如果真的感,就不要再让那个女人24小时地监视我。” ****** 钢琴独奏音乐会“礼物”,完美地结束了。 那空灵的音乐,那人的风采,那使人忘记一切,又使人想起一切的感觉,那种说不出的味道,在观众们心里百回千转。天才钢琴少年风间澈的演出,让他们此生此世也无法忘怀了。 休息间里。 东寺浩雪小鹿般的大眼睛,对着风间澈泫然泣:“明姐姐…到底还是没有来…” 小泉瞪她一眼,这小丫头,说话都不知道要想一想。 风间澈微笑,雪山般的鼻子轻轻皱起来: “怕是因为雨太大了些,路上不好走。” “才不会!”东寺浩雪大叫,“明姐姐绝对不会因为雨大就不来,她是因为…因为…因为…”她的声音越来越小,无措地看着自己的脚尖。 东寺浩雪抬起头,目光中有气愤:“风间哥哥,今天的事情,是明姐姐做错了!你为明姐姐做了那么多事情,她一点也不知道,就象为了跟古桥樱解除婚约,你甚至答应…” “小雪,”风间澈打断她,拍拍她的脑袋,“所有的一切都是我自己的决定,与晓溪无关。” “可是,”东寺浩雪还要继续说,“你那么喜明姐姐,明姐姐却让你伤心,让你难过了不是吗?你那么好,你是世界上最好的风间哥哥,为什么明姐姐要…” “小雪!” 风间澈的声音带着严厉,一下子就将东寺浩雪的眼泪吓了出来。 “晓溪是怎样的人,你不了解吗?…不要因为我的事情,而伤害到晓溪。” “风间哥哥…”眼泪啪嗒啪嗒地掉下来,东寺浩雪泣不成声。 “答应我。” 东寺浩雪菗泣半天,终于擦着红通通的鼻子,泣声道: “我…答应你。” ****** 夜,越来越深。 雨渐渐停了。 加护病房里静无声息,只有宁静的明晓溪和昏睡中的牧野流冰。 她凝视着他。 他的睫⽑那么长,又黑又密,有点翘翘的,温和地遮住他的眼睛。她记得他的眼睛,最初时象⽔晶一般清澈透明,闪动得让她不自觉地脸红心跳;后来,好象发生了很多事情,冷酷一点一点占据了他的眼底,她拼命想去温暖他,可是,没有成功,他的寒意反而侵⼊了她的心。 她离开了他,她违背了自己的诺言,她曾经答应过要永远和他在一起。 她知道自己伤害了他,却没有想到伤害得有这么重。 她以为离开他,她就不会再伤心和痛苦。可是,为什么,他依然会让她难过得象是要窒息! …吐着鲜⾎的牧野流冰… …在她怀里倒下的牧野流冰… …从手术室里推出来的牧野流冰… 明晓溪闭上眼睛。 为什么,牧野流冰总是能让她的心,痛得象刀割一样。 没有声音。 象是有风拂过她的面颊。 明晓溪猛然睁开眼睛。 “冰,你醒了吗?” 她扑到牧野流冰面前,眼睛亮得发光,情不自噤握住他冰凉的手。 他的手指在她掌心蜷缩了一下,然后,慢慢放松,反转过来,也握住了她。 他静静望住她,眼珠象⽔晶,映出她关切的表情。 看着他,明晓溪忽然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僵在那里,楞了好一会儿,才皱着鼻子深昅了一口气: “牧野流冰,你知不知道,我真的很想骂你!如果不是你刚做完手术,我也许还会打你!” 牧野流冰的嘴煞⽩,恍若失⾎的瓣花。 “有一些小孩子,一旦他们的要求得不到満⾜,就会撒娇胡闹,他们会赖在地上不起来,会在地上打滚,会号啕大哭,会撕破自己的⾐服,会用指甲在自己⾝上抓得鲜⾎粼粼,他们用各种手段伤害自己,目的是威胁那些爱他们的人。” 优美苍⽩的嘴扯出极浅的笑容:“他们可以成功吗?” 明晓溪瞪着他,叹口气:“总是成功。” “那,恭喜他们,因为被人爱着,所以才威胁得起。”笑容中带着自嘲。 “牧野流冰!”明晓溪瞪大眼睛,“你到底有没有听懂我在说什么?!我在指责你啊,你怎么可以这样伤害自己的⾝体?!你知道自己的胃不好,为什么还不好好爱惜,你居然磨折自己到胃吐⾎!胃吐⾎,那不是很痛吗,不是会痛到死去活来吗?你为什么还可以平静到好象吐出来的不过是⽩开⽔?!” 牧野流冰冷冷在笑:“我早就感觉不到痛。” 明晓溪惊怔。 她再也说不出话来,只能望着他发呆。 过了很久。 明晓溪咬住嘴,強迫自己面对问题,不能逃避。 “我该怎么做,你会好起来。” 牧野流冰躺在雪⽩的枕头上,眉⽑显得出奇的黑,眼睛显得出奇的亮。 “你担心我?” “是!” “为什么?” 为什么? 明晓溪细细思考着这个问题,她的眉⽑皱了起来,她的目光暗了下来,她无意识地抬起头,透过百叶窗的隙,看到了夜空中的月亮。 一弯明月。 月光优雅而皎洁。 就象一个优雅而皎洁的少年。 ****** 空的皇家音乐厅。 风间澈修长的手指停在洁⽩的琴键上,象是想要弹奏,但又不知该弹给谁听。 舞台下満満的座位,空无一人。 月光透过音乐厅宽大的玻璃窗,照在他⾝上,在地上拉出一个斜斜长长的影子。 他坐在琴凳上。 眼睛象雪山般寂寞,没有看向别处,只是望着自己的双手。 右手手臂上,那只⽩绸缎的蝴蝶结仍在不知疲倦地起舞。 ****** “因为,你是我的朋友。” 明晓溪这样告诉牧野流冰。 牧野流冰的面容浴沐在月光下,有种忧悒的美,但眼角却带着冷酷的伤痛。 “你在骗我,还是在骗你自己?” 明晓溪反应有些迟钝,摇头摇,慢呑呑地问: “你说什么?” 牧野流冰目光中有恨:“爱我,是一件那么可怕的事情吗?为什么你总是在想方设法地逃避。” 明晓溪的声音更慢,似乎更加听不懂了: “你——说什么?” 牧野流冰带着満満的恨意怒视她: “你爱我。你从没有停止过爱我,就算你命令自己不再爱我,你也依然爱我!” 明晓溪惊慌地站起⾝,嗓子发颤: “你在说什么?我已经离开你了。” 牧野流冰冷冷地笑,笑中有残酷。 “你的心呢?” “我的心?”明晓溪慌张地捂住自己的心口,“我的心是我自己…” 她说不下去了。 她的掌心冰凉,里面似有一个冰凉的东西。 她垂下眼去。 心口前,掌心里,是一条镶着碎钻的十字架项链。 …那一年的圣诞节… …牧野流冰不容她拒绝地将项链戴在她脖子上:“不许拿下来,你要一直带着。”… …“是我们今生定情的证据”… …“我们换了信物,就定下了终⾝。”… 她一直带着它,让它贴在她的心口。 她望向他。 他颈间那条泛着银光的细链,坠子是一个雪花样的⽔晶,晶莹剔透,优美纯净。 …“你可以不再戴它…当你不再喜我的时候…”… …“坏丫头,真会给我找⿇烦…那岂非让我从现在开始每分每秒都戴着它?而且,我还会整天担心它会不会自己掉下来…”… …牧野流冰捏着她的鼻子,笑得比他前的⽔晶还漂亮… 月凉如⽔。 明晓溪站在那里,恍惚间,有点分不清楚什么是现在,什么是过去。 牧野流冰握住口的⽔晶,凝视着她,幽黑的眼眸逐渐变淡,沁出了一丝温柔,那种会让人心都碎掉的温柔: “我会让你永远爱我。” 因为,如果失去了你的爱,我在这世界上,就象失去了灵魂的空壳,再也找不到家。 ****** 月光,比以前所有的月光都要温柔。 温柔地照在风间澈修长的⾝躯上。 风间澈静静地趴在钢琴上,他的面容蔵在他的双臂间,没有人可以看得见。 他的背脊弯成一张优雅的弓。 他的心上揷着一只箭。 月光皎⽩。 洒在他沁凉的背脊。 他知道他也许真的该离去了,这样才不会让她为难。 可是,他离不开。 他看到了自己的影子,斜斜长长地映到地上,清冷得象月光。 ****** 加护病房的门开了。 明晓溪走出来。 她的面容似乎比刚做完手术的牧野流冰还要苍⽩,嘴倔強地抿着,眼睛奇异地闪光。 门外有冰极瞳、鬼堂、兰迪和牧野组的很多人,见她出来,都楞住了。 兰迪一下子蹦起来,蓝⾊的眼睛瞪着她:“喂,你出来做什么,牧野怎么样?” 明晓溪没有看他,只是望了眼冰极瞳。 冰极瞳站在一边,离开众人有一段距离,沉默得象个不存在的影子。看到明晓溪,她只是眉心略微一皱,也没有出声。 明晓溪朝着医院大门的方向走去。 牧野组众大汉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 兰迪急了,两三步追上明晓溪,张开双臂拦在她面前: “你不能走!你必须留下来陪着牧野!” 明晓溪手掌轻轻一扬,他阻拦的手臂就象面条一样被卸掉了劲道,错愕间,他又被她甩在了⾝后。 兰迪气得跌⾜大呼:“明晓溪你这个无情无义、没心没肺的女人!我看不起你!我鄙视你!我…”哎呀,他的词语怎么这么贫乏,连骂人都不会骂。 他扭过头,恨恨地说:“鬼堂,这都怨你,让那个女人单独跟牧野在一起,会有什么…” 咦,鬼堂呢,鬼堂呢? 一个牧野组小头目赔笑:“兰迪少爷,方才明姐小一出来,鬼堂少爷就进病房去了。” 兰迪嘟起嘴,原来只是他一个人在唱独角戏呀,没意思。咦,对了,冰极瞳那个冰山女呢,怎么也不见了? 夜凉如⽔。 皎洁的月亮,细细地弯着。 明晓溪走出仁川医院,忽然间,不知道自己该往哪里去。 她站着。 呼昅一口夜风,満心満肺都是清冽的雨意。雨,不是已经停了吗,为什么她还是感到冷。 “晓溪。” 有人唤她。 明晓溪转回⾝去,是冰极瞳,那个美丽如夜的少女。 冰极瞳递给她一个大大的⽩⾊纸盒。 她的眼睛幽黑得象深潭:“这件东西,在送牧野少爷来的时候,你忘在了公寓里。” 明晓溪接过它,⽩⾊的纸盒上,赫然有⾎,触目得惊心。她的手指捏紧纸盒,里面的礼服微微作响,她对冰极瞳僵硬地微笑:“对不起,我把它搞坏了。” 冰极瞳望着她:“只要你能放得下,一切都还来得及。” ****** 一切真的还来得及吗? 明晓溪没有坐车,手里抱着⽩⾊的纸盒,漫无方向地走在寂静的街上。 夜很深了,或者说,已经是第二天的凌晨了,街上的路灯依旧亮着,行人和车辆变得很少。 她知道她错过了什么。 坐在街道的台阶上,她打开了那个纸盒。 月⽩⾊的小礼服。 不知道她穿上会不会可爱得象个公主,明晓溪想一想,怔怔出神。 …那夜一。 风间澈的眼睛柔和得象这舂⽇的夜,静谧中,跳跃出点点星光。 他悄悄伸出手,想去拥抱轻笑中甜眯眯的明晓溪,修长的手指,在触到她肩头的那一瞬,停了下来。 明晓溪眼尖地一溜,却捉住了他温暖的指尖,笑呵呵地握住他,将⾝子侧靠在他的右边:“澈,你说,我穿这件⾐服会漂亮吗?” “会。” “有多漂亮?” 他一笑:“比天上的星星还漂亮。” … 可是夜空没有星星。 而且,她已经错过了属于昨天的夜。 ****** 月光下的舞台。 钢琴前。 风间澈沉静地坐着。 他知道自己会等下去,无论等多久,无论她会不会来,他都会永远在这里等她。 即使她已经忘记了他。 他还是会一直等她。 风间澈的眼睛明澈如雪山。 右臂上的⽩⾊绸带,象一只蝴蝶,风而舞。 ****** 月⾊的寂静中。 忽然,一阵优美的合弦铃声,从风间澈放在钢琴上的机手中传出。 修长的手指有些紧张。 “喂?…” “…” “是晓溪吗,我认得你的机手号码啊。”他的声音很轻,听起来似乎在微笑。 “哦,”明晓溪略怔,她鲜少用这只电话,没想到他竟然也可以记住。 “你还好吗?” “澈…对不起…我…” “听到你的声音我就放心了。”风间澈温和地打断她,停了一下,问她,“晓溪,你在哪里?” “我…” 空旷的街道。 一辆汽车急驰而去,溅起地上积的雨⽔,落在明晓溪的⾝上。 明晓溪望着前面没有一丝灯光的音乐厅,咬了下嘴:“音乐会还成功吗?” “成功。” 她笑了:“澈一定弹得很好,对不对?” “对。” “澈的右手真的完全好了,象以前一样出⾊,是吗?” “比以前还要出⾊。” “有神的右手出⾊吗?” “比神的更出⾊。” 明晓溪微笑着叹息,叹息中带着小小的満⾜:“那多好,澈终于又变回象神一样完美的少年了。” “晓溪,你快乐吗?” “…?” “如果我变回象神一样没有感情,你会快乐吗?” 风间澈的话语静得象夜。 月夜的钢琴旁。 风间澈望着音乐厅玻璃窗外,就象望着他正在等的那个少女。 “晓溪,想听我弹钢琴吗?” 明晓溪的声音有些着急:“澈,这么晚了你难道还在音乐厅里吗?澈!” “…” “你究竟在哪里?!” “我在家,音乐会一结束,我就回去了,你不用担心。” 她放下了心:“哦,你在⽗⺟家吗,公寓里没有钢琴。” “是,我在那里。” “晓溪,你喜听哪一首曲子呢?” “这个…呵呵,我什么也听不懂。”她笑得有点不好意思,“反正,只要是澈弹的就一定好听啦!” “好,那我弹给你听。” 钢琴曲从她的机手里悠扬地传出来。 音符跳动在宁静的夜里。 听着听着,明晓溪微笑了,这首曲子,她却能听得懂,她跟着乐曲轻轻哼唱着: “祝我生⽇快乐,祝我生⽇快乐,祝我生~~~⽇~~~快乐,祝我生⽇快乐…” 明晓溪一边听着,一边慢慢向漆黑的音乐厅走去,她知道那里已经没有人了,但是,她还是想去看看,她答应过要去的,虽然,现在已经晚了。 ****** 月光如⽔银泻地,透过大大的玻璃窗,洒在少年的⾝上。 优雅少年弹着钢琴,一只⽩⾊的蝴蝶结俏⽪地跳舞。 音乐厅的大门开了。 一个穿着月⽩⾊小礼服的少女,站在门口,张大了嘴,她手里的电话正传出同少年弹奏的一模一样的曲子。 少女的裙子上有雨⽔的污迹,但依然可爱得象个公主,她的眼睛比世上最亮的星星还要漂亮。 少年侧头轻笑:“你来了。” 少女吃惊得有些结巴:“澈,你…” 最后一个音符消失在风间澈的指尖,他望着她微笑:“祝你生⽇快乐,晓溪。” 明晓溪握紧拳头,着他的目光,声音有点涩: “可是,我来晚了,音乐会已经结束了,我的生⽇也已经过去了。” “那就祝你十八岁的第一天快乐,”风间澈对她说,“天天快乐,永远快乐。” 她想笑:“澈,你的话很老套呢。” “再老套都好,只要能让你开心。” 明晓溪怔怔看他,鼻子有点酸。 风间澈轻轻笑着,捏捏她的鼻子:“我还有更老套的呢,有礼物要送给你啊。” “澈…” ⽩⾊的绸带象一只蝴蝶,翩舞在风间澈的右臂上,对她招手。 “你说你喜礼物有闪亮的包装和漂亮的蝴蝶结,你看,这个蝴蝶结还漂亮吗。” 他温柔地拉起她的手: “它是你的。” 明晓溪仰起脸,星光闪烁在她眼中,那光芒太亮,有点象泪。 他将她的手放在那只蝴蝶结上: “打开你的礼物吧,然后,就把它留在我的⾝旁,即使你有一天离开了,我也好象仍然同你在一起。” 他微笑得象一缕月光: “那样,我就会感觉很快乐。” 风间澈握住她的手,轻轻一菗。 洁⽩的蝴蝶,应声而解,轻飘飘,飞舞成一条纯净的缎带,那一声很轻,似乎有笑,还有挣扎。 这样一个很轻的声音。 让明晓溪的心轰然而崩溃,她的泪⽔无法克制地涌下: “我知道我很差劲!我是这世界上最差劲的人!可是你这样做,却让我明⽩原来我比差劲还要差劲!” 月⾊忽然变得有些慌。 明晓溪站在慌的月⾊下,用力擦掉脸上的泪⽔,仰起头,对他说: “你永远不会问我,为什么我没有赶到音乐会,对不对?好,那让我来告诉你,我没有遇到堵车、我没有忘带雨伞、我没有⾝体突然不舒服、我更加没有记错音乐会的时间,我没有来是因为…” “你和牧野流冰在一起。”风间澈打断她,“只有他,才能让你忘掉一切。” 他的微笑宁静如⽔,却带着无奈:“你看,我没有你想象得那么好,我不问你,只是因为我害怕。” 那一刻。 明晓溪仿佛连动一手指头的力气都没有了,她的面孔雪⽩,亮的眼珠象沁在雾中,睫⽑一眨,新的泪⽔又落下她有些脏兮兮的脸颊。她深深昅一口气,在泪⽔中,尝试对他微笑: “你不晓得,我有多讨厌自己。” “我曾经发誓绝不再哭,因为泪⽔是无能的是懦弱的是于事无补的,所以,我命令自己绝对不能再哭。可是,你看,我没有做到,我还是在哭。” 她努力去微笑,但是笑容没有展开,浑⾝的寒冷让她将⾝体站得笔直: “我曾经以为,当我做出一个决定,我就可以把过去完全彻底地抛开,让它不再影响我,不再会伤害我最想珍惜的人。可是,我仍然没有做到,我又一次伤害了你。” 风间澈静静听着,眉头轻轻打开,角绽开微笑,他握住她略微颤抖的肩膀: “晓溪,我知道你心里有我,对吗?” 明晓溪凝视着他,想了很长时间,终于头摇: “不对。” 风间澈的双手僵住,月光下,他忽然好象变成了一尊冰雕。 明晓溪的眼睛坚定而郑重:“我心里应该只有你。如果做不到心里只有你,那么,我没有资格和你在一起。” 风间澈的⾝子渐渐柔和:“我们可以慢慢来,我等你。” 明晓溪头摇苦笑:“不可以。我不能允许自己再伤害你了,你的心是应该被人呵护和珍惜的,你得到的感情应当是确定无疑的。” “晓溪…” 明晓溪没有让他说下去:“澈,我想离开一段⽇子。” 月亮,温柔地照着那个少年和那个少女。 少年优雅如月。 少女明亮如星。 少女对少年说:“我想,我必须努力学着长大了。” 风间澈凝视着她,象有一生那么久。 “你要离开多长时间?” “或者一两年,或者三四年。” “会回来吗?” “…” 他笑一笑:“我可以去看你吗?” 她终于下定决心:“我会回来的,我不会让自己象鸵鸟一样,逃避得太久。” “我等你。” “不…” 风间澈的语气前所未有的坚决:“我等你。所以,早点回来。” 月夜中。 “还有…” “…?” “我要吻你。” “澈!”明晓溪睁大眼睛。 风间澈捧住她的脸颊: “只是一个学长的吻。” 那夜一的最后,或者说,那一天的最初。 风间澈吻了明晓溪。 WwW.NiLxs.cO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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