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我祈祷了一个礼拜,但周末还是什么事没有。我只得收拾妥当向李天屿家进发。好吧,我承认确实也惦记那锅贴的。 这次的⿇将阵容又有了新变化,金天没来而我居然看见了杨然。后来打着打着⿇将才知道,敢情人四个是大学同学,毕业以后关系也没疏远。李天屿和杨然属于自主创业,而金天和聂一磊则给不错的企业打工。反正都算成功人士。不过杨然是他们这里唯一结婚的,典型的新好男人,这我相信,从接触就能看出来是个格温和的。这次是媳妇儿外派学习,才有功夫来这和朋友流感情。 其实对于打⿇将我是真没有多大趣兴,起初还有点意思,玩着玩着我就觉得像时光倒流,一直重复做过的事情。打到后半夜,我基本要阵亡了。可按照聂一磊的说法,上次那是意外,一般情况这几位都是通宵⿇将。得,你们⼲脆现在弄死我算了。 “出牌啊!”李天屿用手推我。这位爷那是完全不了解自己的出手力度,好么,我差点从凳子上滑下去。估计李天屿也看出了不对劲,开始扑棱我脑袋:“精神头儿咋没了?” 我刚想说话,张嘴就是一个深深的非常过瘾的大大的哈欠,然后一滴晶莹的泪⽔从眼角渗出。神哪,我是真睁不开眼睛了,我觉得我现在还能坐着而不是出溜到桌子底下那就是奇迹,就是我超越⾝体极限的证明。蒙地看向李天屿,我那脑袋一时间有点混沌,然后话就完全没过脑子的出炉了:“庒迫他人在觉睡时间陪你们博赌是相当不道德的。” 说完我就清醒了四分,看着聂一磊吃惊的表情和杨然的苦笑我就清醒了六分,再看向李天屿眯起的眼睛,行,我清醒了八分。剩下那两分是人类极限,就算现在李天屿拿魔爪掐我脖子我都找不回来。 “困了?”李天屿居然还语气平静的问我。 我虽然聪慧地接受到了这时候再说实话我就一二傻子的残酷现实,但在大脑已经不受控制的情况下我还是毅然决然的点了头。 李天屿还没吱声,倒是杨然说了话:“也确实晚了,要不今天就散了吧。梁凉你住哪,我把你一块捎回去。” 我说什么来着,这人就绝对不应该属于李天屿那关系网。正想点头,李天屿却抢先一步发话:“你们先走吧,他得留这。” 杨然颇为疑惑的目光在我和李天屿的脸上来回搜寻,最后明智的落到李天屿脸上,然后特坚决的转⾝离开。我恨你! 人全走了,空调的小风从客厅穿到厨房,再从厨房穿回来摸抚过我的后背。我紧张地咽了两下口⽔思考着如果一会火拼起来我能坚持多少秒。奇怪的是李天屿居然没动手,就眯着眼睛看我,然后指指那边:“要不你去客房睡?” 我一时间还真有点受不住这待遇,连忙⿇溜儿的起立奔向沙发:“跟这儿窝一宿就行。” 我摆出一特唯美的势姿跟沙发那一躺,困意立现。要不说这家具还得买贵的呢,那滋味就是不一样。好么,比我那都舒服。我现在特想伸了懒,然后在这沙发上滚来滚去滚来滚去…但是,前提是眼前如果没有一人木头桩子似的俩眼勾直勾盯着你的话。 “好象有点下不去手了…”李天屿还在那纳闷。 大哥,你是真下不去手吗?就你这么个盯法,好家伙,那比扑棱拎后脖子踹腿等等可严重多了,你这是⾚裸裸的精神庒迫!以前东北那731队部就总这么⼲! 我觉得梦境又重现了,真的,除了我俩现在这造型,其他一切都和那猫和老鼠的梦完全一致。而且李天屿这回连爪子都不用放我肚子上,我就已经浑⾝紧绷动弹不得了。一秒,两秒,一分钟,两分钟…漫长的煎熬中我打一蚊子打了三下都没打着,而它最后报复的咬了我一口。 李天屿终于还是不甘心地扑棱扑棱我脑袋,然后说:“我得想想。”语毕把一DVD塞进机器,一庇股坐我旁边了。好么,敢情人这四个字是缩写,全句是你得陪我一块想想。 我不知道李天屿要想啥,反正没一会我就进⼊甜甜的梦了。上午十点多起来的时候那厮难得没有维持着扑棱我脑袋的势姿,我去关仓,结果发现电影已经不是原来那张了,这家伙到底想什么想了那么久呢?我觉得肯定和我有关系,其实我也不是太笨的对吧,但当一直男开始考虑和我有关的问题我就有点肝颤,怎么说呢,他们一般就算真往那方面想也肯定想不明⽩,结果就是继续不清不楚的一团糊。况且李天屿这厮无论从哪方面看都完全不符合我对遇的要求,我不能因为找不着温柔小情人儿就拿恐怖暴力男代替,恩,绝对不能。 进了七月下旬,天气更加热燥。我这人特怕热,天一热就跟心头长草似的总也静不下来,一静不下来我就烦,一烦我就爱生气。以前上学的时候生气还能找宿舍哥们练练,现在…我努力的大脑袋里把能想到的男人都过一遍。首先是我伟大而神秘的老板,恩,前两天在他桌上看见健⾝中心的会员卡了;贺鹏,女朋友意外孕怀死活不想要,这急着当爸爸的正満世界找人撒火呢,李天屿…打住,千万不敢深想,这大仙儿都俩礼拜没扰我了,阿门。 人一烦,好象运气也跟着坏了起来。大周一我刚上班,宋瑾雨就贴心的告诉我,我那心爱的小仙人掌暴毙了。 我一看,好么,打起⻩了一半,用手指一戳,软软的。我捧着那袖珍小花盆这个悲痛啊:“周五那半杯美年达我真不是成心和你共享的,绝对的意外,你怎么就忍心离我而去呢?” “它可能是自我了结,毕竟跟你手下活着忒痛苦了。”刚进来的张巧推推眼镜,发自肺腑的和我建议“要不下次你改养石头?我那正好有个空鱼缸。” 我很认真的想了一下,觉得还可行的,于是我和张巧说:“姐姐咱可说好了,我就买石头不管鱼缸。” 张巧楞了半晌抛给我一句:“你绝对属于有便宜不占八王蛋那一伙的。” 冤死我了,我绝对是为了优化资源配置。那一个鱼缸才十几块钱我至于么… 甭管怎么说,我郁闷的心情还是因此而稍稍晴朗一些。 晚上回家前,我特意拐到花鸟鱼虫市场去买石头。店主问我养的什么鱼,不同的鱼搭配的石头也不一样。我说我光养石头不养鱼。店主用瞻仰观赏鱼的眼神凝视了我一会,然后说,那我给你搭配一下,想养几个?我说来七八个吧,摆鱼缸底儿也好看。后来我就拿着一袋子花花绿绿的石头回家了。但直到进了家门我仍然对店主的态度耿耿于怀,你不能因为我是养石头的基本做不了回头客就取消对我的微笑服务啊。 第二天上班,我把张巧姐姐那玻璃的圆形鱼缸冲洗⼲净,然后放上半缸⽔,将可爱的石子儿们一个个放进去,石子儿明明是沉在了缸底,可盯着看时间长了好象还真的有微微的活动迹象,反正大夏天的看着这么个小东西还清凉的。 因为可爱的小石头们,我持续了一天的好心情。临下班的时候,外面忽然狂风大作,我前脚刚走出写字楼,后脚⾖大的雨点就砸了下来。我撩起子一顿狂奔,可算在混⾝透前冲进了麦当劳。果然,一进门就一排小红伞跟那摆着,我心情这个飘呀,这个得意呀,打一个月前跟这买可乐发现还有免费借伞这服务,我就一直惦记着,今儿可算天时地利有机会实践了。 我特自然的从里面拿出一把,然后在众人注目的视线里撑伞走了出去。我就想不明⽩一群人在里面躲雨为嘛就没一人借伞离开的。按说这不⿇烦啊,完全没人看着你可以拿了就走,只要三天內自觉归还就成。想了半天也没明⽩那我就不想了,反正我打着贴心小伞哼着小曲儿就这么晃回家了。一把小伞,将我的好心情延续,我觉着我能乐呵好几天。 意外发生在晚上八点的时候,那阵我刚发现机手不知啥时候早就没电了,于是赶紧找来充电器把电通上,俯一开机,各路信短就霹雳啪啦的跳了出来。好么,跟催命似的,一共六条。前三条是曹林来的,合起来可以当个小幽默看。 ——我想你。 ——发错了。 ——发错了你好歹也回一条啊! 后三条是贺鹏来的。我没法当幽默看了。 ——你小子还没给你妈打电话吧?又打我这来了! ——机手怎么关机? ——我那儿子都要没了,你他妈死哪去了! 曹林那自动忽略,我连忙给贺鹏拨了电话。好家伙,人正搁医院和女朋友上演生死大对决呢,一个要打掉,一个坚决不让,反正电话一通那边就一句——再不给你妈打电话咱俩就绝!都这阵势了我要能说不么,赶紧在那点头哈并预祝孩子顺利保住。 我有快两年没给我妈电话了,我爸那边我庒不想,他偶尔打听我也是因为我妈过去问,可对于我妈,还真有点说不清。当年在她婚礼上我那么闹,现在想起来有点汗颜。那时候确实太小,刚⾼考完啥事不懂,要搁现在打死我也⼲不出那事儿来。 电话通了,响了很久,久到我以为她已经换了机手号码,那边却突然传来了悉的声音:“喂?” “…妈…”往⽇做业务的机灵劲儿早就没了,现在吐出一个字儿我都跟跑了五千米似的。嗓子有点发紧,一时间还真不好受的。 那边楞了两秒,声音马上哽咽起来。我听见那个男人在旁边一个劲儿问怎么了,可我妈就是一句话说不出来。不知怎么的,我忽然想起小时候的一件事。那是我刚上小学,有一天早晨钻我妈被窝里赖着不走,结果发现她在哭,我就问妈你咋了,哭什么啊。然后我妈就摸我的头,说刚才做梦梦见我走丢了,怎么找都找不回来,她一急就哭醒了。我不知道为什么会忽然想起这个场景,就好象遗忘了很多年忽然从记忆的某个角落里蹦了出来。 下个瞬间,我好象天神附体般忽然恢复了语言能力。我把电话贴近耳朵,说:“妈,我这可是长途,咱有钱也不能这么浪费呀。” 然后我就听那边赶紧的一阵昅鼻子和菗纸声,好一会,我妈那带着浓厚鼻音的声传来:“对对,长途太贵,妈给你打过去吧。” 我发红的眼睛,急忙阻止:“哎不用,我和你瞎说呢,公司给报销电话费,随便打。” 我妈那边可算平静了下来,不过声音还有点颤:“在那边咋样?工作还顺利吗?要是有困难就和妈说。” “我好的,有贺鹏在这照应着,公司那边也特别好,老板可厉害了,同事也特别好相处,遇着的客户也都没得说…”我及时打住,差不多得了,不然我妈还得以为我住在大同世界呢。 “那就好,那就好。”我妈一个劲的在那边说。 我深呼口气,然后问:“妈,你⾝体咋样?” “好的好的,你不用挂心我。”多少年了每次一问,我妈保准都是这么一句。 “反正你注意点,别老⼲那么多活儿,桌子椅子电视柜啥的不用非得天天擦,那玻璃我看俩月收拾一回就行了…”我莫名其妙的絮叨起来。 我妈先是听着,后来光乐了:“行行,都听你的。” “妈,这是我机手号,你一会存上,别回头又找不着了。” “你妈还没老到那份儿上呢。”这话回得,一下子让我想起来小时候被她训的情景,奇怪,今天怎么净能想起来一些早八辈子就忘了的事儿? 怎么挂的电话我都没印象了,反正这边在我嘴里那就是遍地⻩金一派祥和怎么混都能混出大名堂那样。心疼地看了眼机手,唉,面对时刻不忘美化公司形象的员工,刘赫你好意思不报销话费么! 正看着机手心疼呢,那东西忽然又狂唱起来。吓我一哆嗦。我就说早晨不该念叨李天屿那厮的,这不,人马上有感应直接电话飞来了。 “喂?” “哥们儿,你可算开机了!”电话那头竟然不是李天屿的声音。 “聂一磊?”我可算听出来了。 “废话少说,赶紧点过来!” “又三缺一?” “不是,我们在KTV呢。” “K歌我可完全没辙了,你们就自己…” “你来了要还有命唱歌我就把脑袋给你当球踢!” 聂一磊,你真是来找我过去的吗? “我还有多心愿没有达成,这条小命还肩负着无穷无尽的胡吃海喝的责任…”我说得特真诚,作为一个普普通通的小老百姓我能活到这份上我容易么。 “算我求你了成吧。好么,你这边三个电话不通,李天屿那表情能把人活呑了你信不?哥儿几个今天是出来乐呵的,到现在服务生连个果盘都没敢送进来!”聂一磊声声⾎字字泪,说得那叫一个辛酸,那叫一个哀怨。 我说了我这人没别的⽑病,就是心太软心太软,把所有问题都自己扛。而且现在这状况,是不是起码能说明我在群众们心中还是有威望的? “行了,你把地址告诉我,我这就过去。”说实话吧,一想到聂一磊他们还眼巴巴的等待着我去救场,我就有点沾沾自喜。反正心声也没人能听着,我自个儿偷着乐不犯法吧。你得理解一个小人物在获得期待和认同时的悦愉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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