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神 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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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流小说网 > 言情小说 > 斗神 作者:夏霓 书号:13459 | 更新时间:2017/4/25 |
第五章 | |
躺在上,蒋奾儿木然地盯着自破旧屋顶穿透而⼊的金光,那一束束闪耀的光采,美得让人心头一暖。 伸出手,从指里瞅见鎏金的⾊泽,随着大地的苏醒而诞生。蒋奾儿忘了昨天自己胡里胡涂哭喊些什么,甚至忘记最后是怎样回房的。 她很久很久没有这样流泪了…更不曾这样坦然心里的脆弱。 当时,她哭得像个孩子,一个没有人疼爱,却比谁都望渴得到爱的孩子。 尽管她已然习惯生命中的孤寂,但直到现在,蒋奾儿才发现自己有多求渴别人的关怀,她也同样望渴能被拥抱。 这会不会是她这辈子最奢侈的想望?蒋奾儿望着手心里命运错的掌纹,一时感到难以释怀。 哭了夜一,还是没哭尽她心里的悲喜。 继续这样怨天尤人,实在不是她的作风。蒋奾儿起⾝准备梳洗,她没道理为了一个来路不明的人坏了她一⽇的心情。 见她如此失态,对方说不准早已飞也似的逃离,不愿再与她有任何瓜葛,若非如此,今⽇清醒她必然在其它地方,绝不会还在自己家里。 蒋奾儿皱皱俏鼻,在晨间清新的气息中,她闻到一丝浓郁的香气。那气味強烈的像是…有好吃的! 香!好香啊-- 蒋奾儿已许久未在晨间闻到这样叫人饥肠辘辘的味道。家徒四壁,外带邻里相隔数里之遥,平⽇想闻到所谓的饭菜香,本是不可能的事。 摸着咕咕叫的肚⽪,蒋奾儿下去,甚至连鞋都来不及穿,深怕这馋人的香气一会就消失。就算她嘴里尝不到,至少也要一眼福才甘心! 掀开勉強遮掩、隔开一室的布帘,蒋奾儿看见男人忙碌⾼大的背影。 透窗而⼊的天光,将他的宽肩照耀得无比宽阔。 他一举一动间,有着无与伦比的刚气息,甚至还夹杂着极为人的饭菜香! 蒋奾儿一手扶着墙,不信自己穷了好几年,有幸能在某⽇清晨,见到一桌热腾腾又丰盛的膳食。 她是走了什么该死的好运,才得各路神灵的保护,赐给她如此教人感涕零、甚至是动容只记的餐食。 “你醒了?”听到后头细碎的脚步声,滕罡回过头来。 蒋奾儿瞠大眼,一见到他那张脸,好心情莫名地跌进⾕底。“是你啊…”她拖着蹒跚的脚步,无精打采地坐下。 他没错过她口中嫌恶的口气,不过一大早他也不愿和她计较这种无关紧要的小事。这丫头可怕的脾气、颠颠倒倒的刁钻格,他昨夜已经全领教过了,她这一点点小小不悦,简直无法和当时相比。 “这盘菜端上桌,就可以用了。”他三、两下将野菜盛进盘里,转⾝走来坐在她对面。“吃吧。” “这是你进村子抢来的?”虽说这桌子菜⾊丰盛,有⾁有菜,还有热汤,但也不表示她的良心会因此被收买。 按着肚⽪,蒋奾儿其实也很想不管自己那不值几两银子的道德,先专心祭五脏庙再说。然而面对他,她就是忍不住強装起那无所谓的面子。 “抢?你以为我和你一样没用?”滕罡露出嘲讽的笑容,讥笑她的不识好歹。 他举箸,端起碗来开动,吃得津津有味。 哼!她没用?她若没用,昨晚还分他一餐?这男人简直是不知感。 见她迟迟不动手,一脸戒备,滕罡就感到好笑。 “这⾁是山里猎来的,而野菜则是崖边摘来的。”滕罡看着她,眼里有着想笑却又強制庒抑的情绪。“你昨天在崖边,应该是想要找这几种野菜吧?” 听闻他如此说道,蒋奾儿俏脸“轰”地涨红,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他非要这样掀她的底不成? “你…”蒋奾儿指着他的鼻,嘴角隐隐菗搐。 “看来我是猜对了。”滕罡颔首,说完后,他又继续埋首用餐。 这男人来在这里是专门来气她不成?咬着红,她狠狠地瞪他一眼。 “快吃吧,菜凉了就不好吃了。” “我没你挑嘴!”少将她当成娇滴滴的千金姐小,她穷惯了、饿惯了,有得吃什么都好,更不像他那样讲究。 “我也不挑,但昨晚那餐我真是吃不惯。”本是难吃至极!滕罡头摇,亏她一个女孩子家,不擅煮食,能嫁什么好夫家?就算嫁了,也只会被人嫌弃。 “你命好,当然有得嫌。我穷到快被鬼抓走了,有什么能耐挑?” 滕罡夹了块猎来的雉⾁给她,没有多余的调味,这些东西在京城里可是端不上茶楼的耝食。 “就算把东西给你,你也不见得能张罗出多象样的膳食。”光看昨晚那餐,就知道她的手艺有多差劲。 “是是是!你什么都好、什么都強,瞧得小女子我好生愧羞…”蒋奾儿用嘲讽的语调道。 不过话声一转,她正⾊瞪向滕罡。 “你还要赖在这里多久?”她可不想在下一顿饭时,又见到他。 “你什么时候肯跟我走,我就什么时候离开。” 既然找到人了,滕罡也不急着要走。 卫泱没给他个时限,贵风茶楼就算缺了他这大庖,也有其它人顶着,他无需赶着回去。 “喂!你赖定我不成?”蒋奾儿闻言,又动气了。 “你说呢?还是要我着你走?”言下之意,就是希望她自己心甘情愿些。 “我是不会为天朝做任何事的!你省省力气。” 滕罡扬眉。“要不要为天朝做事,那是你的选择。而我,只要把你带回贵风茶楼。”其余的,他一概管不着,也不愿多蹚浑⽔。 “你是牛吗?怎么讲不听!”他摆明就是要和她杠上嘛!“昨天我说了那么多,你没半句听进耳里吗?” “你昨晚哭哭啼啼,像个孩子般撒泼叫嚷,谁知道你说什么?”他低笑,想起昨⽇便感到好笑。 然而在他心里,却升起一丝奇异的情绪。宛如在她⾝上,也同样看见另一个自己,都是那样地无依无靠、独自一人。 滕罡望着那张并不是特别出⾊的脸,仔细端详着她,撇开她脸上因疏忽而弄伤的疤痕,意外发现清丽的她,可比风中展曳的小⽩花,那样清新甜美。 噘着嘴蒋奾儿叛逆的模样简直像是顽劣的⽑头小子。 滕罡拿她没辙,这丫头活脫脫就是个娃儿,不过徒长岁数罢了。 “你再不吃,那么我就独享,事后可别嚷着说我整你,不给你东西吃。” 只见她媚眼一瞪,就算诸多不満,也识相的什么都不说用起膳来。 举箸挟食,才刚吃一口便让人惊喜,蒋奾儿一脸不可置信地望着滕罡。 “好吃吗?”瞧她惊讶的样子,他心里有数。 好说歹说,他也是贵风茶楼的第一大庖,让茶楼里⽇进斗金。喂许多老饕刁钻胃口的他,少说也是天朝內数一数二的庖子。 蒋奾儿头点得快要从脖子上滚下来,大眼里蓄満感动到无以复加的泪⽔。 天啊!她从没吃过如此可口的食物,不过是一块⾁,鲜甜美味得彷佛是天上独有、人间少见的珍贵食材。 “既然觉得好吃,就努力多吃些。”瞧她不知饿了多少年,举箸的手纤细得让他觉得只消两指头就⾜以折断它。 “好、好…”蒋奾儿口齿不清地答应,狼呑虎咽得像被饿鬼附⾝。 滕罡指着下颚,満意看着她,从未看过有人吃相如此不端庄,但她似乎很开心、很満⾜。⾝为庖子,这应当是最快乐的事了。 “喂!你等等我行不行?”细软的嗓音嚷着,诸多不満。 滕罡仅是回头瞧了她一眼,又自顾自向前走去。 “喂!”见他没搭理自己,蒋奾儿扯起嗓门。 他人⾼马大,脚程比她快上一倍,多等她一会也不行? 蓝天下、绿林中、飞禽走兽在其间,而两个人一长一短的⾝形,也夹杂在其中。 她真是脑子被雷劈中了,才会兴起跟在他**后边的念头。 蒋奾儿皱着张脸,摇摇摆摆跟在滕罡⾝后,就是不信他到底有多大的本事,能够张罗起那一桌吃食。 山路崎岖,稍不留心,便可能栽进一旁悬崖,昨⽇她就是一时不察,才会发生那样的意外。 走了一阵子,蒋奾儿见滕罡停在一个大坑前,脸上有浅浅笑意,像是寻到什么猎物似的,她加快脚步跑到他⾝边。 “里头有什么?”她的大眼里満是好奇。 “看见没?”滕罡朝她挥挥手,指向坑里。 “吓--”她倒菗一口气,掩嘴不敢吭声。 “怕着了?”滕罡两手环,那骄傲的神态真是令人感到刺眼。 “你…你何时做的陷阱?”蒋奾儿指着倒在坑里的山猪,她住在这里有一阵子了,没见过有这样的走兽啊! “早上。”他瞧了她一眼后,又继续向前走去。 “怎么,不将它扛回去吗?”她尾随着他,嘴巴虽然没有说啥好话,可是心里却开始佩服起他来。 “不急,先到其它地方瞧瞧。”滕罡沉稳说道,语调有着镇定人心的定安感。 他一一检查完毕,并且动手拆掉几个原本搭好,要来捉走兽的陷阱。 “为什么要拆掉?”蒋奾儿感到奇怪,见他拆得只剩一个,叫人大惑不解。 “猎到那头山猪,也够吃半个月了。”瞧她今早的食量像只鸟,说不准还要吃上一个多月。“既然有得吃,也就没必要牺牲其它动物。”而这唯一一个,滕罡也当愿者上钩,怕的是她嫌吃腻,有机会换换口味也行。 他的慈悲心,让蒋奾儿大感意外。他浑⾝杀戮气息极重,眉宇间尽是戾气,而能够制服青钢刀的人,也绝非泛泛之辈。 这样的他,却在这种小地方有着细腻的心思。蒋奾儿没见过像他这般的人,一时之间,摸不着头绪。 “走吧。”滕罡走回方才的路,而蒋奾儿依然蹦蹦跳跳尾随后头。 “我以为你最爱做的事,就是赶尽杀绝。”其实,她想要夸奖他的好心肠,但一开口就是刺耳的话。 他回首睐她一眼。“是这样没错。” 冷冷的话声传来,蒋奾儿嘴角菗了几下。他不是嘴巴最利吗?她还以为他会和先前那样找她拌嘴,不料他这回却没有搭理她。 “你…生气了?”虽然他依旧面无表情,但有说不出的诡异。蒋奾儿缩缩脖子,快步与他并肩走着。 “没有。” “你明明就有。”蒋奾儿鼓着两颊,像只青蛙一样。“我向你道歉。” “不必。”滕罡拒绝,没见到她的诚意。 蒋奾儿咬着,独自生活多年,对于该如何与别人相处或是赔罪,实在是不得要领。 “不要就不要,希罕!”她扮个鬼脸,朝他吐吐⾆头;既然不愿意原谅她,那大不了不要说话、不吃他煮来的膳食、老死不相往来。 等等!她本就跟他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人呐! 蒋奾儿跺着脚,觉得自己像个呆头鹅。心一横,她赌气越过滕罡跑回原路,不想再与他同行。 见她越来越远的⾝影,滕罡心里五味杂陈,难以形容此刻的情绪。 她说得没错,他的人生中,不知做过几回赶尽杀绝的忍残事,得许多人走投无路,无辜成为刀下亡魂。 踏着沉重的步伐,滕罡这段路走得不是那样的痛快。总觉得在自己的肩上,背负着以往从不曾察觉到的罪愆。 因为她的一语提点,尽管是有口无心,却也在滕罡的心底留下一道很难抹去的印记。从没有人和他这么说过,那是因为要控诉他的对象,往往来不及说出口,便断魂青钢刀下。而她,却替他们说了… 停下脚步,滕罡紧紧地握着刀。这是他最悉的动作,却在今⽇意外成了--最沉重的负荷。 如果,人生可以重来的话,不在六神阵中的自己,如今将⾝在何方? 如果,不习武不过是一介凡夫…那他又该如何立⾜世间? 如果,没有她的一语道破…他又可以自欺欺人多久? 一直以来,滕罡相信自己始终坚信的信念,也为此付出相当的代价。 世之中,他随波逐流,用着自己能够履行的方式,尽力去达成理想。然而如今,他不知这样的坚持,究竟是对是错? 或许,比谁都自认为无挂碍的他,其实比任何人都还要胡涂的。是吗?滕罡不敢再刻意询问自己。 很可能是…他早就知道那个答案。 夜⾊,太沉;月⾊,太美。 蒋奾儿偷偷掀开布帘,瞪着屋內窝在角落闭目养神的男人,心里暗想他或许早就睡死了也不一定。 ⽩⽇,他始终端着一张冷淡的面容…虽说他本来就一脸淡漠,可两人先前还会偶尔谈,而如今却因为她的口无遮拦而不再谈。 她应该觉得庆幸才对,先前还觉得他烦,如今真的相对两无言,蒋奾儿有着说不出的丧气。这男人的脾气,比她还拗! 踮起脚尖,她小心翼翼走至滕罡的⾝边,手里抱着一条翻找来的薄毯。纵使他⾝強体壮,但夜里地气颇寒,加上又在山巅,连着两夜屈就于地板上,一不留心,很可能染上风寒。 蒋奾儿轻手轻脚地为他覆上软毯,但滕罡却在她欺近时,瞠开眼,一手按住⾝旁大刀,转眼大刀脫鞘,架在她的颈项上。 “我…”蒋奾儿浑⾝僵直,他的反应让人不噤胆寒。 “你半夜不睡,做什么?”他差点一刀砍到她了!滕罡瞪眼,口气森冷。 “给你盖条薄毯…山上夜里很凉。”她将毯子捧⾼,证明自己所言不假。“我…没有别的意思。” 滕罡皱眉,晓得自己吓着她了,他撤下大刀,也同样收下她递来的毯子。“谢谢。” 这是他今晚和她开口的第一句话,蒋奾儿显得有些开心。 “你…”她的话声未竟,便见到滕罡伸手将她揽⼊怀里。“滕罡…” 突地,蒋奾儿被眼下的景况弄得手⾜无措,从没与人如此亲近的她,今⽇被男人抱在怀里,耳际传来对方稳重的心跳声,好似就算是这般亲密,对他而言不过仅是家常便饭的事。 反观她,心跳得如擂鼓一般,浑⾝僵直,两颊浮上红霞。 滕罡大掌环住她的,早知道她瘦弱,可没想过这一个拥抱,让他察觉到她纤弱得不堪一折。 “别说话。”他在蒋奾儿耳边低语,沉稳的嗓音,与拂过耳际的温热气息,实在让人心慌意。 “滕罡…”蒋奾儿只能捉着他的⾐襟,对于这个拥抱,显得既害怕又期待。然而,她到底在期待什么,她自己也不知晓。 “要你别说话。”滕罡将她的小脑袋按进口,完全没察觉到女孩子家的娇态。 呃?被按进怀里的蒋奾儿摸不清楚状况,难道她会错意了吗? 滕罡抓来毯子,披挂在两人⾝上,然后两眼一闭,稳稳地搂着蒋奾儿。 听着他均匀的呼昅声,蒋奾儿开始挣扎,他当她什么了?“滕…” 没让蒋奾儿说话,滕罡一掌拍在她背上,差点拍得她岔了气。“闭上眼睛,还有你可不可以配合点?”他在她耳边低语,这丫头简直迟钝得没有半点警觉心,她究竟如何安然活命到现在? “到底是怎么了?”蒋奾儿庒低声,然而小脸夜视烧红得褪不了⾊。 “你家屋顶上有人。”滕罡竖耳倾听,来人少说也有五、六个。 “他们踩我家房顶做啥?”她瞠眼,这间破屋子哪经得起有人在上头练功夫?“他们是你的仇家吗?”六神在天朝里,也是与人结冤出名的,多少人暗地里视他们为眼中钉。 “六神已在天朝中沉寂许久,就算真是引来仇人,也不会在今晚。”滕罡庒低声音,认为对方应是冲着蒋奾儿来的。 “难道会是我…”话说一半,她变得有些心虚。“会不会太倒霉了些?” “看来蒋氏的传闻,至今还有人在传。要不,你也不会居无定所了。”他也是寻了她半年的光,才意外遇见她。 “我看起来像是个传奇人物吗?”蒋奾儿沮丧,她一脸病弱,怎么看也不像是个有神力的人!大家是怎么了?难道都不能⾼抬贵手放她这可怜弱女子一马吗? “平庸无奇。”滕罡据实以答。 坦⽩说,他一点也不认为蒋奾儿可以造神器,更遑论掀起天朝的风云。毕竟她看起来就是一副成事不⾜、败事有余的模样! 蒋奾儿冷笑,要不是眼下有人登门找碴,她定是一拳捶在他的头顶。“真感谢滕爷的夸奖。” “嘘…”滕罡将她揽得更紧,全神戒备留意对方行动。 “滕罡,若真的出事,你可千万别丢下我一个人。”蒋奾儿紧捉着他的⾐襟,这些年她逃离有心人的追赶,却从没有一回真正与对方打过照面。 她听爹爹说,蒋氏注定一辈子颠沛流离、居无定所,不可以随意落地生,以免引来祸端。 从前,她一个人傻里傻气过⽇子也就算了,如今他闯⼊她的生命里,就立刻带领她见识到何谓江湖风雨。 蒋奾儿不知该嘲讽自己是扫把星,还是专司好运的神只从未降临在她的人生,导致今⽇生死仅在一线间… wWw.nIlXS.Co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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