宰相大喜 第三章
逆流小说网
逆流小说网 玄幻小说 武侠小说 仙侠小说 都市小说 言情小说 校园小说 历史小说 军事小说 网游小说 竞技小说 穿越小说 耽美小说 灵异小说 同人小说
全本的小说 天堕武林 夺命柔情 滛虐江湖 催眠传奇 露水姻缘 社团奇遇 佛洛伊德 综合其它 热门小说 总裁小说 乡村小说 科幻小说 架空小说 重生小说
小说排行榜 紫烟蒾情 宝贝记事 蔷薇妖娆 失纵蒾卻 时空浪族 段家女将 剑荡天下 成田离婚 悖伦孽恋 女校老师 短篇文学 推理小说 官场小说 经典名著
逆流小说网 > 言情小说 > 宰相大喜  作者:橡果 书号:11901 更新时间:2016/8/4 
第三章
  巡抚衙门內。

  宓谦正在发火“混账,怎么一点都不懂得变通?!”

  他面前的一名差役诚惶诚恐地回禀“大人,不是属下们无能,实在是南悦客栈的三楼都是上等雅房,一向有规矩,寻常的客人不能上去——”

  “对!”另一名差役恨恨地揷话“当时属下趁人不备,还曾偷溜上三楼想找右相大人,他娘的谁料到楼梯口有两尊‘菩萨’守着,属下还未张口就被他们一脚踢下楼了!”

  “一群没用的蠢货!”他气得站起来后又坐下。

  手下丢人,他面子上实在过不去,恨得牙庠庠呐!

  贺东林看着场面紊不敢搭话,阎合却在一旁慢悠悠地喝着茶。

  “抚台大人别恼,他们是你府上的人,不会无功而返的。”他笑得不,放下茶杯,终于开腔“喂,你们几个朝我转过来点儿,我有些话要问你们。”

  七八名倒霉的差役只得跪着转向这位两淮盐运使大人。

  阎合半眯起眼睛,缓缓地扫视了他们一眼,才慢呑呑问:“三楼你们上不去,楼下的动静总知道吧?”见差役们忙不迭地点头,他満意的发话询问:“你们乔装守在大堂里,可曾见到有漂亮的女子被带进来?”

  几名差役又忙不迭地齐齐‮头摇‬。

  为首的一个回禀“回阎大人的话,属下们在大室內、客栈大门外都守了整整一个时辰。巧了,进来几个投宿的看样子全是买卖人,要说女的嘛…倒有一个被人搀扶着出去,不过是个老太婆。”

  “老太婆?”阎合微微皱眉。什么七八糟的?!

  他脑中忽然灵光一闪。莫非——

  “那右相大人⾝边的小丫头呢?”

  “噢,你是怀疑——”他的问话提醒了宓谦,猛地一拍檀木椅的扶手“我们一直琢磨着从外面带女人给右相大人解毒,倒是忘了他⾝边就有一个现成的,那小丫头长得够⽔灵!”

  “抚台大人明鉴,我就是怀疑这个可能。”阎合冷冷地一点头,继续询问下属“那小丫头你们认得,她当时在哪儿?”

  为首的差役不明⽩几位大人在计较什么,只得照实回答“那丫头一直在楼下等着啊。属下们还听她不停地问掌柜,说什么…”他挠挠脑袋回忆。“哦!一直在追问右相大人的病到底治不治得好,她怕怈露⾝分,倒是口口声声‘我家公子’的称呼,还问沈少爷的医术如何…”

  阎合不由得一怔“沈少爷的医术?”

  “没错,属下听她一个人不停地嘀咕,说什么‘那个沈少爷要是胡说八道,本不会治病,耽误了相爷的病可怎么办?’后来快到申时,她不嘀咕了,要伙计帮她去外面雇了一顶轿子回来。没想到轿子才雇来没多久,右相大人居然真的好了,只是面⾊看上去还不大对劲,⽩得吓人,他一个人急匆匆地从楼上下来,再后来,就上轿迳自回臬台衙门去了。”

  差役啰哩巴嗦地详述整个经过,阎合却一直琢磨着“沈少爷的医术”这句话。

  他倏然抬起眼“扶右相大人上楼后,沈大少爷呢?他可曾下楼?”

  差役们又是齐齐‮头摇‬。

  “哦,他一直在楼上?!”阎合的脑中又是灵光一闪,陡然从座椅上站起,转⾝向宓谦道:“抚台大人,既然那小丫头的嘴里一直在嘀咕‘沈少爷的医术’,恐怕沉湛一直留在右相大人房中。”

  贺东林纳闷地问:“合散非要调和才能解,他一个大男人怎么帮右相大人解毒?”

  “不,”阎合一摆手否决了他的话“贺大人有所不知,我那剂合散不同于寻常,药更加琊恶,只需有笫之即可化解,并非一定要调和。”

  “那…”贺东林大吃了一惊,不由得和宓谦互视一眼。

  “你是怀疑…右相大人有龙之好?”两人异口同声地脫口发问。

  阎合老实不客气地点点头“请抚台和贺大人回想一下,右相大人为官数载,如今更是贵为宰相,不不,就算不论这层显贵的⾝分,即便是街上那些贩夫走卒,似他这般年轻之人,哪个不是⾎气方刚?”

  说着他稍觉得意,在庭中缓缓踱起步来,活像教书先生一般。

  “须知男女情爱、人伦大,乃是人世间最大的惑所在,好⾊而慕少艾,虽君子亦不可免矣。”说到吴,他话锋一转“但反观右相大人,他体态虽风流潇洒,却从未做过半件跟风流沾边的事,这其中难道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吗?”

  “阎大人!”贺东林吓得忙伸手阻止他。“右相大人是国之重臣,我们别在这里信口胡说。”

  “怕什么?”阎合不耐烦地瞅了他一眼“这世界之大,本就无奇不有。我们若真能查证右相大人喜好男⾊,那可比参他‘嫖娼宿’还要严重得多,以此要胁来拉拢他,也有效得多!”

  “这话倒是没错。”宓谦抚须谨慎地思量“前朝曾发生‘晋桢一案’,男娈得势,祸宮闱…咳,到了本朝,圣祖爷就极其憎恶龙之癖,并下了严令,我们同在朝为官,自然也都是知道为官者绝不可沾染此道,否则罢官夺爵。殃及子孙!”

  接下来,三人又在內厅中商讨了许久,直到新月初升,阎合和贺东林才告辞离去。

  宓谦只送他们出了內厅。

  他在阶下的小园中负手站了片刻,附想回书房,管家又领着一个人过来。

  借着冰轮初辉,宓谦认出来人是知府衙门里的衙役。

  对方一见他就行礼跪下“抚台大人,我家郑大人让小的来通报一声,为了追讨帐册,他已经设计将沈二少爷扣下了,只待明⽇将五福楼的命案过堂,定能迫沈二少爷出账册,请抚台大人放心。”

  “放心?”宓谦没好气地冷哼“依如今的世道,有哪一件事可以让人完全放心的?”

  若不是郑鹏年那傻瓜用人不慎,幕下跑出汪儒这么一号人物,又岂会害得他现在焦头烂额?

  那名衙役一愣,不知该怎么回话。

  想了一想,只得继续原先背好的话道:“郑大人说,为了追回账册,抚台大人连五爷都舍出去了,他怎敢不尽心竭力?为了明⽇在堂上一切顺利,我家大人把五福楼伙计刘元的老⺟儿都扣下,他要是敢翻供,就毒死他全家!谅他有一万个胆子也不敢来——”

  “好了好了,本抚知道了。”夜风清冷,宓谦感到一阵困倦,不耐烦地摆摆手“你回去告诉他,如今洛相就在他辖下的苏州府,让他凡事小心,若再出了纰漏,本抚第一个不饶他!”

  说罢,他一甩袖,转⾝步上阶去。

  ******bbscn***

  到了第二⽇。

  那苏州知府郑鹏年果然搞鬼,和伙计刘元在公堂上演了一出戏,原本想以此要胁沈家二少爷沈颐,出账册,但可惜螳螂捕蝉、⻩雀在后,他的如意算盘终究落了空。

  账册被沈颐呈到了洛廷轩的手中。

  郑鹏年亦被臬台杨明堂当场扣下,押回了臬台衙门的大牢裹,听候发落。

  而在后院厢房中,沈颐把有关账册的前因后果都详细说了一遍。

  洛廷轩一言不发,听他说完,及至那本账册被快马送过来,她看清来人,这才吃了一惊。

  “你——”

  “你——”

  只因送账册过来的人,正是沉湛!

  他和沈颐本是同⽗异⺟的两兄弟。

  虽不知晓他的⾝分,但他的这张脸,恐怕这辈子都会在她心里烙下痕迹。

  两个人四目相对,吃惊之余,一时怔忡无言。

  惟有沈颐一人浑然不知缘故,他看到两人的神⾊,奇怪道:“大哥,你跟洛相相识吗?”

  “洛相?”沉湛这才猛地回过神来,随即紧紧皱起俊拔的眉宇。

  好一句“洛相”!

  他的目光死盯着面前那个人,心里却在苦笑。真是想破他的脑袋,也绝猜不到她的⾝分居然会是当朝的右相大人!可叹昨⽇她明明还被他拥在怀里…

  室內一时静极。

  “原来是当朝的右相大人,天子近臣,恕小民不识之罪。”沉湛轻扯起角,嘴里虽言词谦恭,可姿态却颇为咄咄人。“哦,在下已把账册带来了,敬请右相大人过目…”

  说罢,他微微垂首弯⾝,把账册呈上前。

  洛廷轩的心早已成如团的⿇缕。

  他是这世上知晓她双重⾝分的第三人,在他面前,她该如何以自保呢?

  借着翻看账册,她勉強庒抑下如嘲的心绪,约过了一盏茶的工夫后,阖上帐册,她面⾊已变得十分严肃“这事恐怕不能再拖了,我要即刻回邑州,把这账册呈给皇上…”

  “你现在就要走?”沉湛望着她,神情复杂。

  一听到他的声音,脸⾊又变得苍⽩,她不得不抬眼看他,却又像不愿意再让他的⾝影落⼊自己的眼帘中。“是…旨意紧急,本官、本官绝不能怠惰。”

  “怎么,大哥,有什么不妥吗?”沈颐瞧着这两人,觉得越发奇怪。“哦,你不知道,方才都城有快马来报,皇上围猎之时不慎从马上摔下,下旨让右相大人尽快返回邑州。”

  沉湛听完心念一动,忽然微微一笑“随云,账册既已呈上,没我们兄弟俩的事了,你先回去吧。”说着,他将目光转回到那个系住他心弦的人影上,缓缓地道:“我尚有一事想请教右相大人。”

  待沈颐离去后,他关上门,并且下栓落锁。

  洛廷轩心中泛起一丝慌,极不自在地扶桌而起“沈公子…”

  此时窗户半掩,午后的阵阵熏风吹⼊屋內,夹着令人心醉的甜香,却也吹在她略显苍⽩的美丽面容上。她望了他一眼,又即刻移开视线,努力想维持镇定,但不停颤抖的睫⽑却出卖了她此刻的不安。

  沉湛没有急着说话。

  砰砰两声连响,他把左右两扇窗户都掩上,才慢悠悠地转过⾝来。

  “右相大人?”他不动声⾊地唤她,甚至连眉头都不皱了,负手而立,姿态潇洒。

  她一咬牙,狠下心地别过脸去“…本官王命在⾝,不宜再久留。”

  “王命?”沉湛俊拔的眉宇倏然皱紧,他跨前两大步,竟把她得跌回座椅上。“我朝自开国即有严令,女子不得参政。而你是⾝负哪一条律令准许你参政的?”

  “我…”她气弱地勉強辩解“我本是男儿⾝。”

  “我没那癖好,从来不碰男人!”他恼怒地驳斥“那么昨⽇在我⾝下婉转承的人是谁?!”

  洛廷轩倒菗了口气“昨⽇只是个错误!”她想到那时的情境,中不噤又⾎气翻涌,大口息着道;“若能够选择,我宁死也不愿让你救我…”

  沉湛气极,止不住冷笑“你也算是盘古开天以来第一人了。”

  一个弱女子竟能瞒过世人万千双眼睛,在‮家国‬抡才大典中金榜题名,孚龙望子大殿之上,托孤子先帝弥留之际,新朝初立又以弱冠之姿⼊阁拜相,古往今来,能够与之匹敌者,恐怕只有一个小笆罗了。

  她心中疼痛,垂下眼“我并非贪恋权势,只是…一步走错便再难回头。”

  沉湛退开⾝,冷冷地盯住她“你走错了什么?”

  “我原本…”

  她言又止,心神惶惶间蓦然下定决心,拿起桌上的帐册站起来。

  “皇上既来了旨意,我势必要尽早赶回…”言语及此,她拿着账册的手微微颤抖起来“只是昨⽇你救了我…大恩不言谢…今生我会铭记在心。”

  “紫瑄——”他终于忍不住一把将她拥⼊怀里。

  啪的一声,账册掉落子地,洛廷轩无力地仰首闭上了眼。

  她不明⽩,他为何要如此执着呢?

  即便昨⽇的机缘是命中注定,但他终究是江南的富家公子,她亦仍需背负着这层虚假的⾝分,辅君安国,战战兢兢。她的心中本已顾不上世俗情爱,他又怎能向她奢求更多?

  “紫瑄,”沉湛忧虑地柔声低唤她的名字“难道你就要这样如履薄冰一辈子吗?居庙堂之⾼,天威难测,纵然是一个男子,难免也会有栽大跟头的时候,更何况你——”

  他的温暖怀抱让她情不自噤地感到一丝心醉,但终究只能咬紧牙,打断他的话“天命所系,别无他途。”

  当年的一时负气竟造成了今⽇难以收拾的局面——

  她若恢复女儿⾝,便是欺君大罪,罪及九族!

  这时,窗外天空骤然轰隆作响,风云变幻,雷电加,瞬间竟不起雨来。

  大雨滂沱,似掩住天地间一切尘嚣,沉湛却全然不加理会,只将怀中的‮躯娇‬搂得越来越紧。他望着她,下了一个大决心,郑重地道;“我陪你回邑州,帮你想办法。”

  洛廷轩吃了一惊,连忙‮头摇‬“沈公子,你——”

  言语问的称呼让他微微皱起眉,忍不住打断她“我不喜你这样叫我。”

  她不由得一怔。

  岂料他却忽然一笑“你已知道我姓沈,那么现在我告诉你,我单名一个湛,字知源。”说罢,他一手仍舍不得放开她,另一只手却蘸了点茶⽔,在桌面上写下了一个“湛”字。

  沉湛?她在心里默念,一时五味杂陈。

  湛湛若⽔,清澄盈华…这个字,毋需记,随着他方才的一笔一划,已深深刻在了她心上!

  待沉湛写完,指端的⽔渍也恰好用尽,他重新拥她⼊镶,‮情动‬地柔声道:“紫瑄,昨⽇虽迫于情势为你解毒,但我们终究已行夫之礼,而我也已将你视作我的。”

  听他说完,洛廷轩微微仰首,望着房梁的某一处出神,双眸中却闪出盈盈的光亮。

  她已心如⿇,

  ******bbscn***

  七⽇后,都城邑州。

  右相府,中庭一轮新月初升。

  更深夜寂,忽闻吱嘎一响,一扇半月形的小门被推开。

  相府的管家老莫亲自提着一盏⻩油纸糊的小灯笼,态度恭敬地引领着一个人进来。“娘娘,您小心别滑了脚…”

  随他一起步⼊院子的,竟是当今皇上⾝边最得宠的辰妃。

  此时已是二更天,檐下灯火通明,洛相犹在书房中。

  辰妃一见到书房纸窗內透出的光亮,便在心里先舒了一口气。洛相既然尚未安寝,她正好向他求救。

  老莫扶着她跨上台阶,轻轻推开门“相爷——”

  “什么事?”洛廷轩⾐不解带,正伏案苦思,听到老管家的唤声转过头去。这一看不打紧,看见辰妃尾随在后,她吃了一惊,忙起⾝离座就要叩首“不知辰妃娘娘深夜来府,下官有失远!”

  辰妃拦下她,美丽的眼眸中竟已泛出泪光“洛相言重了。”她幽幽叹了一口气“我此番是偷溜出宮的,冒昧前来…是向洛相求计自救。”

  洛廷轩顿时不做声了,因为她很明⽩辰妃所求的,不外乎后宮纷争。

  然天子的家事,又岂是他们这些在外殿为官的臣子们能够⼲预的?

  辰妃见她一个人默想,不由得泪光更盈亮,楚楚可怜地道;“我虽在深宮,却也一直听闻洛相的儒雅风范,你既是辅君安邦的能臣,又有一颗菩萨心肠。如今端妃已被皇上治罪,打⼊冷宮,可我被她害得好惨,成天得战战兢兢,⽇不能息、夜不能寐…洛相若不肯相救,我宁可一死以求解脫!”

  说罢,她凄绝地一咬,作势就要往墙柱上撞去——

  “娘娘千万不可!”老莫骇得一扔灯笼,抢先拦在了前面。

  洛廷轩头痛得一闭眼,在心里怅然叹息。

  这位辰妃娘娘出落得美丽灵秀,琴棋书画样样能讨皇上心,在她⾝上能发生怎样天大的祸事?

  正思索间,老莫已扶着辰妃在椅子上坐下,她睁开眼问:“娘娘为什么深夜出宮来求下官?”

  “惟有洛相可以救我了。”

  “救?”她有些迟疑,踱到自己的书案后坐下“娘娘正当宠,现时的处境若浅⽔泛舟、柳堤暖,何危之有,又何需向下官求计自救?”

  “不然!”辰妃倏地嘤嘤啜泣,边哭边把宮中情势说了“端妃获罪前曾向皇上告了密,我…都怪我不好!既然来求洛相,我也就什么都不瞒你了。

  “那时阮妃怀了⾝孕,宮里曾一度有传言,她腹中胎儿乃是下一个真龙天子,可恨我也被妒意冲昏了头,端妃来找我,说要用巫蛊之术陷害、害阮妃⺟子,我心里害怕,没敢答应她,但却任由她去作恶,没有禀奏皇上。直到阮妃失去孩子,皇上大怒,我就更不敢说了,一直拖到端妃被查出来…”

  说到这里,她突然扑通一声跪倒在洛廷轩的面前,泪流満面。

  “就在洛相奉旨下江南查案时,端妃已被皇上打⼊冷宮,我越想越怕,昨⽇苦求満禄小鲍公,他才肯告诉我,原来端妃临了竟不忘扯出我,她向皇上说我知情不报,居心同她一样险恶…洛相,求你一定要想法子救救我!我如今既受良心的煎熬,又害怕皇上他…”

  眼看着如此一位尊贵娇弱的娘娘,在自己面前哭得梨花带雨,她亦于心不忍。

  沉思了片刻,她放柔声音道:“事已至此,娘娘勿忧…下官估计端妃此举,用心虽恶,但对娘娘却不起伤害作用。”她边说边起⾝把辰妃扶了起来。

  “洛相是说…她害不了我?”辰妃不噤怔住。

  “是,下官正是此意。”她谨慎地略微颔首“端妃获罪在先,牵扯指摘娘娘在后,依下官所知皇上的脾…只会当她是恶意中伤。”

  辰妃虽仍有犹疑,却放下了一大半的心“那么,眼下我该怎么做?”

  她慢慢地摇了‮头摇‬。“娘娘什么都不必刻意去做,就像平⽇那样伺候皇上就行了。”

  一番话说完,便到三更天了,老莫又小心地打着灯笼送辰妃出府去。

  待洛廷轩疲累地回到卧寝中,小菱准备好的热⽔都已凉透了。

  小丫头一见她就抱怨“我的好相爷,您天天如此、夜夜如此,再这样下去,丫头我可不⼲了,哼!”她托腮自顾自地坐在一旁的小板凳上“不伺候您最好,那我可省心了——”

  一听,洛廷轩的心头不噤一颤。

  她居然由此“省”旋即想到了彼“沈”

  ‮头摇‬苦笑,她慢慢地走回边坐下“小菱,今晚不用你伺候了,你回去睡吧。”

  “⼲什么,真恼啦?”小菱嘟起嘴儿,惴惴不安地凑过去。

  她笑着摸摸丫头的小脑袋“朝中出了大事,我想在早朝前先见见皇上,四更就要起⾝了。你看看窗外,现在都已是三更天了,我和⾐躺一会儿就成。”

  “那怎么行?再这样下去,您的⾝子可要吃不消了!”小菱顿时急得哭了。“‮姐小‬——”

  她扑倒在洛廷轩的膝上,菗菗搭搭地掉下了委屈的泪珠。

  从小随侍在⾝边,这称呼她却已有几年不敢叫了。

  “‮姐小‬真喜过这样的⽇子吗?明明是娇滴滴的女儿⾝,每⽇起来却要忍着痛在前绑一圈密实的布条,见了人又得时刻当心,生怕怈露了姑娘家的⾝分…”

  她抹一把眼泪,继续呜咽“连我也跟着受罪!‮姐小‬不知道,刚陪着‮姐小‬到邑州,金榜得中,我天天暗地里训练自己,自己叫‘公子’叫‘大人’,就是不准再叫‘‮姐小‬’,若是叫错了,就狠狠赏自己一个大嘴巴…我、我就生怕自己一不小心说漏了嘴,替‮姐小‬惹来欺君大罪!”

  “傻丫头,别再说了,”洛廷轩仰头,勉強忍住泪“你的苦处我都知道。”

  “‮姐小‬,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回去?我想回杭州了,想回家看看老爷和大少爷,还有‮姐小‬她们…”小菱仍是哭得伤心“这里有什么好呀?说什么天子脚下,说什么繁华盛都,可这里的花儿没有家乡的美,⽔没有家乡的清甜,这里的东西和人…我也都不喜…”

  洛廷轩的⾝体不由得轻轻颤抖。

  第一次,她感到倦怠的念头,竟是那样浓烈!

  ******bbscn***

  天刚蒙蒙亮。

  东方初露鱼肚⽩。

  时节虽已⼊夏,清早的晨风中却仍有丝丝的凉意袭来。

  南书房中,逸帝大怒未止。

  奏折扔得満地都是,就连一个麒鳞斜卧的⽟纸镇都被砸得粉碎,満禄正领着几个小太监,战战兢兢地満地爬,又捧奏折又捡碎末,忙着收拾残局。

  一阵轻微脚步声,通传的小太监进来跪禀“皇上,洛相和南相都已来了。”

  “让他们进来!”逸帝紧握着手中的佛珠站起⾝,目光下瞥到地上的小太监,

  一个个似乌⻳一般弓着背,不噤更添烦躁,恨恨地对准近前的一个就抬脚踢过去,

  “滚,你们都给朕滚!”

  无端倒霉的小太监们赶紧连滚带爬地退了出去。

  随后进来的一位老者正是左相南斌,三朝老臣,如今须发皆已灰⽩。

  南斌一跨进来,脚下便触到了那本令逸帝七窍生烟、也被他扔得最远的账册,他刚想弯去捡,洛廷轩敬老,忙抢先捡起来,又扶着老宰相一同⼊內。

  逸帝抬眼看到他们两个,目光旋即又落到洛廷轩手中的账册上,不噤恨恨地一甩袖,背转⾝去。

  南斌不为所动,只闭起了眼,缓缓地道:“皇上不可急于一时。”

  听到他的话,逸帝沉着脸地转过⾝来,却没有开口。

  于是南斌又说:“纳须弥于芥子,一本帐册就⾜以道尽两江官场的重重黑幕,臣能体会皇上的怒意,那是怒其不争啊!但皇上登临大宝不过一载有余,百废待举,两江又是朝廷税赋的重地,一旦严旨查办,两江必无疑!两江了,‮家国‬的社稷基亦会随之动摇,到那时,臣等将辅佐皇上何以处之?”

  逸帝眯起眼,猛地攥紧手中的檀木佛珠,深深昅了一口气。

  “这些…朕又岂会不懂?”他转回御案后坐下,近乎咬牙切齿地道,低头瞥见佛珠,越发火冒三丈“⽗皇在世时一直告诫朕要懂得处大局隐忍,可底下替朕办差的都是这样一群惟利是图的东西,朕要怎么忍?!要忍到何时?”言讫,他竟将手中的佛珠也大力扔了出去。

  洛廷轩捡回佛珠,连同账册一起重新放回案上。

  逸帝轻轻一抬手,又似想把这两样东西扔掉,但终究隐忍了下来,硬生生握成拳头搁下。“廷轩,你也要朕忍着吗?”他面无表情地拾眼看着面前的这位年轻宰辅。

  她颔首恭敬地低下头“是,臣以为…南相所言极是。”

  逸帝的拳头握得更紧“朕要整顿吏治,难道就成了一句空话吗?!”

  “唉…”南斌在一旁叹了一口气“历来国之命脉,惟在吏治,这话是没错的。”

  洛廷轩转头看了左相一眼,带着忧虑和赞同的目光“将军败仗可治罪,但废除一个,前线还需要派人再战。”她顿了一顿,才又道;“账册上所牵涉的那些‮员官‬…皇上可以统统⾰职查办,但把两江的官场清空一半,短时之內可以找何人替代?这是臣等为皇上所深深顾虑的。”

  “好啊——”逸帝苦笑,气得浑⾝无力,软软地靠在龙椅上“他们在下面勾结贪污,个个⾼宅深院、起居八座,朕这个皇帝却还无能为力整治他们!”

  洛廷轩看着他,为人臣子,感到既惭愧又有些许心疼。

  “时局虽不可以,但纲纪却也是要匡正的。臣以为查办一小部分,以儆效尤,并让其余的人明⽩,朝廷不追究,并不意味着继续放纵。”她点到即止地说完,望着逸帝的目光变得盈亮。

  那里面含着对这位年轻君主的期待。

  于是,新朝承安二年,两江官场突生变故。

  苏州知府郑鹏年等三十余名‮员官‬被单职罢官永不叙用!

  但大浪来袭,各有⼲。其余的大小辟员们虽有小惩,却皆无大碍。其中,两江总督及江苏、江西、安徽三省的巡抚都只以“失察宽纵”之罪罚俸三年。 wWW.nIlXs.cOm
上一章   宰相大喜   下一章 ( → )
免费小说《宰相大喜》是一本完本言情小说,完结小说宰相大喜TXT下载的所有章节均为网友更新,与免费小说网(www.nilxs.com)立场无关,更多类似宰相大喜的免费言情小说,请关注逆流小说网的“完结言情小说”专栏或全本小说排行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