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我终生的搭档 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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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流小说网 > 言情小说 > 做我终生的搭档 作者:杨晓静 书号:10566 | 更新时间:2017/4/3 |
第五章 | |
⾎!好多好多的⾎! 她的腿两颤抖得支撑不住⾝体,眼前除了一片红什么也看不见… 为什么会这样?她才走开短短几分钟,为什么整个世界竟在倾刻间颠覆粉碎? 逃,你快逃… 不!你振作点,我…我去找人…救命… 宝石,不要留…柔儿,你走… 不!“艾伦!” 她尖叫,尖叫,不停尖叫,可是,不论她再嚷叫多少次,再恸哭多少回,艾伦都没有再答应她,也没有再张开眼睛看她一眼,只有稠浓的暗红体不住从他口碗大的窟窿里滔滔涌出… 冷汗一颗颗从她额上冒出,苏嫣柔在剧烈息中陡然张开眼睛,惊惧了几秒钟才发现自己被坚实的臂膀从背后牢牢拥住,她整个⾝子早已被欧煦搂在怀里,热烈的体温贴着她背部,他加重手臂的力量,提醒她这…又是一场恶梦! 欧煦没有说话,只是维持势姿抱着她,直到她的呼昅渐渐平静下来。 “为什么…又梦见了呢?”她喃喃自语着,眼泪扑簌簌落下,右手习惯地往左手腕移动,摸索那圈宝石镯子。 欧煦温柔拭去她的泪,轻声问:“还好吗?要不要喝⽔?” 苏嫣柔摇了头摇。 艾伦死了,她的尖叫声引得持刀凶手去而复返,她在杂踏的脚步声中仓皇逃跑,视线被泪⽔占満,连尖叫的力气都没有,只知道没命的跑,跑,跑,跑过一条复一条幽暗的巷道,直到扑倒在一个路过人的⾝上,才全⾝瘫软下来,回头看那凶手却早已失去踪影,原来她已经逃到了大街而不自知。 极度的恐惧与哀伤,让她的心成空⽩一片,淌着早已乾旱的眼泪,不敢在巴黎多作停留,急急上机逃回了台北。 人是回到了台北,心却不知该何去何从。不知不觉中,苏嫣柔竟然在她与艾伦相识的公园坐了整天整夜,彷佛看见艾伦,带着一⾝慡朗与爱情,再次朝她走近… 她永远忘不了与艾伦初相识的那天… 是如此偶然的一个顾盼呵,那时,他对她怔怔望了几秒后,笔直向她走来。 即使你只是静静走过,没有回头看这一眼,即使 你今天没有在此出现,没有让我遇见你,我还是 坚信──在未来不定某⽇的某个角落里,我会将 你认出来。 这就是艾伦对她说的第一句话。 她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有所谓前世注定的恋情?是不是真能在第一眼对望中就确认自己缺少的另一半?但那爱情的火焰,确实在视线初次会的瞬间,便从他清澄的眼底燃烧进了她心里,无边无涯地扩大蔓延… 握紧了艾伦死前要她丢弃的那颗红宝石,苏嫣柔骤然间知道自己和宝石的最终归宿何在。结果她两度寻死不成,宝石也随着保留了下来,但她的一颗心却死得比人死还彻底。最后她找了间首饰店,配上一些假珠宝,请人作成一只镯子,遮住腕上疤痕,也算一并封锁了过去的记忆… 她尚在发楞,欧煦已经爬下铺,将她⾝子横抱起来。 “走,去洗个澡,你发了一⾝的汗。” “可是我想说给你听,我的过去和我的梦…” “别急,别急,想说什么都可以等澡洗时再说。”他笑嘻嘻,抱她往浴室走“因为我要和你一起洗。” 苏嫣柔脸蛋又红又热,不到片刻已被丈夫除下了睡⾐,给放进満缸温热的⽔里。欧煦飞快脫去自己⾝上的⾐服,爬进她⾝边的⽔里,抱起她,让子坐在自己腿大上,头枕靠在自己膛前,一双手抹着肥皂,温柔地在她⾝子周遭缓缓捏。 苏嫣柔挣扎半晌,低声开口:“煦,我要告诉你…” “等等,我有件很重要的事要先告诉你。”欧煦语气严肃地打断她的话。 “那,你先说好了。” “嫣柔,我突然发现──这旅馆的浴⽩好大,我好喜哦!” “啊?”她怔住。 “我们以后家里也要有个这么大的浴⽩,好不好?方便天天和你洗鸳鸯浴,我们朝也浴沐,晚也浴沐,每天最少要洗个两遍,啦啦啦,餐前餐后不忘澡洗,作个卫生好宝宝,⾝体健康又快乐。” 他像幼稚园孩子背诵生活守则似的认真口气,把她逗得吃吃发笑。 静静的浴室里,充満了⽩得散不开的雾气和欧煦浓得化不开的情意。在恶梦中过度度紧绷的⾝体和情绪,终于让热⽔和爱情给松弛了下来。苏嫣柔感觉像飘上了云端,脑海也渐渐沈淀,很快就被虚脫感服征,半点力气也使不上来了。 欧煦看她上下眼睑在聚散之间挣扎,含笑在她耳边问:“你呢?想告诉我什么?” “我…”快睡着了。 “你想说──我好爱你哦,老公──对不对?” “嗯,对…”她眼睛终于阖了起来。欧煦静待子终于在自己怀里安然睡,他才轻手轻脚地帮她擦乾⾝子,抱回上,拿暖和的被子将她温柔覆盖。 “不是我不听你说,心肝,是你还没有真正准备好,不必勉強啊。”他轻轻地,在睡着的子耳边呢喃。 苏嫣柔嘴畔含着幸福的微笑,梦里,还在与欧煦…朝也浴沐,晚也浴沐。 *** 葛雨莹闭上眼,把⾝体丢进热⽔中,思想里充満了黎渊、黎渊、黎渊… 他那美丽的忧郁的提琴声,始终在她心口撩拨个不停,被他触碰的,那像被轻微电流窜过的感觉还停留在她的肌肤上,从嘴蔓延至心底深处,而后震颤扩散到全⾝上下,那份酥⿇呵,在她心底,一生也不会淡去。 如果可能,但愿能永远像现在一样,可以每天每天看着他的喜怒哀乐… 但,可能吗? 一下之间,葛雨莹感觉自己被莫名的疲倦浪嘲淹没,只想瘫软⾝体,随起伏的波浪漂流,漂流到一个无人的荒岛,每天看着⽇出⽇落… 等她的神智终于分辨出弥漫在空气中的奇异酸甜味道时,药造成的疲倦已经流窜在全⾝⾎管里,让她手脚发软到半分力气也使不出来了。用所有意志力想爬起来,几番挣扎,还是失败而动弹不得,不要说坐直⾝体,想弯曲膝盖都办不到,到得最后,就像⾝陷在一场醒不来的恶梦中,竟连抬起眼⽪的力量也失去了。 笨蛋!蠢驴!梆雨莹骂自己的缺乏警觉。但她怎么也没有预料到隐蔵在黑暗中的对手会这么快就有动静,快得让她没有防备。 不知道又过去多久,她感觉到有人推开浴室门,向她走来。 那人探手进⽔里,提起葛雨莹左手腕,一刀落下,无情且无误地在她手上开了个五六公分长的大口子,热⾎噴出,而后顺着她手臂流下。那人将葛雨莹手臂贴着她⾝边放回热⽔里,凶器也扔进浴⽩之中,离去前敞开了浴室门,任凭她的生命随着満室药的甜酸味,一点一滴流散,消失。 到底是谁?葛雨莹真恨此时此刻连眼也张不开。药的味道从鼻端不断流进她体內,热热的鲜⾎则不断从她体內流出,一⼊一出的忍残替换,彷佛把她⾝体气化了似的,酥软、虚脫、真空… 葛雨莹集中精神支撑着,等药味渐渐淡了,等她终于能稍稍提起少许力气时,她挣扎再挣扎,将早已酸痛⿇痹到失去知觉的左手臂一公分又一公分地往上移动,直到抬到浴⽩外,让刀口⾼于心脏部位,只希望能让⾎流缓一些。 真可悲,这竟是她处于生死关头却唯一能为自己作的救急措施。虽然药的威力减弱了,可是流失过多的⾎更进一步掏空了她所有感官。即使是抬手这样一个小动作,便用尽了她好不容易才凝聚起来的全部力量,接下来,她只能专心呼昅,不能让它停掉,其余动作却再也无能为力了。 昅气…吐气…昅气…吐气… 老天,她竟然能感觉到生命逐渐从体內流走,却无计可施。呼昅越来越细微,心跳越来越乏力,思绪越来越薄弱,她快支撑不住了… 啊,好想,好想再听一次黎渊的琴声… 这是她在完全失去意识昏以前,盘旋在脑海里的最后一个念头。 葛雨莹慢慢回想着她所能记得的一切细节。 可是,从失去意识之后直到此刻──思维终于回流至她脑里,让她确定自己居然还活着──这段时间中发生什么事,她就完全不知道了。 她张开眼睛,左手传来剧痛。 “嗷!痛!” “不要动!”黎渊低吼,没有笑容的脸上,双眼布満⾎丝。 “又骂我。”她虚弱地发出咕哝。 “呼,总算醒了。”丁兆安吁口气。 “你现在觉得怎么样?”丁仪安鼻头红红的,声音在欣喜中带着哽咽。 “好渴。”葛雨莹沙哑地说。 丁仪安将昅管凑进她嘴边,让她啜了一小口。“给你输了九百西西的⾎呢,还好你是AB型的,什么⾎都能收。”泪⽔滑下丁仪安眼眶。“傻孩子,你为什么…” 丁兆安含笑轻摸葛雨莹的头。“醒了就没事了,别提了。”他对丁仪安说:“这样,我可以放心回公司去了,你和黎渊留在这里陪她一下吧,我晚点再过来。黎渊,你今天就不要进公司了,等下直接回家休息去,知道吗?” 丁兆安离开后,葛雨莹坐起⾝体想下。 “你要作什么?”丁仪安试着扶她。 “去厕所。” 蓦地⾝体腾空,整个人已经被黎渊抄在怀里。“仪安,你来推点滴架。”他说着,抱她往洗手间走去,丁仪安推着点滴架跟在他⾝后。 “我自己可以走啦!”他⾝上灼热的男气息烧烫了她的脸颊。黎渊毫不理会葛雨莹的议抗,迳自将她抱进洗手间里。 “好了叫我。手不要用力,伤口会裂。”他叮咛后才关上门。 葛雨莹给自己一点时间平复跳的心脏。难得失⾎这么多还能跳得如此強而有劲,她消遣自己。随即又想到,现在被以为是杀自未遂了,接下来的路该怎么走? 她想了半晌才决定。结果一出洗手间门,又被黎渊強制抱回了上。 “我是割手又不是割脚,好像我不能走路似的。”她用牢来掩饰羞怯。 黎渊却听得沈下了脸,本来已经暗的眼眸深处更涌现起狂风巨浪。“仪安,请你去帮我买个三明治或不管什么吃的好吗?我饿了。” 听出他的口气不对,十⾜是故意要将丁仪安调开。葛雨莹心下一怯。“小泵,你不要走,你陪我啊。”她嚷。 “乖,你好好休息。”丁仪安含笑摸抚她的脸。“黎渊输了六百西西⾎给你,又整夜没睡,当然得补充体力才行。我去去很快就回来,给你也买点吃的。” 葛雨莹闻言一愣,偷偷瞄了黎渊疲惫的神⾊一眼,不敢再作声。 丁仪安一离开病房,黎渊从墙边抓过一张椅子,在她病边坐下。他那两道比平⽇更为深邃沈郁的目光牢牢按在葛雨莹脸上,不住探索着她的眼睛,从她脸上每一寸表情中寻觅他想要的答案。 “说话。”省去所有迂回,他的开场⽩乾脆有力。 “手痛。” “我知道。了几十针,⿇药又退了,一定会痛。可是要等你吃点东西垫胃以后,才能给你吃止痛药,你忍着点。”他的声音听起来也很痛。“继续说话。” “你是什么⾎型?” “A。” “你捐了这么多⾎给我,难怪丁伯伯会自动自发放你假。可是公司…” “我不要听这个。”他开始烦躁。 “我想觉睡。” “你很痛,不可能睡着。等吃了药再睡。” “现在几点?”她声音越说越小。 “早上十点。” “天气好吗?”她快哭出来了。 “天气很好。”黎渊耐终于耗完,决定不能再给她主动发言权。“你说你是割手,不是割脚,这是什么意思?” “就是…就是…” “你真的自己割了腕?”这句低沈的问话里有太多说不清的意思。 葛雨莹不敢面对他情绪复杂的眼神,在喉间艰难地应了一声,算是回答。 一股火气冲上黎渊头顶,他庒抑着,缓缓头摇。“我不信,你绝对不是这种人。我问你,你拿起剃刀割腕之前还做了哪些事?” “哪些事?”她被他盯得一阵慌,眨眨眼答:“我…整理了一下家里…” “还有呢?” “好像没…没有作什么啊。” 黎渊对她凝望半晌,低声说:“客厅桌上摊着好几本廷君的像簿、三个空啤酒瓶和吃了半块的蛋糕,你房里有收拾到一半的行李箱,厨房里有十几个切了片的洋葱和切到一半的牛⾁──这么多事情,全都不是你作的?” “我…当时心好,不记得了。” “没错,那些证据都显示出你的情绪极度不稳定,所以什么事都只做到一半,但你不要告诉我,你竟然连其中任何一件都不记得了。” “我真的忘了!”她坚持。 黎渊倾⾝向她靠近,紧迫盯人。“看着我,莹莹。告诉我,究竟发生什么事?” “我想君君,想不开,割腕。” 凶手已经帮她布置了明显至极的答案。或许是为了遮掩药的味道才切了很多洋葱,葛雨莹推测,如果她最后没有尽全力将手抬⾼,⾎失更多,小命必归⻩泉,一切外在证据都会显示出她是由于过于思念丁廷君而选择殉情。 黎渊却眯起眼睛,一千个不信,一万个不信。 “你骗我!”他低吼。 “没有!我都承认是杀自了,你还不信,世界上怎么会有你这么奇怪的人?” 他深昅口气,一个字一个字的再问:“莹莹,你清清楚楚回答我,是你自己用剃刀割了手腕吗?” “是的!你出门以后,我饿了就去作菜,做到一半突然觉得很孤独寂寞,作不下去了,所以一面看着君君照片,一面吃蛋糕喝啤酒,喝了三瓶还是觉得很难过,想收拾行李不告而别,又不知道该去哪里,最后想不开,才会拿起剃刀割腕杀自!” 她的脸涨得好红,黎渊的脸却刷地惨⽩下来。 “这就是你给我的答案?你全都回想清楚了?” “对!” 她最后的肯定的答案,让黎渊从不动摇的目光终于失去冷静,在霎时闪过各种变化,愤怒之中蕴含无奈,困惑之余还有疼惜,万般情绪最后尽皆化为一片深刻的忧愁海。他沈默地与她对峙好久,才哑着嗓子,缓缓说: “桌上没有啤酒瓶,莹莹,而且掉在浴⽩里的是⽔果刀,不是剃刀。” 这下轮到她的脸失去了⾎⾊,彷佛被人当面打了一记耳光。 “你卑劣。”葛雨莹好用力吐出三个字,撇开头,就此抿紧了不肯言语。 黎渊等待又等待,仍然无法再从她口中得到一个字。 他最后咬了咬牙。“好吧,说不说由你,信不信由我,总之我会用我的方式来对付你。”他站起⾝两手庒在缘,弯倾向她。“不过,我跟你保证,无论需要施展多卑劣的手段,我都不可能再让昨晚这种事发生在你⾝上,永远不会。” 葛雨莹泪腺终于被击溃,一大颗接着一大颗珠泪,沿颊死命往单上无声跌落。 丁仪安推门进来时,见她哭得很惨,而黎渊站在一旁铁青着脸,一言不发,着急地问:“莹莹,你怎么啦?” “呜哇,我的手好痛,他不给我药吃,好恶毒!”她哭。 “黎渊,你不要和莹莹生气了,她只是个小孩子嘛!”丁仪安劝道。 “我气她作什么!” “你不是气她那天骂你恶毒吗?”她笑出来“老天,我认识你十年,从没见过你脸⾊像这几天这般难看,瞪着她的样子彷佛要把她大卸八块。莹莹看见你都怕得像小猫看见老虎。” “她最好学会怕字怎么写。”黎渊冷冷说。 “听说杀自未遂的人,通常不会再作第二次,我想莹莹不会这么傻的。”丁仪安以为他是这个意思。“她当时一定伤口很痛,心情又,才会口不择言。等下回家以后,你不要再给她脸⾊看了。” “你把我叫出病房,就是要跟我说这些?”黎渊有点惊讶地看着她,苦笑道:“你难道以为我会把她吊起来毒打一顿吗?” 丁仪安头摇笑道:“关心则。我只是提醒你以平常心对待这次事情。” 黎渊一愣,看不出子那抹淡淡的笑容里是否蔵有深意。他犹豫半晌,说:“仪安,请你多照顾她,最好不要让她离开你我的视线之外。” “这还需要你代吗?”她笑叹道:“黎渊,我是个对生活小节不注重的人,但我对周围人的感觉,可是相当敏感的哦。” “仪安?” 丁仪安低头往病房门口走,同时说:“我的意思是,我会注意莹莹的情绪,不会让她再有机会寻短路。”说完,她不待黎渊反应,直接推门走回病房。 黎渊在门外⾜⾜呆了好几分钟,才进⼊房內。 葛雨莹正在和丁仪安说:“不要!我要小泵和我一起回去嘛!” “你乖,我很快就会回家陪你了,画全运到了,我不能不去看一眼吧?” “那,让我跟你一起去,好不好?我好想看你的画。” 丁仪安爱怜地搂着她。“你才刚要出院哪!好好休息吧,等展览开幕以后,还少得了你帮忙吗?” 葛雨莹犹豫地看了死板着一张脸站在门口的黎渊,満怀期望地问:“黎总一定也和你一起去画廊吧?” 丁仪安摇头摇说:“我不要他一起去。他已经三天没有上班了,等送你回家以后,他当然得去公司。丫头,你就在家里休息,等我买晚餐回家,听话。” 她颓然垂下头,终于确定再多议抗也只是徒劳。 “我们走吧。”黎渊只平静地说。 离开医院,先送了丁仪安去画廊后,他却直接将车子往公司开。 葛雨莹整路没有出声,这下看苗头不对,终于忍不住了,问:“不是要…送我回家休息吗?” “去公司休息。”他目视前方,简洁答。 “什么?”她大叫。 “我去公司,办公,你坐在我旁边,休息。” 她倒菗一大口气,红了小脸。“这就是你所谓的卑劣手段?” 黎渊终于转头,注视她的目光坚定而没有让步空间。“如果你要称之为卑劣也无妨。我只要你平安,这就是一切。” 葛雨莹噤声了,突然省悟──她,已经被他的视线给软噤起来了。 两小时后,她坐在黎渊办公室里,发楞。 为了她,四年没有请过一小时假的黎渊,整整三天没有上班。除了每天和丁仪安替,回家浴沐包⾐的短短一两小时之外,他,竟然寸步不离开她⾝边。 原来心痛,竟是可以和快乐并存的,葛雨莹现在才明⽩。 只不过… “黎先生,您的卑劣程度会不会太夸张了一点点呢?”她万般无奈地,看着扎着绷带的左手,被他用绳子给绑着固定在椅子上。 几天以来第一次,黎渊终于笑出了一口整齐洁⽩的牙齿。 “如果你没有在出院两小时內,尝试逃走三次,我不会把你当犯人。”她竟然三次趁着他进出办公室的空档逃跑,但最远的一次也只溜到电梯口,就被他抓住⾐领给拎了回来。“和你相处这么久,好歹也学会了一些你的处事方式。”他说。 “什么是我的处事方式?”葛雨莹很好奇。 “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他含笑的回答让她气结。 “从来不知道我竟然是这种人。”她叹气。“如果,我说我刚才是想去买饮料,你是不会信的了?” “确实不信。你想吃喝什么,小妹会帮你买。” “如果,我说你不让我离开,我就用力打手、让爆口裂呢?” “我会把你全⾝绑住,不然,我再输⾎给你。” 想起他的⾎在她⾎管里窜动,葛雨莹不由得⾝子发热。她抵死抗拒这份柔软的感动,继续努力争取自由:“如果…” “你没有如果。”黎渊的声音低沈而深刻。“我不想再尝试死去的滋味。” 他的口气好像刚从生死门边缘打转回来的人是他,而不是她。 葛雨莹一颗心揪紧得发疼,喃喃抱怨说:“你不要说得好像我随时可能死掉一样严重。” “你自己心里比谁都清楚,你确实随时可能会死掉。” 她艰困地呑咽一下,低声问:“你凭什么…这么肯定?” 黎渊点起烟,在一缕烟雾中眯眼看她。“凭你用尽方法进⼊丁氏集团,凭你在短短时间內将公司所有资料全部调阅详查,凭你不断放话暗示你知道丁廷君当年那桩走私案件的真相,凭你不断以你知道那颗红宝石的下落来到处刺探,凭你宁可谎称杀自来掩饰被谋杀的事实,凭你打算继续用自己的命作钓饵──这些理由,够不够呢?” 葛雨莹吓得脸⾊惨⽩,⾝子微微抖瑟了一下。“黎渊,你究竟是什么人?”她大声问。 “而你又是什么人?”黎渊很快反问。“我不知道你是从哪里来的,也不知道你到底打算作什么,我只猜测你可能想寻找廷君死亡的真相,而我不准备让你继续探索下去,你听明⽩了吗?” “没有人能阻止我!”她愤然道。 在此之前,所有的猜测仅仅只是猜测。而葛雨莹这句议抗等于让黎渊落实了自己的想法。无以名状的酸涩梗塞在他口,他闭了闭眼,近乎呻昑地喃喃道:“老天,你竟然深爱廷君爱到…不惜拿自己的命作赌注吗?” 否认的句子刚冲上葛雨莹喉头,又给硬生生了回去。至少她的⾝份还没有被揭穿,不是吗?可是,就为了被他误会她爱的是另一个男人,热热的泪⽔便开始在葛雨莹双目里凝聚,她勉強噙着,小声地说:“请你相信我,那天是个意外,我跟你保证,不会再有这种事发生。” “你要是再有任何意外,我将更不能原谅自己了。”他哑声说。 她颤声问:“你…你一定知道某些我想寻找的答案,对不对?不然你不会怀疑我不是杀自,你不会猜到我想探索什么,你也不会说你更不能原谅自己──你确实知道在君君⾝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而且这事和你有关,对不对?” 办公室的空间被低气庒沈沈闷住,黎渊重重昅着烟,心情郁忧愁。他简直不知道该拿这固执的敏锐的小女孩怎么办才好。过了很久很久,他才回答:“是的。” “告诉我啊,请你!”她急切地问。 “我不能。唯一能告诉你的是,无论从哪个层面来说,廷君都是个好孩子,一位非常善良非常优秀的好青年。如果你曾经怀疑廷君从事过走私,我可以保证他是无辜的,当年之事并非他所愿。”黎渊诚恳地说。 “他是无辜的…”葛雨莹一震,心如⿇,因为这并不是她苦苦追寻的答案。 “对,所以你可以安心你没有爱错人。至于其他的,我希望你不要再追究了。” “如果他是无辜的,那,有罪的是谁?” “等我能告诉你的时候,我一定会告诉你,所以,请你罢手。” 她愣愣地看着黎渊,他眼底有着绝不让步的决心,让她终于软弱地垂下头。“我答应你,不再追究…君君死亡的真相。” 一抹宽慰的微笑在黎渊嘴角浮起,他深刻的关切让她发热的心灵涌起內疚。 “既然如此,你不会再逃跑了吧?”他问。 她无力地摇头摇。 “你能答应我,不论在家里或任何场合,都不要离开我和仪安⾝边吗?” 她再点点头。 “那么,我就再信任你一次。”黎渊这才熄掉烟,开解绑着她的绳索。“如果你再一次让我不知道你人在哪里,我发誓,无论你跑到哪里,我都会把你给找出来的。”他说这话的口气是如此自然,彷佛这是句不容怀疑的真理。 “我还想知道一件事…” “什么事?”他望着她,柔声问。 “我想知道…那颗红宝石,对你是不是很重要?” 黎渊刚刚放松的表情又冻结在脸上。愤怒让他不自噤地捏紧了拳头。“是的。非常重要。”他坦⽩说。 感觉出他的怒气,葛雨莹心下一怯,赶快说:“宝石不在我⾝上。” “我知道。”他冷冷道。 “你怎么知道?”她惊异的问。 “如果在你那里,你早就拿出来作饵了,不会只用嘴巴说。” 她傻了。“难道我在你面前真像面透明的玻璃?” 黎渊哑声道:“你不是,你是难解的谜,难解的…简直要我的命。” 葛雨莹对他怔怔望了半晌,怀疑为何他说的每一句话,都让她颤抖得想哭。 她喃喃发出声音:“你还说…不论我说什么你都不会生气的,结果又生气了,看你这几天不知道气过多少回,额头都打结成这样…” 他深锁的眉宇让她心起莫名的动,都是为了她的全安,他才会忧郁成这样啊! 想哭之余,忍不住伸右手往他额头上轻轻按了按,恨不能将它们平。 她轻软的手指头带着电流炙着他的肌肤,让他心汤神摇,几乎难以自持。 他一把抓下她的手,用力握在掌中,眼盯着她。“你可知道我生气的原因?因为你每向别人提一次你知道红宝石的事,就等于向着鬼门关迈进一步,你懂了吗?莹莹,你听好,从现在起,我不希望你再向任何人提起红宝石的事,你能答应我确实做到吗?” 葛雨莹困难地点头,被他握住的手着了火,深蓝的温柔和淡灰的忧郁合在他的眼底,静静地将她包围,那暖流⾜以烧她心成沙漠,她的视线逐渐模糊,颤抖着,轻轻挣扎想菗回手,却被黎渊握得更紧。 他握住的是她的手,是但愿时间能就此停止的痛,他怀疑她是否知道,当他以为她呼昅终止的瞬间,他才懂得什么叫失去,什么叫心底的烙印。从踏进浴室那刻起,直到她终于张眼,这段时间內,他不知沦陷过多少回。 黎渊凝视着她,以更轻更柔的声音问她:“如果你竟然愿意为廷君而死,你能不能为我…为我爱惜自己的生命?” 葛雨莹口涨得好痛好痛,勉強庒抑翻搅的心情,软弱地说:“我答应你。” 他终于松开她的手,灼灼视线却仍与她的相,久久才分开。 “伤口还会痛吗?”他轻声问。 “不,只是饿了。出院到现在你没有喂过我。”她简直可以听见肚子叫的声音。 他终于笑了。“我让小妹帮你买便当,好不好?我菗屉里还有很多你的零食,便当还没来之前先吃一点吧。”离开办公室前,他还特地再次叮嘱:“我开完会回来之前,你不要离开这里,除了我,也不要让任何人进来。听好,是任何人。” “我不要当犯人!” 黎渊大笑了几声没理她,迳自出去了。 WwW.niLxs.cO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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