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刻拍案惊奇 卷十八
逆流小说网
逆流小说网 玄幻小说 武侠小说 仙侠小说 都市小说 言情小说 校园小说 历史小说 军事小说 网游小说 竞技小说 穿越小说 耽美小说 灵异小说 同人小说
全本的小说 天堕武林 夺命柔情 滛虐江湖 催眠传奇 露水姻缘 社团奇遇 佛洛伊德 综合其它 热门小说 总裁小说 乡村小说 科幻小说 架空小说 重生小说
小说排行榜 紫烟蒾情 宝贝记事 蔷薇妖娆 失纵蒾卻 时空浪族 段家女将 剑荡天下 成田离婚 悖伦孽恋 女校老师 短篇文学 推理小说 官场小说 经典名著
逆流小说网 > 历史小说 > 二刻拍案惊奇  作者:凌濛初 书号:10232 更新时间:2017/3/27 
卷十八
  甄监生浪呑秘药 舂花婢误怈风情

  诗云:

  自古成仙必有缘,仙缘不到总徒然。

  世间多少痴心者,⽇对丹炉取药煎。

  话说昔⽇有一个老翁极好奉道,见有方外人经过,必厚加礼待,不敢怠慢。一⽇,有个双髹髻的道人特来访他,⾝上甚是蓝褛不象,却神⾊丰満和畅。老翁疑是异人,在家中,好生管待。那道人饮酒食⾁,且是好量。老翁只是支持与他,并无厌倦。道人来去了儿番,老翁相待到底是一样的。道人一⽇对老翁道:“贫道叨扰吾丈久矣,多蒙老丈再无弃嫌。贫道也要老丈到我山居中,寻几味野蔬,少少酬答厚意一番,未知可否。”老翁道:“一向不曾问得仙庄在何处,有多少远近,老汉可去得否?”道人道:“敝居只在山深处,原无多远。若随着贫道走去,顷刻就到。”老翁道:“这等,必定要奉拜则个。”当下道人在前,老翁在后,走离了乡村闹市去处,一步步走到荒田野径中,转⼊山路里来。境界清幽,林术茂盛。迤逦过了几个山蛉,山凹之中露出几间茅舍来。道人用手指道:“此间已是山居了。”不数步,走到面前,道人开了门,拉了老翁一同进去。老翁看那里面光景时:

  虽无华屋朱门气,却有琪花瑶草香。

  道人请老翁在中间堂屋里坐下,道人自走进里面去了一回,走出来道:“小蔬已具,老丈且消停坐一会。等贫道去请几个道伴,相陪闭话则个。”老翁喜的是道友,一发喜道:“师⽗自尊便,老汉自当坐等。”道人一径望外去了。

  老翁呆呆坐着,等候多时,不见道人回来,老翁有些不耐烦,起来前后走看。此时肚里有些饥了,想寻些甚么东西吃吃,料道厨房中必有,打从旁门走到厨房中来。谁想厨房中锅灶俱无,止有些椰瓢棘匕之类。又有两个陶器的⽔缸,用笠篷盖着。老翁走去揭开一个来看,吃了一惊。原来是一盆清⽔,內浸着一只雪⽩小狗子,⽑多寻⼲净了的。老翁心里道:“怪道他酒⾁不戒,还吃狗⾁哩!”再揭开这一缸来看,这一惊更不小。⽔里浸着一个小小孩童,手⾜多完全的,只是没气。老翁心里才疑道:“此道人未必是好人了,吃酒吃⾁,又在此荒山居住,没个人影的所在,却家里放下这两件东西。狗也罢了,如何又有此死孩子?莫非是放火杀人之辈?我一向错与他相处了。今⽇在此,也多凶少告。”待走了去,又不认得来时的路,只得且耐着。正疑惑间,道人同了一伙道者走来,多是些庞眉皓发之辈,共有三四个。进草堂中与老翁相见,叙礼坐定。老翁心里怀着鬼胎,看他们怎么样。

  只见道人道:“好教列位得知,此间是贫道的主人,一向承其厚款,无U为答。今⽇恰恰寻得野蔬二味在此,特请列位过来,陪着同享,聊表寸心。”道人说罢,走进里面,将两个瓦盆盛出两件东西来,摆在桌上,就每人面前放一双棘匕。向老翁道:“勿嫌村鄙,略尝些少则个。”老翁看着桌上摆的二物,就是⽔缸內浸的那一只小狗,一个小孩子。众道流掀髯拍掌道:“老兄何处得此二奇物?”尽打点动手,先向老翁推逊。老翁慌了道:“老汉自小不曾破⽝⾁之戒,何况人⾁!今已暮年,怎敢吃此!“道人道:“此皆素物,但吃不妨。”老翁道:“就是饿死也不敢吃。”众道流多道:“果然立意不吃,也不好相強。”拱一拱手道:“恕无礼了。”四五人攒做一堆,将两件物事吃个磬尽。盆中溅着儿点残汁,也把来⼲净了。老翁呆着脸,不敢开言,只是默看。道人道:“老丈既不吃此,枉了下顾这一番。乏物相款,肚里饥了怎好?”又在里面取出些⽩糕来递与老翁道:“此是家制的糕,尽可充饥,请吃一块。”老翁看见是糕,肚里本等又是饿了,只得取来呑嚼,略觉有些涩味,正是饿得荒时,也管不得好歹了。才吃下去,便觉精神陡搜起来。想道:“长安虽好,不是久恋之家。趁肚里不饿了,走回去罢。”来与道人作别,道人也不再留,但说道:“可惜了此会,有慢老丈,反觉不安。贫道原自送老丈回去。”与众道流同出了门。众道流叫声多谢,各自散去。

  道人送翁到了相近闹热之处,晓得老翁已认得路,不别而去。老翁独自走了家来。心里只疑心这一⼲人多不是善男子、好相识,眼见得吃狗⾁、吃人⾁惯的,是一伙方外采割生灵、做歹事的強盗,也不见得。

  过了两⽇,那个双髻的道人又到老翁家来,对老翁拱手道:“前⽇有慢老丈。”老翁道:“见了异样食品,至今心里害怕。”道人笑道:“此乃老丈之无缘也。贫道历劫修来,得遇此二物,不敢私享。念老丈相待厚意,特邀至山中,同众道侣食了此味,大家得以长生不老。岂知老丈仙缘尚薄,不得一尝!”老翁道:“此一小⽝、小儿,岂是仙味?”道人道:“此是万年灵药,其形相似,非⾎⾁之物也。如小⽝者,乃万年枸杞之,食之可活千岁。如小儿者,乃万年人参成形,食之可活万岁。皆不宜犯烟火,只可生吃。若不然,吾辈皆是人类,岂能如虎狼吃那生⽝、生人,又毫无骸骨吐弃乎?”老翁才想着前⽇吃的光景,果然是大家生啖,不见骨头吐出来,方信其言是真,懊恨道:+老汉前⽇直如此蒙懂,师⽗何不明言?”道人道:“此乃生成的缘分。没有此缘,岂可怈漏天机?今事已过了,方可说破。老翁捶跌⾜道:“眼面前错过了仙缘,悔之何及!师⽗而今还有时,再把一个来老汉吃吃。”道人道:“此等灵,寻常岂能再遇?老丈前⽇虽不曾尝得二味,也曾吃过千年茯苓。自此也可一生无疫,寿过百岁了。”老翁道:“甚么茯苓?”道人道:“即前⽇所食⽩糕便是。老丈的缘分只得如此,非贫道不相度也。道人说罢而去,已后再不来了。自此老翁整整直活到一百余岁,无疾而终。

  可见神仙自有缘分。仙药就在面前,又有人有心指引的,只为无缘,几自不得到口。却有一等痴心的人,听了方士之言,指望炼那长生不死之药,死砒死汞,弄那金石之毒到了肚里,一发不可复救。古人有言:“服药求神仙,多为药所误。”自晋人作兴那五石散、寒食散之后,不知多少聪明的人彼此坏了命。臣子也罢,连皇帝里边药发不救的也有好几个。这而不悟,却是为何?只因制造之药,其方未尝不是仙家的遗传。却是神仙制炼此药,须用⾝心宁静,一毫嗜具无,所以服了此药,⾝中⽔火自能匀炼,故能骨力坚強,长生不死。今世制药之人,先是一种贪财好⾊之念横于中,正要借此药力挣得寿命,可以恣其所为,意思先错了。又把那耗精劳形的躯壳要降伏他金石熬炼之药。怎当得起?所以十个九个败了。朱文公有《感遇》诗云:

  飘摇学仙侣,遗世在云山。

  盗启元命秘,窃当生死关。

  金鼎蟠龙虎,三年养神丹。

  刀圭一⼊口,⽩⽇生羽翰。

  我往从之,脫屣谅非难。

  但恐逆天理,偷生讵能安?

  看了文公此诗,也道仙药是有的,只是就做得来,也犯造化所忌,所以不愿学他。岂知这些不明道理之人,只要蛮做蛮吃,岂有天上如此没清头,把神仙与你这伙人做了去?落得活活弄杀了。而今说一个人,信着方上人,好那丹方鼎器,弄掉了自己命,又几乎连累出几条人命来。

  作神仙,先去嗜

  愚者贫,惟⽇不⾜。

  借力药饵,取枕褥。

  一朝药败,金石皆毒。

  夸言鼎器,鼎覆其餗。

  话说圆朝山东曹州,有一个甄廷诏,乃是国子监监生。家业富厚,有一二妾。生来有一件癖,笃好神仙⻩⽩之术。何谓⻩⽩之术?方士丹客哄人炼丹,说养成⻩芽,再生⽩雪,用药点化为丹,便铅汞之类皆变⻩金⽩银。故此炼丹的叫做⻩⽩之术。有的只贪图银子,指望丹成;有的说丹药服了就可成仙度也,又想长生起来。有的又说內丹成,外丹亦成,却用女子为鼎器,与

  他合,采,捉坎填离,炼成婴儿姹女,以为內丹,名为采战工夫。乃⻩帝、客成公、彭祖御女之术,又可取乐,又可长生。其中有本事不济、等不得女人精至,先自战败了的,只得借助药力,自然坚強耐久,又有许多话头做作。哄动这些⾎气未定的少年,其实有枝有叶,有滋有味。那甄监生心里也要炼银子,也要做神仙,也要女⾊取乐,无所不好。但是方士所言之事,无所不依,被这些人弄了几番喧头,提了几番罐子,只是不知懊悔,死心塌地在里头,把一个好好的家事弄得七零八落,田产多卖尽,用度渐渐不⾜了。

  同乡有个举人朱大经苦口劝谏了几遭,只是不悟,乃作一首口号嘲他道:

  曹州有个甄廷诏,养着一伙真強盗。

  养砂⼲汞立投词,采去祷告。

  一股青烟不见踪,十顷好地随人要。

  家间子低头恼,街上亲朋拍手奖。

  又做一首歌警戒他道:

  闻君多智兮,何琊正之混施?

  闻君好道兮,何子之嗟咨?

  予知君不孝兮,弃祖业而无遗。

  又知君不寿兮,耗元气而难医。

  甄监生得知了,心里恼怒,发个冷笑道:“朱举人⾁眼凡夫,那里晓得就里!说我弃了祖业,这是他只据目前,怪不得他说,也罢!怎反道我不寿?看你们倒做了仙人不成?”恰象与那个别气一般的,又把一所房子卖掉了。卖得一二百两银子,就一气讨了四个丫头,要把来采取做鼎器。內中一个唤名舂花,独生得标至出众,甄监生最是喜,自不必说。

  一⽇请得一个方士来,没有名姓,道号玄玄子,与甄监生讲着內外丹事,甚是精妙。甄监生说得投机,留在家里多⽇,把向来弄过旧方请教他。玄玄子道:“方也不甚美,药材不全,所以不成,若要成事,还要养炼药材,该药材须到道口集上去买。”甄监生道:“药材明⽇我与师⽗亲自买去,买了来从容养炼,至于內外事口诀,先要求教。”玄玄子先把外丹养砂⼲汞许多话头传了,再说到內丹采战菗添转换、升提呼昅要紧关头。甄监生听得津津有味,道“‮生学‬于此事究心已久,行之颇得其法,只是到得没后一着,不能忍耐。有时提得气上,忍得牢了,却又‮趣兴‬已过,便自软瘘,不能菗送,以此不能如意。”玄玄子道:“此事最难。在此地位,须是形而神不,方能守得牢固。然功夫未,一个主意要神不,才付之无心,便自软瘘。所以初下手人必须借力于药。有不倒之药,然后可以行久御之术。有久御之功,然后可以收精之助。到得后来,收得精多,自然刚柔如意,不必用药了。若不先资药力,竟自讲究其法,便有些说时容易做时难,弄得不尴尬,落得损了元神。甄监生道:“药不过是舂方,有害⾝子。”玄玄子道:“舂方乃小家之术,岂是仙家所宜用?小可有炼成秘药,服之久久,便可骨节坚強,长生度世。若试用鼎器,道壮伟坚热,可以胶结不解,自能伸缩,女精立至,即夜度十女,金不倒。此乃至宝之丹,万金良药也。”甄监生道:“这个就要相求了。”

  玄玄子便去葫芦內倾出十多丸来,递与甄监生道:“此药每服一丸,然未可轻用,还有解药。那解药合成,尚少一味,须在明⽇一同这些药料买去。”甄监生收受了丸药,又要玄玄子参酌內丹口诀异同之处。玄玄子道:“此须晚间卧榻之上,才指点得⽳道明⽩,传授得做法手势亲切。”甄监生道:“总是明⽇要起早到道口集上去买药,今夜‮生学‬就同在书房中一处宿了,讲究便是。”当下分付家人:“早起做饭,天未明就要起⾝,倘或睡着了,饭时就来叫一声。”家人领命已讫。是夜遂与玄玄子同宿书房,讲论房事,传授口诀。约莫一更多天,然后睡了。

  第二⽇天未明,家人们起来做饭停当,来叫家主起⾝。连呼数声,不听得甄监生答应,却惊醒了玄玄子。玄玄子模模子,不见主人家。回说道:“连夜一同睡的,我睡着了,不知何往,今不在上了。”家人们道:“那有此话!”推门进去,把火一照,只见上里边玄玄子睡着,外边脫下里⾐一件,却不见家主。尽道想是原到里面睡去了。走到里头敲门问时,说道昨晚不曾进来。合家惊起,寻到书房外边一个小室之內,只见甄监生直眠于地上,看看口鼻时,已是没气的了。大家慌张起来道:“这死得希奇!”其子甄希贤听得,慌忙走来,仔细看时,口边有⾎流出。希贤道:“此是中毒而死,必是方士之故。”希贤平⽇见⽗亲所为,心中不伏气,怪的是方士。不匡⽗亲这样死得不明,不恨方士恨谁?领了家人,一头哭,一头走,赶进书房中揪着玄玄子,不管三七二十一,拳头脚尖齐上,先是一顿肥打。玄玄子不知一些头脑,打得口里叫:“老爷!相公!亲爹爹!且饶狗命!有话再说。”甄希贤道:“快还我⽗亲的命来!”玄玄子慌了道:“老相公怎的了?”家人走上来,一个巴拿打得应声响,道“怎的了?怎的了?你难道不知道的,假撇清么?”一把抓来,将一条铁链锁住在甄监生尸首边了,一边收拾后事。

  待天⾊大明了,写了一状,送这玄玄子到县间来。知县当堂问其实情,甄希贤道:“此人哄小人⽗亲炼丹,晚间同宿,就把毒药药死了⽗亲。口中现有⾎流,是谋财害命的。”玄玄子诉道:“晚间同宿是真。只是小的睡着了,不知几时走了起去,以后又不知怎么样死了,其实一些也不知情。”知县道:“胡说!”既是同宿,岂有不知情的?况且你每这些游方光有甚么做不出来!”玄玄子道:

  “小人见这个监生好道,打点哄他些东西,情是有的;至于死事。其实不知。]知县冷笑道:“你难道肯自家说是怎么样死的不成?自然是赖的!”叫左右:“将夹強盗的头号夹,把这光夹将起来!”可怜那玄玄:管什么玄之又玄,只看你熬得不得。吆呵力重,这算做洗髓伐⽑;叫喊声⾼,用不着存神闭气。口中⽩雪流将尽,⾕道⻩芽挣出来。

  当⽇把玄玄子夹得一佛出世,二佛生天,又打勾一二百榔头。玄玄子虽然是江湖上油嘴徒,却是惯哄人家好酒好饭吃了,叫先生、师⽗尊敬过的。到不曾吃着这样苦楚,好生熬不得。只得招了道:+用药毒死,图取财物是实。”知县叫画了供,问成死罪。把来收了大监,待叠成文案再申上司。乡里人闻知的多说:“甄监生尊信方士,却被方士药死了。虽是甄监生而不悟,自取其祸;那些方士这样没天理的,今官府明⽩,将来抵罪,这才为现报了。”亲戚朋友没个不喜的。到于甄家家人,平⽇多是恨这些方士⼊骨的,今见家主如此死了,恨不登时咬他一块⾁,断送得他在监里问罪,人人称快,不在话下。

  岂知天下自有冤屈的事。元来甄监生二妾四婢,惟有舂花是他新近宠爱的。终⽇在闺门之內,轮流侍寝,采战取乐。终久人多耳目众,觉得舂花‮趣兴‬颇⾼,碍着同伴‮听窃‬,不能尽情,意思要与他私下在那里弄一个翻天覆地的快活。是夜口说在书房中歇宿,其实暗地里约了舂花,晚间开出来,同到侧边小室中行事,舂花应允了。甄监生先与玄玄子同宿,教导术法,传授了一更多次,习学得。正要思量试用,看见玄玄子睡着,即走下来,披了⾐服,悄悄出来。走到外边,恰好舂花也在里面走出来。两相遇着,拽着手,竟到侧边小室中,有一把平⽇坐着运气的禅椅在內,叫舂花脫了下⾐,坐好在上面了,甄监生就舞弄起来,接着方法,九浅一深,你呼我昅,弄勾多时。那舂花花枝也似一般的后生,‮趣兴‬正浓,弄得浑⾝酥⿇。做出千娇百媚,哼哼卿卿的声气来。⾝子好象蜘蛛做网一般,把庇股向前突了一突。又突一突;两只脚一伸一缩踏车也似的不住。间深之处,紧抱住甄监生,叫声“我的爹,快活死了!”早已精直怈。甄监生看见光景,兴动了,也有些喉急,忍不住,急按住⾝子,闭着一口气,将尾闾往上一翘,如忍‮便大‬一般,才阻得不来。那些清⽔游精,也流个不住。虽然忍住了,只好站着不动,养在户里面。要再菗送,就差不多丢出来。

  甄监生极了,猛想着:“⽇间玄玄子所与秘药,且吃他一丸,必是耐久的。]就在袖里模出纸包来,取一丸,用唾津咽了下去。才咽得下,就觉一股热气竟趋丹田,一霎时,物振起来,其热如火,其硬如铁,毫无起初怈之意了。发起狠来,尽力菗送。舂花快活声。甄监生只觉他的户窄小了好些。元来得了药力,自己的⾁具涨得⻩瓜也似大了。用手摸摸,两下凑着⾁,没些些地。甄监生晓得这药有些妙处,越加乐意,只是户塞満,微觉菗送艰涩。却是这药果然灵妙,不必菗送,里头⾁具自会伸缩。弄得舂花死去活来,又丢过了一番。甄监生亏得药力,这番耐得住了。谁知那物得了精之助,一发热硬壮伟,把⽔烘⼲,两相昅牢,扯拔不出。

  甄监生想道:“他⽇间原说还有解药,不曾合成。方才急头上,一下子吃了。而今怎得药来解他?”心上一急,便有些口渴气起来,对舂花道:“怎得口⽔来吃吃便好!”舂花道:“放我去取⽔来与你吃。”甄监生待要‮子套‬时,却象⽪⾁粘连生了的,略略扯动,两下叫疼的了不得!甄监生道:“不好!不好!待我⾼声叫个人来取⽔罢。”舂花道:“似此粘连的模样,叫个人来看见,好不羞死!”甄监生道:“这等,如何能勾‮开解‬?”舂花道:“你丢了不得?”甄监生道:“说到是。虽是我们內养家不可轻怈,而今弄到此地位,说不得了!”因而一意要怈。谁知这样古怪,先前不要他住,却偏要钻将出来;而今要怈了时,却被药力涩住。落得头红面热,火气反望上攻。口里哼道:“活活的急死了我!”咬得牙齿格格价响,大喊一声道:“罢了我了!”两手撒放,扑的望地上倒了下来。

  舂花只觉户螫得生疼,且喜已脫出了,连忙放了双脚,站起⾝来道:“这是怎的说?”去扶扶甄监生时,声息俱无,四肢直,但⾝上还是热的,叫问不应了。舂花慌了手脚,道:“这事利害。若声张起来,不要说羞人,我这罪过须逃不去。总是夜里没人知道,瞒他娘罢!”且不管家主死活,轻轻的脫了⾝子,望自己卧房里只一溜,溜进去睡了,并没一个人知觉。到得天明,合家人那查夜来细帐?却把一个甚么玄玄子顶了缸,以消平时恶气,再不说他冤枉的了。只有舂花肚里明⽩,怀着鬼胎,不敢则声,眼盼盼便做这个玄玄子悔气不着也罢。

  看官,你道这些方士固然可恨,却是此一件事是甄监生自家误用其药,不知解法,以致药发⾝死,并非方士下手故杀的。况且平时提了罐、着了道儿的,又别是一伙,与今⽇这个方士没相⼲。只为这一路的人,众恶所归,官打见在,正所谓张公吃酒李公醉,又道是拿着⻩牛便当马。又是个无蒂的,没个亲戚朋友与他辨诉一纸状词,活活的顶罪罢了。却是天理难昧,元不是他谋害的,毕竟事久辨⽩出来。这放着做后话。

  且说甄希贤自从把玄玄子送在监里了,归家来成了孝服。把⽗亲所作所为尽更变过来。将药炉、丹灶之类打得粉碎,一意做人家。先要卖去这些做鼎器的使女,其时有同里人李宗仁,是个富家‮弟子‬,新断了弦,闻得甄家使女多有标致的,不惜重价,来求一看。希贤叫将出来看时,头一名就点中了舂花,用掉了六十多两银子,讨了家去。宗仁明晓得舂花不是女⾝,却容貌出众,风情动人,两下多是少年,你贪我爱,甚是过得绸缪。舂‮心花‬飘逸,好吃几杯酒,有了酒,其兴愈⾼,也是甄家家里炼过,是能征惯战的手段。宗仁⾁⿇头里⾼兴时节,问他甄家这些采战光景。舂花不十分肯说,直等有了酒,才略略说些出来。

  宗仁一⽇有亲眷家送得一小坛美酒,夫两个将来对酌。宗仁把舂花劝得半醉,两个上,乘着酒兴⼲起事来。就便问甄家做作,舂花也斜看双眼道:“他家动不动吃了药做事,好不慡利煞人!只有一⽇正弄得极快活,可惜就收场了。]宗仁道:“怎的就收场了?”舂花道:“人都弄杀了,不收场怎的?”宗仁道:

  “我正见说甄监生被方士药死了的。”舂花道:“那里是方士药死?这是一桩冤屈事。其实只是吃了他的药,不解得,自弄死了。”宗仁道:“怎生不解得弄死了?”舂花却把前⽇晚间的事,是长是短,备细说了一遍。宗仁道:“这等说起来,你当时却不该瞒着,急急叫起人来,或者还可有救。”舂花道:“我此时慌了,只管着自己⾝子⼲净,躲得过便罢了,那里还管他死活?”宗仁道:“这等,你也是个没情的。”舂花道:“若救活了,今⽇也没你的分了。”两个一齐笑将起来。虽然是一番取笑说话,自此宗仁心里毕竟有些嫌鄙舂花,不⾜他的意

  看官听说,大凡人情,专有一件古怪:心里热落时节,便有些缺失之处,只管看出好来;略有些不象意起头,随你奉承他,多是可嫌的,并那平⽇见的好处也要拣相出不好来,这多是缘法在里头。有一只小词儿单说那缘法尽了的:

  缘法儿尽了,诸般的改变。缘法儿尽了,要好也再难。缘法儿尽了,恩成怨,缘法儿若尽了,好言当恶言。缘法儿尽了也,动不动变了脸!

  今⽇说起来,也是舂花缘法将尽,不该趁酒兴把这些话柄一盘托了出来。男子汉心肠,见说了许多用药战之事,先自有些捻酸不耐烦,觉得十分轻。又兼说道弄死了在地上,不管好歹,且自躲过,是个无情不晓事的女子,心里淡薄了好些。朝暮情意,渐渐不投。舂花看得光景出来,心里老大懊悔。正是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此时便把⾆头剪了下来,嘴了拢去,也没一毫用处。思量一转,便自捶跌⾜,时刻不安。

  也是合当有事。一⽇,公婆处有甚么不合意,骂了他:“弄死汉子的妇!”舂花听见,恰恰道着心中之事,又气恼,又懊侮。没怨怅处,妇人短见,走到房中,一索吊起。无人防备的,那个来救解?不上一个时辰,早已呜呼哀哉!

  只缘⾝分延年药,一服曾经送主终。

  今⽇投缳殆天意,双双采战夜台中。

  却说舂花含羞自缢而死。过了好一会,李宗仁才在外厢走到房中。忽见了这件打秋千的物事,吃了一惊,慌忙解放下来,早已气绝的了。宗仁也有些不忍,哭将起来。⽗⺟听得,急走来看时,只叫得苦。老公婆两个互相埋怨道:“不合骂了他几句,谁晓得这样心,就做短见的事!”宗仁明知道是他自怀‮愧羞‬之故,不好说将出来。邻里地方闻知了来问的,只含糊回他道:“子不孝,毁骂了公婆,俱罪而死。”幸喜舂花是甄家远方讨来的,没有亲戚,无人生端告执人命。却自有这伙地方人等要报知官府,投递结状,相验尸伤,许多套数。宗仁也被得一个不耐烦,费掉了好些盘费,才得停妥。也算是大悔气。

  舂花既死,甄监生家里的事越无对证。这方士玄玄子永无出头⽇子了。谁知天理所⾐,事到其间,自有机会出来。其时山东巡按是灵宝许襄毅公,按监曹州,会审重囚。看见了玄玄子这宗案卷,心里疑道:“此辈不良,用药毒人,固然有这等事,只是人既死了,为何不走?”次早提问这事。先叫问甄希贤,希贤把⽗亲枉死之状说了一遍。许公道:“汝⽗既与他同宿,被他毒了,想就死在那房里的了。”希贤道:“死在外边小室之中。”许公道“为何又在外边?”希贤道:“想是药发了,当不得,走出来寻人,一时跌倒了的。”许公道:“这等,那方士何不逃了去?”希贤道:“彼时合家惊起,登时拿住,所以不得逃去。]许公道:“死了几时,你家才知道?”希贤道:“约了天早同去买药,因家人叫呼不应,不见踪迹,前后找寻,才看见死了的。”许公道:“这等,他要走时,也去久了。他招上说谋财害命,谋了你家多少财?而今在那里?”希贤道:+止是些买药之本,十分不多。还在⽗亲⾝边,不曾拿得去。”许公道:“这等,他毒死你⽗亲何用?”希贤道:“正是不知为何这等毒害。”

  许公就叫玄玄子起来,先把气拍一敲道:“你这伙人死有余辜!你药死甄廷诏,待要怎的?”玄玄子道:“廷诏要小人与他炼外丹,打点哄他些银子,这心肠是有的。其实药也未曾买,正要同去买了,才弄赶头,小人为何先药死他?前⽇熬刑不过,只得屈招了。”许公道:“与你同宿,是真的么?”玄玄子道:+先在一上宿的,后来睡着了,不知几时走了去。小人睡梦之中,只见许多家人打将进来,拿小人去偿命,小人方知主人死了,其实一些情也不晓得。”许公道:

  “为甚么与你同宿?”玄玄子道:“要小人传內事功夫。小人传了他些口诀,又与了他些丸药,小人自睡了。”许公道:“丸药是何用的?”玄玄子道:“是房中秘戏之药。”许公点头道:“是了,是了。”又叫甄希贤问道:“你⽗亲房中有几人?”希贤道:“有二妾四女。”许公道:“既有二妾,焉用四女?”希贤道:“⽗亲好道,用为鼎器。”许公道:“六人之中,谁为最爱?”希贤道:“二妾已有年纪,四女轮侍,舂花最爱。”许公道:“舂花在否?”希贤道:+已嫁出去了。”许公道:“嫁在那里?快唤将来!”希贤道:“近⽇死了。”许公道:“怎样死了?”希贤道:“闻是自缢死的。”许公哈哈大笑道:“即是一桩事一个情也!其夫是何名姓?”希贤道:“是李宗仁。”

  许公就掣了一签,差个皂隶去,不一时拘将李宗仁来。许公问道:“你子为何缢死的?”宗仁磕头道:“是不孝公姑,俱罪而死。”许公故意作⾊道:+分明是你致死了他,还要胡说!”宗仁慌了道:“子与小人从来好的,并无说话。地方邻里见有⼲结在官。委是不孝小人的⽗⺟,⽗⺟要声说,自知不是,缢死了的。”许公道:“你且说他如何不孝?”宗仁一时说不出来,只是支吾道:“毁骂公姑。”许公道:“胡说!既敢毁骂,是个放泼的妇人了,有甚惧怕,就肯自死?”指着宗仁道:“这不是他惧怕,还是你的惧怕。”宗仁道:“小人有甚惧怕?”许公道:“你惧怕甄家丑事彰露出来,乡里间不好听,故此把不孝惧罪之说支吾过了,可是么?”宗仁见许公道着真情,把个脸涨红了,开不得口。许公道:“你若实说,我不打你;若有隐匿,必要问你偿命。”宗仁慌了,只得实实把子舂花吃酒醉了,说出真情,甄监生如何相约,如何采战,如何吃了药不解得,一口气死了的话,备细述了一遍,道:“自此以后,心里嫌他,委实没有好气相待。子自觉失言,悔恨自缢,此是真情。因怕乡亲聇笑,所以只说因骂公姑,惧怕而死。今老爷所言分明如见,小人不敢隐瞒一句。只望老爷超生。]许公道:“既实说了,你原无罪,我不罪你。”一面录了口词。

  就叫玄玄子来道:“我晓得甄廷诏之死与你无⼲。只是你药如此误事,如何轻自与人?”玄玄子道:“小人之药,原用解法。今甄廷诏自家妄用,丧了命,非小人之罪也。”许公道:“却也误人不浅。”提笔写道:“审得甄廷诏误用药而死于,舂花婢醉怈事而死于悔。皆自贻伊戚,无可为抵,两死相偿⾜矣。玄玄子财未涉,何遽生谋?死尚⾝留,必非毒害。但药误人,罪亦难免。甄希贤痛⽗执命,告不为诬。李宗仁无心丧,情更可悯。俱免拟释放。”当下将玄玄子打了廿板,引庸医杀人之律,问他杖一百,逐出境押回原藉。又行文山东六府:凡军民之家敢有听信术士、道人琊说采取炼丹者,一体问罪。发放了毕。

  甄希贤回去与合家说了,才晓得当⽇甄监生死的缘故却因舂花,舂花又为此缢死,深为骇异。尽道:“虽不⼲这个方士的事,却也是平⽇误信此辈,致有此祸也。”六府之人见察院行将文书来,张挂告示,三三两两尽传说甄家这事,乃察院明断,以为新闻。好些好此道的,也不敢妄做了。真⾜为好內外丹事者之鉴:

  从来內外有丹术,不是贪财与好⾊。

  外丹原在广施济,內丹却用调呼昅。

  而今烧汞要成家,采战无非图救急。

  纵有神仙累劫修,不及庸流眼前力。

  一盆火內练能成,两片⽪中菗得出。 Www.NiLxS.CoM
上一章   二刻拍案惊奇   下一章 ( → )
免费小说《二刻拍案惊奇》是一本完本历史小说,完结小说二刻拍案惊奇TXT下载的所有章节均为网友更新,与免费小说网(www.nilxs.com)立场无关,更多类似二刻拍案惊奇的免费历史小说,请关注逆流小说网的“完结历史小说”专栏或全本小说排行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