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广记 卷一百·释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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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流小说网 > 历史小说 > 太平广记  作者:李昉、扈蒙、徐铉等 书号:10225 更新时间:2017/3/27 
卷一百·释证二
  长乐村圣僧 屈突仲任 婺州金刚 菩提寺猪 李思元 僧齐之 张无是 张应 道严

  长乐村圣僧

  开元二十二年,京城东长乐村有人家,素敬佛教,常给僧食。忽于途中得一僧座具,既无所归,至家则宝之。后因设斋以为圣僧座。斋毕众散,忽有一僧扣门请餐。主人曰:“师何由知弟子造斋而来此也?”僧曰:“适到浐⽔,见一老师坐⽔滨,洗一座具,口仍怒曰:“‘请我过斋,施钱半于众僧,污我座具,苦老⾝自浣之。’吾前礼谒,老僧不止。因问之曰:‘老阇梨何处斋来?何为自浣?’僧具言其由,兼示其家所在,故吾此来。”主人大惊,延僧进户。先是圣僧座,座上有羹汁翻污处。主人乃告僧曰:“吾家贫,卒办此斋,施钱少,故众僧皆三十,佛与圣僧各半之。不意圣僧亲临,而又污其座具。愚戆盲冥,心既差别,又不谨慎于进退,皆是吾之过也。”(出《纪闻》)

  屈突仲任

  同官令虞咸颇知名。开元二十三年舂往温县,道左有小草堂,有人居其中,刺臂⾎朱和用写一切经。其人年且六十,⾊⻩而羸瘠,而书经已数百卷。人有访者,必丐焉。或问其所从,亦有助焉。其人曰:“吾姓屈突氏,名仲任。即仲将、季将兄弟也。⽗亦典邵,庄在温,唯有仲任一子,怜念其少,恣其所为。不好书,唯以樗蒲弋猎为事。⽗卒时,家僮数十人,资数百万,庄第甚众。而仲任纵赏好⾊,荒饮博戏,卖易且尽。数年后,唯温县庄存焉。即货易田畴,拆卖屋宇,又已尽矣,唯庄內一堂岿然。仆妾皆尽,家贫无计。乃于堂內掘地埋数瓮,贮牛马等⾁。仲任多力,有僮名莫贺咄,亦力敌十夫。每昏后。与僮行盗牛马,盗处必五十里外。遇牛即执其两角,翻负于背,遇马驴皆绳蓄其颈,亦翻负之。至家投于地,皆死。乃⽪剥之,⽪骨纳之堂后大坑,或焚之,⾁则贮于地瓮。昼⽇,令僮于城市货之,易米而食。如此者又十余年。以其盗处远,故无人疑者。仲任好杀,所居弓箭罗网叉弹満屋焉,杀害飞走,不可胜数,目之所见,无得全者。乃至得刺猬,⾚以泥裹而烧之,且,除去其泥,而猬⽪与刺,皆随泥而脫矣,则取⾁而食之。其所残酷,皆此类也。后莫贺咄病死,月余,仲任暴卒,而心下暖。其啂⺟老矣,犹在,守之未瘗。而仲任复苏,言曰:“初见捕去,与奴对事,至一大院,厅事十余间,有判官六人,每人据二间。仲任所对最西头,判官不在,立仲任于堂下。有顷判官至,乃其姑夫郓州司马张安也。见仲任惊,而引之登阶。谓曰:“郞在世为恶无比,其所杀害千万头,今忽此来,何方相拔?”仲任大惧,叩头哀祈。判官曰:“待与诸判官议之。”乃谓诸判官曰:“仆之侄屈突仲任造罪无数,今召⼊对事。其人年命亦未尽,放之去,恐被杀者不肯。开一路放生,可乎?”诸官曰:“召明法者问之?”则有明法者来,碧⾐跼蹐。判官问曰:“出一罪人,有路乎?”因以具告。明法者曰:“唯有一路可出,然得杀者肯。若不肯,亦无益?”官曰:“若何?”明法者曰:“此诸物类,为仲任所杀,皆偿其⾝命,然后托生。合召出来,当之曰:‘屈突仲任今到,汝食啗毕,即托生。羊更为羊,马亦为马,汝余业未尽,还受畜生⾝。使仲任为人,还依旧食汝。汝之业报,无穷已也。今令仲任略还,令为汝追福,使汝各舍畜生业,俱得人⾝,更不为人杀害,岂不佳哉?’诸畜闻得人⾝必喜,如此乃可放。若不肯,更无余路。”乃锁仲任于厅事前房中,召仲任所杀生类到。判官庭中,地可百亩。仲任所杀生命,填塞皆満。牛马驴骡猪羊獐鹿雉兔,乃至刺猬飞鸟,凡数万头。皆曰;“召我何为?”判官曰:“仲任已到。”物类皆咆哮大怒,腾振蹴踏之而言曰:“巨盗盍还吾债。”方忿怒时,诸猪羊⾝长大,与马牛比,牛马亦大倍于常。判官乃使明法⼊晓谕。畜闻得人⾝,皆喜,形复如故。于是尽驱⼊诸畜,乃出仲任。有狱卒二人,手执⽪袋兼秘木至,则纳仲任于袋中,以木秘之,仲任⾝⾎,皆于袋诸孔中流出洒地。卒秘木以仲任⾎,遂遍流厅前。须臾,⾎深至阶,可有三尺。然后兼袋投仲任房中,又扃锁之。乃召诸畜等,皆怒曰:“逆贼杀我⾝,今饮汝⾎。”于是兼飞鸟等,尽食其⾎。⾎既尽,皆共舐之,庭中土见乃止。当饮⾎时,畜生盛怒,⾝皆长大数倍,仍骂不止。既食已,明法又告:“汝已得债,今放屈突仲任归,令为汝追福,令汝为人⾝也。”诸畜皆喜,各复本形而去。判官然后令袋內出仲任,⾝则如故。判官谓曰:“既见报应,努力修福。若刺⾎写一切经,此罪当尽。不然更来,永无相出望。”仲任苏,乃坚行其志焉。(出《经闻》)

  婺州金刚

  婺州开元寺门有二金刚,世称其神,鸟雀不敢近。疾病祈祷者累有验,往来致敬。开元中,州判司于寺门楼上宴会,众人皆言金刚在此,不可。一人曰:“土耳,何能为?”乃以酒⾁內口。须臾,楼上云昏电掣,既风且雷,酒⾁飞扬,众人危惧。独污金刚者,曳出楼外数十丈而震死。(出《广异记》)

  菩提寺猪

  唐开元十八年。京菩提寺有长生猪,体柔肥硕,在寺十余年。其岁猪死。僧焚之,火既烬,灰中得舍利百余粒。(出《纪闻》)

  李思元

  唐天宝五载夏五月中,左清道率府府史李思元暴卒。卒后心暖,家不敢殡。积二十一⽇,夜中而才苏。即言曰:“有人相送来,且作三十人供。”又曰:“要万贯钱与送来人。”思元⽗为署令,其家颇富,因命具馔,且凿纸为钱。馔,令堂前布三十僧供。思元⽩曰:“蒙恩相送,薄馔单蔬,不⾜以辱大德。”须臾若食毕,因令焚五千张纸钱于庭中。又令具二人食,置酒⾁,思元向席曰:“蒙恩释放,但怀厚惠。”又令焚五千张纸钱毕,然后偃卧。至天晓,渐平和。乃言曰:“被捕至一处,官不在,有两吏存焉,一曰冯江静,一曰李海朝。与思元同召者三人,两吏曰:“能遗我钱五百万,当舍汝。”二人不对,思元独许之,吏喜。俄官至,谓三人曰:“要使典二人,三人內办之。”官因领思元等至王所。城门数重,防卫甚备,见王居有⾼楼十间,当王所居三间⾼大,尽垂帘。思元至,未进,见有一人,金章紫授,形状甚贵,令投刺谒王。王召见,思元随而进至楼下,王命却帘,召贵人登楼。贵人自阶陛方登,王见起,延至帘下。贵人拜,王答拜,谓贵人曰:“今既来此,即须置对,不审在生有何善事?”贵人曰:“无。”王曰:“在生数十年,既无善事,又不忠孝,今当奈何?”因嚬蹙曰:“可取所司处分。”贵人辞下,未数级,忽有大黑风到帘前,直吹贵人将去。遥见贵人在黑风中,吹其⾝忽长数丈,而状隳坏,或大或小,渐渐远去,便失所在。王见伫立,谓阶下人曰:“此是业风,吹此人⼊地狱矣。”官因⽩思元等,王曰:“可捻筹定之。”因帘下投三疋绢下,令三人开之。二人开绢,皆有当使字,唯思元绢开无有。王曰:“留二人,舍思元。”思元出殿门,门西墙有门东向,门外众僧数百,持幡花思元,云:“菩萨要见。”思元⼊院,院內地皆于清池,院內堂阁皆七宝,堂內有僧,⾐金缕袈裟,坐宝。思元之礼谒也,左右曰:“此地蔵菩萨也。”思元乃跪。诸僧皆为赞叹声,思元闻之泣下。菩萨告众曰:“汝见此人下泪乎?此人去亦不久,闻昔之梵音,故流涕耳。”谓曰:“汝见此间事,到人间一一话之,当令世人闻之,改心修善。汝此生无杂行,常正念,可复来此。”因令诸僧送归。思元初苏,具三十人食,别具二人⾁食,皆有赠益,由此也。思元活七⽇,又设大斋毕,思元又死。至晓苏云:“向又为菩萨所召,怒思元曰:‘吾令汝具宣报应事,何不言之?’将杖之,思元哀请乃放。”思元素不食酒⾁,及得再生,遂乃洁净长斋,而其家尽不过中食。而思元每人集处,必具言冥中事,人皆化之焉。(出《纪闻》)

  僧齐之

  胜业寺僧齐之好游贵人,颇晓医术,而行多杂。天宝五载五月中病卒,二⽇而苏。因移居东禅定寺,院中建一堂,极华饰,长座横列等⾝像七躯。自此绝游,精持戒。自言曰:“初死见录至鬼王庭,见一段⾁,臭烂在地。王因问曰:“汝出家人,何因杀人?”齐之不知所对。王曰:“汝何故杖杀寺家婢?”齐之方悟。先是寺中小僧何马师与寺中青⾐通,青⾐后有异志,马师怒之,因构青⾐于寺主。其青⾐,不臧之人也,寺主亦素怨之,因众僧堂食未散,召青⾐对众。且棰杀之。齐之谏寺主曰:“出家之人,护⾝口意,戒律之制,造次不可违,而况集众杀乎?”马师赞寺主。寺主大怒,不纳齐之,遂棰朴至,死于堂下。故齐之悟王之问,乃言曰:“杀人者寺主,得罪者马师,今何为见问?”王前臭⾁,忽有声曰:“齐之杀我。”王怒曰:“婢何不起而卧言?”臭⾁忽起为人,则所杀青⾐。与齐之辩对数反,乃言曰:“当死时,楚痛闷,但闻旁有劝杀之声,疑是齐之,所以诉之。”王曰:“追寺主。”阶吏曰:“福多不可追。”曰:“追马师。”吏曰:“马师命未尽。”王曰:“且收青⾐,放齐之。”初齐之⼊,见王座有一僧一马。及门,僧亦出,齐之礼谒。僧曰:“吾地蔵菩萨也。汝缘福少,命且尽。所以独追。今可坚持僧戒,舍汝俗事,住闲静寺,造等⾝像七躯。如不能得钱,彩画亦得。”齐之既苏,遂乃从其言焉。(出《纪闻》)

  张无是

  唐天宝十二载冬,有司戈张无是居在布政坊。因行街中,夜鼓绝门闭,遂趋桥下而蜷。夜半,忽有数十骑至桥,驻马言:“使乙至布政坊,将马一乘往取十余人。”其二人,一则无是,一则同曲富叟王翁。无是闻之大惊。俄而取者至云:“诸人尽得,唯无是诵金刚经,善神护之,故不得。”因喝所得人名,皆应曰:“唯。”无是亦识王翁,应声答曰毕,俄而鼓动。无是归家,见其犹诵经坐待。无是既至,曰:“汝常不外宿,吾恐汝犯夜,故诵经不眠相待。”天晓,闻南邻哭声,无是问之,则王翁死矣。无是大惧,因以具告其亦大惧。因移出宅,谒名僧,发誓愿长斋,⽇则诵经四十九遍。由是得免。(出《纪闻》)

  张应

  历张应本是魔家,娶佛家女为妇。病困,为魔事不差。曰:“我本佛家女,乞为佛事。”应便往精舍中见竺昙铠,铠曰:“佛普济众生,但当一心受持耳。昙铠明当往其家。”其夜,应梦见一人,长一丈四五尺,于南面趋走⼊门,曰:‘此家乃尔不净。’梦中见铠,随此人后而⽩曰:‘此处如发意,未可以一二责之。’应眠觉,遂把火作⾼座。铠明⽇食时往应家,⾼座已成,夫受戒,病亦寻瘥。咸康二年,应病甚,遣人呼铠,连不在。应死得苏,说时(说时原作时说,据明抄本改)有数人,以铁钩钩将北下一板岸,岸下见镬汤、刀山、剑树、楚毒之具。应忘昙铠字,但唤“和尚救我”语(原无语字,据明抄本补)钩将去人曰:“我是佛子。”人曰:“汝和尚字何等?”应忘其字,但唤佛而已。俄转近镬汤,有一人长一丈四五尺,捉金杵撞。应走,人怖散去。长人将应归曰:“汝命尽,不得复生。与汝三⽇中,期诵三偈。取和尚字还。当令汝生(本书卷一一三张应条,当令汝生下有三⽇当复命过即生天矣十字)。遂推应著门內,便活。后三⽇复死。(出《神鬼传》)

  道严

  有严师者,居于成都实历寺(明抄本实历作宝应)。唐开元十四年五月二十一⽇,于佛殿前轩,燃长明灯,忽见一巨手,在殿西轩。道严悸且甚,俯而不动。久之,忽闻空中语云:“无惧无惧,吾善神也,且不敢害师之一毫。何俯而不动耶?”道严既闻,惧少解,因问曰:“檀越为何人(明抄本人作佛)?匿其躯而见其手乎?”已而闻空中对曰:“天命我护佛寺之地。以世人好唾佛祠地,我即以背接之,受其唾。由是背有疮,渍吾肌且甚,愿以膏油傅其上。可乎?”道严遂以清油置巨手中,其手即引去。道严乃请曰:“吾今愿见檀越之形,使画工写于屋壁,且书其事以表之,冀世人无敢唾佛祠之地者。”神曰:“吾貌甚陋,师见之,无得栗然耶?”道严曰:“檀越但见其⾝,勿我阻也。”见西轩下有一神,质甚异,丰首巨准,严目呀口,体状魁硕,长数丈。道严一见,背汗如沃。其神即隐去。于是具以神状告画工,命图于西轩之壁。(出《宣室志》)

  
译文

  长乐村圣僧 屈突仲任 婺州金刚 菩提寺猪 李思元 僧齐之 张无是 张应 道严

  长乐村圣僧

  唐玄宗开元二十二年。京城东面长乐村有一户人家,一向敬奉佛教,常常给僧人饭吃。他偶然间在道上捡到一件僧人的座具,既然找不到失主,他便拿回家里保存了起来。后来因为请僧人吃饭,他便拿出来让一位圣僧坐着。吃完饭后,大家都散了,突然有个僧人敲门要饭吃,主人说:“师⽗怎么知道弟子今天准备了斋饭就来了呢?”僧人说:“刚才走到浐⽔,见一位老师⽗坐在⽔边洗一件座具,嘴里还气哼哼地说:‘请我去吃饭,施舍给众僧才半串钱,又玷污了我的座具,害得我自己来洗刷。’我走上前去施礼拜见,老僧仍然洗他的座具说他的气话,本不理我。我便问他道:‘老禅师到什么地方去吃饭了?为什么自己洗呢?’老僧跟我讲述了事情的经过,同时告诉了你家的地址,所以我就来了。”主人听了大为惊讶,把这位僧人领进了屋里。原先圣僧坐的座位上,有菜汤洒在上边弄脏的地方。主人便告诉僧人说:“我家贫穷,仓促之间办这次斋饭,施舍的钱少,所以众僧都是每人三十文,佛与圣僧各半串。想不到圣僧亲临我家,而又弄污了他的座具。我既头脑呆笨,又没有谨慎地应酬。这些都是我的过错啊!”

  屈突仲任

  同官县令虞咸颇有名气。唐玄宗开元二十三年舂天他去温县时,看到道旁有一座小草房,里面住有一个人,此人刺破胳臂取出⾎来与朱砂和在一起,用来抄写“一切经”(即佛教经书的全部著作,亦称“大蔵经”)。此人将近六十岁了,脸⾊枯⻩,⾝体瘦弱,已经抄写了几百卷佛经了。凡有向他访求的人,他都给他一卷。有的向他求帮忙,他也肯帮助。这个说:“我姓屈突,名叫仲任。”他就是仲将、季将的兄弟。⽗亲也曾任过郡守,老家在温县,只有仲任一个儿子,怜念他年轻,任其所为,不加任何管束。仲任生不喜读书,整天只知道‮博赌‬游乐打猎。⽗亲去世时,家里有僮仆数十人,资产几百万,田庄宅第许多处。而仲任生好⾊,整⽇吃喝玩乐,几年之后便把家产变卖完了,只剩下老家温县的那一处田庄。他便又卖田产又拆房子,结果这所田庄也‮腾折‬光了,只有庄內的一座房子还没有拆掉。僮仆妾却已散尽,家庭生活贫穷,又没有谋生之计,他便在这座房子里挖开地面,埋蔵下几只缸,用来贮存牛马等⾁。仲任很有力气,有个仆人叫莫贺咄,力气也能抵得上十个人。每天⻩昏之后,他就与这个僮仆到五十里外的地方去偷牛偷马。遇到牛时就抓住两只牛角翻手背到背上,遇到马或驴时,就用绳子套住脖子,也翻手背着。到了家里往地上一扔,牛与马驴全都死了。于是就开始剥⽪,⽪与骨头却扔进房后的大坑里,或者⼲脆烧掉,⾁则装在地下的缸里。到了⽩天,就让僮仆背到城里市场上卖掉,买回米来做饭吃,就这样又过了十几年。因为他们偷盗的地方离家里很远,所以没有人怀疑他们。仲任生好杀,他住的地方満屋子都是弓箭、罗网、叉子、弹弓之类。经他手杀害的飞禽走兽不计其数,凡是让他看见的,无一能够逃脫。就连刺猬他也用泥裹起来放在火里烧,烧之后剥掉泥,刺猬的⽪也就随着泥而脫落,于是就撕开吃⾁。他残害生灵的情形,都跟这个例子相似。后来莫贺咄病死了,一个多月之后,屈突仲任也暴亡,但他的口还热乎。仲任的啂⺟已经老了,还健在,她就守着仲任的尸体,没有埋掉。后来仲任又苏醒过来了,于是讲述了在曹地府的经历。他刚被抓到间时,与僮仆一块儿受审讯,到了一个大院里,有十几间公堂,六个判官,每个判官占据两间。仲任受审的那间公堂在最西头。刚进去时判官不在,他就站在公堂下面,过了一会儿判官来了,原来是他姑夫郓州司马张安。张安见是仲任,大为吃惊。把他领上台阶,对他说:“侄儿在世间作恶太多,没人比得过你,你所杀害的生命有千万条。如今突然来到这里,有什么办法救你出去呢?”仲任听了十分害怕,连忙跪下叩头哀求,张安说:“待我与各位判官商量商量看。”张安便对各位判官说:“我的侄屈突仲任作了无数罪孽,现被召进来审判。他的寿命还没有完。我想放他出去,又怕被他杀害的冤魂不同意。我想开一条生路放他走,可以吗?”各位判官都说:“叫明法来问问他。”明法被找来了,他穿着窄小的绿⾊⾐服,神态畏缩不安。判官问道:“想放一个罪人出去,有路吗?”于是就把仲任的情况告诉了他。明法说:“只有一条路可以出去,但是必须得被杀害的那些鬼魂同意。如果它们不同意,那就没法放生。”判官说:“那怎么办呢?”明法说:“这些东西都是被仲任杀害的,都要偿还它们生命,让它们去托生。应当把它们召唤出来,劝它们说:‘屈突仲任现已来到这里,你们如果立即把他吃了,就可以马上去托生,因为你们的余业尚未完了,所以还得托生为畜生,倘若仲任托生为人,还是依旧要吃你们。你们之间的冤孽推来推去,永远没有穷期。现在暂且让仲任活着回去,令他为你们赶修功德,使你们个个舍去畜生之业,都能托生为人,再不被杀害了,岂不是好事么?’这些畜类听说能够托生为人肯定会⾼兴,这样便可以放生仲任。如果它们还不同意,别无其它门路。”判官便把仲任锁在公堂前面的房子里,召唤被他杀害的冤魂到院子里,判官站在院子的‮央中‬。院子极大,占地百亩,被仲任杀害的冤魂挤得満満的,牛马驴骡猪羊狍鹿野雉兔子,还有刺猬飞鸟等,应有尽有,总计几万头。它们齐声喊道:“召唤我们来⼲什么?”判官说:“屈突仲任已经来到这里…”院子里立即动起来,冤魂们个个咆哮大怒,蹦跳顿⾜地齐声喊道:“大強盗为什么不偿还我们⾎债!”正在愤怒的时候,只见那些猪羊的⾝体顿时涨大起来,一个个都像牛马一般大;而那些牛马也涨到平常的两倍大。判官便让明法进来向它们陈述得失利害,极力劝导。畜生们听说能够托生为人,一个个喜雀跃,火灭气消之后,气涨的⾝体又恢复了原形。于是便把它们全都赶回了各自的地方。仲任被放了出来,有两个狱卒手拿着⽪袋与圆木走来,把仲任装在袋里,用木打,仲任⾝上的⾎从袋子的孔隙中流了出来,洒在地上。直到木子沾満了⾎,这才不再打了,这时⾎已流遍公堂下面。不一会儿,⾎便涨到了台阶,⾜有三尺深。然后,连袋子一起把仲任扔进了房子里,又把房门锁上。狱卒又去召唤那些畜生,畜生们愤怒地说:“逆贼杀死了我们,如今我们要喝你的⾎。”于是走兽与飞禽们都去吃仲任的⾎,吃完了之后又一块儿用⾆头去,直到院子露出地面为止。当它们在喝⾎的时候,由于非常愤怒,畜生的⾝体都涨大了几倍。⾎吃完了之后,明法又来告诉它们说:“你们已经得到⾎债了,现在放屈突仲任回去,叫他为你们去修功德,让你们托生为人。”畜生们皆大喜,各各恢复了原形就回去了。然后,判官张安叫人把仲任从袋子里放出来,只见仲任的⾝体依然如故。张安对他说:“既然受到了报应,回去之后就要努力修造功德。如能刺破⾝上的⾎,用来抄写‘一切经’,你的罪过就能赎完。不然,如果再被捉来,那就永无救出去的希望了。”屈突仲任活过来之后,便坚定不移地履行着自己的誓愿,孜孜不倦地刺臂出⾎抄写“一切经”

  婺州金刚

  婺州开元寺的门楼內有两尊金刚塑像,世人都说它们特别神灵,乌雀不敢靠近。有病的人向它们祈祷时,屡屡应验,前来敬奉与祈祷的人整天络绎不绝。唐玄宗开元年间,婺州判司在开元寺门楼上举行宴会,众人都说这个地方有金刚神像,不应在这里举办宴会。有个人却说:“那不过是一堆泥而已,有什么了不起的!”说完便将酒⾁往金刚神像的嘴里塞。不大一会儿,楼上乌云密布电光闪闪,狂风挟着雷鸣袭了上来,桌上的酒⾁飞。众人见状十分恐惧,但是独有那个污辱金刚神像的人,被风扯到楼外数十丈处,遭受雷击而死了。

  菩提寺猪

  唐玄宗开元十八年。京都菩提寺里有一口长生不老猪,体态柔软肥大,在寺里长了十余年了。这一年,这口猪死了。僧人把它用火烧了,火熄灭后,灰里找到一百多粒闪闪发光的遗骨。

  李思元

  唐玄宗天宝五年夏季五月间。左清道率府府史李思元突然病故。死后口仍然热乎,家里人没敢殡葬。停放了二十一天,半夜里苏醒了。刚刚苏醒就对别人说:“有人把我送回来的,快准备三十个人的供品。”又说:“还要一万贯钱,送给送我回来的人。”思元的⽗亲当署令,家里很富裕,便令人准备饭菜,而且把纸裁成钱。饭菜做好后,令人在房前摆上供给三十个僧人享用的饭菜,思元口中念道:“承蒙各位相送,谨备简单的饭菜,不⾜以供奉各位⾼僧大德。”不一会儿,就像吃完饭了一样,于是令人在院里烧了五千张纸钱。然后又准备了两个人的饭,摆上了酒⾁,思元对着酒桌说:“承蒙释放之恩,永记大恩大德。”说完又让人烧了五千张纸钱。之后,思元便躺下休息。到天亮时,⾝体已经逐渐平复,于是讲了死后在间的经历。刚开始,他被抓到一个地方,这里的官儿没在,只有两个吏卒守在那里,一个人叫冯江静,一个叫李海朝。与思元一起抓来的还有两个人。两个吏卒对他们三人说:“谁能赠给我们五百文钱,我们就放了谁。”那两人没有回答,只有思元自己答应给他们五百文钱,吏卒非常⾼兴。不一会儿,当官儿的来了。对他们三人说:“要用两个典吏,从你们三人里面挑。”当官儿的便领着思元等三人来到阎罗王住的地方。只见这里有好几道城门,防卫十分严密,阎罗王住在一座十间的⾼楼上,其中他本人所住三间最为⾼大,门窗都挂着帘子。思元等人来到这里后,还没有进去,便见一人佩戴着金章绶带,样子极⾼贵,也被传令去谒去阎罗王。阎罗王要召见他们了,思元跟在贵人后面进来到了楼下,阎罗王命人卷起门帘,召唤贵人上楼,贵人刚登上楼梯,阎罗王看见后就站了起来,把他请到帘子下面,贵人施礼参拜,阎罗王回礼致谢,然后对贵人说:“现在既然来到这里,就须接受审问。不知你生前有什么功德之事?”贵人答道:“没有。”阎罗王说:“有生数十年,既无功德之事,又不忠帘孝,如今应当怎么办呢?”于是紧锁着眉头道:“送给主管人员去处分!”贵人告辞退下,没等走下几级阶梯,突然一阵黑风刮来,一下子就把贵人卷走了,远远望去,见贵人在黑风的吹拂中⾝体忽然长大到几丈长,好像被撕碎了,被撕成大小不同的几部分,渐渐刮远了,什么也看不到了。阎罗王一直站在楼上观看,对楼下的人说:“这是妖风,把这个人刮进地狱去了。”当官儿的告诉他,思元等人已在此等候多时,阎罗王说:“可以抓阄决定。”于是从帘子下面扔下三块绢布包,叫他们三人各捡一块打开。那两人打开自己捡到的布包一看,上面都有“当使”二字,唯独思元的布包上没有字。阎罗王说:“留下这两个人。”没有要思元。思元走出殿门,在殿门西面的墙上有个向东开的门,门外有几百个僧人,手里拿着旗幡接思元,说:“菩萨邀请你进去相见。”思元走到院內,只见院內的地面全在清清的池⽔上面,院內的楼阁房舍全是金银珍珠玛瑙等七宝镶嵌而成,殿堂里面有个僧人,穿的是金罗袈裟,坐在宝上。思元上前施礼拜见,⾝边的人说:“这是地蔵菩萨。”思元于是跪拜。各位僧人齐声颂赞,思元听了感动得流下泪来。菩萨告诉众僧道:“你们看见此人流泪了吧?这个人离开人间时间不长,所以听到原先悉的佛教颂赞之声,就流下了眼泪。”菩萨对思元说:“你看到这里的事,回到人间后要一一向人们讲述,要让世人知道之后,改琊归正,好好行善。你这一生没有杀生的行为,以后要经常端正自己的信念,你还可以来到这里的。”说完便令僧人们把他送回了人间。思元当初苏醒过来时,准备了三十人的素食,又单独准备了两个人的⾁食,对三十个僧人与两个吏卒都给了五千纸钱,就是因为有这段经历。思元复活后的第七大,又准备了大型的祭典,祭典结束后他又死了。天亮时复苏过来说,他又被地蔵菩萨召了去,生气地对他说:“我让你回去宣传报应的事,为什么不宣讲?”菩萨要打以示惩罚,经他苦苦哀求才又放他回来了。思元一向不吃酒⾁,这次死而复生之后,⼲脆不沾腥荤,永远吃素,他全家人也都中午后忌食。而思元每当有人聚集在一起的时候,就必定向人讲述间如何报应的事,人们都被他感化了。

  僧齐之

  胜业寺僧人齐之喜与显贵的人物往,很懂得医术,但行为举止随便,不大守戒规。唐玄宗天宝五年五月中旬病故,两天后又复活了。复活之后使移居于东边的禅定寺,在寺院中修建了一间极为华丽的庙堂,堂內横排陈列着七座等⾝大的佛像。从此之后停止了一切际活动。精诚恪守戒律。他自己说,当初死过去的时候,被送到了鬼王的法庭,见有一块臭烂⾁在地上,鬼王便问他道:“你是出家人,为什么杀人?”齐之莫名其妙,无言以对。鬼王说:“你为什么打杀了寺庙上的女仆?”齐之这才明⽩是怎么回事。在这之前,寺庙里的小和尚何马师与庙上的女仆私通,女仆后来变了心,何马师对她心怀怨恨,便向寺主诬陷她。这个女仆本不是清⽩之人,寺主平⽇也很恨她,便乘众僧集体吃饭还没散的时候,把女仆找来,当着大家的面用竹条菗她。齐之劝说寺主道:“出家之人,在行为、说话、意志方面,却要遵守戒律,切切不可违背;况且又是当着众僧大开杀戒呢?”何马师则极力称赞、怂恿寺主的打人行为。寺主十分恼火,本不采纳齐之的劝告,连菗带打,女仆便被活活打死在院子里。因为有这件事,所以齐之明⽩了鬼王的问话,齐之便说道:“杀人者是寺主,得罪她的是何马师,现在为什么问罪于我?”鬼王前面的那块臭⾁忽然发出声音来:“是齐之杀了我。”鬼王愤怒地喝道:“奴婢为什么不识长辈,而要躺在那里说话呢?”臭⾁突然站了起来变成一个人,正是被打死的那个女仆。女仆与齐之你来我往地辩论了几个回合,后来便说:“当我快被打死的时候,神经,只听到旁边有怂恿寺主打死我的声音,怀疑是齐之,所以告了他。”鬼王说:“追拿寺主!”阶下差吏说道:“寺主做的功德很多,不能捉拿。”鬼王说:“追拿何马师!”差吏说道:“何马师的寿命未尽。”鬼王使说:“暂且收下女仆,释放齐之。”齐之刚进来时,看见鬼王座旁有一个僧人一匹马,现被释放走到门口时,僧人也出来了,齐之便上前施礼拜见。僧人说道:“我是地蔵菩萨。你因为功德做得少,寿命又尽了,所以独独把你追拿来了。如今回去之后,可要坚守僧人戒律,丢掉你与尘俗往的那些事,住在闲静的寺院里,另造等⾝佛像七尊。如果不能弄到钱,用彩笔画七幅佛像也可以。”齐之复活之后。便遵从菩萨的告诫住到了禅定寺。

  张无是

  唐玄宗天宝十二年冬天。有个司戈张无是居住在布政坊。一天晚上,他正走在大街上时,最后一遍鼓声敲完之后,大门都关闭了,他便悄悄溜到桥下蜷缩起来。半夜时,突然听到有几十人骑马来到桥上。勒住马说道:“某某去布政坊,带上一匹马到那里把这十几个人拿来。”十几个人中有两人,一个是张无是的子,一个则是张无是同一街的富翁王老头。张无是听了大吃一惊。不一会儿,那个去抓人的回来报告说:“几个人都抓到了,唯独张无是子正在诵念《金刚经》,有神灵保护她,所以没抓到。”于是吆喝着抓来的人名,一个个都应一声“是”张无是也认识王老头,听到他也被抓来了。点名与应答结束之后,不一会儿便响起了解除夜噤的鼓声。张无是回到家里,见子仍然念诵佛经,坐着等他。无是既已到家,子便说:“你平常不在外面住宿,我怕你违犯夜噤被治罪,所以念经祈求保佑,等了你一宿没有‮觉睡‬。”天亮之后,听到南面邻居的哭声,无是一打听,原来是王老头死了。无是非常恐惧,便把夜里在桥下听到的事情告诉了子,子听了也非常恐惧害怕。他们便从家里搬走了,去拜访了一位名僧,发下誓愿永远守斋,每天诵经四十九遍。于是,张无是的子便没有被鬼抓走。

  张应

  历的张应本是巫道之人,娶了佛教信徒人家的女儿为媳妇。子患病时,张应运用巫术治疗。病情丝毫不见好转。子说:“我本是佛教信徒人家的女儿,求你替我利用佛教的办法治一治。”张应便到寺院里拜见竺昙铠,昙铠说:“佛家是普济众生的,但应专心供奉才是。明天我会去你家的。”当天夜里,张应梦见一个人,⾝长一丈四五尺,从南面慢慢走进了门,说:“这个家里如此地不⼲净!”梦中见昙铠跟随这个巨人⾝后,对张应说:“这个地方有向诚之心,不可能用一两处小错责怪他了。”张应睡醒之后,便点火照明赶紧制作⾼台。昙铠第二天吃早饭时来到张应家,⾼台已经作成,夫二人便由昙铠受了戒。受戒之后,子的病很快就好了。晋成帝咸康二年。张应病重,派人招呼昙铠,去了几次昙铠都不在。张应死而复活之后,说当时有几个人用铁钩子钩着他,往北走,从一陡岸上下去,岸下见有沸汤、刀山、剑树、之类的残酷刑具。张应当时忘记了昙铠的字号,只是呼唤为:“和尚救我”对钩他走的人说:“我是佛教弟子。”那人问他道:“你师⽗的字号是什么?”张应忘记了师⽗的字号,只是一个劲儿地喊“佛”而已。不一会儿便把他推到大锅的沸⽔跟前,有一个⾝长一丈四五尺的巨人走来,手持铁就要往大锅上撞去,张应离开了,抓他来的那些人都吓得四散逃跑了。巨人把张应带回来说:“你的寿命已经完了,不能再复活。给你三天期限,你要念诵三段偈语话,拿到你师⽗的字号回来,就会让你托生。”说完便把张应推到了门內。张应于是得以复活。三天之后他又死了。

  道严

  有个严法师,住在成都的宝历寺。唐玄宗开元十四年五月二十一⽇,他在佛殿前面平台上点燃长明灯时,忽然看见一只‮大巨‬的手掌出现在西面平台上。道严惊吓得心直跳,趴在墙上一动不动。过了一会儿,突然听到空中说道:“不要害怕,不要害怕,我是善良的神,绝对不敢伤害法师一丝一毫的。为什么趴着不敢动弹呢?”道严听到这么说,惊怕稍稍减轻了些,便问道:“施主你是什么人?为什么隐蔵着⾝体而只看见你的手呢?”问完之后便听空中答道:“上天派我来保护佛寺之地。因为世人好往佛祠之地吐唾沫,因此背上生了疮,严重地腐蚀着我的肌肤。请给我些膏油涂抹一下,可以吗?”道严便把清油放在‮大巨‬的手掌上,那只巨手立即菗了回去。道严请求道:“我现在希望能够看施主的形貌,以便让画工把你的形象画在墙壁上,而且记上这件事,用以表彰于世人,希望世人再不敢往佛庙的地方吐唾沫。”神说:“我的形貌特别丑陋,法师见了之后,不能受惊吗?”道严说:“施主只管显现自己的⾝形,不要管我。”只见西面平台下边有一个神灵,形体十分奇异,肥大的脑袋,又⾼又宽的鼻梁,双目圆睁,裂着大嘴,躯⼲⾼大魁梧,⾝长好几丈。道严一见,吓得汗流浃背。那位神灵很快就隐⾝而去。于是,道严便把神灵的形状详细地告诉了画匠,让他画在佛殿西面平台的墙壁上。 wWW.nIl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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