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史 卷九十六
逆流小说网
逆流小说网 玄幻小说 武侠小说 仙侠小说 都市小说 言情小说 校园小说 历史小说 军事小说 网游小说 竞技小说 穿越小说 耽美小说 灵异小说 同人小说
全本的小说 天堕武林 夺命柔情 滛虐江湖 催眠传奇 露水姻缘 社团奇遇 佛洛伊德 综合其它 热门小说 总裁小说 乡村小说 科幻小说 架空小说 重生小说
小说排行榜 紫烟蒾情 宝贝记事 蔷薇妖娆 失纵蒾卻 时空浪族 段家女将 剑荡天下 成田离婚 悖伦孽恋 女校老师 短篇文学 推理小说 官场小说 经典名著
逆流小说网 > 历史小说 > 宋史  作者:脱脱、阿鲁图等 书号:10204 更新时间:2017/3/26 
卷九十六
  范镇(从子百禄 从孙祖禹)

  范镇,字景仁,成都华人。薛奎守蜀,一见爱之,馆于府舍,俾与‮弟子‬讲学。镇益自谦退,每步行趋府门,逾年,人不知其为帅客也。及还朝,载以俱。有问奎⼊蜀何所得,曰:"得一伟人,当以文学名世。"宋庠兄弟见其文,自谓弗及,与为布⾐

  举进士,礼部奏名第一。故事,殿廷唱第过三人,则首礼部选者,必越次抗声自陈,率得置上列。吴育、欧修号称耿介,亦从众。镇独不然,同列屡趣之,不为动。至第七十九人,乃从呼出应,退就列,无一言,廷中皆异之。自是旧风遂⾰。

  调新安主簿,西京留守宋绶延置国子监,荐为东监直讲。召试学士院,当得馆阁校理,主司妄以为失韵,补校勘。人为忿郁,而镇处之晏如。经四年,当迁,宰相庞籍言:"镇有异材,不汲汲于进取。"超授直秘阁,判吏部南曹、开封府推官。擢起居舍人、知谏院。上疏论:"民力困敝,请约祖宗以来官吏兵数,酌取其中为定制,以今赋⼊之数什七为经费,储其三以备⽔旱非常。"又言:"周以冢宰制国用,唐以宰相判盐铁、度支。今中书主民,枢密主兵,三司主财,各不相知。财已匮,枢密益兵无穷;民已困,三司取财不已。请使二府通知兵民大计,与三司同制国用。"

  契丹使至,虚声示強,大臣益募兵以塞责,岁费百千万。镇言:"备契丹莫若宽三晋之民,备灵夏莫若宽秦民,备西南莫若宽越、蜀之民,备天下莫若宽天下之民。夫兵所以卫民而反残民,臣恐异⽇之忧不在四夷,而在冗兵与穷民也。"

  商人输粟河北,取偿京师,而榷货不即予钞,久而鬻之,十才得其六。或建议出內帑钱,稍增价与市,岁可得羡息五十万。镇谓:"外府內帑,均为有司。今使外府滞商人,而內帑乘急以牟利,至伤国体。"仁宗遽止之。

  葬温成后,太常议礼,前谓之园,后谓之陵,宰相刘沆前为监护使,后为园陵使。镇曰:"尝闻法吏舞法矣,未闻礼官舞礼也。请诘前后议礼异同状。"集贤样理刁约论圹中物侈丽,吴充、鞠真卿争论礼,并补外,皆上章留之。石全斌护葬,转观察使,他吏悉优迁两官。镇言:"章献、章懿、章惠三后之葬,推恩皆无此比。乞追还全斌等告敕。"副都知任守忠、邓保吉同⽇除官,內臣无故改官者又五六人。时有敕,凡內降非准律令者,并许执奏。曾未一月,大臣辄废不行。镇乞正中书、枢密之罪,以示天下。

  帝天宽仁,言事者竞为讦,至污人以帷箔不可明之事。镇独务引大体,非关朝廷安危,生民利疚,则阔略不言。陈执中为相,镇论其无学术,非宰相器。及嬖妾笞杀婢,御史劾奏,逐去之。镇言:"今不和,财匮民困,盗贼滋炽,狱犴充斥,执中当任其咎。御史舍大责细,暴扬燕私,若用此为进退,是因一婢逐宰相,非所以明等级,辨堂陛。"识者韪之。

  文彦博、富弼⼊相,诏百官郊。镇曰:"隆之以虚礼,不若推之以至诚。陛下用两人为相,举朝皆谓得人。然近制,两制不得诣宰相居第,百官不得间见,是不推之以诚也。愿罢郊,除谒噤,则于御臣之术为两得矣。"议减任子及每岁取士,皆自镇发之。又乞令宗室疏属补外官,帝曰:"卿言是也。顾恐天下谓朕不能睦族耳。"镇曰:"陛下甄别其贤者用之,不没其能,乃所以睦族也。"虽不行,至熙宁初,卒如其言。

  帝在位三十五年,未有继嗣。嘉祐初,暴得疾,中外大小之臣,无不寒心,莫敢先言者。镇独奋曰:"天下事尚有大于此者乎?"即拜疏曰:"置谏官者,为宗庙社稷计。谏官而不以宗庙社稷计事陛下,是爱死嗜利之人,臣不为也。方陛下不豫,海內皇皇莫知所为,陛下独以祖宗后裔为念,是为宗庙之虑,至深且明也。昔太祖舍其子而立太宗,天下之大公也。真宗以周王薨,养宗子于宮中,天下之大虑也。愿以太祖之心,行真宗故事,拔近属之尤贤者,优其礼秩,置之左右,与图天下事,以系亿兆人心。"疏奏,文彦博使客问何所言,以实告,客曰:"如是,何不与执政谋?"镇曰:"自分必死,故敢言。若谋于执政,或以为不可,岂得中辍乎?"章累上,不报。执政谕之曰:"奈何效希名⼲进之人。"镇贻以书曰:"比天象见变,当有急兵,镇义当死职,不可死兵之下。此乃镇择死之时,尚何顾希名⼲进之嫌哉?"又言:"陛下得臣疏,不以留中而付中书,是使大臣奉行也。臣两至中书,大臣皆设辞拒臣,是陛下为宗庙社稷计,而大臣不也。臣窃原大臣畏避之意,恐行之而陛下中变耳。中变之祸,不过一死。国本不立,万一有如天象所告急兵之变,死且有罪,其为计亦已疏矣。愿以臣章示大臣,使其自择死所。"闻者股栗。

  除兼侍御史知杂事,镇以言不从,固辞。执政谕镇曰:"今间言已⼊,为之甚难。"镇复书执政曰:"事当论其是非,不当问其难易。诸公谓今⽇难于前⽇,安知异⽇不难于今⽇乎?"凡见上面陈者三,言益恳切。镇泣,帝亦泣,曰:"朕知卿忠,卿言是也,当更俟三二年。"章十九上,待命百余⽇,须发为⽩。朝廷知不能夺,乃罢知谏院,改集贤殿修撰,纠察在京刑狱,同修起居注,遂知制诰。镇虽解言职,无岁不申前议。见帝舂秋益⾼,每因事及之,冀以感动帝意。至是,因⼊谢,首言:"陛下许臣,今复三年矣,愿早定大计。"又因祫享,献赋以讽。其后韩琦遂定策立英宗。

  迁翰林学士。中书议追尊濮王,两制、台谏与之异,诏礼官检详典礼。镇判太常寺,率其属言:"汉宣帝于昭帝为孙,光武于平帝为祖,其⽗容可称皇考,议者犹非之,谓其以小宗合大宗之统也。今陛下既以仁宗为考,又加于濮王,则其失非特汉二帝比。凡称帝若考,若寝庙,皆非是。"执政怒,召镇责曰:"方令检详,何遽列上!"镇曰:"有司得诏,不敢稽留,即以闻,乃其职也。奈何更以为罪乎?"会草制,误迁宰相官,改侍读学士。

  明年,还翰林,出知陈州。陈方饥,视事三⽇,擅发钱粟以贷。监司绳之急,即自劾,诏原之。是岁大,所贷悉还。神宗即位,复为翰林学士兼侍读、知通进银台司。故事,门下封驳制旨,省审章奏,纠擿违滞,皆著所授敕,后乃刊去。镇始请复之,使知所守。

  王安石改常平为青苗,镇言:"常平之法,起于汉盛时,视⾕贵发敛,以便农末,最为近古,不可改。而青苗行于唐之衰世,不⾜法。且陛下疾富民之多取而少取之,此正百步、五十步之间耳。今有两人坐市贸易,一人故下其直以相倾,则人皆知恶之,可以朝廷而行市道之所恶乎?"吕惠卿在迩英言:"今预买䌷绢,亦青苗之比。"镇曰:"预买,亦敝法也。若府库有余,当并去之,岂应援以为比。"韩琦极论新法之害,送条例司疏驳,李常乞罢青苗钱,诏命分析,镇皆封还。诏五下,镇执如初。司马光辞枢密副使,诏许之,镇再封还。帝以诏直付光,不由门下。镇奏曰:"由臣不才,使陛下废法,有司失职,乞解银台司。"

  举苏轼谏官,御史谢景温奏罢之;举孔文仲制科,文仲对策,论新法不便,罢归故官。镇皆力争之,不报。即上疏曰:"臣言不行,无颜复立于朝,请谢事。臣言青苗不见听,一宜去;荐苏轼、孔文仲不见用,二宜去。李定避持服,遂不认⺟,坏人伦,逆天理,而以为御史,御史台为之罢陈荐,舍人院为之罢宋敏求、吕大临、苏颂,谏院为之罢胡宗愈。王韶上书肆意欺罔,以兴造边事,事败,则置而不问,反为之罪帅臣李师中。及御史一言苏轼,则下七路掎摭其过;孔文仲则遣之归任。以此二人况彼二人,事理孰是孰非,孰得孰失,其能逃圣鉴乎?言青苗有见效者,不过岁得什百万缗钱,缗钱什百万,非出于天,非出于地,非出于建议者之家,盖一出于民耳。民犹鱼也,财犹⽔也,养民而尽其财,譬犹养鱼而竭其⽔也。"

  疏五上,其后指安石用喜怒为赏罚,曰:"陛下有纳谏之资,大臣进拒谏之计;陛下有爱民之,大臣用残民之术。臣知言⼊触大臣之怒,罪且不测。然臣职献替而无一言,则负陛下矣。"疏⼊,安石大怒,持其疏至手颤,自草制极诋之。以户部侍郞致仕,凡所得恩典,悉不与。镇表谢,略曰:"愿陛下集群议为耳目,以除壅蔽之奷,任老成为腹心,以养和平之福。"天下闻而壮之。安石虽诋之深切,人更以为荣。既退,苏轼往贺曰:"公虽退,而名益重矣!"镇愀然曰:"君子言听计从,消患于未萌,使天下受其赐,无智名,无勇功;吾独不得为此,使天下受其害而吾享其名,吾何心哉!"⽇与宾客赋诗饮酒,或劝使称疾杜门,镇曰:"死生祸福,天也,吾其如天何!"同天节乞随班上寿,许之,遂为令。轼得罪,下台狱,索与镇往来书文甚急,犹上书论救。久之,徙居许。

  哲宗立,韩维言:"镇在仁宗时,首启建储之议,未尝以语人,人亦莫为言者。"具以十九疏上之。拜端明殿学士,起提举中太一宮兼侍读,且以为门下侍郞。镇雅不起,从孙祖禹亦劝止之,遂固辞,改提举崇福宮。祖禹谒告归省,诏赐以龙茶,存劳甚渥。复告老,以银青光禄大夫再致仕,累封蜀郡公。

  镇于乐尤注意,自谓得古法,独主房庶以律生尺之说。司马光谓不然,往复论难,凡数万言。初,仁宗命李照改定大乐,下王朴乐三律。皇祐中,又诏胡瑗等考正。神宗时诏镇与刘几定之。镇曰:"定乐当先正律。"神宗曰:"然,虽有师旷之聪,不以六律不能正五音。"镇作律尺、龠合、升斗、⾖区、鬴斛,图上之,又乞访求真黍,以定⻩钟。而刘几即用李照乐,加用四清声而奏乐成。诏罢局,赐赍有加。镇曰:"此刘几乐也,臣何与焉。"至是,乃请太府铜为之,逾年而成,比李照乐下一律有奇。帝及太皇太后御延和殿,召执政同阅视,赐诏嘉奖。下之太常,诏三省、侍从、台阁之臣,皆往观焉。镇时已属疾,乐奏三⽇而薨,年八十一。赠金紫光禄大夫,谥曰忠文。

  镇平生与司马光相得甚,议论如出一口,且约生则互为传,死则作铭。光生为《镇传》,服其勇决;镇复铭光墓云:"熙宁奷朋纵,险诐憸猾,赖神宗洞察于中。"其辞峭峻。光子康属苏轼书之,轼曰:"轼不辞书,惧非三家福。"乃易他铭。

  镇清⽩坦夷,遇人必以诚,恭俭慎默,口不言人过。临大节,决大议,⾊和而语壮,常继之以死,虽在万乘前,无所屈。笃于行义,奏补先族人而后子孙,乡人有不克婚葬者,辄为主之。兄鎡,卒于陇城,无子,闻其有遗腹子在外,镇时未仕,徒步求之两蜀间,二年乃得之,曰:"吾兄异于人,体有四啂,则儿亦必然。"已而果然,名曰百常。少受学于乡先生庞直温,直温子昉卒于京师,镇娶其女为孙妇,养其子终⾝。

  其学本《六经》,口不道佛、老、申、韩之说。契丹、⾼丽皆传诵其文。少时赋《长啸》,却胡骑,晚使辽,人相目曰:此"长啸公"也。兄子百禄亦使辽,辽人首问镇安否。

  百禄字子功,镇兄锴之子也。第进士,又举才识兼茂科。时治平⽔灾,大臣方议濮礼,百禄对策曰:"简宗庙、废祭祀,则⽔不润下。昔汉哀尊共皇,河南、颍川大⽔;孝安尊德皇,京师、郡国二十九大⽔。盖大宗隆,小宗杀;宗庙重,私祀轻。今宜杀而隆,宜轻而重,是悖先王之礼。礼一悖,则人心失而天意睽,变异所由起也。"对⼊三等。

  熙宁中,邓绾举为御史,辞不就。提点江东、利、梓路刑狱,加直集贤院。利州武守周永懿以贿败,百禄请复至道故事,用文吏领兵,以辖边界,从之。熊本治泸蛮事,有夷酋力屈请降,裨将贾昌言杀以为功,百禄谕之不听,往谓本曰:"杀降不祥,活千人者封子孙。奈何容骄将横境內乎?"本矍然,即檄止之。

  七年,召知谏院。属岁旱,请讲求急务,收还法令之未便者,以救将死之民。论手实法曰:"造薄手实,许令告匿。户令虽有手实之文,而未尝行。盖谓使人自占,必不以实告,而明许告讦,人将为仇。然则礼、义、廉、聇之风衰矣。"五路置三十七将,专督所部兵,至许辟置布⾐参军谋。百禄察其中,或以恩泽市,或以瘝败收,或未历边方,或起于群盗,疏列其亡状者十四人,请仍旧制,将佐颛教阅,余付之州县,事多施行。

  与徐禧治李士宁狱,奏士宁荧惑童妇,致不轨生心,罪死不赦。禧右士宁,以为无罪。执政主禧,贬百禄监宿州酒。元丰末,⼊为司门吏部郞中、起居郞。

  哲宗立,迁中书舍人。司马光复差役法,患吏受赇,加流配。百禄固争曰:"民今⽇执事,受谢于人,明⽇罢役,则以财赂人。苟绳以重典,黥面赭⾐必将充塞道路。"光悟曰:"微君言,吾不悉也。"遂已。

  元祐元年,为刑部侍郞。诸郡以故斗杀情可矜者请谳,法官曰:"宜贷。"光曰:"杀人不死,法废矣。"百禄曰:"谓之杀人,则可;若制刑以为无⾜疑,原情以为无⾜悯,则不可。今概之死,则二杀之科,自是遂无⾜疑悯者矣。"时又诏天下狱不当谳而辄谳者抵罪。有司重于请,至枉情以求合法。百禄曰:"熙宁之法,非可疑可悯而谳者免驳勘,元丰则刊之,近则有奏劾之诏,故官吏畏避,不惮论杀。"因条五年死贷之数以闻。门下省犹驳正当贷者,又例在有司者还中书,百禄又争之,后悉从其请。

  改吏部侍郞。议者汰胥吏,吕大防趣废其半,百禄曰:"不可。废半则失职者众,不若以渐消之,自今阙吏勿补,不数岁,减斯过半矣。"不听。

  都⽔王孝先议回河故道,大防意向之,命百禄行视。百禄以东流⾼仰,而河势顺下,不可回,即驰奏所以然之状,且取神宗诏令勿塞故道者并上之。大防犹谓:"大河东流,‮国中‬之险限。今塘泺既坏,界河淤浅,河且北注矣。"百禄言:"塘泺有限寇之名,无御寇之实。借使河徙而北,敌始有下流之忧,乃吾之利也。先帝明诏具在,奈何妄动摇之。"乃止。

  俄兼侍读,进翰林学士。为帝言分别琊正之目,凡导人主以某事者为公正,某事者为奷琊,以类相反,凡二十余条。愿概斯事以观其情,则琊正分矣。

  以龙图阁学士知开封府。勤于民事,狱无系囚。僚吏以圄空闻,百禄曰:"千里之畿,无一人之狱,此至尊之仁,非尹功也。"不许。经数月,复为翰林学士,拜中书侍郞。是岁郊祀,议合祭天地,礼官以"昊天有成命"为言。百禄曰:"此三代之礼,奈何复合祭乎?"成命"之颂,祀天祭地,均歌此诗,亦如舂夏祈⾕而歌《噫嘻》,亦岂为一祭哉?"争久不决,质于帝前。宰相曰:"百禄之言,礼经也;今⽇之用,权制也。陛下始郊见,宜以并事天地为恭。"于是合祭。

  熙河范育言:"阿里骨酷暴且病,温溪心八族皆思內附,可以计纳。"百禄曰:"‮国中‬以信抚四夷,阿里骨未有过,溪心虚实未可知,无衅而动,非策也。"又请进筑纳等三城,百禄曰:"是皆良田,为必争之地,我既城之,若贼骑时出,我何以耕?后虽弃之,为费已甚,亦不能矣。"帝皆从之。右仆苏颂坐稽留除书免,百禄以同省罢为资政殿学士、知河中,徙河、河南。薨,年六十五,赠银青光禄大夫。

  子祖述,监颍州酒税,摄狱掾,阅具狱,活两死囚,州人以为神。知巩县,凿南山导⽔⼊洛,县无⽔患,文彦博称其能。以⽗堕籍,监中岳庙。久之,通判泾州。知台州,奏罢⻩甘、葛蕈之贡。主管西京御史台。靖康多难,避地至汝州。汝守赵子栎邀与共守,于是旁郡尽陷,汝独全。累官朝议大夫,卒。从弟祖禹。

  祖禹字淳甫,一字梦得。其生也,⺟梦一伟丈夫被金甲⼊寝室,曰:"吾汉将军邓禹。"既寤,犹见之,遂以为名。幼孤,叔祖镇抚育如己子。祖禹自以既孤,每岁时亲宾庆集,惨怛若无所容,闭门读书,未尝预人事。既至京师,所与游,皆一时闻人。镇器之曰:"此儿,天下士也。"

  进士甲科。从司马光编修《资治通鉴》,在洛十五年,不事进取。书成,光荐为秘书省正字。时王安石当国,尤爱重之。王安国与祖禹友善,尝谕安石意,竟不往谒。富弼致仕居洛,素严毅,杜门罕与人接,待祖禹独厚;疾笃,召授以密疏,大抵论安石误国及新法之害,言极愤切。弼薨,人皆以为不可奏,祖禹卒上之。

  神宗崩,祖禹上疏论丧服之制曰:"先王制礼,君服同于⽗,皆斩衰三年,盖恐为人臣者不以⽗事其君。自汉以来,不惟人臣无服,人君遂不为三年之丧。国朝自祖宗以来,外廷虽用易月之制,宮中实行三年服。君服如古典,而臣下犹依汉制,故十二⽇而小祥,期而又小祥,二十四⽇而大祥,再期而又大祥。既以⽇为之,又以月为之,此礼之无据者也。古者再期而大祥,中月而禫。禫,祭之名,非服之⾊。今乃为之惨服三⽇然后禫,此礼之不经者也。服既除,至葬又服之,祔庙后即吉,才八月而遽纯吉,无所不佩,此又礼之无渐者也。朔望,群臣朝服以造殡宮,是以吉服临丧;人主衰服在上,是以先帝之服为人主之私丧,此二者皆礼之所不安也。"

  哲宗立,擢右正言。吕公著执政,祖禹以婿嫌辞,改祠部员外郞,又辞。除著作佐郞、修《神宗实录》检讨,迁著作郞兼侍讲。

  神宗既祥,祖禹上疏宣仁后曰:"今即吉方始,服御一新,奢俭之端,皆由此起。凡可以心悦目者,不宜有加于旧。皇帝圣未定,睹俭则俭,睹奢则奢,所以训导成德者,动宜有法。今闻奉宸库取珠,户部用金,其数至多,恐增加无已,愿止于未然。崇俭敦朴,辅养圣,使目不视靡曼之⾊,耳不听哇之声,非礼勿言,非礼勿动,则学问⽇益,圣德⽇隆,此宗社无疆之福。"故事,服除当开乐置宴,祖禹以为因除服而开乐设宴,则似除服而庆贺,非君子不得已而除之之意,不可。

  夏暑权罢讲,祖禹言:"陛下今⽇之学与不学,系他⽇治。如好学,则天下君子欣慕,愿立于朝,以直道事陛下,辅佐德业,而致太平;不学,则小人皆动其心,务为琊谄,以窃富贵。且凡人之进学,莫不于少时,今圣质⽇长,数年之后,恐不得如今⽇之专,窃为陛下惜也。"迁起居郞,又召试中书舍人,皆不拜。吕公著薨,召拜右谏议大夫。首上疏论人主正心修⾝之要,乞太皇太后⽇以天下之勤劳、万民之疾苦、群臣之琊正、政事之得失,开导上心,晓然存之于中,使异⽇众说不能惑,小人不能进。

  蔡确既得罪,祖禹言:"自乾兴以来,不窜逐大臣六十余年,一旦行之,流传四方,无不震耸。确去相已久,朝廷多非其,间有偏见异论者,若一切以为确去之,惧刑罚失中,而人情不安也。"

  蔡京镇蜀,祖禹言:"京小有才,非端良之士。如使守成都,其还,当使执政,不宜崇长。"时大臣于新旧法中有所创立。祖禹以为:"朝廷既察王安石之法为非,但当复祖宗之旧,若出于新旧之间,两用而兼存之,纪纲坏矣。"迁给事中。

  吴中大⽔,诏出米百万斛、缗钱二十万振救。谏官谓诉灾者为妄,乞加验考。祖禹封还其章,云:"‮家国‬本,仰给东南。今一方⾚子,呼天赴诉,开口仰哺,以脫朝夕之急。奏灾虽小过实,正当略而不问。若稍施惩谴,恐后无复敢言者矣。"

  兼国史院修撰,为礼部侍郞。论择监司守令曰:"祖宗分天下为十‮路八‬,置转运使、提点刑狱,收乡长、镇将之权悉归于县,收县之权归于州,州之权归于监司,监司之权归于朝廷。上下相维,轻重相制,建置之道,最为合宜。监司付以一路,守臣付以一州,令宰付以一县,皆与天子分土而治,其可不择乎?祖宗尝有考课之法,专察诸路监司,置簿于中书,以稽其要。今宜委吏部尚书,取当为州者,条别功状以上三省,三省召而察之,苟其人可任,则以次表用之。至官,则令监司考其课绩,终岁之后,可以校优劣而施黜陟焉。如此则得人必多,监司、郡守得人,县令不才,非所患也。"

  闻噤中觅啂媪,祖禹以帝年十四,非近女⾊之时,上疏劝进德爱⾝,又乞宣仁后保护上躬,言甚切至。既而宣仁谕祖禹,以外议皆虚传,祖禹复上疏曰:"臣言皇帝进德爱⾝,宜常以为戒。太皇太后保护上躬,亦愿因而勿忘。今外议虽虚,亦⾜为先事之戒。臣侍经左右,有闻于道路,实怀私忧,是以不敢避妄言之罪。凡事言于未然,则诚为过;及其已然,则又无所及,言之何益?陛下宁受未然之言,勿使臣等有无及之悔。"拜翰林学士,以叔百禄在中书,改侍讲学士。百禄去,复为之。范氏自镇至祖禹,比三世居噤林,士论荣慕。

  宣仁太后崩,中外议论汹汹,人怀顾望,在位者畏惧,莫敢发言。祖禹虑小人乘间害政,乃奏曰:"陛下方揽庶政,延见群臣,此‮家国‬隆替之本,社稷安危之机,生民休戚之端,君子小人进退消长之际,天命人心去就离合之时也,可不畏哉?先后有大功于宗社,有大德于生灵,九年之间,始终如一。然群小怨恨,亦为不少,必将以改先帝之政、逐先帝之臣为言,以事离间,不可不察也。先后因天下人心,变而更化。既改其法,则作法之人有罪当退,亦顺众言而逐之。是皆上负先帝,下负万民,天下之所仇疾而去之者也,岂有憎恶于其间哉?惟辨析是非,深拒琊说,有以奷言惑听者,付之典刑,痛惩一人,以警群慝,则贴然无事矣。此等既误先帝,又误陛下,天下之事,岂堪小人再破坏琊?"初,苏轼约俱上章论列,谏草已具,见祖禹疏,遂附名同奏,曰:"公之文,经世之文也。"竟不复出其稿。

  祖禹又言:"陛下承六世之遗烈,当思天下者祖宗之天下,‮民人‬者祖宗之‮民人‬,百官者祖宗之百官,府库者祖宗之府库。一言一动,如临之在上,质之在傍,则可以长享天下之奉。先后以大公至正为心,罢安石、惠卿所造新法,而行祖宗旧政。故社稷危而复安,人心离而复合,乃至辽主亦戒其臣勿生事曰:"南朝专行仁宗之政矣。"外夷之情如此,‮国中‬之人心可知。先后⽇夜苦心劳力,为陛下立太平之基。愿守之以静,恭己以临之,虚心以处之,则群臣琊正,万事是非,皆了然于圣心矣。小人之情专为私,故不便于公;专为琊,故不便于正;专好动,故不便于静。惟陛下痛心疾首,以为刻骨之戒。"章累上,不报。

  忽有旨召內臣十余人,祖禹言:"陛下亲政以来,四海倾耳,未闻访一贤臣,而所召者乃先內侍,必谓陛下私于近习,望即赐追改。"因请对,曰:"熙宁之初,王安石、吕惠卿造立新法,悉变祖宗之政,多引小人以误国,勋旧之臣屏弃不用,忠正之士相继远引。又用兵开边,结怨外夷,天下愁苦,百姓流徙。赖先帝觉悟,罢逐两人,而所引群小,已布満中外,不可复去。蔡确连起大狱,王韶创取熙河,章惇开五溪,沈起扰管,沈括、徐禧、俞充、种谔兴造西事,兵民死伤皆不下二十万。先帝临朝悼悔,以谓朝廷不得不任其咎。以至吴居厚行铁冶之法于京东,王子京行茶法于福建,蹇周辅行盐法于江西,李稷、陆师闵行茶法、市易于西川,刘定教保甲于河北,民皆愁痛嗟怨,比屋思。赖陛下与先后起而救之,天下之民,如解倒县。惟是向来所斥逐之人,窥伺事变,妄意陛下不以修改法度为是,如得至左右,必进奷言。万一过听而复用之,臣恐‮家国‬自此陵迟,不复振矣。"又论:"汉、唐之亡,皆由宦官。自熙宁、元丰间,李宪、王中正、宋用臣辈用事总兵,权势震灼。中正兼⼲四路,口敕募兵,州郡不敢违,师徒冻馁,死亡最多;宪陈再举之策,致永乐摧陷;用臣兴土木之工,无时休息,罔市井之微利,为国敛怨。此三人者,虽加诛戮,未⾜以谢百姓。宪虽已亡,而中正、用臣尚在,今召內臣十人,而宪、中正之子皆在其中。二人既⼊,则中正、用臣必将复用,愿陛下念之。"

  时绍述之论已兴,有相章惇意。祖禹力言惇不可用,不见从,遂请外。上且大用,而內外梗之者甚众,乃以龙图阁学士知陕州。言者论祖禹修《实录》诋诬,又摭其谏噤中雇啂媪事,连贬武安军节度副使、昭州别驾,安置永州、贺州,又徙宾、化而卒,年五十八

  祖禹平居恂恂,口不言人过。至遇事,则别⽩是非,不少借隐。在迩英守经据正,献纳尤多。尝讲《尚书》至"內作⾊荒,外作禽荒"六语,拱手再诵,却立云:"愿陛下留听。"帝首肯再三,乃退。每当讲前夕,必正⾐冠,俨如在上侧,命‮弟子‬侍,先按讲其说。开列古义,参之时事,言简而当,无一长语,义理明⽩,粲然成文。苏轼称为讲官第一。

  祖禹尝进《唐鉴》十二卷,《帝学》八卷,《仁宗政典》六卷。而《唐鉴》深明唐三百年治,学者尊之,目为"唐鉴公"云。建炎二年,追复龙图阁学士。子冲,绍兴中仕至翰林侍读学士,《儒林》有传。

  论曰:熙宁、元丰之际,天下贤士大夫望以为相者,镇与司马光二人,至称之曰君实、景仁,不敢有所轩轾。光思济斯民,卒任天下之重;镇嶷然如山,确乎其不可拔。君子之道,或出或处,易地则皆然,未易以功名优劣论也。百禄受学于镇,故其议论修,粹然一出于正。祖禹长于劝讲,平生论谏,不啻数十万言。其开陈治道,区别琊正,辨释事宜,平易明⽩,洞见底蕴,虽贾谊、陆贽不是过云。

  
部分译文

  范镇字景仁,成都华人。薛奎为蜀守,一见到范镇就很喜他,把他召到府舍中,使他给‮弟子‬讲学。范镇更加自谦恭退,每每步行到官府门口,一年以后,人们还不知道他是守帅的客人。等到薛奎回到朝廷,就带着范镇一起到京城。有人问薛奎⼊蜀有什么收获,他回答说“:最大的收获是得到一个不平常的人,当会以文学闻名于世。”宋庠兄弟看到范镇的文章后,自谓不如,与范镇成为布⾐

  赴试进士,礼部奏名为第一。按成例,殿廷皇帝唱名过三人后,礼部试第一名,就可越次大声自己陈述,通常得以置于上等之列。吴育、欧修号称耿直清介,也顺从众俗。范镇唯独不然,同伴们多次劝他自陈,不为所动。直到第七十九人,这才随呼出应,退而归列,没有一句怨言,朝廷中的人都感到惊异。从这以后陈旧之风于是被⾰除。

  调任新安主薄,京西留守宋绶把范镇延请到国子监,推荐他为东监直讲。召试学士院,应该得馆阁校理之职,主考部门错误认为他的诗文失之韵律,补为校勘。人们为他愤忿不平,但范镇处之安然。经过四年,按常规应当升迁,宰相庞籍说“:范镇具有特殊才能,而不汲汲于官职的升迁。”于是越级授官直秘阁,判吏部南曹、开封府推官。提拔为起居舍人、知谏院。范镇上疏建议:“民力窘迫困乏,请减少祖宗以来的官吏军队人数,酌取其折中数额作为永久制度,用现在赋税收⼊数额的十分之七作为各种费用开支,储备其中的三成用以防备⽔旱灾害非常之急。”又说“:周朝以冢宰管理‮家国‬财政,唐代以宰相兼判盐铁、度支。今中书省主管政务,枢密院主管军事,三司主管财政,各自互不相知。财政已经匮乏,枢密院仍无限制增加兵员;老百姓已经贫困,三司仍支取资财不休。请求让二府互相通报共同主持军政大计,与三司一起共同管理‮家国‬财政。”

  契丹派使者来,为虚张声势显示国力強大,于是执政大臣增募军队以敷衍塞责,一年耗费钱财百千万。范镇说:“防备契丹不如宽待三晋百姓,防备灵夏不如宽待秦地百姓,防备西南夷不如宽待越、蜀之地的百姓,防备天下不如宽待天下百姓。军队是用来保卫百姓的,反 而残害百姓,我担心他⽇的忧患不在四夷,而在冗兵与穷困的百姓。”

  商人把粟米输往河北,到京师领取报酬,但榷货务不马上给予现钞,久而卖之,十成中只能得到六成。有人建议拿出內库钱,稍稍增价给商人贸易,一年可得盈余息钱五十万。范镇认为“:外府內库,都是‮府政‬部门。现在使外府阻滞商人,而內库乘人之急以牟取巨利,最有伤‮家国‬大体。”仁宗马上制止了这种做法。

  安葬温成后,太常礼院讨论礼仪,墓地前面叫园,后面叫陵,宰相刘沆以前为监护使,后为园陵使。范镇说:“曾听说执法官吏舞弄法令,没有听说礼官舞弄礼仪的。请诘问前后仪礼异同的情况。”集贤校理刁约论墓中陪葬物大多奢侈华丽,吴充、鞠真卿争论礼仪,一同补任地方官,范镇都上章请求一一挽留。石全斌护葬,转任观察使,其他护葬官吏全部优先升迁两官。范镇说“:章献、章懿、章惠三个皇后的安葬,推恩都不能与此相比。请求追还石全斌等人任命书。”副都知任守忠、邓保吉同⽇拜官授职,內臣无故改官的又有五六人。当时有制度规定,凡是內降敕令不是以律令为标准的,都准许上奏。还不到一个月,大臣即废而不行。范镇请求治中书省、枢密院有关‮员官‬之罪,以示天下。

  仁宗生宽厚仁爱,言事的人竞相烈攻讦,以至于用没有据的男女私情来污辱他人。唯独范镇务必援引‮家国‬大体,不是有关朝廷安危,有关百姓利益忧虑的事,就疏略不说。陈执中为宰相,范镇论他没有学问,不是宰相之才。等到陈执中的宠妾鞭笞杀死奴婢,御史弹劾上奏,想要驱逐陈执中离去相位。范镇说“:现在不和,财匮民困,盗贼滋生势盛,监狱充斥,陈执中应当负责任,但御史舍大责细,发怈私恨,如果用这作为进官退职的标准,这只是因为一个奴婢的事而驱逐宰相,就不⾜以表明等级,区分该立于殿堂和台阶下的。”有识之人认为这是正确的。

  文彦博、富弼⼊为宰相,诏命百官群僚在郊外接。范镇说“:与其以虚礼隆遇他们,不如以至诚对待他们。陛下任用他们两人为宰相,整个朝廷都认为得到人才。然而近代制度,两制不得造访宰相住宅,百官不得私下拜见,这不是以诚相待。希望废除郊,废除拜访的噤令,那么对驾御臣下来说是一举两得了。”建议减少任子及每年取士的数额,都是从范镇开始。范镇又请求命令宗室及远亲补任地方官,仁宗说:“你说的是对的。只是担心天下说我不能和睦亲族而已。”范镇说“:陛下甄别其中的贤能者加以任用,不埋没他的才能,这就是和睦亲族。”虽然暂时没有实行,到熙宁初年(1068),终于果真像他说的那样做了。

  仁宗在位三十五年,没有继承皇位的后代。嘉。。初年,仁宗忽然得病,中外大小‮员官‬,无不寒心担扰,但谁也不敢带头说此事。惟独范镇奋起而言“:天下还有比这更重大的事情吗?”他立即跪拜上疏说“:设置谏官,是为了替‮家国‬谋划计议。谏官如果不以‮家国‬大计事奉陛下,这是怕死嗜利的人,我不做这种事。目前陛下有病,海內恐慌忧虑不知该怎么办,陛下独自以祖宗后裔为念,这是为‮家国‬考虑,至深而又明智的举措。过去太祖舍开儿子而策立太宗,这是天下最大公无私的做法。真宗因周王去世,抚养宗子于宮中,这是天下最远大的考虑。希望陛下以太祖的怀,行真宗故事,选拔近亲中最贤能的人,优待其礼仪官秩,置于左右,参与图划天下大事,以维系亿万人的心。”

  议疏上奏后,文彦博派宾客问范镇说了些什么,范镇以实言相告,客人说:“像这样,怎么不与执政大臣一起商量呢?”范镇说:“我自己料想必死无疑,所以敢于直言。如果与执政商量,或许认为不可以,难道就中途停止吗?”奏章累上,没有得到朝廷的答复。执政大臣谕示他说“:你何必效法希图名声营谋官职地位的人呢?”范镇致信执政说“:近来天象有变,猜想会有紧急军事情况,我义当尽职而死,不能死于兵手中。这就是我选择死的时候,还怎么会顾及希望图名声营谋官职地位的嫌疑呢?”又说“:陛下收到我的奏疏,不把它留在噤中而付给中书,是想让大臣奉而行之。但我两次到中书,大臣都设辞拒绝了我,这是陛下想为‮家国‬计议,但大臣不想这样做。我私下推究大臣害怕躲避的用意,是恐怕实行这一办法后而陛下中途变卦而已。中途变卦的祸害,不过是一死。但‮家国‬的本不立,万一有如天象所告诉的急兵之变,即使死了也还有罪过,这样他们的打算也就已经很疏耝了。希望陛下把我的奏章示给大臣,让他们自己选择死处。”听说这话的人‮腿两‬发抖。

  被任命为兼侍御史知杂事,范镇因所上言没被采纳,坚决辞谢。执政谕示范镇说“:现在你的言论已经上报了,但要实行你所说的很困难。”范镇再写信给执政说“:事情应当论其是正确的还是错误的,不应当问其是困难还是容易。诸公认为今天比以前困难,如何知道他⽇不比今天更困难呢?”范镇进见皇上共面陈三次,言词更加恳切。范镇流泪,仁宗也流泪,仁宗说:“我知道你忠厚,你所说的是正确的,当再等三二年再说。”范镇十九次上奏章,等待复命一百多天,头发胡子都变⽩了。朝廷知道不能夺其志,于是罢去他的知谏院,改任集贤殿修撰、纠察在京刑狱、同修起居注,于是任知制诰。范镇虽然解除了谏官职务,但没有一年不重申前议。见仁宗年岁越来越⾼,每每因事说及此事,希望以此感动仁宗的心意。到这时,因⼊殿谢恩,他首先说“:陛下给我许愿,到现在又三年了,希望陛下早定策立大计。”又乘合祭祖先的机会,献赋讽谏。此后韩琦主谋策立英宗为皇位继承人。

  范镇迁任翰林学士。中书建议追尊濮王,两制、台谏与中书意见不同,诏命礼官检详制度和礼仪。范镇判太常,率领其属下说:“汉宣帝于汉昭帝为孙子,汉光武帝于汉平帝为祖⽗,他们的⽗亲容或可以称皇考,议者尚加以非议,认为这是以小宗附合大宗的绪统。现在陛下既然以仁宗为皇考,又后尊濮王为皇考,那么这种过失不是汉代二帝可比的。”执政大怒,召范镇责斥说:“刚令检详典章礼仪,你为什么立即条列上陈?”范镇说:“官吏得到诏命,不敢稽留,立即上陈以闻,乃是他的职责所在。如何变成罪状了呢?”恰逢起草制书,误迁宰相官,改任侍读学士。

  次年,范镇回到翰林院,出任陈州知州。陈州正闹饥荒,范镇治事三天,擅自散发钱粟来借贷给百姓。监司追究很急,范镇马上自己弹劾,诏令赦免他。这年陈州获得大丰收,百姓所借贷的钱粟全部偿还。神宗即位,范镇再任翰林学士兼侍读、知通进银台司。按照旧的典章制度,门下省封驳制书圣旨,察看审查奏章奏疏,纠正违法行为,都写在所授的敕书上,后来才删削去。范镇开始请求恢复这一制度,使门下知道他的职守所在。

  王安石改常平法为青苗法,范镇说:“常平之法,开始于汉朝盛世,它视⾕价⾼低散发和收集,以便于农业和工商业,最为接近古代制度,不能改变。而青苗法实行于唐朝衰世,不⾜以效法。而且陛下厌恶富民之攫取财富太多,于是稍稍收取一些,这正是五十步笑一百步而已。如果现在有两人坐市贸易,一人故意庒低价格全部卖出去倾轧另一人,那么人们都知道厌恶他,朝廷怎么可以做街市所厌恶的事呢?”吕惠卿在迩英殿说“:今预买绸、绢,也可比照青苗法。”范镇说:“预买,也是不好的制度。如果国库有余,应当一并废除掉,怎能拿两者来作比较。”韩琦极论新法的危害,送到制置三司条例司疏驳,李常乞求废除青苗钱,诏令分析,范镇都予封还。诏令五下,范镇执著如初。

  司马光辞去枢密副使,诏令准许,范镇又封还诏令。神宗把诏令径直付司马光,不经门下省。范镇上奏说:“由于我没有才能,使陛下废弃法令制度,这是官吏失职,请求解除我的知通进银台司职务。”

  荐举苏轼为谏官,因御史谢景温上奏而罢免;举荐孔文仲为制科,孔文仲应对问策,论新法不便,结果罢归旧官。范镇都大力为之争辩,没有得到朝廷的答复。便上疏说:“我的建议不实行,无脸再立于朝中,请求谢事退职。我说青苗之事不被采纳,这是第一个应当离去的原因;推荐苏轼、孔文仲不被任用,这是第二个应当离去的原因。李定逃避居丧守孝,于是不认⺟亲,破坏人伦,逆忤天理,而朝廷打算以他为御史,御史台因为他罢去陈荐,舍人院因为他罢去宋敏求、吕大临、苏颂,谏院因为他罢去胡宗愈。王韶上书肆意欺骗蒙蔽,以便兴造边事,边事失败后,则置而不问,反而治罪帅臣李师中。等到御史一说苏轼,就下书七路指摘他的过失;孔文仲则遣回归任原职。用这二人与那二人相比,事情的理由谁对谁错,谁成谁败,难道能逃得出圣上的明鉴吗?说青苗法有见效的,不过是每年得到千万缗钱,而缗钱千万,不是出自天,不是出自地,不是出自建议者家,大概一律出自于百姓。百姓如同鱼,钱财如同⽔,养民而尽其财,就像养鱼而竭其⽔一样。”

  范镇五次上呈奏疏,其后又指责王安石用自己的喜怒哀乐作为奖赏惩罚的标准,他说:“陛下具有纳谏的资质,而大臣进献拒谏的计谋;陛下具有爱护百姓的天,大臣却使用残害百姓的办法。我知道这话⼊內会触犯大臣之怒,罪责且不可揣度。然而我职守是劝善规过,论议兴⾰,如果不说一句话,那么就辜负陛下了。”奏疏⼊內,王安石大为恼怒,拿着范镇的奏疏以至于手颤抖,他亲自起草制书极力诋毁范镇。于是范镇以户部侍郞退休,凡是他所应得到的恩典,全部没有给予。范镇上表辞谢,大略说:“希望陛下集中大家的意见作为耳目,以便消除蒙蔽之奷;任用老成持重的人为腹心近臣,以便养得和平和顺之福。”天下人听到范镇这番话后都称赞他。虽然王安石对范镇甚加诋毁,但人们更加以此为荣。范镇退职后,苏轼前往祝贺说:“您虽然退位,但名声更重了!”范镇悲伤地说“:君子是言听计从,消除后患于未然,使天下人暗中受到他的恩赐,而没有智慧之名,没有勇敢之功;我唯独不能这样做,使天下受到伤害而我却享其名,我于心何忍!”范镇每天与客人赋诗饮酒,有人劝他称病闭门不出,范镇说:“死与生,祸与福,是上‮安天‬排的,我奈何不了天!”同天节,范镇请求随班行祝寿,得到准许,于是成为制度。苏轼获罪,投⼊御史台狱,官府急于向他索要与范镇的来往书信文章,范镇还是上书辩论救助苏轼。久而久之,范镇被迁移到许州居住。

  哲宗即位,韩维说:“范镇在仁宗时,首先陈述立太子之议,他从不对人说起,人们也不敢讲这件事。”开列起草十九疏上呈。范镇被任命为端明殿学士,起用提举中太一宮兼侍读,而且朝廷打算以他为门下侍郞。范镇向来不打算再起做官,他的从孙范祖禹也劝告阻止他,于是范镇坚决辞谢,改任提举崇福宮。范祖禹告假回家省亲,皇帝诏赐龙茶给范镇,慰劳很优厚。范镇再次告老,以银青光禄大夫又一次退休,累封蜀郡公。

  范镇对乐特别注意,自己认为得到古代之法,独自主张房庶以律生尺的说法。司马光认为不是这样,于是多次辩论诘难,共数万言。起初,仁宗命李照改定大乐,下调王朴乐三律。皇。。(1049~1054)年中,又诏命胡瑗等人考证。神宗时诏命范镇同刘几定乐。范镇说“:定乐应当先订正律吕。”神宗说:“对,即使有师旷的聪慧,不用六律也不能订正五音。”范镇制作律尺、龠合、升斗、⾖区、。。斛,打算把它们绘成图呈上,又请求访求真黍,以定⻩钟。而刘几就沿用李照乐,加用四清声而上奏说乐已制成。诏令停止乐局,给以丰厚的赏赐。范镇说:“这是刘几的乐,与我没有什么关系。”到这时,范镇便请求太府给铜制造,一年后制成,比李照乐降一律有奇。神宗及太皇太后御驾延和殿,召令执政大臣一同阅看视察,赐诏嘉奖范镇。置放太常礼院,诏命三省、侍从、台阁‮员官‬,都前往参观。范镇当时患病,乐奏三天而去世,终年八十一岁。赠金紫光禄大夫,谥号为“忠文”

  范镇平生与司马光相得甚,意见如出一口,而且相约生前则互相写传,死后则撰墓铭。司马光生前写了《范镇传》,佩服范镇果敢断决;范镇又为司马光写墓志铭说“:熙宁时奷人朋恣纵,琊恶不正,奷佞狡猾,幸赖神宗洞察其中。”言辞严厉峻刻。司马光之子司马康嘱托苏轼书写,苏轼说:“我不辞谢,但恐怕这不是我们三家的福运。”于是改书其他墓铭。

  范镇清⽩坦,遇人必以诚相待,恭敬俭朴谨慎静默,不说他人的过错。面对‮家国‬大体,决断‮家国‬大义,心平气和而语言雄壮,常常打算随后而死,即使是在皇帝面前,也无可屈服。笃行大义,奏补子孙时先族人而后子孙,同乡人有不能够结婚、下葬的,就替他们主持。兄长范钅兹,死在陇城,没有子嗣,范镇听说他有遗腹子在外地,范镇当时没有做官,步行求访于两蜀之间,二年才找到,他说“:我的兄长不同于常人,⾝上有四个啂房,这个小孩也必然如此。”不久果真如此,小孩名叫百常。范镇从小随乡先生庞直温读书,直温的儿子庞⽇方死在京师,范镇让孙子娶庞⽇方之妇为,并抚养庞⽇方的子终⾝。

  范镇的学问本于《六经》,不讲佛教、老子、申不害、韩非的学说。契丹、⾼丽都传诵他的文章。范镇小时候曾作《长啸》赋,退却胡骑,晚年出使辽国,人们互相注视说:这是“长啸公”兄子范百禄也出使辽国,辽国人首先就问范镇是否平安。

  范祖禹字淳甫,一字梦得,成都华人。他出生时,⺟亲梦见一伟岸男子⾝披金甲进⼊寝室,说:“我是汉代将军邓禹。”既而醒来,好像还看见此人,于是取名祖禹。从小成为‮儿孤‬,叔祖⽗范镇抚育他像自己的儿子。祖禹自己认为幼失怙恃,⾝世孤单,每过年时亲戚宾客庆集,他却忧伤好像无所容⾝,闭门读书,从没有参预应酬请托。不久以后到达京城,所有与他游的,都是一时著名人物。范镇器重他说:“这个孩子,是天下士人。”

  中进士甲科。跟随司马光编修《资治通鉴》,在洛十五年,不事职位的升迁。书修成,司马光推荐他任秘书省正字。当时王安石当权,尤其爱重他。王安国与祖禹友善,曾告诉王安石看重他的意思,祖禹终没有前去拜见。富弼致仕后居住在洛,向来严肃刚毅,杜门很少与人接,惟独厚待祖禹;病情加重,召见祖禹授以密疏,大致是议论王安石误国以及新法的危害,言辞极为愤慨中肯。富弼去世,人们都认为不可以上奏,祖禹最终上奏了此事。

  神宗去世,祖禹上疏论丧服之制说:“先王制作礼仪,君服与⽗服相同,都是穿斩衰朝服,服期三年,大概是担心为人臣者不以⽗事其君。自从汉代以来,不只是人臣不按丧礼规定穿戴丧服,人君也不守三年之丧。国朝自祖宗以来,外廷虽然采用易月的制度,宮中实行三年丧服制。君主丧服如古代,但臣下还是依照汉代制度,所以十二天而为周年祭,一个月而又为周年祭,二十四天而为三年満,二个月又为三年満。既以⽇为之,又以月为之,这于礼制无所依据。古代二年而三年満,隔月而脫下孝服。礻覃,是除丧服的祭名,不是丧服的种类。现在却为之穿浅⾊丧服三天后脫下,这是不遵守成规定法的礼制。丧服既除,到葬礼时又穿上,附祭于先庙后即是吉祥,仅仅八个月而就纯粹吉祥,无所不佩带,这又是礼制之没有浸润。每月的初一、十五,大臣们穿着上朝的⾐服来到殡宮,这是以吉服临丧;人主穿丧服在上,这是以先帝的丧服作为人主的私丧,这二者都是礼制所不安的。”

  哲宗即皇帝位,提拔祖禹为右正言。吕公著执政,祖禹因女婿的嫌疑辞谢,改为祠部员外郞,再次辞谢。被任命为著作佐郞,修《神宗实录》检讨,升任著作郞兼侍讲。

  神宗已经二周年祭,祖禹向宣仁太后上疏说“:现在吉祥才开始,服御一新,奢侈节俭的端倪,都是由此开始。凡是可以心悦目的,不应该比以前更厉害。皇帝圣未定,见节俭则节俭,见奢侈则奢侈,所以训导成德,举止应该有制可依。现在听说奉宸库取珠宝,户部使用⻩金,其数量很多,恐怕无限度增加,希望在没有发生之前予以制止。崇俭敦朴,辅养圣,使目不视美⾊,耳不听声,不符合礼仪的不说,不符合礼仪的不动,那么学问⽇增,圣德⽇隆,这是‮家国‬无疆的福运。”按照过去的旧例,孝服脫下后应开乐置宴,祖禹认为因脫下孝服而开乐置宴,就像脫下孝服而庆贺,不是君子不得已而脫下孝服的意思,这不可以。

  夏天暑热暂时废除讲读,祖禹说:“陛下今天学与不学,关系到今后‮家国‬的治兴衰。如果好学,那么天下君子称慕,希望立在朝廷,以正直之道事奉陛下,辅佐德业,而致于太平;如不学,那么小人都动心,致力于为琊说谄媚,用以窃取富贵。而且大凡人之增长学问,没有不是在年少之时,现圣质⽇长,几年之后,恐怕会没有像今天这样专心,私下替陛下可惜。”升任起居郞,又诏试中书舍人,都没有接受。吕公著去世,召拜右谏议大夫。首先上疏论人主正心修⾝的要旨,请太皇太后每天以天下之勤劳、百姓之疾苦、大臣们的琊恶正直、政事的得失,开导皇帝之心,把这些明明⽩⽩存于心中,使今后众说不能惑他,小人不能进用。

  蔡确已经获罪,祖禹说:“自从乾兴年以来,不窜逐大臣六十多年,一旦实行,流传四方,无不震惊‮动耸‬。蔡确离开相位已很久,朝廷中大多不是他的羽,间或有偏见异议的,如果一切都认为是依附蔡确而将他们除去,恐怕刑罚失中,而且人情不安。”

  蔡京镇守蜀州,祖禹说:“蔡京小有才能,不是正直之士。如果使他镇守成都,他回来,当会让他执掌朝政,不应推重助长。”当时执政大臣打算在新法旧法中有所创立。祖禹认为朝廷既然已察觉王安石新法是不对,只应恢复祖宗旧制,如果出于新旧之间,两用而兼存之,那么纪纲会败坏。升任给事中。

  吴地发大⽔,诏令拿出百万斛米、二十万缗钱赈济救灾。谏官认为报告灾情的人是妄言,请求加以验证考实。祖禹封回其奏章,说:“‮家国‬本,仰给于东南。现在一方⾚子,呼天赴诉,开口向上要吃,以解脫朝夕之急。上奏灾情即使稍有夸大,正当略而不问。如果稍加惩责,恐怕今后没有人敢说话了。”

  兼任国史院修撰,为礼部侍郞。论选择监司守令说“:祖宗划分天下为十‮路八‬,设置转运使、提点刑狱,收乡长、镇将的权力全归于县,收县的权力归于州,州的权力归于监司,监司的权力归于朝廷。上下相维,轻重互相制约,建置的方法,最为适宜。付给监司一路,付给守臣一州,付给令宰一县,都是与天子分土而治,这难道不可以选择吗?祖宗曾有考课制度,专门察访各路监司,置簿书在中书,以稽考其大要。现应委托吏部尚书,取应为知州的,分条别列功绩情况上报三省,三省召见考察,如果其人可以任用,就按次序列表任用。到任,就令监司考核他的课绩,一年之后,可以比较优劣而进行进退升降。这样就得人必多,监司、郡守得人,县令没有才能,不是所要担心的。”

  听说宮中寻找妈,祖禹认为皇帝已十四岁,不是近女⾊的时候,上疏规劝进德爱⾝,又请求宣仁太后保护皇帝的⾝体,言辞极为恳切。不久宣仁太后谕示祖禹,认为外面的议论都是虚传,祖禹又上疏说:“我说皇帝进德爱⾝,应常常以此为戒。太后保护皇帝的⾝体,也希望因此不要忘记。现外面议论虽然是虚传,也⾜以为预先之戒。我侍奉于左右,有道听途说,实在怀着个人忧虑,因此不敢避妄言之罪。凡是事情在没发生之前说出来,则诚然为过失,等到事情发生后,则又来不及,言之有什么益处?陛下宁可接受事情没有发生之前的进言,不要使我们有来不及的后悔。”被授予翰林学士,因叔⽗范百禄在中书省,改任侍讲学士。范百禄离开中书省,祖禹重新任翰林学士。范氏从范镇到祖禹,连续三世位居噤林,士论认为荣耀羡慕。

  宣仁太后去世,中外议论纷纷,人人怀着观望的心情,在职位的人害怕恐惧,没人敢说话。祖禹担心小人乘机危害政治,于是上奏说:“陛下刚总持各种政务,邀请会见大臣们,这是‮家国‬兴替的本,社稷安危的时机,百姓休戚的端倪,君子小人进退消长的时候,天命人心去就离合的时候,能不害怕吗?太后对宗庙社稷有大功,对百姓有大德,九年之间,始终如一。然而小人们怨恨,也为数不少,必定将以太后改变先帝的政治、逐斥先帝的大臣为言,以从事挑拨离间,这不可以不觉察。太后顺应天下人心,变而更化。既然改变熙宁新法,那么制定制度的人有罪当予退斥,至于将他们贬逐,那也是顺应众言。他们都是上辜负先帝,下辜负百姓,天下所仇恨而想要除去的人,太后贬逐他们,岂是单纯因感情上的厌恶憎恨呢!只有辨别分析是非,深拒琊说,有以奷言惑众人听觉的,付之典刑,痛罚一人,以警告那些众多的琊恶之徒,那么就‮定安‬无事了。这些人既误了先帝,又想要贻误陛下,天下大事,哪里还经得住小人再破坏呢?”起初,苏轼约祖禹一同上奏章论列,谏书已经写好,见到祖禹的奏疏,就附名同奏,说“:您的文章,是经世之文。”终不再拿出他的稿子。

  祖禹又说“:陛下继承六世遗留下来的功业,应该思考天下是祖宗的天下,‮民人‬是祖宗的‮民人‬,百官是祖宗的百官,公府仓库是祖宗的公府仓库。一言一动,就如同祖宗临驾在上,质问在旁,那么可以长久享有天下人的拥护。太后以大公至正为心,废除王安石、吕惠卿所制造的新法,而实行祖宗旧有的政治。因此社稷危急而恢复‮定安‬,人心离散而恢复合聚,乃至辽主也告诫他的臣下不要惹起事端说‘:南朝专门实行仁宗的政治了。’外夷的情况是这样,‮国中‬的人心则可见一斑。太后⽇夜苦心劳力,替陛下立下了太平的基础。希望陛下以静守之,恭己以临之,虚心以处之,那么大臣们的琊恶正直,万事的对与错,都在圣心中一目了然。小人之情专门为了‮人私‬自己,所以对公不利;专门为琊说,所以对正直不利;专门好动,所以对静不利。希望陛下痛心疾首,作为刻骨铭心的教训。”奏章多次呈上,没有得到答复。

  忽然有圣旨召见十多个內臣,祖禹说“:陛下亲自处理政务以来,四海侧耳细心静听,没听说陛下访一贤臣,而所召见的乃先是內侍,天下人一定认为陛下宠爱近臣亲信,希望陛下马上赐令追回改正。”因而请求召对,说:“熙宁初年,王安石、吕惠卿制造新法,全变祖宗的政治,多引用小人以致误国,功勋旧臣被排斥不用,忠心正直之士相继被引用去远地。又用兵开边,结怨外夷,天下愁困贫苦,百姓流离迁徙。好在先帝觉悟,把他们两人解职放逐,但所引用的众多小人,已经布満中外,不可以再除去。蔡确连续兴起大狱,王韶开创攻占熙河,章。。开拓五溪,沈起扰管,沈括、徐禧、俞充、种谔兴起制造西部战事,军民死伤人数都不下二十万。先帝临朝哀悼后悔,认为朝廷不得不承担这个罪责。及至吴居厚在东京实行铁冶法,王子京在福建实行茶法,蹇周辅在江西实行盐法,李稷、陆师闵在西川实行茶法、市易法,刘定在河北教保甲,百姓都愁痛哀怨,家家思。依赖陛下与太后起而挽救,天下百姓,好像解除了被人倒挂着的痛苦。只是向来所被斥退放逐的人,窥探等候事变,妄想陛下不认为修改法令制度是对的,如果这些人得以到陛下⾝边,必定进呈奷言。万一偏听致信而又任用他们,我担心‮家国‬从此衰颓,不再振兴了。”又议论“:汉、唐灭亡,都是由于宦官。从熙宁、元丰年间,李宪、王中正、宋用臣等人当权总持兵权,权势震灼。王中正兼任四路⼲办官,口头命令招募军队,州郡不敢违背,师徒受冻挨饿,死亡最多;李宪陈述再举之策,导致永乐被击破陷落;宋用臣兴起土木工役,没有时间休息,与商人争微薄利润,为‮家国‬聚集怨恨。这三人,即使是加以杀戮,不⾜以谢百姓。李宪虽已死去,但王中正、宋用臣还在,现召见內臣十人,而李宪、王中正的儿子都在其中。二人既然⼊朝,那么王中正、宋用臣必将又被任用,希望陛下考虑。”

  当时继承神宗所实行的新法的议论已兴起,有以章。。为宰相的意思。祖禹极力说章。。不可以任用,没被同意,于是请求外任。哲宗且打算大加任用祖禹,但內外阻止的人很多,就以他为龙图阁学士知陕州。言官论祖禹修《神宗实录》诋毁诬陷,又摘取他劝谏噤中雇请妈的事,连续贬逐为武安军节度副使、昭州别驾,指定在永州、贺州居住,又移居宾州、化州而去世,终年五十八岁。

  祖禹平常谦恭谨慎,不讲别人的过错。到遇到事情,则辨别是非,一点不隐瞒。在迩英殿守经据正,献纳尤多。曾讲《尚书》至“內作⾊荒,外作禽荒”六句话,拱手再次朗读,站着说“:希望陛下留意听讲。”皇帝再三点头,才退下。每次当要侍讲的前天晚上,必定端正⾐服帽子,好像在皇帝的侧边,命‮弟子‬侍读,预先研求讲解的学说。开列古义,参考时事,语言简练而且适当,没有一句长话,义理明⽩,文采鲜成文。苏轼称他是讲官第一。

  祖禹曾进呈《唐鉴》十二卷,《帝学》八卷,《仁皇政典》六卷。而且《唐鉴》深明唐代三百年治,学者尊重他,目为“唐鉴公”建炎二年(1128),追复为龙图阁学士。儿子范冲,绍兴年中官至翰林侍读学士,《儒林》有传。 wWW.niLXs.cOm
上一章   宋史   下一章 ( → )
免费小说《宋史》是一本完本历史小说,完结小说宋史TXT下载的所有章节均为网友更新,与免费小说网(www.nilxs.com)立场无关,更多类似宋史的免费历史小说,请关注逆流小说网的“完结历史小说”专栏或全本小说排行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