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史 卷五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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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流小说网 > 历史小说 > 南史 作者:李延寿 书号:10198 | 更新时间:2017/3/26 |
卷五十一 | |
梁宗室上 梁宗室上 吴平侯景 长沙宣武王懿 永昭王敷 衡宣王畅 桂简王融 临川靖惠王宏 景,崇之子也。八岁,随⽗在郡,居丧以毁闻。及长好学, 才辩有识断。仕齐爲永宁令,政爲百城最。永嘉太守范述曾居 郡,号称廉平,雅服景爲政,乃牓郡门曰:“诸县有疑滞者, 可就永宁令决。”以疾去官。永嘉人胡仲宣等千人诣阙表请景 爲郡,不许。永元二年,以长沙宣武王懿勋,除步兵校尉。是 冬懿遇害,景亦逃难。 武帝起兵,以景行南兖州事。时天下未定,沔北伧楚,各 据坞壁。景示以威信,渠帅相率面缚请罪,旬⽇境內皆平。武 帝践阼,封吴平县侯,南兖州刺史,加都督。诏景⺟⽑氏爲国 太夫人,礼如王国太妃,假金章紫绶。景居州清恪,有威裁, 明解吏职,文案无壅,下不敢欺,吏人畏敬如神。会年荒,计 口振恤,又爲饘粥于路以赋之,死者给棺具,人甚赖焉。 天监七年,爲左骁骑将军,兼领军将军。领军管天下兵要, 宋孝建以来,制局用事,与领军分权,典事以上皆得呈奏,领 军垂拱而已。及景在职峻切,官曹肃然,制局监皆近幸,颇不 堪命,以是不得久留中。 寻出爲甯蛮校尉、雍州刺史,加都督。八年,魏荆州刺史 元志攻潺沟,驱迫群蛮,群蛮悉度汉⽔来降。议者以爲蛮累爲 边患,可因此除之。景曰:“穷来归我,诛之不祥;且魏人来 侵,每爲矛楯,若悉诛蛮,则魏军无碍,非长策也。”乃开樊 城受降,因命司马朱思远、甯蛮长史曹义宗、中兵参军孟惠隽 击志于潺沟,大破之。景初到州,省除参羽仪器服,不得烦 扰吏人。修葺城垒,申警边备,理辞讼,劝农桑。郡县皆改节 自励,州內清静,抄盗绝迹。 十三年,复爲领军将军,直殿省,知十州损益事,月加禄 五万。景爲人雅有风力,长于辞令。其在朝廷,爲衆所瞻仰。 于武帝虽属爲从弟,而礼寄甚隆,军国大事皆与议决。 十五年,加侍中。及太尉、扬州刺史临川王宏坐法免,诏 景以安右将军监扬州,置佐史,即宅爲府。景越亲居扬州,固 让至于涕泣,帝弗许。在州尤称明断,符教严整。有田舍老姥 诉得符,还至县,县吏未即发,姥语曰:“萧监州符如火,汝 手何敢留之!”其爲人所畏敬如此。 迁都督、郢州刺史。将发,帝幸建兴苑饯别,爲之流涕。 在州复有能名。齐安、竟陵郡接魏界,多盗贼,景移书告示, 魏即焚坞戍保境,不复略侵。卒于州,赠开府仪同三司,諡曰 忠。子劢。 劢字文约,弱不好弄,喜愠不形于⾊。位太子洗马,⺟忧 去职,殆不胜丧。每一思至,必徒步之墓。或遇风雨,仆卧中 路,坐地号恸,起而复前,家人不能噤。景特所锺爱,曰:“吾 百年后,其无此子乎。”使左右节哭。服阕,除太子中舍人。景 薨于郢镇,或以路远,秘其凶问,以疾渐爲辞。劢乃奔波,届 于江夏,不进⽔浆者七⽇。庐于墓所,亲友隔绝。会叔⽗昙下 诏狱,劢乃率昆弟群从同诣大理,虽门生故吏,莫能识之。后 袭封吴平侯,对扬王人,悲恸呜咽,傍人亦爲陨涕。 除淮南太守,以善政称。迁宣城內史,郡多猛兽,常爲人 患,及劢在任,兽暴爲息。又迁豫章內史,道不拾遗,男女异 路。徙广州刺史,去郡之⽇,吏人悲泣,数百里中,舟乘填塞, 各齎酒肴以送劢。劢人爲纳受,随以钱帛与之。至新淦县岓山 村,有一老姥以盘擎鳅鱼,自送舟侧奉上之,童儿数十人⼊⽔ 扳舟,或歌或泣。 广州边海,旧饶,外国舶至,多爲刺史所侵,每年舶至不 过三数。及劢至,纤豪不犯,岁十馀至。俚人不宾,多爲海暴, 劢征讨所获生口宝物,军赏之外,悉送还台。前后刺史皆营私 蓄,方物之贡,少登天府。自劢在州,岁中数献,军国所须, 相继不绝。武帝叹曰:“朝廷便是更有广州。”有诏以本号还 朝,而西江俚帅陈文彻出寇⾼要,又诏劢重申蕃任。未几,文 彻降附。劢以南江危险,宜立重镇,乃表台于⾼凉郡立州。敕 仍以爲⾼州,以西江督护孙固爲刺史。征爲太子左卫率。 劢率俭,而器度宽裕,左右尝将羹至前翻之,顔⾊不 异,徐呼更⾐。聚书至三万卷,披翫不倦,尤好东观汉记,略 皆诵忆。刘显执卷策劢,酬应如流,乃至卷次行数亦不差失。 少结,唯与河东裴子野、范张缵善。卒于道,赠侍中,諡 曰光侯。劢弟劝。 劝字文肃,少以清静自立,封西乡侯,位南康內史,太舟 卿。大宝元年,与南康王会理谋诛侯景,事发遇害。 劝弟勉。 勉字文祗,封东乡侯,位太子洗马,及劝同见害。 勉弟位定州刺史,封曲江乡侯。大宝初,广州刺史元景 仲将谋应侯景,西江督护陈霸先攻景仲,爲刺史。时湘东 王绎在荆州,虽承制授职,力不能制,遂从之。乃镇岭南, 爲广州刺史。后江表定,以王琳代爲广州,以爲晋州刺史。 魏克江陵,复据广州。敬帝承制,加司徒。绍泰中,爲太尉, 寻进爲太保。及陈武禅代之际,举兵不从,寻败,遇害。 昌字子建,景弟也。位衡州刺史。好酒,在州每醉,径 出⼊人家,或独诣草野,刑戮颇无期度,醉时所杀,醒或求焉, 亦无悔也。累迁兼宗正卿,屡爲有司所劾。久留都,忽忽不乐, 遂纵酒虚悸。在石头东斋,引刀自刺而卒。弟昂。 昂字子明,位轻车将军,监南兖州。初,兄景再爲兖州, 德惠在人,及昂来代,时人方之冯氏。征爲琅琊、彭城二郡太 守。时有女子年二十许,散发⻩⾐,在武窟山石室中,无所修 行,唯不甚食。或出人间,时饮少酒,鹅卵一两枚,人呼爲圣 姑。就求子往往有效,造者充満山⾕。昂呼问无所对,以爲祅 惑,鞭之二十。创即差,失所在。中大通元年,爲领军将军。 久之,封湘侯,出爲江州刺史。卒,諡曰恭侯。 昂弟昱字子真,少而狂狷,不拘礼度,异服危冠,游冗 杂。尤善屠牛,业以爲常。于宅內酤酒。好骑。历位中书侍 郞。每求试边州,武帝以其轻脫无威望,抑而不许。迁给事⻩ 门侍郞,上表请自解,帝手诏责之,坐免官。因此杜门绝朝觐。 普通五年,坐于宅內铸钱,爲有司所奏,下廷尉,得免死, 徙临海郡。行至上虞,有敕追还,令受菩萨戒。既至,恂恂尽 礼,改意蹈道,持戒又精洁。帝甚嘉之。 以爲晋陵太守,下车励名迹,除烦苛,明法宪,严于奷吏, 旬⽇之间,郡中大安。俄而暴卒,百姓行号巷哭,市里爲之喧 沸,设祭奠于郡庭者四百馀人。田舍有妇女夏氏年百馀岁,扶 曾孙出郡,悲泣不自胜。其惠化所感如此。百姓相率爲立庙建 碑,以纪其德,又诣都表求赠諡。诏赠湘州刺史,諡曰恭子。 文帝十男:张皇后生长沙宣武王懿、永昭王敷、武帝、 衡宣王畅。李太妃生桂简王融。融爲东昏所害,敷、畅齐 建武中卒,武帝践阼,并追封郡王。陈太妃生临川靖惠王宏、 南平元襄王伟。吴太妃生安成康王秀、始兴忠武王憺。费太妃 生鄱忠烈王恢。 长沙宣武王懿字元达,文帝长子也。少有令誉,解褐齐安 南邵陵王行参军,袭爵临湘县侯。历位晋陵太守,以善政称。 永明末,爲梁、南秦二州刺史,加督。是岁,魏军⼊汉中,遂 围南郑。懿随机拒击,乃解围遁去。又遣氐帅杨元秀攻取魏历 城等六戍。魏人震惧,边境遂宁。 永元二年,裴叔业据豫州反,懿以豫州刺史领历、南谯 二郡太守讨之,叔业惧,遂降魏。武帝时在雍州,遣典签赵景 悦说懿兴晋之甲,诛君侧之罪。懿不答。既而平西将军崔慧 景⼊寇,奉江夏王宝玄围台城,齐室大,驰信召懿。懿时方 食,投箸而起,率锐卒三千人⼊援。武帝驰遣虞安福下都说懿 曰:“诛贼之后,则有不赏之功,当明君贤主,尚或难立;况 于朝,何以自免。若贼灭之后,仍勒兵⼊宮,行伊、霍故事, 此万世一时。若不尔,便放表还历,托以外拒爲事,则威 振內外,谁敢不从。一朝放兵,受其厚爵,⾼而无人,必生后 悔。”长史徐曜甫亦苦劝,并不从。慧景遣其子觉来拒,懿击 大破之,乘胜而进,慧景衆溃,追斩之。授尚书令、都督征讨 ⽔陆诸军事。 时东昏肆,茹法珍、王咺之等执政,宿臣旧将,并见诛 夷。懿既勋⾼,独居朝右,深爲法珍等所惮,乃说东昏,将加 酷害。徐曜甫知之,密具舟江渚,劝令西奔 。懿不从,曰 : “古皆有死,岂有叛走尚书令琊?”寻见留省赐药,与弟融俱 殒。谓使者曰:“家弟在雍,深爲朝廷忧之。”中兴元年,赠 司徒。宣德太后临朝,改赠太傅。天监元年,追崇丞相,封长 沙郡王,諡曰宣武。给九旒鸾辂、⻩屋左纛,葬礼依晋安平王 故事。 懿名望功业素重,武帝本所崇敬。帝以天监元年四月丙寅 即位,是⽇即见褒崇。戊辰,乃始赠第二兄敷、第四弟畅、第 五弟融。至五月,有司方奏追皇考皇妣尊号,迁神主于太庙。 帝不亲奉,命临川王宏侍从。七月,帝临轩,遣兼太尉、散骑 常侍王份奉策上太祖文皇帝、献皇后及德皇后尊号。既先卑后 尊,又临轩命策,识者颇致讥议焉。 懿子业字静旷,幼而明敏,仕齐爲太子舍人。宣武之难, 与二弟藻、象俱逃匿于王严秀家。东昏知之,收严秀付建康狱, 考掠备极,乃以钳拔手爪,至死不言,竟以免祸。 天监二年,袭封长沙王,历位秘书监,侍中,都督南兖州 刺史。运私邸米,僦人作甓以砌城,武帝善之。徙湘州,尤着 善政。零陵旧有二猛兽爲暴,无故相枕而死。郡人唐睿见猛兽 傍一人曰:“刺史德感神明,所以两猛兽自毙。”言讫不见, 衆并异之。 业敦笃,所在留惠。普通四年,爲侍中、金紫光禄大夫。 薨,諡曰元王。文集行于世。子孝俨嗣。 孝俨字希庄,策甲科,除秘书郞、太子舍人。从幸华林 园,于坐献相风乌、华光殿、景山等颂,其文甚美,帝深赏 异之。薨,諡曰章。子慎嗣。业弟藻。 藻字靖艺,仕齐位着作佐郞。天监元年,封西昌县侯,爲 益州刺史。时邓元起在蜀,自以有克刘季连功,恃宿将,轻少 藻,藻怒乃杀之。既天下草创,边徼未安,州人焦僧护聚衆数 万,据郫、繁作。藻年未弱冠,集僚佐议,自击之。或陈 不可,藻大怒,斩之阶侧。乃乘平肩舆,巡行贼垒。贼聚弓 ,矢下如雨,从者举楯御箭,又命除之,由此人心大安,贼 乃夜遁。藻命骑追击,平之。 九年,征爲太子中庶子。初,邓元起之在蜀也,崇于聚敛, 财货山积。金⽟珍帛爲一室,名爲內蔵;绮縠锦罽爲一室,号 曰外府。藻以外府赐将帅,內蔵归王府,不有私焉。及是还朝, 轻装就路。再迁侍中。 藻谦退,不求闻达,善属文,尤好古体。自非公宴,未 尝妄有所爲,纵有小文,成辄弃本。历雍、兖二州刺史。频莅 州镇,人吏咸称之。推善下人,常如弗及。普通六年,爲军师 将军,与西丰侯正德北侵涡,辄班师,爲有司奏,免官削爵 土。八年,复封爵。中大通三年,爲中军将军,太子詹事,出 爲丹尹。帝每称其小字,叹曰:“弟子并如迦叶,吾复何忧。” ⼊爲尚书左仆,加侍中,固辞,不许。大同五年,迁中卫将 军、开府仪同三司、中书令,侍中如故。 藻恬静,独处一室,有膝痕,宗室⾐冠莫不楷则。常 以爵禄太过,每思屏退,门庭闲寂,宾客罕通。简文尤敬爱之。 自遭家祸,恒布⾐蒲席,不食鲜禽,非公庭不听音乐,武帝每 以此称之。 出爲南徐州刺史。侯景,藻遣世子彧率兵⼊援。及城开, 加散骑常侍。侯景遣其仪同萧邕代之据京口,藻因感气疾。或 劝奔江北,藻曰:“吾国之台铉,任寄特隆,既不能诛翦逆贼, 正当同死朝廷耳。”因不食而薨。 藻弟猷,封临汝侯,爲吴兴郡守。倜傥,与楚王庙神, 饮至一斛。每酹祀,尽极醉,神影亦有酒⾊,所祷必从。 后爲益州刺史,侍中,中护军。时江人齐苟儿反,衆十 万攻州城,猷兵粮俱尽,人有异心。乃遥祷请救。是⽇有田老 逢一骑浴铁从东方来,问去城几里,曰“百四十”时⽇已晡, 骑举矟曰:“后人来,可令之疾马,及⽇破贼。”俄有数百 骑如风,一骑过请饮,田老问爲谁,曰:“吴兴楚王来救临汝 侯。”当此时,庙中请祈无验。十余⽇,乃见侍卫土偶皆泥 如汗者。是⽇,猷大破苟儿。猷在州颇僭滥,客筵內遂有香橙, 不置连榻。武帝末知之,以此爲愆。还都,以忧愧成疾,卒, 諡曰灵,以与神也。 猷子韶字德茂,初封上甲县都乡侯。太清初爲舍人,城陷 奉诏西奔。及至江陵,人士多往寻觅,令韶说城內事,韶不能 人人爲说,乃疏爲一卷,客问者便示之。湘东王闻而取看,谓 曰:“昔王韶之爲隆安纪十卷,说晋末之离。今之萧韶亦可 爲太清纪十卷矣。”韶乃更爲太清纪。其诸议论,多谢吴爲之。 韶既承旨撰着,多非实录,湘东王德之,改超继宣武王,封长 沙王,遂至郢州刺史。 韶昔爲幼童,庾信爱之,有断袖之,⾐食所资,皆信所 给。遇客,韶亦爲信传酒。后爲郢州,信西上江陵,途经江夏, 韶接信甚薄,坐青油幕下,引信⼊宴,坐信别榻,有自矜⾊。 信稍不堪,因酒酣,乃径上韶,践蹋肴馔,直视韶面,谓曰: “官今⽇形容大异近⽇。”时宾客満坐,韶甚惭聇。 韶弟骏字德款,善草隶,工文章,晚更习武,膂力绝人, 与永安侯确相类。位尚书殿中郞、超武将军,封南安侯。城陷, 爲贼任约所礼。谋召鄱嗣王范袭约,反爲所害。 猷弟朗字靖彻,天监五年,例以王子封侯。历太子洗马, 桂州刺史,加都督。倨而,群下患之。记室庾丹以忠谏见 害,帝闻之,使于岭表以功自效。丹⽗景休位御史中丞。丹少 有俊才,与伏、何子朗俱爲周舍所狎。初景休罢巴东郡颇有 资産,丹负钱数百万,责者填门。景休怒,不爲之偿。既而朝 贤之丹不之景休,景休悦,乃悉爲还之。爲建康正,坐事流广 州。 朗弟明字靖通,少被武帝亲爱,封贞侯。太清元年,爲 豫州刺史,百姓诣阙拜表,言其德政,树碑于州门內。及碑匠 采石出自肥陵,明乃广营厨帐,多召人物,躬自率领牵至州。 识者笑之,曰:“王自立碑,非州人也。” 武帝既纳侯景,大举北侵,使南康王会理总兵,明乃拜表 求行。固请,乃许之。会理已至宿预,诏改以明代爲都督⽔陆 诸军趣彭城,大图进取。敕曰:“侯景志清邺、洛,以雪雠聇。 其先率大军,随机抚定。汝等衆军可止于寒山筑堰,引清⽔以 灌彭城。大⽔一泛,孤城自殄,慎勿妄动。”明师次吕梁十八 里,作寒山堰以灌彭城,⽔及于堞,不没者三板。魏遣将慕容 绍宗赴救,明谋略不出,号令莫行 。诸将每谘事,辄怒曰 : “吾自临机制变,勿多言。”衆乃各掠居人,明亦不能制,唯 噤其一军无所侵掠。 绍宗至,决堰⽔,明命将救之,莫肯出。魏军转,人情 大骇。胡贵孙谓赵伯超曰:“不战何待。”伯超惧不能对。贵 孙乃⼊陈苦战,伯超拥衆弗敢救,曰:“与战必败,不如全军 早归。”乃使具良马,载其爱妾自随。贵孙遂没。伯超子威方 将赴战,伯超惧其出,使人召之,遂相与南还。 明醉不能兴,衆军大败,明见俘执。北人怀其不侵掠,谓 之义王。及至魏,魏帝引见明及诸将帅,释其噤,送晋。 海王⾼澄礼明甚重,谓曰:“先王与梁主和好十有馀年,闻彼 礼佛文,常云奉爲魏主并及先王,此甚是梁主厚意。不谓一朝 失信,致此纷扰。”因与梁通和,使人以明书告武帝,方致 书以慰⾼澄。 东魏除明散骑常侍。及闻社稷沦,哀泣不舍昼夜。魏平 江陵,齐文宣使送明至梁,并前所获梁将湛海珍等皆听从明归。 令上王涣率衆送之。是时太尉王僧辩、司空陈霸先在建康, 推晋安王方智爲太宰、都督中外诸军事,承制置百官。涣军渐 进,明与僧辩书求,僧辩不从。及涣破东关,斩裴之横,僧 辩惧,乃纳明。于是梁舆东度,齐师北反。 明至,望朱雀门便长恸,迄至所止,道俗参问,皆以哭对 之。及称尊号,改承圣四年爲天成元年,大赦境內。以方智爲 太子,授王僧辩大司马,遣其子章驰到齐拜谢。齐遇明及僧辩 使人,在馆供给宴会丰厚,一同武帝时使。及陈霸先袭杀僧辩, 复奉晋安王,是爲敬帝,而以明爲太傅、建安王 。报齐云 : “僧辩谋篡逆,故诛之。”仍请称臣于齐,永爲蕃国。齐遣行 台司马恭及梁人盟于历。明年,齐人征明,霸先犹称蕃,将 遣使送明,疽发背死。时王琳与霸先相抗,齐文宣遣兵纳永嘉 王庄主梁祀,追諡明曰闵皇帝。 永昭王敷字仲达,文帝第二子也。少有学业,仕齐爲随 郡內史。招怀远近,士庶安之,以爲前后之政莫及。明帝谓徐 孝嗣曰:“学士旧闻例不解理官,闻萧随郡唯置酒清言,而路 不拾遗,行何风化以至于此 ?”答曰:“古者修文德以来远 人,况止郡境而已。”帝称善。征爲庐陵王谘议参军,卒。武 帝即位,赠司空,封永郡王,諡曰昭。天监二年,子伯游嗣。 伯游字士仁,位会稽太守,薨,諡曰恭。 衡宣王畅,文帝第四子也。有美名,仕齐位太常,封江 陵县侯。卒。天监元年,追赠开府仪同三司,封衡郡王,諡 曰宣。 三年,子元简位郢州刺史,卒于官,諡曰孝。葬将引,柩 有声,议者开视。王妃柳氏曰:“晋文已有前例,不闻开棺。 无益亡者之生,徒增生者之痛。”遂止。少子献嗣。 桂简王融,文帝第五子也。仕齐位太子洗马,与宣武王 懿俱遇害。天监元年,赠抚军大将军,封桂郡王,諡曰简。 无子,诏以长沙宣武王第九子象嗣。 象字世翼,容止闲雅,简于游,事所生⺟以孝闻。位丹 尹。象生长深宮,始亲庶政,举无失德,朝廷称之。再迁湘 州刺史,加都督。湘州旧多猛兽爲暴,及象任州⽇,四猛兽死 于郭外,自此静息,故老咸称德政所感。历位太常卿,加侍中, 迁秘书监。薨,諡曰敦。子慥嗣。 慥字元贞,位元信州刺史,有威惠。太清二年,赴援台城, 遇敕还蕃。寻爲张缵所构,书报湘东王曰:“河东、桂二蕃, 掎角袭江陵。”湘东乃⽔步兼行至荆镇。慥尚军江津,不以 爲意,湘东至,乃召慥,深加慰喻,慥心乃安。后留止省內, 慥心知祸及,遂肆丑言。湘东大怒,付狱杀之。 临川靖惠王宏字宣达,文帝第六子也。长八尺,美须眉, 容止可观。仕齐爲北中郞桂王功曹史。宣武之难,兄弟皆被 收。道人释惠思蔵宏。及武帝师下,宏至新林奉。建康平, 爲中护军,领石头戍事。天监元年,封临川郡王,位扬州刺史, 加都督。 四年,武帝诏宏都督诸军侵魏。宏以帝之介弟,所领皆器 械精新,军容甚盛,北人以爲百数十年所未之有。军次洛口, 前军克梁城。巨集部分乖方,多违朝制,诸将乘胜深⼊,宏闻 魏援近,畏懦不敢进,召诸将议旋师。吕僧珍曰:“知难而 退,不亦善乎。”宏曰:“我亦以爲然。”柳惔曰:“自我大 衆所临,何城不服,何谓难乎?”裴邃曰:“是行也,固敌是 求,何难之避?”马仙琕曰:“王安得亡国之言。天子扫境內 以属王,有前死一尺,无却生一寸。”昌义之怒须尽磔,曰: “吕僧珍可斩也。岂有百万之师,轻言可退,何面目得见圣主 乎!”朱僧勇、胡辛生拔剑而起曰:“退自退,下官当前向 取死!”议者已罢,僧珍谢诸将曰:“殿下昨来风动,意不在 军,深恐大致沮丧,使全师而反。”又私裴邃曰:“王非止 全无经略,庸怯过甚。吾与言军事,都不相⼊。观此形势,岂 能成功。”宏不敢便违群议,停军不前。魏人知其不武,遗以 巾帼。北军歌曰:“不畏萧娘与吕姥,但畏合肥有韦武。”武 谓韦叡也。僧珍叹曰:“使始兴、吴平爲元帅,我相毗辅,中 原不⾜平。今遂敌人见欺如此。”乃遣裴邃分军取寿,大 衆停洛口。宏固执不听,乃令军中曰:“人马有前行者斩。” 自是军政不和,人怀愤怒。 魏奚康生驰遣杨大眼谓元英曰:“梁人自克梁城已后,久 不进军,其势可见,当是惧我。王若进据洛⽔,彼自奔败。” 元英曰:“萧临川虽騃,其下有好将韦、裴之属,亦未可当。 望气者言九月贼退,今且观形势,未可便与锋。” 张惠绍次下邳,号令严明,所至独克,下邳人多有来降。 惠绍曰:“我若得城,诸卿皆是国人;若不能破贼,徒令公等 失乡,非朝廷吊人本意也。今且安堵复业,勿妄自辛苦。”降 人咸悦。 九月,洛口军溃,宏弃衆走。其夜暴风雨,军惊,宏与数 骑逃亡。诸将求宏不得,衆散而归。弃甲投戈,填満⽔陆,捐 弃病者,強壮仅得脫⾝。宏乘小船济江,夜至⽩石垒,款城门 求⼊。临汝侯登城谓曰:“百万之师,一朝奔溃,国之存亡, 未可知也。恐奷人乘间爲变,城门不可夜开。”宏无辞以对, 乃缒食馈之。惠绍闻洛口败,亦退军。 六年,迁司徒,领太子太傅。八年,爲司空、扬州刺史。 十一年正月,爲太尉。其年冬,以公事左迁骠骑大将军、开府 同三司之仪,未拜,迁扬州刺史。十二年,加司空。十五年, 所生⺟陈太妃薨,去职。寻起爲中书监,骠骑大将军、扬州刺 史如故。 宏妾弟吴法寿耝狡,恃宏无所畏忌,辄杀人。死家诉, 有敕严讨。法寿在宏府內,无如之何。武帝制宏出之,即⽇偿 辜。南司奏免宏司徒、骠骑、扬州刺史。武帝注曰:“爱宏者 兄弟私亲,免宏者王者正法,所奏可。” 宏自洛口之败,常怀愧愤,都下每有窃发,辄以宏爲名, 屡爲有司所奏,帝每贳之。十七年,帝将幸光宅寺,有士伏于 骠骑航待帝夜出。帝将行心动,乃于朱雀航过。事发,称爲宏 所使。帝泣谓宏曰:“我人才胜汝百倍,当此犹恐颠坠,汝何 爲者。我非不能爲周公、汉文,念汝愚故。”宏顿首曰:“无 是,无是。”于是以罪免。而纵恣不悛,奢侈过度,修第拟于 帝宮,后庭数百千人,皆极天下之选。所幸江无畏服玩侔于齐 东昏潘妃,宝屧直千万。好食鰿鱼头,常⽇进三百,其佗珍膳 盈溢,后房食之不尽,弃诸道路。江本吴氏女也,世有国⾊, 亲从子女遍游王侯后宮,男免兄弟九人,因权势横于都下。 宏未几复爲司徒。普通元年,迁太尉、扬州刺史,侍中如 故。七年四月薨,自疾至薨,舆驾七出临视。及薨,诏赠侍中、 大将军、扬州牧,假⻩钺,并给羽葆、鼓吹一部,增班剑爲六 十人,諡曰靖惠。 宏以介弟之贵,无佗量能,恣意聚敛。库室垂有百间,在 內堂之后,关钥甚严。有疑是铠仗者,密以闻。武帝于友于甚 厚,殊不悦。宏爱妾江氏寝膳不能暂离,上佗⽇送盛馔与江曰: “当来就汝宴。”唯携布⾐之旧声校尉丘佗卿往,与宏 及江大饮,半醉后谓曰:“我今履行汝后房。”便呼后合舆 径往屋所。宏恐上见其贿货,顔⾊怖惧。上意弥信是仗,屋屋 检视。宏爱钱,百万一聚,⻩牓标之,千万一库,悬一紫标, 如此三十馀间。帝与佗卿屈指计见钱三亿余万,馀屋贮布绢丝 绵漆藌紵蜡朱沙⻩屑杂货,但见満库,不知多少。帝始知非仗, 大悦,谓曰:“阿六,汝生活大可。”方更剧饮,至夜举烛而 还。兄弟情方更敦睦。 宏都下有数十邸出悬钱立券,每以田宅邸店悬上文券,期 讫便驱券主,夺其宅。都下东土百姓,业失非一。帝后知,制 悬券不得复驱夺,自此后贫庶不复失居业。晋时有钱神论,豫 章王综以宏贪吝,遂爲钱愚论,其文甚切。帝知以宏,宣旨 与综:“天下文章何限,那忽作此?”虽令急毁,而流布已远, 宏深病之,聚敛稍改。 宏又与帝女永兴主私通,因是遂谋弑逆,许事捷以爲皇后。 帝尝爲三⽇斋,诸主并豫,永兴乃使二僮⾐以婢服。僮踰阈失 屦,合帅疑之,密言于丁贵嫔,上言惧或不信,乃使宮帅图 之。帅令內舆人八人,以纯绵,立于幕下。斋坐散,主果请 间,帝许之。主升阶,而僮先趣帝后。八人抱而擒之,帝惊坠 于扆。搜僮得刀,辞爲宏所使。帝秘之,杀二僮于內,以漆车 载主出。主恚死,帝竟不临之。帝诸女临安、安吉、长城三主 并有文才,而安吉最得令称。 宏好內乐酒,沈湎声⾊,侍女千人,皆极绮丽。慎卫寡 方,故屡致降免。 宏子十人许,可知者七人,长子正仁字公业,位秘书丞, 早卒,諡哀世子。正仁弟正义嗣。 正义字公威,初以王子封平乐侯,位太常卿,南徐州刺史。 属武帝幸朱方,正义修解宇以待舆驾。初,京城之西有别岭⼊ 江,⾼数十丈,三面临⽔,号曰北固。蔡谟起楼其上,以置军 实。是后崩坏,顶犹有小亭,登降甚狭。及上升之,下辇步进。 正义乃广其路,傍施栏楯。翌⽇上幸,遂通小舆。上悦,登望 久之,敕曰:“此岭不⾜须固守,然京口实乃壮观。”乃改曰 北顾。赐正义束帛。后爲东扬州刺史,薨。正义弟正德。 正德字公和,少而凶慝,招聚亡命,破冢屠牛,兼好弋猎。 齐建武中,武帝胤嗣未立,养以爲子。及平建康,生昭明太子, 正德还本。天监初,封西丰县侯,累迁吴郡太守。正德自谓应 居储嫡,心常怏怏,每形于言。普通三年,以⻩门侍郞爲轻车 将军,置佐史。顷之奔魏。初去之始,爲诗一绝,內火笼中, 即咏竹火笼,曰:“桢⼲屈曲尽,兰麝氛氲销,知怀炭⽇, 正是履冰朝。”至魏称是被废太子。时齐萧宝寅先在魏,乃上 表魏帝曰:“岂有伯爲天子,⽗作扬州,弃彼密亲,远投佗国。 不若杀之。”魏既不礼之,正德乃杀一小儿称爲己子,远营葬 地,魏人不疑,又自魏逃归。见于文德殿,至庭叩头。武帝泣 而诲之,特复本封。 正德志行无悛,常公行剥掠。时东府有正德及乐山侯正则; 嘲沟有董当门子暹,世谓之董世子者也;南岸有夏侯夔世子洪。 此四凶者,爲百姓巨蠹,多聚亡命,⻩昏多杀人于道,谓之“ 打稽”时勋豪弟子多纵恣,以盗杀屠爲业,⽗祖不能制, 尉逻莫能御。车服牛马,号西丰骆马,乐山乌牛。董暹金帖织 成战袄,直七百万。后正则爲劫,杀沙门,徙岭南死。洪爲其 ⽗夔奏系东冶,死于徒。暹坐与永王妃王氏,诛。三人既 除,百姓少安。正德不⾰,寻除给事⻩门侍郞。 六年爲轻车将军,随豫章王北侵。正德辄弃军委走,爲有 司所奏下狱。帝复诏曰:“汝以犹子,情兼常爱,故越先汝兄, 剖符连郡。往年在蜀,昵近小人,犹谓少年情志未定。更于吴 郡杀戮无辜,劫盗财物,雅然无畏。及还京师,专爲逋逃,乃 至江乘要道,湖头断路,遂使京邑士女,早闭晏开。又夺人 妾,略人子女,徐敖非直失其配匹,乃横尸道路;王伯敖列卿 之女,爲妾媵。我每加掩抑,冀汝自新,了无悛⾰,怨雠逾 甚。遂匹马奔亡,志怀反噬。遣信慰问,冀汝能还,果能来归, 遂我夙志。谓汝不好文史,志在武功,令汝杖节,董戎前驱。 岂谓汝狼心不改,包蔵祸胎,志覆败国计,以快汝心。今当 宥汝以远,无令房累自随。敕所在给汝禀饩。王新妇、见理等 当停太尉间,汝余房累悉许同行。”于是免官削爵土,徙临海 郡。未至徙所,道追赦之。八年,复封爵。 正德北还,求朱异。帝既封昭明诸子,异言正德失职。 中大通四年,特封临贺郡王。后爲丹尹,坐所部多劫盗,复 爲有司所奏,去职。出爲南兖州,在任苛刻,人不堪命。广陵 沃壤,遂爲之荒,至人相食噉。既累试无能,从是黜废,转增 愤恨,乃养死士,常思国衅。聚蓄米粟,宅內五十间室,并 以爲仓。自征虏亭至于方山,悉略爲墅。蓄奴僮数百,皆黥其 面。 太清二年秋,侯景反,知其有奷心。景徐思⽟在北经与 正德相知,至是景遣思⽟至建邺,具以事告。又与正德书曰: “今天子年尊,奷臣国,以景观之,计⽇必败。大王属当储 贰,中被废辱,天下义士,窃所忿慨。大王岂得顾此私情,弃 兹亿兆。景虽不武,实思自奋。”正德得书大喜,曰:“侯景 之意,暗与人同,天赞我也。”遂许之。及景至,正德潜运空 舫,诈称荻,以济景焉。朝廷未知其谋,以正德爲平北将军, 屯朱雀航。景至,正德乃北向望阙三拜跪辞,歔欷流涕,引贼 ⼊宣门。与景揖马上,退据左卫府。先是,其军并着绛袍, 袍里皆碧,至是悉反之。贼以正德爲天子,号曰正平元年。初 童谣有之,故以应也;又世人相佷,必称正平耳。 正德乃以长子见理爲太子,以女景。景爲丞相,与约曰: “平城之⽇,不得全二宮。”又令畿內王侯三⽇不出者,诛 之。及台城开,正德率衆挥刀⼊,贼先使其徒守门,故正德 不果。乃复太清之号,降正德爲侍中、大司马。正德⼊问讯, 拜且泣。武帝曰:“惙其泣矣,何嗟及矣。”正德知爲贼所卖, 深自咎悔,密书与鄱嗣王契,以兵⼊。贼遮得书,乃矫诏杀 之。 先是,正德妹长乐主适陈郡谢禧,正德奷之,烧主第,缚 一婢,加⽟钏于手,以金宝附⾝,声云主被烧死,检取婢尸并 金⽟葬之。仍与主通,呼爲柳夫人,生二子焉。⽇月稍久,风 声渐露。后⻩门郞张准有一雉媒,正德见而夺之。寻会重云殿 爲净供,皇储以下莫不毕集。准于衆中吒骂曰:“张准雉媒非 长乐主,何可略夺!”皇太子恐帝闻之,令武陵王和止之乃休, 及出,送雉媒还之。其后梁室倾覆既由正德,百姓至闻临贺郡 名亦不道。童谣云:“宁逢五虎⼊市,不见临贺⽗子。” 其恶之如是。 见理字孟节,甚凶耝,长剑短⾐,出⼊廛里,不爲宗室 所齿。及肆逆,甚得志焉。招聚群盗,每夜辄掠劫,于大航爲 流矢所中死。正德弟正则。 正则字公衡,天监初,以王子封乐山侯。累迁太子洗马、 舍人。恒于第內私械百姓令养马,又盗铸钱。大通二年,坐匿 劫盗,削爵徙郁林。帝敕广州⽇给酒⾁,南中官司犹处以侯礼。 正则滋怨诸⽗,与西江督护靳山顾通室,招亡命,将袭 番禺。未及期而事发,遂鸣鼓会将攻州城。刺史元景仲命长史 元孝深讨之。正则败,逃于厕,村人缚送之,诏斩于南海。有 司请绝属籍,收子。诏听绝属籍,子特原。正则弟正立。 正立字公山,初封罗平侯。⺟江有宠。初,正仁之亡,宏 溺情曲制,以正立爲世子。正立微有学,宏薨后,知非朝议, 表求让兄,帝甚嘉焉。诸侯例封五百户,正立改封实土建安县 侯,食邑一千户。后位丹尹,薨,諡曰敏。子贲嗣。 贲字世文,躁薄。正德爲侯景所立,贲出投之,专监造 攻具,以攻台城,常爲贼耳目。南康嗣王会理谋袭景,贲与中 宿世子子邕告之,贼矫封贲竟陵王,子邕随郡王,并改姓侯氏。 贲爲宗正卿,子邕都官尚书,专权陵蔑朝政,居尝昼卧,见柳 敬礼、萧劝⼊室驱之,贲惊起乞恩。俄而贼恶其翻覆,杀之。 正立弟正表,封封山侯,后奔乐山。正表弟正信。 正信字公理,封武化侯。与正立同生,亦被宏锺爱。然幼 不慧,常执⽩团扇,湘东王取题八字铭玩之。正信不知嗤之, 终常摇握。位给事中,卒。 部分译文 萧劢字文约,自幼不爱玩耍,喜怒不形于⾊。作太子洗马时,因⺟去世而辞官,由于悲痛伤⾝几乎难以办丧事。每当想到⺟亲,必定要徒步到墓上去。有时遇到风雨,摔倒在半路上,便坐在地上痛哭,然后起来再往前走,家里人也阻拦不住。⽗亲萧景特别喜爱他,曾说:“我百年之后,怎能少了这样的儿子呢。”吩咐左右人关照他节哀。丧服期満后,被任为太子中舍人。萧景死在郢州,因为路远,别人就对他隐瞒了凶讯,而谎称是病重。萧劢于是奔波前往,赶到江夏,已是七天⽔米未进。埋葬⽗亲后,他在墓旁结庐而眠,断绝亲友往来。这时他叔⽗萧昙被朝廷逮捕下狱,他带领家中兄弟们一起赶到大理上诉,由于他劳累哀痛⽇久而形容憔悴,以至于他家的门生故吏也没有人认出他来。后来承袭⽗爵为吴平侯,在册封仪式上,面对朝廷官吏,悲痛呜咽,旁边人看了也为之掉泪。 作淮南太守时,因治理有方而被称颂。后改任宣城內史,境內多猛兽,经常危害民人,萧劢到任后,野兽的危害得到治理。又改任豫章內史,结果境內路不拾遗,男女有别而道不同行。后调任广州刺史,当离开豫章郡时,官吏百姓都悲痛落泪,沿途几百里舟车堵塞,人们都带着酒食来给他送行。萧劢都接收下来,但随后又给予他们钱财。走到新淦县山斤山村时,有一位老太太用盘子托着泥鳅,从送行的船侧奉献上来,又有几十名少年跳进⽔里给他拉船,又是唱歌,又是流泪。 广州地处沿海,向来是富庶地区,外国商船到此,多被当地刺史盘剥侵夺,所以每年来船不过三几次。自萧劢到此,对他们秋毫无犯,于是一年就有十几趟到来。当地的俚族人不顺服,经常在海上行凶抢劫,萧劢对他们进行讨伐,俘获的人口财物,除犒赏军队外,全部送朝廷。他以前的刺史们都营私中,当地的土产贡品多被私呑,很少能进⼊朝廷仓库。自从萧劢到任,一年里向朝廷进奉数次,家国军政所需的资财,源源不断地输送。梁武帝感叹道:“朝廷算是又添了一个广州。”有诏令让他以本号还朝,这时西江的俚人头领陈文彻窜犯⾼要,于是又下诏让萧劢再任原职。不久陈文彻投降归附。萧劢认为南江地方险要,应该设立重镇,于是上表朝廷,建议在⾼氵京郡设州一级建制。朝廷下令改为⾼州,命西江督护孙固为刺史。征召萧劢回朝任太子左卫率。 萧劢生率直有节制,而且气量宽宏。一次手下人曾把一碗菜汤不慎打翻在他前,他脸⾊不变,慢声叫人给他换⾐服。他收蔵图书多达三万卷,披阅观览而不知疲倦,尤其爱读《东观汉记》,大部分都能背诵下来。刘显曾经拿着书考问他,他对答如流,甚至卷次和行数都不出错误。他很少结朋友,只和河东裴子野、范张缵关系密切。 萧劢死在回京的路上,追赠侍中,谥为光侯。 长沙宣武王萧懿,字元达,是梁文帝的长子。他从小就有美誉,出仕任齐安南邵陵王的行参军。承袭爵位为临湘县侯。历任晋陵太守,以美政而得到当时人的称赞。永明末年,任梁、南秦二州刺史,加都督。当年,魏军⼊侵汉中,进而围困南郑。萧懿随机应变,领兵出击,魏军于是解围逃走。他又派氐人统率杨元秀攻打并夺取了魏国的历城等六处戍地。魏人十分震惊,于是边境得以安宁。 永元二年(500),裴叔业占据豫州反叛,萧懿以豫州刺史的⾝份率领历、南谯二郡太守前去讨伐,裴叔业十分害怕,便投降了北魏。梁武帝当时在雍州,派了典签赵景悦来劝说萧懿兴兵起义,清除国君⾝旁的佞臣,清算他们的罪行。但萧懿没有答复。不久,平西将军崔慧景⼊侵,拥戴江夏王萧宝玄围困台城。齐王室大,便派快马送急信召萧懿救援。当时萧懿正在吃饭,他把筷子一扔,拍案而起,率领精兵三千人赶去救援。梁武帝又派遣虞安福飞速前往都城,劝说萧懿:“杀贼之后,便有了盖世的大功,即使遇到明君贤主在位,也难以自全;何况现在正是昏的朝廷,怎么能够免于灾祸?如果在消灭贼寇之后,立即领兵⼊朝,按照古代贤相伊尹、霍光的办法实行,这是万世难逢的机会。如果不这样做,便上表请求回到历,以抵御外患为借口,这样威震天下,谁敢不听从!否则一朝放弃兵权,接受朝廷的⾼官厚禄,地位很⾼而手下无人,以后一定会有后悔的时候。”长史徐曜甫也苦苦劝谏,萧懿一概不听。崔慧景派他的儿子崔觉前来接战,萧懿发起进攻,大败崔觉,并乘胜前进。崔慧景的军队溃败,一阵追击,萧懿斩了崔慧景。朝廷封他为尚书令、都督征讨⽔陆诸军事。 当时东昏侯萧宝卷暴无道,胡作非为,茹法珍、王口亘之等人掌握朝政大权,老臣旧将都被残杀。萧懿功勋极⾼,独自居于朝廷,茹法珍等十分害怕他,他们便劝说东昏侯,准备施毒计害死萧懿。徐曜甫得知消息,暗地里准备好船只停在江边,劝告他往西逃亡。萧懿不肯听从,他说:“自古以来,人都有一死,岂有叛变逃走的尚书令?”不久,朝廷派人赐下毒药,萧懿和弟弟萧融一同死去。萧懿死前对使者说:“家弟在雍州,我深为朝廷担忧。”中兴元年(501),追赠为司徒。宣德太后临朝听政,又改封为太傅。天监元年(502),追尊为丞相,封长沙郡王,谥号宣武。赐给九旒的鸾车,⻩屋左纛,葬礼依照晋朝安平王的规矩。 萧懿名望功勋一向很⾼,梁武帝本来就很崇敬他。武帝在天监元年四月初八即位,当天立即表彰和追封萧懿。初十,才封赠二哥萧敷、四弟萧畅、五弟萧融。到五月,有关方面才上奏追尊武帝⽗⺟的封号,并将神主迁⼊太庙。皇帝没有亲自奉送,而让临川王萧宏侍从。七月,皇帝坐在殿前平台上,派兼太尉、散骑常侍王玢奉策文追上太祖文皇帝、献皇后和德皇后的尊号。他先封赠下辈,然后才封赠长辈,先低后⾼,又在殿前平台上而不是在正殿让人奉上策文,有识者因此而讥笑和议论纷纷。 萧渊藻字靖艺。在齐朝官为著作佐郞。梁天监元年(502),封为西昌县侯,作益州刺史。当时邓元起在蜀地,自恃有破刘季连的功劳,倚仗宿将的资格,轻视渊藻,渊藻于是发怒杀了他。当时天下初定,边境未安,益州人焦僧护聚众数万,占据郫县、繁县作。渊藻当时不満二十岁,会集部属商议,打算亲自去讨伐。有人表示反对,渊藻大怒,把他在台阶旁斩了。于是乘坐一顶平肩舆,到贼寇营垒外巡视。贼寇箭像雨点儿一样来,随从们举起盾牌为他遮挡,他命令拿开,于是人心定安,贼寇连夜逃走。渊藻派骑兵追击,平定了祸。 天监九年(510),征召他为太子中庶子。起先,邓元起在蜀地时,喜聚敛,搜刮的财物堆成山。把金⽟珍宝归一库房,叫作內蔵;把粮食织物归一库房,叫作外府。渊藻把外府赏赐将帅,內蔵归于王府,不占为私有。等回朝廷时,两袖清风,轻装上路。后又改任为侍中。 渊藻生谦逊退让,不追求名声与显贵。善写文章,尤其爱好古体文。但如果不是在宴享聚会的场合应酬,并不肯轻易动笔,即使写一些短小文章,写成后往往随即扔掉。历任雍、兖二州刺史。他频繁调任数州,处处受到吏民的称赞。他善意待人,谦虚退让。普通六年(525),担任军师将军,和西丰侯萧正德北侵魏地涡,因擅自撤军,被有关部门弹奏,免去官职,褫夺爵位与封地。普通八年(527),恢复封爵。中大通三年(531),担任中军将军、太子詹事,出京作丹尹。武帝常爱叫他小名,感叹说:“弟子们如果都像迦叶一样,我还愁什么呢?”后来⼊朝作尚书左仆,加侍中衔,他坚持推辞不受,朝廷不准。大同五年(539),改任中卫将军、开府仪同三司、中书令,侍中不变。 渊藻情恬静,常常一人在屋里独坐,时间久了上都被双膝磨出痕迹。宗室显贵们无不把他奉为楷模。渊藻常认为自己享有的爵位俸禄过多,总想减去一些。他很少与人来往,门前冷落。简文帝特别敬重喜他。自从家中遭难,⽗亲萧懿被东昏侯杀后,经常是布⾐蒲席,不食珍馐美味,不是参加朝会宴享不听音乐。武帝每每因此而称赞他。 外放为南徐州刺史。侯景作,渊藻派他的长子萧。。率兵救援。建康城破之后,侯景假借帝命给他加衔散骑常侍,并派他的仪同萧邕代渊藻镇守京口,渊藻因此郁闷成病。有人劝他投奔江北东魏,他说:“我是家国重臣,蒙国厚恩,既然不能诛灭逆贼,只有与朝廷同归于尽了。”于是绝食而死。 萧渊朗的弟弟萧渊明,字靖通。从小便受梁武帝的喜爱,被封为贞侯。太清元年(547),他任豫州刺史,百姓们到朝廷上表,陈叙了他的德政,将碑树立在州门內。当石匠从肥陵采来做碑的石头时,萧渊明请厨夫设帐,召集了很多人,亲自领人将石碑运到州里。知道的人取笑他,说:“这是大人自己立碑,并不是州人啊。” 梁武帝接纳了侯景,大举出兵攻打北方,派南康王萧会理领兵,萧渊明上表请求同行。因为他一再请求,武帝准许了。萧会理当时已到了宿预,诏书又下,改派萧渊明代萧会理为都督,率领⽔陆诸军前往彭城,准备大举进攻。皇帝下敕书说:“侯景立志扫除邺、洛,以报仇雪聇。他先率大军,见机行动。你们众军可只行到寒山,停下筑堰,引⽔淹彭城,大⽔一滥泛,孤城就会自灭,要谨慎,不要轻举妄动。”萧渊明的军队到距离吕梁十八里处,修筑了寒山堰用来淹彭城,⽔涨到城墙上的矮墙,只剩下三板⾼没淹。魏派将领慕容绍宗前去救援彭城。萧渊明提不出谋略,他的号令没有队部听从,每当将领们向他问事,他就生气地说:“我自会随机应变,不要多嘴。”将士各自去抢掠当地的居民,萧渊明不能制止,只有他自己那支军队没有抢掠。 慕容绍宗领兵到达以后,决开了堤堰,萧渊明派将领去救援,但没人肯率兵出击。魏军转而进攻,人们都非常害怕。胡贵孙对赵伯超说:“不作战还要等待什么?”赵伯超吓得不敢回答。胡贵孙便⼊阵苦战,赵伯超领着大军不敢救援,并说:“和敌人作战肯定失败,不如保全军队早些回去。”他便让人备好良马,载上自己的爱妾逃走。胡贵孙战死。赵伯超的儿子赵威正准备前去接战,赵伯超担心他出兵,派人去把他召回,于是⽗子一起南归。 萧渊明这时正喝得大醉不能起来,军队大败,萧渊明被俘。北方人感他不让军队侵掠民众,称他为“义王”当到魏以后,魏帝召见萧渊明和他的众将领,给他松开绳索,将他们送往晋。海王⾼澄用隆重的礼仪来接待他,对他说:“先王和梁王和好了十多年,听说他作了礼佛文,常说要奉送给魏主和先王,这是梁主的厚意,没想到一朝失信,才招致纷争和侵扰。”魏因此想与梁通好,派人带着萧渊明的信去见梁武帝,梁武帝才写信去问候⾼澄。 东魏任萧渊明为散骑常侍。后来听说家国丧,他不分昼夜地哭泣。魏平定了江陵,齐文宣派人送萧渊明到梁,并让以前所俘的梁将湛海珍等都随萧渊明回去,同时命上人王涣带兵去送他们。当时,太尉王僧辩、司空陈霸先在建康,推晋安王萧方智为太宰,都督內外军事。按照以往的制度设置百官。王涣的军队渐渐接近建康,萧渊明传信给王僧辩,请求他们出,王僧辩不肯。后来,王涣攻破了东关,杀了裴之横,王僧辩害怕了,才接纳了萧渊明。于是梁军东渡,齐的军队回到了北方。 萧渊明到了建康,望着朱雀门放声大哭,到达住所才止住悲声。一路上,人们向他问候,他都是哭着回答。萧渊明改承圣四年(555)为天成元年,在境內大赦。他以萧方智为太子,授王僧辩为大司马,派儿子萧章驰往齐拜谢。齐对待萧渊明和王僧辩的使者,食宿供给及宴会都很丰厚,和对待梁武帝的使者一样。后来陈霸先杀了王僧辩,再次扶持晋安王,也就是梁晋帝,而以萧渊明为太傅、建安王,通知齐说:“王僧辩谋反叛篡权,所以诛灭了他。”仍然请求称臣于齐,永做齐的藩国。齐派行台司马恭与梁人在历订立盟约。第二年,齐人征召萧渊明,陈霸先仍称藩臣,即将派使者护送萧渊明赴齐时,萧渊明背上长疽而死。当时王琳与陈霸先互相对抗,齐文宣派兵送永嘉王萧庄去梁当国君,追谥萧渊明为闵皇帝。 临川靖惠王萧宏字宣达,是文帝萧顺之的第六个儿子。⾝长八尺,胡子和眉⽑都长得漂亮,容貌举止风度翩翩。在齐朝官任北中郞桂王的功曹史。其兄宣武王萧懿遇难时,兄弟们都被抓捕,和尚惠思把萧宏蔵了起来。等梁武帝军队沿江东下,萧宏到新林接。攻下建康后,担任中护军,掌管石头戍的防务。天监元年(502),封临川郡王,官作扬州刺史,并加都督衔。 天监四年(505),武帝令萧宏统率各路军马侵魏。萧宏由于是御弟,所统领的军队都器械精良,军容強盛,北魏认为是南朝百十年来没有过的。军队驻扎在洛口,前锋攻下梁城。萧宏不懂军事,指挥调度缺乏常识,多与朝廷制度不合。诸将想乘胜深⼊敌境,萧宏听说魏国援军离此不远,畏缩胆怯不敢进军,召集诸将商议,打算退兵。吕僧珍说:“知难而退,不是也好吗。”萧宏说:“我也觉得是这样。”柳忄炎说:“我大军所到,何城不克?怎么叫作难呢?”裴邃说:“我们这次出兵,本来就是为寻敌作战,有什么难需要躲避呢?”马仙王卑说:“大王怎么能说亡国的话!天子倾国全兵马归你统率,只有前进一尺死,决无后退一寸生!”昌义之怒发冲冠,嚷道:“吕僧珍该杀!哪里有百万大军轻易说退却的,那还有什么脸面见君王呢!”朱僧勇、胡辛生拔剑而起说:“谁要退他自己退,下官决心前进战死。”散会以后,吕僧珍向诸将道歉说:“殿下昨天风病发作,无意于军事,如深⼊敌国,恐怕招致大败,所以想保全军队而还。”又私下对裴邃说:“萧宏不但完全没有用兵的韬略,而且无能胆小得厉害。我和他谈论军事,本是一窍不通。看这样的形势,怎么能成功。”萧宏也不敢马上就违背众人的意见,于是就按兵不动。魏国人知道他不会打仗,就送他一套女人服饰,并编了首歌唱道:“不怕萧娘与吕姥,只怕合肥有韦虎。”“虎”指的是韦睿。吕僧珍叹息说:“如果让始兴王或者吴平侯为元帅,我为辅佐,中原不难平定。现在却让敌人如此欺侮!”于是想派裴邃分兵攻取寿,而大军仍停驻洛口。萧宏坚决不许,并在军中下令:“人马有前进者斩。”从此军中上下不和,人人心怀愤怒。 魏国奚康生派杨大眼跑到前线对元英说:“梁人自攻下梁城以后,长时间不进军,看形势是害怕我们,大王如果进军占据洛⽔,他们一定会自己败逃。”元英说:“萧宏虽然蠢笨,下面还有良将韦睿、裴邃等人,也难以对付;望气的人说过,到九月贼会退走,如今暂且观察形势,不可马上和他战。” 张惠绍驻军下邳,号令严明,他的军队所到必克,下邳很多人都想来归降。惠绍说:“我如果攻下此城,各位便都是我朝的人;如果不能破贼,⽩⽩让你们无家可归,这不合朝廷爱民的本意。如今还是先安心各务本业,不要⽩费辛苦。”来投降的都很⾼兴。 九月,洛口梁军溃败,萧宏弃众逃跑。起因是夜里起了暴风雨,军中惊恐,萧宏就带了几骑人马逃走。诸将找不到他,军队就解体往回跑。丢弃的盔甲兵器铺満了道路和河流。扔下了病弱者,只有強壮的才得以脫⾝。萧宏乘小船过江,夜里来到⽩石垒,叩门请求⼊城。临汝侯萧猷登城对他说:“百万大军一下子就崩溃了,家国的存亡难以预料。恐怕有奷细乘机⼊城作,城门夜间不能开。”萧宏无言以对。城上用绳子给他吊下来饭食。张惠绍听说洛口溃败,便也退兵回去。 天监六年(507),改任司徒,兼太子太傅。八年(509),任司空、扬州刺史。十一年(512)正月,任太尉。那年冬天,因公事降职为骠骑大将军、开府同三司之仪,还未正式任命,改任扬州刺史。十二年(513),加司空衔。十五年(516),生⺟陈太妃去世,辞去官职。不久又任命为中书监,骠骑大将军、扬州刺史职务不变。 萧宏妾的弟弟吴法寿情耝暴狡诈,仗着萧宏无所畏忌,擅杀自人。死者家属告状,朝廷下令严办,法寿蔵在萧宏府內,便拿他没办法。武帝下诏把萧宏从家里叫出来,当天就法办了吴法寿。南司上奏免去萧宏司徒、骠骑大将军、扬州刺史的职位,武帝批示道:“我爱护萧宏是出于兄弟私情,罢免他是按家国法令办事,准其所奏。” 萧宏自从洛口战败,经常心怀羞惭郁闷,京城里只要有奷琊不法的事,往往都打着他的招牌,于是屡次被有关部门奏报,武帝也总是宽恕他。十七年(518),武帝要到光宅寺去,有人潜伏在骠骑航等待武帝夜里经过。武帝将要出门时突然心跳,于是改从朱雀航经过。此事被发觉,这人声称是萧宏指使。武帝流着泪训诫萧宏说:“我人才比你強百倍,坐这个位置还怕栽跟斗,你为何要这样呢?我不是不能学周公和汉文帝把位置让给你,只是考虑到你太愚笨。”萧宏叩头申辩道:“没有这回事,没有这回事。”于是因罪免去职位。然而还是任意放纵不肯改过,奢侈过度,府第建造得和皇宮差不多,后宅美女成百上千,都是天下的绝⾊佳丽。所宠幸的江无畏,其穿戴赏玩可与齐东昏侯的潘妃相比,她穿的鞋子就价值千万。她好吃鲫鱼头,经常一天得三百个,其他珍馐也堆得満満的,后房的人吃不完,都扔在路上。江无畏本是吴氏女,吴家世代出美女,其亲属子女遍于王侯的后宮。吴氏子吴免有兄弟九人,倚仗权势横行京城。 萧宏不久又官复司徒。普通元年(520),改任太尉、扬州刺史,侍中不变。七年(526)去世,自他有病到去世,武帝曾七次亲去探视。死后,下诏追赠侍中、大将军、扬州牧,授予⻩钺,并赐给羽葆和鼓吹一部,把他的班剑仪仗增加到六十人。谥为靖惠。 萧宏全靠御弟的尊贵⾝份,没有别的才能。他肆意聚敛财物,有近百间库房,都在他內室后面,锁得很严紧。有人疑心蔵的是兵器,密报朝廷。武帝与他兄弟之情甚厚,听了也很不⾼兴。萧宏喜爱他的妾江氏,吃饭觉睡一会儿也离不开。于是武帝有一天送嘉肴给江氏,说:“我要去你那儿吃饭。”只带了一个旧时的朋友声校尉丘佗卿前往,与萧宏和江氏开怀畅饮,半醉后突然对萧宏说:“我想到你后房去看看。”说着叫上看管后房的人直奔库房。萧宏害怕武帝发现屯积的财物,吓得变了脸⾊。武帝更以为蔵的是兵器,便挨门查看。萧宏生爱钱,把一百万串在一起,贴一张⻩帖;一千万作一堆,悬挂一个紫⾊的标签,像这样的共有三十多间。武帝和佗卿屈指计算,共有钱三亿多。其他房子蔵的是布、绢、丝、绵、漆、藌、纟宁、蜡、朱砂、⻩屑、杂货,只见満屋都是,不知有多少。武帝这才知道不是兵器,十分⾼兴,对他说:“阿六,你真会过⽇子啊。”又回去接着痛饮,一直到夜里才打着火把回去。兄弟间的情义更为亲近和睦。 萧宏在京城有数十处店铺作抵押款贷的生意,常把借钱人的田宅店铺作抵押品记在债券上,到期不能偿还便把债户赶出去,夺走他们的田宅。京都与浙东一带的百姓不少因此失去生存依靠。武帝知道后,下令让他放债不得夺人田宅,从此贫苦百姓才不再丧失家产。晋朝时曾有一篇《钱神论》,豫章王萧综因为萧宏贪婪吝啬,于是写了《钱愚论》,文章很尖刻。武帝知道后就用它来劝止萧宏,并对萧综说:“天下可写的文章有多少,为什么非要写这个。”虽然叫他马上毁掉这篇文章,但已流传开去,萧宏被它刺痛,聚敛稍有改正。 萧宏又与武帝女儿永兴公主私通,因此谋划弑帝篡位,许诺事成之后立她为皇后。武帝曾作初三斋戒,各位公主都参与其事,永兴公主让两个男仆穿上婢女的⾐服混进去动手。男仆过门槛时掉了鞋,阁帅见鞋产生怀疑,密告丁贵嫔,丁贵嫔怕告诉武帝武帝不信,便吩咐宮帅去理办。宮帅让宮內八名仆役用纯绵裹⾝,蔵在屏幕后面。坐斋散了以后,永兴公主果然请求离开,武帝答应了。永兴公主走上台阶,那两个男仆赶到武帝⾝后,幕后八人把他们抱住拿下,武帝受惊吓栽倒在屏风上。从二人⾝上搜出刀子,供出是萧宏指使。武帝没有张扬,在宮內杀了这二人,用黑⾊的车子把永兴公主拉出宮去。公主怀恨而死,武帝到底也没去看她。武帝的女儿临安、安吉、长城三个公主都有文才,而安吉公主名声最佳。 萧宏生好⾊嗜酒,沉湎于声⾊,有侍女千人,都极漂亮。他处世欠谨慎,所以屡遭降免。 萧宏有儿子十来个,可知名的七人,长子正仁字公业,官作到秘书丞,早死,谥为哀世子。正仁的弟弟正义嗣位。 萧正德字公和,从小凶狠奷琊,结无赖亡命徒,盗掘坟墓,杀屠耕牛,又好打猎。齐朝建武年间,梁武帝还没有生子,收养他作儿子。等平定建康以后,生下昭明太子,正德还归本家。天监初年,封他为西丰县侯,逐渐升迁为吴郡太守。正德自以为本应作太子,心怀不満,常在言语中表露出来。普通三年(522),以⻩门侍郞的⾝份作轻车将军,赐予设置佐史官。不久投奔魏国。离开梁朝时,作诗一首,放在火笼里头,即《咏竹火笼》诗。诗中说:“桢⼲屈曲尽,兰麝氛氲销,知怀炭⽇,正是履冰朝。”到魏国后自称是被废太子。当时齐朝的萧宝寅已先在魏国,向魏帝上奏说:“哪里有伯⽗作天子,⽗亲作扬州刺史,而抛弃骨⾁至亲,远投他国?这样的人不如杀了。”魏国对他不加礼遇,正德就杀了一个小孩,说是自己的儿子,埋在魏国,魏人于是不再怀疑他。后又从魏国逃回去,在文德殿谒见武帝,到殿內磕头。武帝流着泪把他训诫一顿,又恢复了他本来的封爵。 正德恶行不改,经常公开抢劫。当时东府城有正德和乐山侯萧正则,嘲沟有董当门的儿子董暹,即被人称为董世子的,南岸有夏侯夔的长子夏侯洪,这四条恶,是百姓的大祸害。他们招揽大批亡命之徒,⻩昏时在路上杀人,把这叫“打稽”当时的功臣豪门弟子多放纵不法,专门杀人抢劫奷人女,⽗辈管束不住,官吏也制止不了。驾车的牛马,号称西丰骆马,乐山乌牛。董暹用金帖织成战袄,值钱七百万。后来萧正则因为抢劫,杀害和尚,被流放到岭南,在那儿被斩。夏侯洪被他⽗亲告发,关押在东冶的监狱里,服刑时死去。董暹因和永王妃王氏通奷,被杀。三人被除后,百姓才稍得安宁。正德作恶不改。不久被任命为给事⻩门侍郞。 普通六年(525),任轻车将军,跟随豫章王萧综北侵魏国。正德擅自弃军逃走,被有关官吏弹劾下狱。武帝又下诏说:“因为你是我侄子,又曾过继给我,所以对你倍加爱护,加官晋爵,超过你的兄长。以前在蜀地时,你亲近小人,还认为你是年轻不懂事。到吴郡后变本加厉,杀戮无辜,劫盗财物,全然肆无忌惮。等回到京城以后,专门收养亡命之徒,祸害得路断人稀,以至京城百姓门户早闭晚开。又夺人妾、抢人子女。徐敖不光子被夺,还横尸道路;王伯敖⾝为公卿,女儿被你作婢妾。我屡次为你遮掩,把事情庒下去,希望你能改过自新,你却没有一点悔改之意,反而怨愤更甚。后来只⾝逃亡敌国,以亲为仇。我曾派人传信慰问,希望你能回来,结果真能回归故国,了却我平生之愿。心想你不好读书,志在武功,所以让你掌兵权,领兵上阵作战;谁知你狼心不改,包蔵祸心,一心想使家国颠覆败亡,以快你的心意。如今宽恕你到远方去,不要让家属跟你同去了。我让你所在处供应你吃穿用度。你的新妇和儿子见理可以留在太尉府,其他家属也可以和你同去。”于是免去其官职,削去封地,流放到临海郡。还未到流放地,半道又追上赦免了他。普通八年(527),恢复了他的封地和爵位。 正德从流放路上北归后,设法和朱异结。武帝封了昭明太子和其他诸王子后,朱异向武帝进言说正德还没有应有的职分。中大通四年(532),特地封正德临贺郡王。后来作丹尹时,因其下属经常抢劫财物,又被官吏弹劾,罢免职位。外放作南兖州刺史,在任上苛刻残暴,百姓难以忍受。广陵富饶之地,竟成一片荒芜,以至于人相食。屡次任用他都无能力胜任,便从此废黜不用。这更加深了他的怨恨,于是暗地蓄养敢死之士,整天巴望家国动。从征虏亭到方山,都被他強占为田庄。蓄养奴仆数百人,都在脸上刺了字。 太清二年(548)秋天,侯景反,侯景的徒徐思⽟在魏国时常和正德往,十分投机,知道正德有奷心。于是侯景派思⽟到建邺,把侯景的打算告诉他。侯景又给正德写信说:“如今天子年迈,奷臣国,据我看,败亡之⽇已屈指可数。大王本为太子,半道上却受被废之辱,天下义士无不为之愤慨。大王怎能只顾伯侄私情而抛弃拥戴你的千万人呢?我虽说不上勇武,却也想奋起有所作为。”正德见信大喜说:“侯景的意思和我暗合,真是天助我也。”于是就应允给侯景作內应。等侯景军队到北岸,正德偷发空船,假说去运芦荻,把侯景渡过江来。朝廷不知道正德的谋,委任他为平北将军,驻军朱雀航。侯景来到后,正德向北拜了三拜,跪下辞别,并虚欠欷流泪。然后引贼⼊宣门,与侯景在马上互相作揖,退守左卫府。起先,他的军队都穿红袍,里边穿青⾐,这时便里外反过来穿。侯景立正德为天子,号正平元年。因为起初童谣中有“正平”之语,所以用此年号以应童谣。另外人们在发怒争吵时,也都必口称正平。 正德立长子见理为太子,把女儿嫁给侯景,侯景作丞相。正德和他相约说:“破城之⽇,不能留下萧衍、萧纲⽗子。”又下令,京畿內王侯三天內不出城投降的,杀无赦。等到攻破台城,正德领人拿刀要闯进去杀萧衍⽗子,侯景令他们守门,因此正德未能得逞。侯景恢复太清年号,降正德为侍中、大司马。正德⼊宮向武帝问讯,一边下拜一边流泪。武帝说:“你哭得怪伤心,可后悔也来不及了。”正德知道被侯景出卖,深深感到后悔,写密信与鄱嗣王萧范相约,让他引兵⼊城。侯景截获书信,借武帝之命杀了他。 当初,正德的妹妹长乐公主嫁给陈郡谢禧,正德奷污了她,放火烧了公主的宅第,捆了一个婢女,给她手上戴上⽟钏,⾝上佩上金饰,声称公主被烧死,收拾婢女的尸体和金⽟一块儿埋了。继续和公主通奷,并称她为柳夫人,生下两个儿子。时间稍长,逐渐露出风声。后来⻩门郞张准养了一只雉媒,就是经过驯养用以捕其他野的野,正德见了把它抢去。不久碰上重云殿作法事,皇储以下全部汇集,张准便在众人中骂道:“张准的雉媒不是长乐公主,怎么能随便抢走!”皇太子怕传到武帝耳朵里,赶紧让武陵王劝解才平息下来。出来以后,正德把雉媒送还。后来梁朝覆亡总归都是由于正德,百姓们甚至听到临贺郡名字都聇于出口。有童谣说:“宁逢五虎⼊市,不见临贺⽗子。”竟是如此憎恶他。 萧正则,字公衡,天监初年,因是王子被封为乐山侯。他多次升迁,任太子洗马、舍人。他经常在家私自留拘百姓,让他们养马,又偷偷地铸钱币。大通二年(528),因蔵匿抢劫盗窃犯人而获罪,被削去爵位流放到郁林。皇帝命令广州地方官府每天供给萧正则酒⾁,南方官衙中人仍以王侯的礼节来对待他。 萧正则对他的⽗辈产生了怨恨,与西江督护靳山顾串通,引并招来一些亡命之徒,准备攻打番禺。还未到预定的⽇期,他们的谋就暴露了,于是他们便鸣鼓聚集起来准备攻打州城。刺史元景仲命令长史元孝深讨伐萧正则,萧正则被打败,逃⼊厕所,被村民抓获,绑起来送往官府。诏令将萧正则在南海斩首,有关部门上表请求将他从宗族的名册中除去,将他的子关押。下诏同意把他从宗族的名册中去除,对他的子宽大处理。萧正则的弟弟名萧正立。 Www.NiLxS.Co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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