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史 卷三十二
逆流小说网
逆流小说网 玄幻小说 武侠小说 仙侠小说 都市小说 言情小说 校园小说 历史小说 军事小说 网游小说 竞技小说 穿越小说 耽美小说 灵异小说 同人小说
全本的小说 天堕武林 夺命柔情 滛虐江湖 催眠传奇 露水姻缘 社团奇遇 佛洛伊德 综合其它 热门小说 总裁小说 乡村小说 科幻小说 架空小说 重生小说
小说排行榜 紫烟蒾情 宝贝记事 蔷薇妖娆 失纵蒾卻 时空浪族 段家女将 剑荡天下 成田离婚 悖伦孽恋 女校老师 短篇文学 推理小说 官场小说 经典名著
逆流小说网 > 历史小说 > 南史  作者:李延寿 书号:10198 更新时间:2017/3/26 
卷三十二
  张邵

  桓玄篡位,⽗敞先爲尚书,以答事微谬,降爲廷尉卿。及 宋武帝讨桓玄,邵⽩敞表献忠款,帝大悦,命署寺门曰:“有 犯张廷尉家者,军法论。”事平,以敞爲吴郡太守。及王谧爲 扬州,召邵补主簿。

  刘毅位居亚相,好士爱才,当世莫不辐凑,唯邵不往。亲 故怪而问之,邵曰:“主公命世人杰,何烦多问。”刘穆之言 于帝,帝益亲之,转太尉参军,署长流贼曹。

  卢循至蔡洲,武帝至石头,使邵守南城。时百姓⽔际望贼, 帝不解其意,以问邵。邵曰:“节钺未反,奔散之不暇,亦何 暇观望,今当无复恐耳。”帝以邵勤练忧公,重补州主簿。邵 悉心政事,精力绝人,及诛刘藩,邵时在西州直庐,即夜诫衆 曹曰:“大军当大讨,可各各条仓库及舟船人领,至晓取办。” 旦⽇,帝求诸簿最,应时即至,怪问其速。诸曹答曰:“宿受 张主簿处分。”帝曰:“张邵可谓同人忧虑矣。”

  九年,世子始开徵虏府,以邵补录事参军,转号中军,迁 谘议参军,领记室。

  十一年,武帝北伐,邵请见曰:“人生危脆,宜有远虑。 若刘穆之邂逅不幸,谁可代之?尊业如此,若有不讳,则处分 云何?”帝曰:“此自委穆之与卿耳。”

  青州刺史檀祗镇广陵,辄率衆至滁中掩讨亡命,刘穆之虑 其爲变,议遣军。邵曰:“檀韶据中流,道济爲军首,若有 相疑之迹,则大府立危。不如逆遣慰劳,必无患也。”祗果不 动。

  及穆之暴卒,朝廷恇惧,便发诏以司马徐羡之代之。邵独 曰:“今诚急病,任终在徐;然世子无专行之义,宜须谘。” 信反,方使世子出命曰:“朝廷及大府事悉谘徐司马,其馀啓 还。”武帝善其临事不挠,得大臣节。

  十四年,世子改授荆州,邵谏曰:“储贰之重,四海所系, 不宜外出,敢以死请。”世子竟不行。

  文帝爲中郞将、荆州刺史,以邵爲司马,领南郡相,衆事 悉决于邵。武帝受命,以佐命功封临沮伯。分荆州立湘州,以 邵爲刺史,将署府,邵以长沙內地,非用武之国,置府妨人, 乖爲政要。从之。荆州刺史谢晦反,遗书要邵,邵不发函,使 呈文帝。

  元嘉五年,转征虏将军,领甯蛮校尉、雍州刺史,加都督。 初,王华与邵不和,及华参要,亲旧爲之危心。邵曰:“子陵 方弘至公,岂以私隙害正义。”是任也,华实举之。

  及至襄,筑长围,修立堤堰,创田数千顷,公私充给。 丹、淅二川蛮屡爲寇,邵其帅并出,因大会诛之,遣军掩其 村落,悉禽。既失信群蛮,所在并起,⽔陆路断。七年,子敷 至襄定省,当还都,群蛮断取之,会国献使下,蛮以 爲是敷,因掠之。邵坐降号扬烈将军。

  江夏王义恭镇江陵,以邵爲抚军长史、持节、南蛮校尉。 九年,坐在雍州营私畜取赃货二百四十五万,下廷尉,免官削 爵土。后爲吴兴太守,卒。追复爵邑,諡曰简伯。

  邵临终遗命,祭以菜果,苇席爲车需车,诸子从焉。长子敷。

  敷字景胤,生而⺟亡。年数岁问知之,虽童蒙便有感慕之 ⾊。至十岁许,求⺟遗物,而散施已尽,唯得一扇,乃缄录之。 每至感思,辄开笥流涕。见从⺟,悲感哽咽。

  整贵,风韵甚⾼,好读玄言,兼属文论。初,⽗邵使与 ⾼士南宗少文谈系象,往复数番。少文每屈,握麈尾叹曰: “吾道东矣。”于是名价⽇重。

  宋武帝闻其美,召见奇之,曰:“真千里驹也。”以爲世 子中军参军,数见接引。累迁江夏王义恭抚军记室参军。义恭 就文帝求一学义沙门,会敷赴假还江陵,⼊辞,文帝令以后车 载沙门往,谓曰:“道中可得言晤。”敷不奉诏,曰:“臣 不耐杂。”上甚不悦。

  迁正员中书郞。敷小名樝,⽗邵小名梨 。文帝戏之曰 : “樝何如梨?”答曰:“梨是百果之宗,樝何敢比也。”中书舍 人秋当、周赳并管要务,以敷同省名家诣之。赳曰:“彼若 不相容接,便不如勿往,讵可轻行。”当曰:“吾等并已员外 郞矣,何忧不得共坐。”敷先旁设二,去壁三四尺。二客就 席,敷呼左右曰:“移我远客。”赳等失⾊而去,其自标遇如 此。

  善持音仪,尽详缓之致,与人别,执手曰:“念相闻。” 馀响久之不绝。张氏后进皆慕之,其源起自敷也。

  迁⻩门侍郞,始兴王浚后将军司徒左长史,未拜,⽗在吴 兴亡,成服凡十馀⽇,始进⽔浆。葬毕不进盐菜,遂毁瘠成疾。 伯⽗茂度每止譬之,辄更感恸,绝而复续。茂度曰:“我冀譬 汝有益,但更甚耳。”自是不复往。未期而卒。孝武即位,诏 旌其孝道,追赠侍中,改其所居称孝张里。

  敷弟柬袭⽗封,位通直郞。柬勇力,手格猛兽,元凶以爲 辅国将军。孝武至新亭,柬出奔,坠淮死。子式嗣。弟冲。

  冲字思约,出继伯⽗敷。冲⺟戴顒女,有仪范,张氏內取 则焉。 冲少有至,随从叔永爲将帅,除盱眙太守。永征彭城遇 寒,军人⾜胫冻断者十七八,冲⾜指皆堕。齐永明八年,爲假 节,监青冀二州行刺史事。冲⽗初卒,遗命“祭我必以乡土所 産,无用牲物”冲在镇,四时还吴国取果菜,每至烝尝,辄 流涕荐焉。仍转刺史。

  永元二年,爲南兖州刺史,迁司州。裴叔业以寿舂降魏, 又迁冲南兖州刺史,并未拜。崔慧景事平,征建安王宝夤还都, 以冲爲郢州刺史,一岁之中,频授四州刺史,至是乃受任,封 定襄侯。

  梁武帝起兵,手书喻意,又遣辩士说之,冲确然不回。东 昏遣骁骑将军薛元嗣、制局监暨荣伯领兵及粮运送冲,使拒西 师。元嗣等惩刘山之败,疑冲不敢进,停住夏首浦。闻梁武 师将至,元嗣、荣伯相率⼊郢城。时竟陵太守房僧寄被代还至 郢,东昏敕僧寄留守鲁山,除骁骑将军。僧寄谓冲曰:“下官 虽未荷朝廷深恩,实蒙先帝厚泽。荫其树者不折其枝,实微 立尘效。”冲深相许诺,共结盟誓,分部拒守。遣军主孙乐祖 数千人助僧寄据鲁山岸立城垒。

  明年二月,梁武围鲁山城,遣军主曹景宗等过江攻郢城。 冲中兵参军陈光静等间出击之,光静战死,冲固守不出。病将 死,厉府僚以诚节,言终而卒。元嗣、荣伯与冲子孜及长史江 夏程茂固守。东昏诏赠冲散骑常侍、护军将军。

  元嗣等处围城之中,无他经略,唯蒋子文及苏侯神,⽇ 禺中于州听上祀以求福,铃铎声昼夜不止。又使子文导从登陴 巡行,旦⽇辄复如之。识者知其将亡。

  僧寄病死,孙乐祖窘,以城降。

  郢被围二百馀⽇,士庶病死者七八‮家百‬。鲁山陷后二⽇, 程茂及元嗣等议降,使孜爲书与梁武帝。冲故吏青州中从事房 长瑜谓孜曰:“前使君忠贯昊天,愈松竹,郞君但当端坐画 一,以荷析薪。若天运不与,幅巾待命,以下从使君。今若随 诸人之计,非唯郢州士女失⾼山之望,亦恐彼所不取也。”不 从,卒以郢城降。时以冲及房僧寄比臧洪之被围也。赠僧寄益 州刺史。

  畅字少微,邵兄褘子也。褘少有行,爲晋琅琊王国郞中 令。从王至洛。还京都,宋武帝封药酒一罂付褘,使密加酖毒, 受命于道自饮而卒。

  畅少与从兄敷、演、镜齐名,爲后进之秀。起家爲太守徐 佩之主簿,佩之被诛,畅驰出奔赴,制服尽哀,爲论者所美。 弟牧尝爲猘⽝所伤,医云宜食虾蟆,牧甚难之。畅含笑先尝, 牧因此乃食,创亦即愈。

  累迁太子中庶子。孝武镇彭城,畅爲安北长史、沛郡太守。 元嘉二十七年,魏太武南征,太尉江夏王义恭统诸军出镇彭城。 太武亲率大衆,去彭城数十里。彭城衆力虽多,军食不⾜,义 恭弃彭城南归,计议弥⽇不定。时历城衆少食多,安北中兵 参军沈庆之议以车营爲函箱阵,精兵爲外翼,奉二王及妃媛 直趋历城,分城兵配护军将军萧思话留守。太尉长史何勖不同, 席卷奔郁洲,自海道还都。二议未决,更集群僚谋之。畅曰:

  “若历城、郁洲有可至之理,下官敢不⾼赞 。今城內乏食, 百姓咸有走情,但以关扃严固,去莫从耳。若一旦动脚,则 各自散走,至所在,何由可得?今军食虽寡,朝夕犹未窘罄, 岂有舍万安之术,而就危亡之道。若此计必用,下官请以颈⾎ 汙君马迹。”孝武闻畅议,谓义恭曰:“张长史言不可异也。” 义恭乃止。

  魏太武得至,仍登城南亚⽗冢,于戏马台立毡屋。先是队 主蒯应见执,其⽇晡时,太武遣送应至小巿门致意,求甘蔗及 酒。孝武遣人送酒二器,甘蔗百;求骆驼。明⽇,太武又自 上戏马台,复遣使至小巿门求与孝武相见,遣送骆驼并致杂物, 使于南门受之。畅于城上与魏尚书李孝伯语。孝伯问:“君何 姓?”答云:“姓张。”孝伯曰:“张长史。”畅曰:“君何 得见识?”孝伯曰:“君声名远闻,⾜使我知。”因言说久之。 城內有具思者尝在魏,义恭遣视,知是孝伯,乃开门进饷物。

  太武又求酒及甘橘,畅宣孝武旨,又致螺杯杂粽,南土所 珍。太武复令孝伯传语曰:“魏主有诏借博具。”畅曰:“博 具当爲申致,有诏之言,政可施于彼国,何得称之于此。”孝 伯曰:“邻国之君,何爲不称诏于邻国之臣?”畅曰:“君之 此称,尚不可闻于‮华中‬,况在诸王之贵,而独曰邻国之君琊。” 孝伯曰:“魏主言太尉、镇军久阙南信,殊当忧邑,若遣 信,当爲护送。”畅曰:“此方间路甚多,不复以此劳魏主。” 孝伯曰:“亦知有⽔路,似爲⽩贼所断。”畅曰:“君着⽩ ⾐,故称⽩贼琊?”孝伯大笑曰:“今之⽩贼亦不异⻩巾、⾚ 眉。”畅曰:“⻩巾、⾚眉似不在江南。”孝伯曰:“亦不离 青、徐。”畅曰:“今者青、徐实爲有贼,但非⽩贼耳。”又 求博具,俄送与。

  太武又遣送毡及九种盐并胡豉,云“此诸盐各有所宜:⽩ 盐是魏主所食;黑者疗腹气懑,细刮取六铢,以酒服之;胡 盐疗目痛;柔盐不用食,疗马脊创;⾚盐、驳盐、臭盐、马齿 盐四种,并不中食。胡豉亦中噉。”又求⻩甘,并云“魏主致 意太尉、安北,何不遣人来至我间?彼此之情虽不可尽,要须 见我小大,知我老少,观我爲人。若诸佐不可遣,亦可使僮来。” 畅又宣旨答曰:“魏主形状才力,久爲来往所具,李尚书亲 自衔命,不患彼此不尽。故不复遣信。”又云:“魏主恨向所 送马殊不称意,安北若须大马,当更送之;脫须蜀马,亦有佳 者。”畅曰:“安北不乏良驷,送自彼意,非此所求。”义恭 又饷炬烛十,孝武亦致锦一匹。又曰:“知更须⻩甘,诚非 所吝,但会不⾜周彼一军。向给魏主,未应便乏,故不复重付。”

  太武复求甘蔗安石榴,畅曰:“石榴出自邺下,亦当非彼 所乏。”孝伯曰:“君南土膏粱,何爲着屩?君而着此,使将 士云何?”畅曰:“膏粱之言,诚爲多愧,但以不武,受命统 军,戎阵之间,不容缓服。”

  太武又遣就二王借箜篌、琵琶、筝、笛等器及棋子。孝伯 辞辩亦北土之美,畅随宜应答,吐属如流,音韵详雅,风仪华 润。孝伯及左右人并相视叹息。

  时魏声云当出襄,故以畅爲南谯王义宣司空长史、南郡 太守。 三十年,元凶弑逆,义宣发哀之⽇,即便举兵。畅爲元佐, 位居僚首,哀容俯仰,荫映当时。举哀毕,改服着⻩褶,出 堂简人。音姿容止,莫不瞩目,见者皆愿爲尽命。事平,征 爲吏部尚书,封夷道县侯。

  义宣既有异图,蔡超等以畅人望,劝义宣留之。乃解南蛮 校尉以授畅,加冠军将军,领丞相长史。畅遣门生荀僧宝下都, 因顔竣陈义宣衅状。僧宝有私货,停巴陵不时下。会义宣起兵, 津路断绝,僧宝遂不得去。

  义宣将爲逆,遣嬖人翟灵宝告畅,畅陈必无此理,请以死 保之。灵宝知畅不回,劝义宣杀以徇衆,赖丞相司马竺超人得 免。进号抚军,别立军部,以收人望。畅虽署文檄,而饮酒常 醉,不省文书。随义宣东下。梁山战败,于兵自归,爲军人 所掠,⾐服都尽。遇右将军王玄谟乘舆出营,畅已得败⾐,因 排玄谟上舆。玄谟意甚不悦,诸将请杀之,队主张世营救得免。 执送都,下廷尉,寻见原。

  起爲都官尚书,转侍中,代子淹领太子右卫率。孝武宴朝 贤,畅亦在坐。何偃因醉曰:“张畅故是奇才,同义宣作贼, 亦能无咎,非才何以致此?”畅乃厉声曰:“太初之时,谁⻩ 其合?”帝曰:“何事相苦。”初,元凶时,偃⽗尚之爲元凶 司空,义师至新林,门生皆逃,尚之⽗子与婢妾共洗⻩合,故 畅讥之。

  孝建二年,出爲会稽太守。卒,諡曰宣。畅爱弟子辑,临 终遗命,与辑合坟,论者非之。

  畅弟悦亦有美称,历侍中、临海王子顼前军长史、南郡太 守。晋安王子勋建僞号,召拜爲吏部尚书,与邓琬共辅僞政。 事败,悦杀琬归降,复爲太子中庶子。后拜雍州刺史。泰始六 年,明帝于巴郡置三巴校尉,以悦补之,加持节、辅师将军, 领巴郡太守。未拜卒。

  畅子浩,官至义王昶征北谘议参军。浩弟淹,⻩门郞, 封广晋县子,太子右卫率,东太守。郡吏烧臂照佛。百姓 有罪,使礼佛赎愆,动至数千拜。坐免官噤锢。起爲光禄勋, 临川內史。后与晋安王子勋同逆,军败见杀。淹弟融。

  融字思光,弱冠有名。道士同郡陆修静以⽩鹭羽麈尾扇遗 之,曰:“此既异物,以奉异人。”解褐爲宋新安王子鸾行参 军。王⺟殷淑仪薨,后四月八⽇建斋并灌佛,僚佐儭者多至一 万,少不减五千,融独注儭百钱。帝不悦曰:“融殊贫,当序 以佳禄。”出爲封溪令。从叔永出后渚送之曰:“似闻朝旨, 汝寻当还。”融曰:“不患不还,政恐还而复去。”及行,路 经嶂嶮,獠贼执融将杀食之。融神⾊不动,方作洛生咏,贼异 之而不害也。

  浮海至州,于海中遇风,终无惧⾊,方咏曰:“⼲鱼自 可还其本乡,⾁脯复何爲者哉。”又作海赋,文辞诡,独与 衆异。后以示镇军将军顾觊之,觊之曰:“卿此赋实超玄虚, 但恨不道盐耳。”融即求笔注曰:“漉沙构⽩,熬波出素,积 雪中舂,飞霜暑路。”此四句后所⾜也。觊之与融兄有恩好, 觊之卒,融⾝负坟土。在南与趾太守卞展善。展于岭南爲人 所杀,融⾝奔赴。

  举秀才,对策中第。爲尚书殿中郞,不就,改爲仪曹郞。 寻请假奔叔⽗丧,道中罚⼲钱敬道鞭杖五十,寄系延陵狱。大 明五年制,二品清官行僮⼲杖,不得出十。爲左丞孙缅所奏, 免官。 重定,摄祠部、仓部二曹。时领军刘勉战死,融以祠部议, 上应哭勉,见从。又俗人忌以正月开太仓,融议不宜拘束小忌。 寻兼掌正厨,见宰杀,回车径去,自表解职。

  再迁南王友。融⽗畅爲丞相长史,义宣事难,畅将爲王 玄谟所杀,时玄谟子瞻爲南王长史,融啓求去官,不许。融 家贫禄,乃与从叔征北将军永书曰:“融昔幼学,早训家风, 虽则不敏,率以成。布⾐韦带,弱年所安,箪食瓢饮,不觉 不乐。但世业清贫,人生多待,榛栗枣修,女贽既长,束帛禽 鸟,男礼已大。勉⾝就官,十年七仕,不代耕,何至此事。 昔求三吴一丞,虽属舛错,今闻南康缺守,愿得爲之。融不知 阶级,阶级亦可不知融,政以求丞不得,所以求郡,求郡不得, 亦可复求丞。”又与吏部尚书王僧虔书曰:“融天地之逸人也, 进不辨贵,退不知,实以家贫累积,孤寡伤心,八侄俱孤, 二弟顿弱,岂能山海陋禄,申融情累。阮籍爱东平土风,融亦 欣晋平闲外。”时议以融非御人才,竟不果。

  辟齐太傅掾,稍迁中书郞,非其所好。乞爲中散大夫,不 许。张氏自敷以来,并以理音辞、修仪范爲事。至融风止诡越, 坐常危膝,行则曳步,翘⾝仰首,意制甚多。见者惊异,聚观 成巿,而融了无惭⾊。随例同行,常稽迟不进。⾼帝素爱融, 爲太尉时,与融款接。见融常笑曰:“此人不可无一,不可有 二。” 即位后,手诏赐融⾐曰:“见卿⾐服耝故,诚乃素怀有本。 尔蓝缕,亦亏朝望。今送一通故⾐,意谓虽故,乃胜新也。 是吾所着,已令裁减,称卿之体;并履一量。”⾼帝出太极殿 西室,融⼊问讯,弥时方登阶。及就席,上曰:“何乃迟爲? “对曰:“自地升天,理不得速。”时魏主至淮而退,帝问: “何意忽来忽去。”未有答者,融时下坐,抗声曰:“以无道 而来,见有道而去。”公卿咸以爲捷。

  融善草书,常自美其能。帝曰:“卿书殊有骨力,但恨无 二王法。”答曰:“非恨臣无二王法,亦恨二王无臣法。” 融假还乡,诣王俭别。俭立此地举袂不前,融亦举手呼俭 曰:“歜曰‘王前’。”俭不得已趋就之。融曰:“使融不爲 慕势,而令君爲趍士,岂不善乎。”常叹云:“不恨我不见古 人,所恨古人又不见我。”

  融与吏部尚书何戢善,往诣戢,误通尚书刘澄。下车⼊门, 乃曰:“非是。”至户望澄,又曰:“非是。”既造席视澄曰: “都自非是。”乃去。其爲异如此。

  又爲长沙王镇军,竟陵王征北谘议,并领记室,司徒从事 中郞。永明二年,总明观讲,敕朝臣集听。融扶⼊就榻,私索 酒饮之。事毕,乃长叹曰:“呜呼!仲尼独何人哉。”爲御史 中丞到撝所奏免官,寻复职。

  融形貌短丑,精神清彻,王敬则见融⾰带宽,殆将至髀, 谓曰:“⾰带太急。”融曰:“既非步吏,急带何爲?” 融假东出,武帝问融住在何处,答曰:“臣陆处无屋,舟 居无⽔。”后上问其从兄绪,绪曰:“融近东出,未有居止, 权牵小船于岸上住。”上大笑。

  后使融接对北使李道固,就席,道固顾而言曰:“张融是 宋彭城长史张畅子不?”融嚬蹙久之,曰:“先君不幸,名达 六夷。”豫章王大会宾僚,融食炙,始行毕,行炙人便去。融 求盐蒜,口终不言,方摇食指,半⽇乃息。出⼊朝廷,皆拭 目惊观之。

  八年,朝臣贺衆瑞公事,融扶⼊拜起,复爲有司所奏,见 原。迁司徒兼右长史。竟陵张欣时爲诸暨令,坐罪当死,欣时 ⽗兴世讨宋南谯王义宣,官军杀融⽗畅,兴世以袍覆畅而坐 之,以此得免。兴世卒,融着⾼履爲负土成坟。至是,融啓竟 陵王子良乞代欣时死。子良答曰:“此乃是长史美事,恐朝有 常典,不得如长史所怀。”迁⻩门郞,太子中庶子,司徒左长 史。

  融有孝义,忌月三旬不听乐,事嫂甚谨。⽗畅临终谓诸子 曰:“昔丞相事难,吾以不同将见杀,缘司马竺超人得活,尔 等必报其子。”后超人孙微冬月遭⺟丧居贫,融吊之,悉脫⾐ 以爲赙,披牛被而反。常以兄事微。豫章王嶷、竟陵王子良薨, 自以⾝经佐吏,哭辄尽恸。 建武四年,病卒,遗令建⽩旐无旒,不设祭,令人捉麈尾 登屋复魂。曰:“吾生平所善,自当陵云一笑。三千买棺,无 制新衾。左手执孝经、老子,右手执小品法华经。妾二人哀事 毕,各遣还家。”曰:“吾生平之风调,何至使妇人行哭失声, 不须暂停闺合。”

  融玄义无师法,而神解过人,⾼谈鲜能抗拒。永明中遇疾, 爲门律,自序云:“吾文章之体,多爲世人所惊,汝可师耳以 心,不可使耳爲心师也。夫文岂有常体,但以有体爲常,政当 有其体。丈夫当删诗、书,制礼乐,何至因循寄人篱下。”临 卒,又戒其子曰:“手泽存焉,⽗书不读,况⽗音情,婉在其 韵。吾意不然,别遗尔旨。吾文体英变,变而屡奇,岂吾天, 盖不隤家声。汝可号哭而看之。”融文集数十卷行于世,自名 其集爲⽟海。司徒褚彦回问其故,融云:“盖⽟以比德,海崇 上善耳。”张氏前有敷、演、镜、畅,后有充、融、卷、稷。 第六弟宝积,建武中,出爲庐陵太守。时名流谢伷、何点、 陆惠晓、孔珪至融弟铁之舍。点造坐便曰:“今⽇可谓盛集, 二五我兄弟之流,阿六张氏保家之子。”顾见王思远曰:“卿 诈作善,非实得也。”二五谓孔珪及融并第五。

  宝积永元中爲湘州行事萧颖胄于江陵,乘舆诣颖胄,举 动自若。颖胄问:“何至之晚?”答曰:“本朝危,四海横 流,既不能爲比⼲之死,实未忍爲微子之去,是以至晚。”颖 胄深以爲善,即用爲相府谘议。后位御史中丞。

  融与东海徐文伯兄弟厚。文伯字德秀,濮太守熙曾孙也。 熙好⻩、老,隐于秦望山,有道士过求饮,留一瓠卢瓜与之,曰: “君子孙宜以道术救世,当得二千石。”熙开之,乃扁鹊镜 经一卷,因精心学之,遂名震海內。生子秋夫,弥工其术,仕 至令。尝夜有鬼呻昑,声甚凄怆,秋夫问何须,答言姓某, 家在东,患痛死。虽爲鬼痛犹难忍,请疗之 。秋夫曰 : “云何厝法?”鬼请爲刍人,案孔⽳针之,秋夫如言,爲灸四处, 又针肩井三处,设祭埋之。明⽇见一人谢恩,忽然不见。当世 伏其通灵。

  秋夫生道度、叔向,皆能精其业。道度有脚疾不能行,宋 文帝令乘小舆⼊殿,爲诸皇子疗疾,无不绝验。位兰陵太守。 宋文帝云:“天下有五绝,而皆出钱唐。”谓杜道鞠弹棋,范 悦诗,褚欣远模书,褚胤围棋,徐道度疗疾也。

  道度生文伯,叔向生嗣伯。文伯亦精其业,兼有学行,倜 傥不屈意于公卿,不以医自业。融谓文伯、嗣伯曰:“昔王微、 嵇叔夜并学而不能,殷仲堪之徒故所不论。得之者由神明洞彻, 然后可至,故非吾徒所及。且褚侍中澄富贵亦能救人疾,卿此 更成不达。”答曰:“唯达者知此可崇,不达者多以爲深累, 既鄙之何能不聇之。”文伯爲效与嗣伯相埒。宋孝武路太后病, 衆医不识。文伯诊之曰:“此石博小肠耳。”乃爲⽔剂消石汤, 病即愈。除鄱王常侍,遗以千金,旬⽇恩意隆重。宋明帝宮 人患痛牵心,每至辄气绝,衆医以爲⾁症。文伯曰:“此 发症。”以油投之,即吐得物如发。稍引之长三尺,头已成蛇 能动,挂门上适尽一发而已,病都差。宋后废帝出乐游苑门, 逢一妇人有娠,帝亦善诊,诊之曰:“此腹是女也。”问文伯, 曰:“腹有两子,一男一女,男左边,青黑,形小于女。”帝 急,便使剖。文伯恻然曰:“若刀斧恐其变异,请针之立 落。”便写⾜太,补手明,胎便应针而落。两儿相续出, 如其言。

  子雄亦传家业,尤工诊察,位奉朝请。能清言,多爲贵游 所善。事⺟孝谨,⺟终,毁瘠几至自灭。俄而兄亡,扶杖临丧, 抚膺一恸,遂以哀卒。

  嗣伯字叔绍,亦有孝行,善清言,位正员郞,诸府佐,弥 爲临川王映所重。时直合将军房伯⽟服五石散十许剂,无益, 更患冷,夏⽇常复⾐。嗣伯爲诊之,曰:“卿伏热,应须以⽔ 发之,非冬月不可。”至十一月,冰雪大盛,令二人夹捉伯⽟, 解⾐坐石,取冷⽔从头浇之,尽二十斛。伯⽟口噤气绝,家人 啼哭请止。嗣伯遣人执杖防合,敢有谏者挝之。又尽⽔百斛, 伯⽟始能动,而见背上彭彭有气。俄而起坐,曰:“热不可忍, 乞冷饮。”嗣伯以⽔与之,一饮一升,病都差。自尔恒发热, 冬月犹单褌衫,体更肥壮。

  常有妪人患滞冷,积年不差。嗣伯爲诊之曰:“此尸注也, 当取死人枕煮服之乃愈。”于是往古冢中取枕,枕已一边腐缺, 服之即差。后秣陵人张景,年十五,腹面⻩,衆医不能疗, 以问嗣伯。嗣伯曰:“此石蚘耳,极难疗。当取死人枕煮之。” 依语煮枕,以汤投之,得大利,并蚘虫头坚如石,五升,病 即差。后沈僧翼患眼痛,又多见鬼物,以问嗣伯 。嗣伯曰 : “琊气⼊肝,可觅死人枕煮服之。竟,可埋枕于故处。”如其 言又愈。王晏问之曰:“三病不同,而皆用死人枕而俱差,何 也?”答曰:“尸注者,鬼气伏而未起,故令人沈滞。得死人枕 投之,魂气飞越,不得复附体,故尸注可差。石蚘者久蚘也, 医疗既僻,蚘虫转坚,世间药不能遣,所以须鬼物驱之然后可 散,故令煮死人枕也。夫琊气⼊肝,故使眼痛而见魍魉,应须 而琊物以鈎之,故用死人枕也。气因枕去,故令埋于冢间也。” 又舂月出南篱门戏,闻笪屋中有呻昑声 。嗣伯曰:“此病甚 重,更二⽇不疗必死。”乃往视,见一老姥称体痛,而处处有 黑敢黑无数。嗣伯还煮斗余汤送令服之,服讫痛势愈甚,跳投 者无数。须臾所黑处皆‮子套‬钉,长寸许。以膏涂诸疮口,三⽇ 而复,云“此名钉疽也”

  时又有薛伯宗善徙痈疽,公孙泰患背,伯宗爲气封之,徙 置斋前柳树上。明旦痈消,树边便起一瘤如拳大。稍稍长二十 馀⽇,瘤大脓烂,出⻩⾚汁斗馀,树爲之痿损。

  论曰:有晋自宅淮海,张氏无乏贤良。及宋齐之间,雅道 弥盛。其前则云敷、演、镜、畅,盖其尤着者也。然景胤敬爱 之道,少微立履所由,其殆优矣。思光行己卓越,非常俗所遵, 齐⾼帝所云“不可有二,不可无一”斯言其几得矣。徐氏妙 理通灵,盖非常所至,虽古之和、鹊,何以加兹。融与文伯款 好,故附之云尔。

  
部分译文

  张畅字少微,是张邵的哥哥张。。的儿子。张。。少年时期就很有行,曾做晋朝琅笽王国的郞中令。跟随琅笽王到过洛。回到京城,宋武帝封了药酒一瓮给张。。,让他秘密地加⼊荓毒,他接受了命令,在路上自饮而死。

  张畅少年时候与堂兄张敷、张演、张镜齐名,是后起之秀。最初出门做官是担任太守徐佩之的主簿,徐佩之被处死,张畅便驰马前往奔丧,穿上丧服尽哀,被谈论者所称赞。他的弟弟张牧曾经被疯狗咬伤,医生说应该吃蛤蟆,张牧感到很为难。张畅含笑先尝,张牧因此才吃了,伤口也就好了。

  逐步升迁为太子中庶子。孝武帝镇守彭城,张畅做安北长史、沛郡太守。元嘉二十七年(450),魏太武帝南征,太尉江夏王刘义恭统率各路军队前往镇守彭城。太武帝亲自率领大军,离彭城几十里。彭城兵力虽然很多,而军队粮食不⾜,刘义恭想放弃彭城南归,计议了一整天也没有拿定主意。当时历城兵少粮多,安北中兵参军沈庆之的意见想以车营作为函箱阵,精兵作为外翼,保护二王和妃媛直奔历城,分出部分城中的兵配合护军将军萧思话留守。太尉长史何勖不同意,他想全部出动奔向郁洲,从海道还京。两种意见没有决定下来,再次召集众‮员官‬谋划。张畅说:“如果历城、郁洲有可以前往的道理,下官怎敢不⾼声赞扬?现在城內缺乏食物,百姓都有逃走的情绪,只应该关门上锁严密防守,想逃走的不要允许。如果一旦动脚,则必然各自逃散,想到达目的地,怎么可能?现在军中粮食虽少,每天还没有断绝,怎么能丢弃万全之计,而去走危险的道路!如果这个计策一定要采用,下官请求以脖子上的⾎污染您的马迹。”孝武帝听到了张畅的建议,对刘义恭说:“张长史的话不可违背。”刘义恭才停止了。

  魏太武帝到达以后,便登上了城南的亚⽗冢,在戏马台上建起了毡屋。在这以前队中主将蒯应被俘虏,当天下午后半晌,太武帝遣送蒯应到小市门致意,求甘蔗和酒。孝武帝派人送酒二壶、甘蔗一百棵;求骆驼。第二天,太武帝自己登上戏马台,又派遣使者到了小市门请求与孝武帝相见,派人送上骆驼并且赠送一些杂物,让在南门接受。张畅在城墙上与魏朝的尚书李孝伯说话。李孝伯问:“您姓什么?”回答说:“姓张。”李孝伯说:“张长史!”张畅说:“您怎么认识我?”李孝伯说:“您的声名远扬,⾜以使我知道。”于是谈了很长时间。城內有个叫具思的曾经在魏国呆过,刘义恭让他辨认,知道是李孝伯,于是便开门接受了馈赠的物品。

  太武帝又求酒和甘橘,张畅宣读了孝武帝的意旨,又搞到了螺杯和杂粽,都是南方所珍视的。太武帝又让李孝伯传话说:“魏君主有诏令要借一副博具。”张畅说:“博具我会给你们上报找来,‘有诏令’的话,只能用在你们‮家国‬,怎么能在这里使用?”李孝伯说:“邻国的君,怎么不可以对邻国的臣称为诏令?”张畅说:“您用的这个称呼,尚且不可以用于华夏,何况是在⾼贵的诸王,怎能单说邻国的君主呢?”李孝伯说:“魏主说太尉、镇军已经好久没见南方的来信,非常郁闷,如果想要寄信,一定会代为护送。”张畅说:“这边小路很多,不再以此烦劳魏主。”李孝伯说:“我也知道有⽔路,似乎被⽩贼所阻断。”张畅说:“是不是因为您穿着⽩⾐服,所以称为⽩贼呢?”李孝伯大笑着说:“今天的⽩贼无异于过去的⻩巾、⾚眉。”张畅说:“⻩巾、⾚眉似乎并不在江南。”李孝伯说:“也没有离开青州、徐州一带。”张畅说:“现在青州、徐州实在是有贼,但却不是⽩贼罢了。”又求博具,不久就送给了他。

  太武帝又派人送来了毡和九种盐以及胡豉,说“这几种盐各有特点:⽩盐是魏主吃的;黑盐治疗腹气闷,细细地刮取六铢,用酒服下;胡盐治疗眼疼;柔盐不作食用,治疗马脊背上的创伤;⾚盐、驳盐、马齿盐四种,都不能食用。胡豉也很好吃。”又求⻩甘,并且说“魏主致意太尉、安北将军,为何不派人到我们这边来?彼此的感情虽然不能完全相通,但是总要见见我是小是大,知道我是老是少,观看我为人如何。如果诸位官佐不能派遣,也可以派个小僮前来。”张畅又宣读旨意并且回答说:“魏主的形貌才力,很久以来就由往来的使者描述过,李尚书亲自奉行使命,不怕彼此不能尽意。所以不再派遣信使。”又说:“魏主很遗憾先前所送的马很不称意,安北将军如果需要大马,一定再给送去;如果需要蜀地的马,也有很优良的。”张畅说:“安北将军不缺乏良马,送马原是对方的意思,不是这边的请求。”刘义恭又赠送炬烛十支,孝武帝也送锦一疋,又说:“知道还需要⻩甘,的确不是吝惜它,但是一定无法満⾜你们一军的需求。原先送给魏主的,不应该现在就缺乏了,所以不再重送。”

  太武帝又求甘蔗、安石榴,张畅说:“石榴出自邺下,也不是应当那边所缺乏的。”李孝伯说:“您所在的南方十分富庶,为什么却穿草鞋?连您都穿这,那将士们又该怎样了呢?”张畅说:“富庶的话,实在很惭愧,但是以我的少才,受命统率大军,战阵之间,不容许⾝着便服。”

  太武帝又派人向二王借箜篌、琵琶、筝、笛等乐器和棋子。李孝伯的辞辩也是北国的美才,张畅随机应答,谈吐如流,音韵清雅,风仪华润。李孝伯和左右的人一起相视叹息。

  当时魏国声称要出襄,所以让张畅担任南谯王刘义宣司空长史、南郡太守。

  元嘉三十年(453),元凶劭杀死皇上举行叛逆,刘义宣发表讣告的时候,就立即起兵。张畅为元佐,位居众僚之首,哀容凄惋,感动众人。举行哀悼结束后,改换服装⾝穿⻩褶,走出堂选人。音容姿态,无不瞩目,见到的人都愿意为他尽命。事情平定后,征调为吏部尚书,封为夷道县侯。

  刘义宣后来有了异图,蔡超等人重视张畅的人望,劝刘义宣把他留下。于是便辞去了南蛮校尉职务,把它授给张畅,又加官为冠军将军,兼丞相长史。张畅派仆人荀僧宝进京,通过颜竣说明刘义宣准备寻衅起事的情况。荀僧宝带有私货,停在巴陵没有及时赶到。正赶上刘义宣起兵,道路断绝,荀僧宝于是便无法离开。

  刘义宣即将叛,派他所宠爱的人翟灵宝去告诉张畅,张畅说绝对没有这样的道理,表示以死来保卫皇上。翟灵宝知道张畅不肯回心,劝刘义宣把他杀死示众,靠丞相司马竺超人说情才得脫免。又晋升他的封号为抚军将军,另立军部,以收揽人望。张畅虽然签署了檄文,但是饮酒常醉,不认得文书。随刘义宣东下。在梁山战败,他从兵当中自己返回,被军人所抢劫,⾐服都被剥光。遇到右将军王玄谟乘车出营,张畅已经得到了破⾐服,于是便挤上了王玄谟的车。王玄谟心里很不⾼兴,诸将领请求把他杀掉,队主张兴世进行营救才使他得免一死。捉住他押送进京,付给廷尉,不久被宽恕。

  起用为都官尚书,转任侍中,代替儿子张淹兼任太子右卫率。孝武帝宴请朝廷贤士,张畅也在座。何偃乘着酒醉说:“张畅果然是奇才,伙同刘义宣作贼,也能没罪,没有才怎么能到这种地位?”张畅严厉地说:“太初的时候,谁洗的⻩。。?”孝武帝说:“为什么要互相挖苦?”起初,元凶劭作的时候,何偃的⽗亲何尚之是元凶劭的司空,朝廷的义军到了新林,仆役都逃走了,何尚之⽗子和婢妾一起擦洗⻩。。,所以张畅讥讽他。

  孝建二年(455),他出京担任会稽太守。死后,谥号为宣。张畅喜爱弟弟的儿子张辑,临终遗命,与张辑合坟,谈论的人对此加以非议。

  张融字思光,二十岁有名。道士同郡人陆修静把⽩鹭羽麈尾扇赠给他,说:“这既然是异物,就把它献给异人。”最初做官是担任宋朝新安王刘子鸾的行参军。新安王的⺟亲殷淑仪去世,后来四月八⽇建斋并且浴佛,僚佐布施钱财多的至一万,少的也不低于五千,只有张融的布施却是一百钱。皇帝不⾼兴地说:“张融太贫穷了,应当发给他优厚的俸禄。”于是调他出京担任封溪令。他的堂叔张永前往后渚去送他说:“好像听到朝廷旨意,你不久就会回来。”张融说:“不怕不能回来,正恐怕回来又会重新离去。”等到出发,路经险要的⾼山,獠贼抓住了张融将要把他杀死吃掉。张融神⾊不动,而作起了带有鼻浊音的昑咏,贼人感到奇异而不再加害他。

  他渡海到了州,在海中遇到了风,他始终没有惧怕,咏叹道:“⼲鱼自然可以返回它的本乡,而⾁脯还能怎么样呢?”又作了《海赋》,文辞诡异烈,独自与众不同。后来把它拿给镇军将军顾觊之,顾觊之说:“您的这篇赋实在飘逸玄虚,遗憾的只是没有写到盐。”张融立即找来一支笔注上:“淘沙构成⽩⾊,熬波析出缟素,积雪堆在和煦的舂天,飞霜落在盛暑的道路。”这四句是以后补上的。顾觊之与张融的哥哥很要好,顾觊之死去后,张融自背坟土。在南方与趾太守卞展好。卞展在岭南被人杀害,张融⾝前往赴丧。

  他被举为秀才,‮试考‬对策被录取。任命为尚书殿中丞,没有就任,改为仪曹郞。不久请假为叔⽗奔丧,途中责罚钱敬道,杖打五十,寄囚在延陵监狱中。大明五年(461)敕令,政事清简的二品‮员官‬对僮仆杖打,不得超过十。他被左丞孙缅所检举,被免官。

  恢复职位后,主管祠部、仓部二曹。当时领军刘面力战死,张融据祠部的建议,提出皇上应当哭刘面力,被采纳。又俗人忌讳在正月里打开太仓,张融提议不应该拘泥于小节。不久兼掌正厨,见到宰杀牲畜,回车而去,自己上表请求解职。

  又调转为南王友。张融的⽗亲张畅担任丞相长史,刘义宣起事失败,张畅将被王玄谟所杀,当时王玄谟的儿子王瞻做南王长史,张融上表请求辞官,没有批准。张融家里贫困想得到俸禄,便给堂叔征北将军张永写信说:“我幼年⼊学,很早就受到家风的训教,虽然不够聪敏,但已形成习。布⾐服⽪带,从小就很満⾜,一筐饭一瓢⽔,并不觉着不乐。只是家业清贫,人生用项很多,女儿已经长大,需要榛栗枣⾁作礼品,男孩已经成人,得用束帛禽鸟为馈赠。从我勤勉做官,十年调动七次,不是为了取代耕田,怎会走到如此光景?从前求做三吴一名丞官,虽然属于错误,现在听说南康缺少太守,希望能够担当。我不懂得门径,门径也可能不知道我,正因为求丞没有得到,所以现在来求郡,求郡得不到,也还可以再求丞。”又给吏部尚书王僧虔写信说:“张融是天地间的一个逸人,晋升不懂得⾼贵,贬退不知道低,实在是因为家贫多年,孤寡伤心,八个侄子都是‮儿孤‬,两个弟弟鲁钝虚弱,怎能过于看重俗陋的利禄,增加张融精神的负担。阮籍喜爱东平的土风,张融也欣赏晋平的槛外。”当时的议论认为张融不是很好的管理人才,终于没有实现。

  后来他被聘用为齐太傅的属官,逐步提升为中书郞,这是他所不喜的。请求做中散大夫,没有准许。张氏自从张敷以来,都是以调理音辞、讲究仪范为特长。到了张融,风格诡奇,坐时常常膝部很⾼,行走则是拖着步子,翘着⾝子仰着头,创意很多。见到的人都很惊异,聚集在一起观看好像是集市,而张融丝毫没有惭愧的表情。大家照例同行,他常常迟疑不进。⾼帝平素喜爱张融,做太尉时,与张融情很好。见到张融常常笑着说:“这人不可以没一个,也不可以有两个。”即位以后,传下手诏赐给张融⾐服,说:“看到卿的⾐服耝破,确是具有朴素的情怀。与你这样⾐衫褴褛地往,也会有损于朝廷威望。今天送你一件旧⾐服,我想⾐服虽然旧了,却胜过新的。是我所穿的,已经让人重新裁剪,适合卿的⾝材;并送鞋子一双。”⾼帝出宮到了太极殿的西室,张融进去问安,过了好久才登上台阶,就座以后,皇上说:“为什么这样慢呢?”回答说:“从地上升到天上,照理不应该很快。”当时魏朝君主率军进到淮河又退回去了,⾼帝问道:“他们为什么忽然来了,又忽然去了?”没有人回答,张融当时坐在下位,⾼声说道:“由于无道而来,见到有道而去。”公卿都认为反应敏捷。

  张融擅长草书,常常自己称赞自己的能力。⾼帝说:“卿的书法颇有骨力,只是遗憾没有二王的法度。”他回答说:“不光是遗憾臣没有二王的法度,同时也遗憾二王没有臣的法度。”

  张融告假还乡,到了王俭那里,出来告别,王俭站在那里举着袖子不往前走,张融便举手招呼王俭道:“颜。。说:‘大王前来!’”王俭不得已只好走过去,到了他跟前。张融说:“使张融不变成倾慕权势,而让您成为爱慕贤士,难道不是很好吗?”他常常叹息说:“不遗憾我没见到古人,所遗憾的是古人又没见到我。”

  张融与吏部尚书何戢要好,前往拜访何戢,却错误地去找了尚书刘澄。下车进门,便说:“不是。”到了房门望见了刘澄,又说:“不是。”已经到了座席前看着刘澄说:“完全不是。”于是走了。他就是这样奇特。

  他又做了长沙王镇军、竟陵王征北咨议,并且兼任记室、司徒从事中郞。永明二年(484),在总明观举行讲经,诏令朝臣一起去听。张融进去后就坐在一个桌子旁边,私下里找来酒饮了起来。事情结束,他长叹说:“啊呀,仲尼算是什么样的人呢!”被御史中丞到扌为举奏免官,不久又复职。

  张融⾝形矮小,面貌丑陋,精神清明,王敬则见张融⽪带很宽,快要到‮腿大‬,便对他说:“⽪带束得太紧。”张融说:“我又不是步行小吏,束紧⽪带⼲什么?”

  张融请假东出,武帝问张融住在什么地方,回答说:“臣在陆地上住没有屋子,在船上住又没有⽔。”后来皇上问他的堂兄张绪,张绪说:“张融最近东出,没有定址,权且牵了一条小船在岸上住。”皇上大笑。

  后来派张融接待和应对北朝的使者李道固,⼊席就位后,李道固回过头去说:“张融是宋朝的彭城长史张畅的儿子吗?”张融紧皱眉头,悲戚了好久,才说:“先⽗不幸,名字传播到六夷。”豫章王大会宾客臣僚,张融爱吃烧⾁,刚刚布菜完毕,布菜的人就走了。张融想要盐蒜,嘴上终于不说,一直摇动食指,半天才停下来。他出⼊朝廷,人们都拭目惊异地看着他。

  永明八年(490),朝臣一同庆贺几件吉祥的公事,张融进去拜了拜便起来了,又被有关部门所检举,结果被宽恕。调任司徒兼右长史。竟陵人张欣时担任诸暨令,犯罪判死刑,张欣时的⽗亲张兴世讨伐宋朝的南谯王刘义宣,官军要杀张融的⽗亲张畅,张兴世用袍子盖住了张畅而坐在上面,因此得以免死。张兴世死后,张融穿着⾼鞋给他背土堆成坟墓。到了现在,张融上书竟陵王萧子良,请求代替张欣时去死。萧子良回答说:“这原是长史的一件美事,恐怕朝廷有固定的法律,不能像长史所想的那样做。”调任⻩门郞、太子中庶子、司徒左长史。

  张融有孝顺的品德,⽗亲死亡的月份他三旬都不听音乐,侍奉嫂子十分恭谨。他的⽗亲张畅临终时对几个儿子说:“从前丞相发难,我因为不肯随同将要被杀,因为司马竺超人的援救,得以活了下来,你们一定要报答他的儿子。”后来竺超人的孙子竺微在十一月遇到了⺟亲的丧事,在家居丧贫困,张融前往吊慰,完全脫下了自己的⾐服作为资助,披上牛被回了家。他总是把竺微当成哥哥来对待。豫章王萧嶷、竟陵王萧子良去世,自己因为曾经⾝为辅佐官,哭得极为伤心。

  建武四年(497),病死,遗令树立⽩⾊的魂幡,不用旒作装饰,不设祭品,让人拿麈尾进屋复魂。他说:“我生平所喜的,自然当是凌云一笑。用三千钱买棺材,不要制新的被褥。左手拿着《孝经》、《老子》,右手拿着小品《法华经》。两个妾在丧事结束后,让她们各自回家。”又说:“我生平的风调,怎么至于让妇人失声痛哭,没有必要在闺阁中暂时停留。”

  张融在玄学方面没有师法,而精神的领悟超过常人,⾼谈起来没有人能够相比。永明年间遇到疾病,写成了《门律》,《自序》中说:“我的文章的体式,大多为世上的人所惊奇,你可以让心做耳朵的老师,不可以让耳朵做心的老师。文章难道有常规的体式吗,但却以有体式为常规,正是应该有它的体式。大丈夫应当删《诗》、《书》,制礼乐,怎么能落到寄人篱下呢?”临死的时候,又告诫他的儿子说:“我的手稿都存放着,通常认为⽗亲的书不要阅读,况且⽗亲的音容,都体现在音韵当中。我的看法不同,另外告诉你们一种宗旨。我的文体富于变化,变而屡屡显得奇特,哪里是我的天才出众,但也算是不破坏家族名声。你可以号哭着来看它。”张融的文集数十卷流行在世上,自己命名他的文集叫作《⽟海》。司徒褚彦回询问其中的缘故,张融说:“⽟是用来比喻仁德,海是推崇皇上的善行。”张氏家族的人物前有张敷、张演、张镜、张畅,后有张充、张融、张卷、张稷。

  张融与东海人徐文伯友情深厚。文伯字德秀,是濮太守徐熙的孙子。徐熙爱好⻩、老,隐居在秦望山。有个道士路过找⽔喝,留下一个葫芦给他,说:“您的子孙应该以道术救世,将得到二千石的官位。”徐熙把葫芦打开,乃是《扁鹊镜经》一卷,便精心学习,于是名震海內。他生了个儿子叫秋夫,更加精通此术,官至令。曾经夜里有鬼呻昑,声音十分凄怆,秋夫问他需要什么,鬼回答自己姓某,家在东,患疼病而死。虽然做了鬼,还是疼痛难忍,请他给自己治疗。秋夫说:“用什么方法治疗?”鬼请求自己变作草人,按照⽳位进行针灸。秋夫照他说的去办,给他灸了四处,又扎了肩井三处,设了祭礼,把他埋了。第二天见有一个人前来谢恩,忽然就不见了。当时世上的人都很佩服他能通灵界。

  秋夫生了道度、叔向,都能精通这一行业。道度患有脚病,不能走路,宋文帝让他乘小轿⼊殿,为诸皇子治病,无不灵验。位至兰陵太守。宋文帝说:“天下有五绝,都出在钱塘。”所指的是杜道鞠弹棋,范悦诗,褚新远模书,褚胤围棋,徐道度治病。

  徐道度生了徐文伯,徐叔向生了徐伯嗣。文伯也精于此业,兼有学问,格倜傥,不屈从于公卿⾼官,不以医疗为自己的职业。张融对徐文伯、徐嗣伯说:“从前王微、嵇叔夜都曾持有理论而不能作,殷仲堪之徒不必谈论。得其微妙者是由于神明洞澈,然后才可以达到,所以不是我们这些人能做到的。而且褚澄侍中⾝份富贵,也能救治人们的疾病,你们现在这样就更不能发达了。”徐文伯回答说:“只有发达者知道此事可以推崇,不达者大多把它当成是个很大的累赘,既然鄙视它,怎会不以此为聇呢?”徐文伯的疗效和徐嗣伯相近。宋孝武路太后生了病,众医官都看不透。徐文伯诊断说:“这不过就是小肠结石。”于是给她煮了⽔剂消石汤,病便好了。任命他担任鄱王常侍,赠给千金,十天后恩意更加隆重。宋明帝的宮人患疼牵心,每当发作,便疼得几乎断气,众医官认为是⾁症。徐文伯说:“这是发症。”用油来投,便吐出了一种像头发的东西。慢慢菗引,长三尺,头已经成蛇形,能摆动,挂在门上,⽔滴尽后只是一绺头发而已,病即除去。宋后废帝走出乐游苑大门,遇到一个‮孕怀‬的妇女,废帝也善于诊病,便给她诊断说:“这肚子里是个女孩。”问徐文伯,徐文伯说:“腹中有两个孩子,一男一女,男在左边,青黑⾊,形体小于女孩。”废帝急,便想让人给她剖开来看。徐文伯悲伤地说:“如果用了刀斧,恐怕会有变异,请让我给她扎上两针,立刻就会坠落。”便在脚上的太⽳扎了泻针,在手上的明⽳扎了补针,胎儿便应针而落。两个婴儿相继出来,果然和他说的一样。

  儿子徐雄也传承了他的家业,尤其善于诊察。位居奉朝请。能清谈,多为贵官所好。侍奉⺟亲十分孝敬,⺟亲去世,哀伤得自己差点死去。不久兄长亡故,他扶着灵杖哭丧,抚着口一声恸哭,悲哀而死。 wWw.nIlXS.CoM
上一章   南史   下一章 ( → )
免费小说《南史》是一本完本历史小说,完结小说南史TXT下载的所有章节均为网友更新,与免费小说网(www.nilxs.com)立场无关,更多类似南史的免费历史小说,请关注逆流小说网的“完结历史小说”专栏或全本小说排行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