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书 卷八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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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流小说网 > 历史小说 > 魏书 作者:魏收 书号:10194 | 更新时间:2017/3/26 |
卷八十六 | |
岛夷萧道成 岛夷萧衍 岛夷萧道成,字绍伯,晋陵武进楚也。僭晋时,以武进之东城为兰陵郡县,遂 为兰陵人。⽗承之,常随宗人萧思话征伐,久乃得为其横野司马,以军功仕刘义隆, 位至右军将军。 道成少好武事,初从散冗,每充征役,前后为讨蛮小帅,以堪勤剧见知。思话 之镇襄,启之自随,任以统戍。稍迁右军中兵参军,每在疆场,扰动边民,曾至 谈堤,大败而走。刘骏时间关伪职,至建业令。骏死,子业以为后军将军、直阖。 子业死,刘彧除右军将军。时子业江州刺史、晋安王子勋,会稽太守、寻王 子房等并举兵。彧加道成辅国将军东讨,平定诸县。晋陵太守袁摽、吴郡太守顾琛、 吴兴太守王云生皆弃郡奔走。时徐州刺史薛安都遣从子索兒率锐众度淮,征道成拒 焉。以功封西县开国侯,食邑六百户。子勋遣临川內史张淹自东峤⼊,规扰动 三吴,刘彧遣道成率三千人统军主沈思仁拒淹,淹便奔走。张永、沈攸之大败于彭 城,刘彧以道成为冠军将军督诸军事,假节,戍淮。 彧死,子昱以道成为右卫将军,领卫尉,加兵五百人,与尚书令袁、护军褚渊、 领军刘勔参掌朝事。寻解卫尉,加侍中,戍石头城。刘休范举兵,以讨王道隆等为 名,治严数⽇,便率大众席卷而下。道成等率众拒战。事平,以道成为散骑常侍、 中领军、都督南兗兗徐青冀五州、镇军将军、南兗州刺史,持节、侯如故。后进爵 为公,增邑二千户。 刘昱凶⽇甚,道成与直阖王敬则、昱左右杨⽟夫同谋杀昱,弟准立之,改 年为升明,时太和元年也。道成移镇东城,以甲仗五十人⼊殿,进位侍中、司空、 录尚书事、骠骑大将军、持节、都督、刺史如故。封竟陵郡公五千户,给班剑三十 人,又进督豫司二州。荆州刺史沈攸之举兵讨道成,道成率众⼊镇朝堂。司徒袁粲 先镇石头,据城与尚书令刘秉、前湘州刺史王蕴谋讨道成,密信要攸之速下,将为 內应。不克,粲与子最俱死,秉⽗子逾城走于额檐湖,王蕴走向斗场,并见擒。攸 之至于夏口,败走,与第三子中书郞太和单骑南奔华容县,俱自缢死。道死又为太 尉,增封三千户,班剑四十人,甲仗百人⼊殿。 道成将有大志,准侍中王俭请间,劝之,道成曰:“卿言何?我今当依事相启。” 言辞虽厉,而意⾊甚悦。俭讽动在位,乃加道成⻩钺、都督中外诸军事、太傅、领 扬州牧,剑履上殿、⼊朝不趋、赞拜不名,置左右长史、司马,从事中郞、掾、属 各四人,使持节、侍中、太尉、骠骑大将军、录尚书、南徐州刺史如故。道成诈辞 殊礼。重申前命,剑屡上殿、⼊朝不趋、赞拜不名。进位相国,总百揆,封十郡为 齐公,备九锡之礼,加玺绂、远游冠,位至诸王上,加相国、绿綟绶,其骠骑大将 军、扬州牧、南徐州刺史如故。于是建齐台,置百官,以东府为齐宮,又增封十郡, 进公为王。寻僭大号,封其主刘准为汝王,未几而死。 于是⾼祖诏梁郡王嘉督二将出淮,陇西公元三将出广陵,河东公薛虎于三 将出寿舂以讨之。元等攻其马头戍,克之。道成遣其徐州刺史崔文仲攻陷茬眉戍, 诏遣尚书游明讨之。又遣平南将军郞大檀三将出昫城,将军⽩吐头二将出海西, 将军元泰二将出涟口,将军封延三将出角城,镇南将军贺罗出下蔡。道成梁州刺史 崔慧景遣长史裴叔保率众寇武兴关城,氐帅杨鼠击破之,叔保还南郑。梁郡王嘉破 道成将卢绍之、玄元度于昫山。下蔡戍主弃城遁走。又诏昌黎王冯熙为西道都督, 与征南将军桓诞出义,镇南将军贺罗自下蔡东出钟离,道成游击将军桓康于淮, 破之。道成豫州刺史垣崇祖寇下蔡,昌黎王冯熙击破之。梁郡王嘉大破道成将,俘 获二万余口送京师。道成遣后军参车军僧朗朝贡。先是,刘准遣使殷灵诞、苟昭先, 未反而道成僭立。及僧朗至,朝廷处之灵诞之下,僧朗与灵诞竞前后,降人解奉君 遂于朝会刃僧朗。诏加殡敛,送丧令还。 道成死,子赜僭立,改年为永明。赜遣其骁骑将军刘缵、前将军张谟朝贡。八 年,又遣兼员外散骑常侍司马宪、兼员外散骑侍郞庾习朝献。九年,遣辅国将军刘 缵、通直郞裴昭明朝贡。十年,又遣昭明与冠军参军司马迪之朝贡。 赜初为太子时,特奢侈,道成每废之,赖王敬则谐和。赜贪惏,常谓人曰: “唯崔慧景知我贫。”赜尝至其益州刺史刘悛宅昼卧,觉,悛自捧金澡盘面广三尺, 爱姬执金澡灌受四升,以充沃盥,因以奉献。赜纳之。其好利若此。赜游猎无度, 其殿中将军邯郸起上表谏,赜杀之。 十三年,遣平南参军颜幼明、冗从仆刘思效朝贡。十四年,赜巴东王子响杀 长史刘寅、司马席恭穆,谋杀赜,赜遣丹尹萧顺之讨杀之。十五年二月,遣员外 散骑常侍裴昭明、员外散骑侍郞谢竣朝贡。九月,又遣司徒参军萧琛、范缜朝贡。 十六年,复遣琛与司徒参军范云朝贡,又遣车骑功曹庾荜、南豫州别驾何宪朝贡。 十七年,赜雍州刺史王奂与南蛮长史刘兴祖论众罪,赜以兴祖付狱,令送还建业。 奂辄于狱杀之,而云自死。赜怒,遣其直阖将军曹道刚、梁州刺史曹虎等收奂,奂 闭门拒战。司马⻩瑶起于城內,起兵攻奂,杀之,奂子秘书丞肃、肃弟秉来降。 赜子长懋死,立其孙南郡王昭业为太孙。赜遇疾暂绝,其子竟陵王子良在殿內, 昭业未⼊。中书郞王融戎服于中书省阖口断东宮仗不得进,立子良。赜既苏,昭 业⼊殿。融知子良不得立,乃释服还省。 赜死,昭业立。十数⽇,收融付廷尉杀之。昭业生而为其叔子良所养。而矫情 饰诈,怀鄙慝,与左右无赖群小二十许人共⾐食,同卧起。何氏择其中美貌者 与通。密就富商大贾取钱无数。既与子良同居,未得肆意。子良移西邸,昭业独 住西州,每至昏夜,辄开后阖,与诸小人共至诸营署恣宴。凡诸不逞,皆迭加爵 位,许以南面之⽇,便即施行,皆疏官位名号于⻩笺纸与之,各各囊盛,带之肘后。 昭业师史仁祖、侍书胡天翼闻之,相与谋曰:“若言之二宮,则其事未易,若于营 署为异人所殴打,及为大物所伤残,岂直罪止一⾝,亦当尽室及祸。年各已七十余, 生宁⾜吝也。”数⽇,仁祖、天翼皆杀自。 昭业⽗长懋自患及死,昭业侍奉忧哀,号毁过礼,及还私室,与所亲爱欣笑酣 饮,备诸甘滋。葬毕,立为皇太孙。截壁为阖,于⺟房內住何氏间,每⼊辄弥时不 出。赜至东宮,昭业拜号恸,绝而后苏,赜自下舆抱持之,宠爱隆重。初,昭业 在西州,令女巫杨氏祷祝,速求天位,及其⽗死,谓由杨氏之力,倍加敬信。杨氏 子珉亦有美貌,何氏尤爱悦之。昭业呼杨氏为婆。刘氏以来,民间亦作《杨婆兒歌》, 盖为此也。及在东宮,赜有疾,令杨氏⽇夕祈祷,今赜早死。与何氏书,于纸中作 一大“喜”字,作小“喜”三十六字绕之。赜谓其必能负荷大业,谓曰:“五年已 来,一委宰相,汝多厝意。五年以后,勿复委人。”临死,执昭业手曰:“阿奴若 忆翁,当好作。”如此者再而死。子良时在中书省,昭业疑畏,使虎贲中郞将潘淑 领百人屯太极殿西阶以防之。大敛之始,呼赜伎人备举众乐,诸伎虽畏威从事,莫 不哽咽流涕。及成服,悉遣诸王还第。子良固乞留过赜葬,不许。 昭业素好狗马,立未十⽇,便毁赜所起招婉殿,以殿材乞阉人徐龙驹造宅,于 其处为马埒,驰走坠马,而额并伤,称疾不出者数⽇。多聚名鹰快⽝,以粱⾁奉之。 赜将葬,丧车未出端门,昭业便称疾还內,裁⼊阖,便于內奏胡伎,鞞铎之声,震 响內外。时司空王敬则问声校尉萧坦之曰:“便如此,不当匆匆琊?”坦之曰: “此政当是內人哭声响彻耳。”自赜葬后,昭业微服而出,游走里市,又多往其⽗ ⺟陵隧中,与群小共作鄙艺,掷涂赌跳,放鹰走狗诸杂狡狯,⽇⽇辄往,以此为常。 朝事大小,皆断于尚书令萧鸾。初萧赜聚钱,上库至五亿万,斋库亦出三亿万,金 银布帛丝锦不可称计,至此岁末,所用过半,皆赐与左右厮卒之徒。及至废黜,府 库空尽。昭业在內,常着紫绵红绣杂⾐或锦帽。 改年为隆昌。以⻩门郞周奉叔为冠军将军、青州刺史。奉叔谄谀为事,昭业甚 悦之,而专恣跋扈,无所忌惮,常从单刀二十口,出⼊噤闼,门卫莫敢诃止。每语 人云:“周郞刀不识君。”徐龙驹自东宮斋师以便佞见宠,构造奷琊,以取容媚, 凡诸鄙黩杂事,皆龙驹所劝也。昭业为龙驹置美女伎乐,常住含章殿,著⻩纶帽, 被貂裘,南面向案,代昭业画敕,左右侍直,与昭业不异。萧鸾固请诛之,杨珉及 ⺟亦并下狱死。珉及⺟为昭业所宠,恩情特隆,赏赐倾府蔵。珉为何氏所幸,常居 中內侍。萧鸾初令卫尉萧谌、征北谘议萧坦之请诛珉,何氏与昭业同席坐,流涕复 面,谓坦之曰:“杨郞好年少,无罪,何可枉杀!”坦之乃耳语于昭业曰:“此事 别有一意,不可令人闻。”昭业呼何氏曰:“阿奴暂起去。”坦之乃曰:“外间并 云杨珉与皇后有情,闻彰遐迩,此事自古所无,恐必误官事。”昭业不得已,乃许 之,俄敕原之,已行刑矣。益州刺史刘悛罢任还,昭业以其馈奉不丰,收付廷尉, 将加大辟。悛弟中书郞缯乞以⾝代,得不死,噤锢终⾝。昭业与其⽗宠姬霍氏通, 纳之后宮。萧鸾谋废之,率众而⼊。时昭业裸⾝与霍氏相对,闻兵至,拔剑起拒鸾, 鸾杀自之。左右死者十余人。 鸾立其弟昭文,自为使持节、都督扬南徐二州、骠骑大将军、开府、录尚书事、 扬州刺史,加班剑三十人,封宣城郡公,二千户。以兵五千人出镇东城。杀其鄱 王锵、随王子隆。遣中护军王玄邈杀昭文南兗州刺史、安陆王子敬,豫州刺史王广 之杀江州刺史、晋安王子懋,又杀湘州刺史、南平王锐,郢州刺史、晋熙王钅求, 南豫州刺史、宜都王鉴。鸾加⻩钺,进授都督中外诸军、太傅、领大将军、扬州牧; 增班剑四十人,前后部羽葆鼓吹;剑履上殿,⼊朝不趋,赞拜不名;封宣城郡王, 食邑五千户;使持节、中书监、录尚书并如故。又杀昭文桂王铄、稀王钧、江 夏王锋、庐陵王子卿、建安王子真、巴陵王子伦。乃废昭文为海陵王,寻死。鸾僭 立焉。 鸾,字景栖。其叔⽗道成宠爱之,过于诸子。萧赜末,为尚书左仆,甚亲委 之。赜死,遂秉朝政。既杀昭业,专权酷暴,屠灭赜等子孙。既而自立,时太和十 八年也,号年建武。其宣德太仆刘朗之、游击将军刘璩之坐不赡给兄子,致使随⺟ 他嫁,免官噤锢,时论者谓薄义之由,实自鸾始。 鸾雍州刺史曹虎据襄请降,⾼祖诏行征南将军薛真度督四将出襄,太将军 刘昶出义,徐州刺史元衍出钟离,平南将军刘藻出南郑,车驾南伐。十九年,鸾 龙县开国侯王朗自涡来降。左将军元丽大破鸾将,擒其宁州刺史董蛮。车驾济 淮,幸八公山。迳淮而东,发钟离,将临江⽔,司徒冯诞薨,乃诏班师,遣使临江 数鸾罪恶。 鸾杀其西王子明、南海王子罕、邵陵王子真。 二十一年,车驾讨鸾,鸾前将军韩李万、弋太守王嗣之、后将军赵祖悦等十 五将来降。大破鸾军于江北,获其将军王伏保等。车驾遂巡沔东而还。鸾将王昙纷 等万余人寇南青州,⻩郭戍主崔僧渊击破之,悉虏其众。又克新野城,斩鸾辅国将 军、新野太守刘忌。鸾湖戍主蔡道福,赭戍主成公期及军主胡松,舞戍主、 辅国将军、西汝南北义二郡太守⻩瑶起及直阖将军、军主鲍举,南乡太守席谦并 委戍走,擒瑶起、鲍举。 鸾又杀其河东王铉、临贺王子岳、西王子文、衡王子珉、湘东王子建、南 郡王子夏、巴陵王昭秀、桂王昭粲。 军驾幸南,进攻宛北城,拔之,冠军将军、南太守房伯⽟以城降。又大败 鸾平北将军崔慧景、⻩门郞萧衍于邓城,斩获首虏二万有余。鸾忧怖,遂疾甚。乃 大赦,改年为永泰。其大司马王敬则于会稽举兵,将以诛鸾,镇北谘议谢眺,敬则 女夫也,告之,敬则败而死。 鸾死,子宝卷僭立。二十三年舂,宝卷改元为永元,遣其太尉陈显达率崔慧景 攻马圈城,诏前将军元英讨之。宝卷遣将寇顺,诏振威将军慕容平城率骑讨之。 显达攻陷马圈城,车驾南伐,诏镇南大将军、广王嘉断均口。显达战败,溃围夜 走,斩其左军将军张子顺。贼将蔡道福、成公期等数万人弃顺遁走。 宝卷昏狂,政出群竖。其始安王遥光据东府反,不克,见杀。并杀其右仆萧 坦之、左卫将军曹虎、领军将军刘暄。寻杀司空徐孝嗣、左仆沈文季、前抚军长 史沈昭略。其太尉、江州刺史陈显达举兵袭建业,不果而死。 景明初,宝卷豫州刺史裴叔业以寿降,宝卷遣其卫尉萧懿为征虏将军、豫州 刺史,步道伐寿,顿军小岘。诏遣军司李焕及统军奚康生、杨大眼等率众⼊寿。 骠骑大将军、彭城王勰,车骑将军王肃率步骑十万赴之。宝卷遣将胡松、李居士率 众余屯死虎,陈伯之⽔军沂淮而上,以寿舂。勰、肃大破之,斩首万数。陈伯之 又寇淮南,勰破之肥口。豫州刺史田益宗破宝卷将吴子、刘元超于长风。 宝卷遣侍中崔慧景率诸军自广陵⽔路,赴寿。慧景见宝卷狂,不复自保, 及得专征,欣然即路。慧景子觉时为直阖,与之密期。慧景至广陵,觉遂出奔。慧 景过广陵数十里便回军还,时广陵阙镇,司马崔恭纳之,因率众济江,遂攻建业。 宝卷婴城自守。宝卷豫州刺史萧懿击破慧景,擒杀之。 慧景既死,宝卷便自得志,无所忌惮,⽇⽇出游。爱幸茹法珍、梅虫兒等及左 右应敕、捉御刀之徒并专国命,民间谓之“刀敕”宝卷每常轻骑戎服,往此诸家, 与之宴饮,此等每有吉凶,宝卷辄往吊庆,不令人见之,驱斥百姓,惟置空宅而 已。所往之处,既无定所,官司常虑得罪,东行驱西面人,南出驱北面人,旦或应 出,夜便驱遣,吏司奔驰,叫呼盈路,老少震惊,啼号塞路,处处噤断,不知所适。 疾患困笃者悉舆去之,其有无人舆者,匍匐道侧,主司又加捶打,绝命者相继。还 宮之时,常至半夜,左右辄⼊富室取物尽。前魏兴太守王敬宾新死未敛,家人被 驱,不得守视,及家人还,鼠食敬宾两眼都尽,如此者非一。宝卷酷逾甚,其尚 书令萧懿虽有大勋,忌而杀之,并杀其弟卫尉卿萧暢。 世宗诏冠军将军,南豫州刺史席法友三万人围宝卷辅国将军北新、安丰二郡太 守胡景略于建安城,克之,擒景略。 宝卷雍州刺史萧衍据襄,举兵伐之,荆州行事萧颍胄应衍。三月,颍胄叛宝 卷,以南康王宝融为天子。于是宝融僭即帝位。颍胄为侍中、尚书令;衍为左仆、 都督征讨诸军、征东大将军,使持节如故。颍胄请封宝卷为虞县侯,宝融不许, 又封涪陵王。颍胄临八州诸军事、行荆州刺史。假衍⻩钺。萧衍军至沔口,郢州婴 城自守。 宝卷又杀巴陵王昭胄、永新侯昭秀、⻩门郞萧寅。宝卷昏暴⽇甚,內外不堪, 其前南谯太守王灵秀等于石头宝卷弟宝夤率城內文武向其台城,百姓空手随从者 万数。会⽇暮,城门闭,不克。衍兵至建业,所在弃宝卷降之。衍兵⼊宮,宝卷在 含德殿,吹笙歌作《女兒子》,卧未及睡。闻兵⼊,趋出北户,还后宮,清曜阖 已闭。阉人噤防⻩泰平刀伤其膝,仆地,顾曰:“奴反也!”直后张齐斩首送衍, 衍追封东昏侯,废其皇后、太子为庶人。衍杀宝卷弟湘东王宝晊,衍又杀邵陵王宝 攸、晋熙王宝松、桂王宝贞,其建安王宝夤来奔。寻宝融禅位于己,封为巴陵 王,宮于姑。宝融寻暴死。 岛夷萧衍,字叔达,亦晋陵武进楚也。⽗顺之,萧赜光禄大夫。衍少轻薄有口 辩,历王俭卫军府户曹属,累迁为萧鸾⻩门侍郞、太子中庶子。太和二十二年,⾼ 祖南伐,诏诸军围襄,衍时率众来援,为武卫将军宇文福所破,单骑走免。 萧鸾末,出为辅国将军、雍州刺史。鸾死,子宝卷立,杀衍兄懿,遣巴西、梓 潼二郡太守刘山西上,声云之郡,实令袭衍。山至荆州,为萧颖胄所杀。景明 二年,衍乃与颖胄推宝卷弟荆州刺史宝融为主,号年中兴,举兵伐宝卷。其年十二 月,克建业,杀宝卷及其子。衍为大司马、录尚书事、扬州刺史,建安郡公,邑 万户。三年,又自为相国、扬州牧,封十郡为梁王。 衍寻僭立,自称曰梁,号年天监。五月,扬州小岘戍主法宗袭衍大岘戍,破 之,擒其龙骧将军邾菩萨送京师。衍又遣将张嚣寇扬州,州军击破之,斩二千余级。 四年三月,扬州刺史、任城王澄遣长风戍主奇道显攻衍山戍,破之,斩其龙骧将 军、都亭侯梅兴祖;仍攻⽩藁戍,又破之,斩其宁朔将军吴道慡等,获数千级。衍 又遣其徐州长史潘伯怜屯军淮陵,徐州刺史司马明素又据九山,澄遣军并击破之, 斩伯怜,擒明素。衍将吴子寇⽩沙,中山王英大破之,擒斩千数。衍梁州刺史平 县开国侯翟远、徐州刺史、永昌县开国侯陈虎牙来降。 正始元年正月,衍将赵祖悦屯据东关,江州刺史陈伯之击破之。二月,衍将姜 庆真袭陷寿舂外郭,州军击走之。中山王英围衍钟离。衍遣冠军张惠绍率众军送粮 于钟离,任城王澄遣统军王⾜、刘思祖邀击于邵,大破之,生擒惠绍,并其骁骑 将军祁县开国男赵景悦等十将,斩获数千级。惠绍,衍舅子也。衍乃移书求之, 朝议威示怀,遂听惠绍等还。三月,元英破衍将王僧炳于樊城。八月,英又攻衍 义,克之,破衍将马仙琕,擒其冠军将军蔡灵恩等十余将。九月,衍霍州刺史田 道龙、义州刺史张宗之遣使內附。 十二月,衍梁秦二州行事夏侯道迁据汉中內附,诏尚书邢峦率众赴之。二年四 月,峦频破衍军,遂⼊剑阁,执其辅国将军范始男送京师。峦又遣统军王⾜破衍诸 将,斩其辅国将军冯文豪等。六月,衍遣将王超宗寇边,扬州刺史薛真度大破之, 俘斩三千级。七月,王⾜又大破衍众,斩其秦梁二州刺史鲁方达、王明达等三十余 将,俘虏二千五百人。九月,衍湘州刺史杨公则率众寇寿舂,扬州刺史元嵩击破之, 斩获数千级。 三年正月,衍徐州刺史昌义之寇梁城,江州刺史王茂先寇荆州,屯河南城。平 南将军陈伯之击义之,平南将军杨大眼击茂先,并大破之,斩其辅国将军王花,俘 斩二千,茂先逃溃,追奔至于汉⽔,拔其五城。将军宇文福略衍司州,俘获千余口 而还。五月,衍将萧昞寇淮,张惠绍寇宿豫,萧密寇梁城,韦叡寇合肥。平南将 军奚康生破惠绍,斩其徐州刺史宋黑。七月,衍徐州刺史王伯敖⼊寇陵,中山王 英大破之,斩将二十五人,首虏五千。衍又遣将桓和屯孤山,冠军将军常方庆屯固 城,龙骧将军矫道仪屯蒙山。八月,安东将军邢峦击桓和,破之。将军元常攻克固 城,统军毕祖朽攻克蒙山,斩获及赴沂⽔死者四千有余。衍又遣张惠绍屯宿豫,萧 昞屯淮。九月,都督邢峦大破之,斩其大将蓝怀恭等三十余人,惠绍、萧昞并弃 戍南去,追斩数万级。衍中军大将军、临川王萧密,右仆柳惔,徐州刺史昌义之 等屯据梁城,中山王英大破之,密等弃城氵公淮东走,追奔至于马头,衍冠军将军、 马头戍主朱思远弃城走,擒衍将三十余人,斩获五万有余。十月,衍征虏将军马仙 琕率众三万寇义,郢州刺史娄悦以州军击走之。 永平元年十月,悬瓠城民⽩早生据州反叛,衍遣将齐苟仁等四将以助之。诏尚 书邢峦率骑讨之,峦攻克悬瓠,斩早生,擒苟仁,俘衍众三千余人。初,早生之反 也,世宗遣主书董绍衔诏宣慰,绍为早生所执,送之于衍。衍乃厚资遣绍,令奉书 朝廷,请割宿豫內属,以求和好。时朝议或有异同,世宗以衍辞虽款顺,而不称籓, 诏有司不许。十二月,衍宁朔将军张凝等率众寇楚城,中山王英破擒之。衍将马仙 琕据金山,郢州刺史娄悦击走之。 二年正月,中山王英攻克衍长薄戍,杀伤数万;仍攻拨武关,擒衍云骑将军、 松滋县开国侯马广,冠军将军、迁陵县开男子彭甕,骁骑将军、当县开国伯徐元 秀等二十六将,俘获七千余人;又进攻⻩岘西关,衍将军马仙琕弃西关,李元履弃 ⻩岘遁走。 四年舂三月,衍琅琊郡民王万寿等斩衍辅国将军、琅琊东莞二郡太守、带句 山戍主刘晣并将士四十余人,以城內属。徐州刺史卢昶遣兼郯城戍副张天惠率众赴 之,而衍郁洲已遣二军以拒天惠,天惠与万寿等內外齐击,俘斩数百。永仍遣琅琊 戍主傅文骥⼊城据守,衍又遣将张稷、马仙琕等攻围文骥。诏昶率众赴之,而文骥 以粮尽降衍,昶遂失利而还。 延昌二年二月,郁洲徐玄明斩送衍镇北将军、青冀二州刺史张稷首,以州內附。 三年六月,衍遣众寇九山,荆州刺史桓叔兴大破之,斩其虎旅将军蔡令孙、冠军将 军席世兴、贞义将军蓝次孙。四年二月,衍宁州刺史任太洪率众寇关城,益州长史 成兴孙击破之。熙平元年正月,衍遣其恆农太守王定世等寇边,都督元志破之,斩 定世,悉俘其众。衍豫州刺史赵祖悦率众数万,偷据硖石,诏镇南将军崔亮、镇军 将军李平讨克之,斩祖悦,传首京师。衍衡州刺史张齐寇益州,刺史传竖眼讨之, 斩其将任太洪,齐遁走。初,衍每称兵境上,窥伺边隙,常为诸将摧破,虽怀进 趣之计,而势力不从。遂于浮山堰淮,规为寿舂之害。肃宗诏征南萧宝夤率诸将讨 之,大破衍众于淮北。秋九月,堰自溃决,漂其缘淮城戍居民村落十余万口,流⼊ 于海。 正光元年,衍改称普通,至三年,其弟子西丰侯正德弃衍来奔,寻复亡归,衍 初忿之,改其姓为背氏,既而复焉,封为临贺王。五年九月,衍将裴邃、虞鸿袭据 寿舂外郭,刺史长孙稚击走之。 孝昌元年正月,徐州刺史元法僧据城南叛,衍遣豫章王综镇彭城,综,萧宝卷 之遗腹子也。初,衍平建业,因纳其⺟吴氏,吴氏先有孕,后生综,衍谓为己子, 甚宠爱之。综既长,⺟密告综,综遂潜图叛衍,既镇彭城,及大军往讨,综乃拔⾝ 来奔。余将退走,军国追蹑,所获万计。衍初闻之,恸哭气绝,甚为惭惋,犹云其 子,言其病风所致,时人咸笑之。 三月,衍遣其北梁州长史锡休儒、司马鱼和、上庸太守姜平洛等⼊寇直城,梁 州刺史傅竖眼遣息敬绍率众大败之,擒斩三千人,休儒等遁走。四月,衍益州刺史 萧润猷将焚文炽等率众围小剑戍,益州刺史邴虬遣子子达,行台魏子建遣别将淳于 诞拒击之。五月,诞等大破文炽,俘斩二万,擒其次将萧世隆等十二人,文炽走免。 是岁,衍又改年为大通。 二年七月,衍将元树、湛僧珍等寇寿舂。又攻新野,诏都督魏承祖讨破之。 三年二月,衍将成景俊寇彭城,行台崔孝芬率诸将击走之。 建义元年,衍遣其将曹义宗寇荆州,大都督费穆大破之,生擒义宗,槛送京师。 初,尔朱荣⼊洛,北海王颢奔于衍,衍以颢为魏主,资颢士马,令其大将陈庆之部 率送颢。永安二年夏,遂⼊洛,车驾还讨,破走之,唯庆之一⾝走免,自余部众 皆见俘执。闰月,巴州刺史严始欣据州⼊衍,衍遣将萧玩、张鸿等率众赴援,都督 元景夏率益梁二州军讨之。三年正月,斩始欣,衍众败走,又斩萧玩等首,俘获万 余人。 普泰元年舂,南青州刺史茹怀朗遣部将何宝率步骑三千击衍守将于琅琊,擒其 云麾将军、徐兗二州刺史沈预,斩其宣猛将军、齐州刺史刘相如。 永熙元年夏,衍遣其鄴王元树及谯州刺史朱文开⼊据谯城,东南道行台樊子鹄 率诸军攻克之,擒元树、文开等送于京师。 天平元年十月,衍雄信将军纪耕率众⼊寇尃嵣,都督曹仲尼破走之,斩其军 主沈达、闵庄等。二年正月,衍将湛僧珍寇南兗州,州军击破之。行台元晏又破湛 僧珍等于项城,虏其阙二字 刺史杨票。二月,衍司州刺史陈庆之、郢州刺史 田朴特等寇边,豫州刺史尧雄击走之。五月,衍仁州刺史⻩道始寇北济,徐州刺 史任祥讨破之。十月,衍将梁秉俊寇单⽗,祥又大败之,俘斩万余人。十一月,衍 雍州刺史萧恭遣将柳仲礼寇荆州,刺史王元轨破之于牛饮,斩其将张殖、王世兴。 是年,衍又改号为中大通。三年五月,豫州刺史尧雄攻衍⽩苟堆镇,克之,擒其北 平太守苟元旷。十月,行台侯景攻陷衍楚城,获其楚州刺史桓和兄弟。四年九月, 衍青冀二州刺史除子彦寇圉城,南青州刺史陆景元击走之。 先是,益州刺史傅和以城降衍,衍资送和,令申意于齐献武王,求通好,王 志绥边远,乃请许之。四年冬,衍遣其散骑常侍张皋、通直常侍刘孝仪、通直常侍 崔晓朝贡。二年夏,又遣散骑常侍沈山卿、通直常侍刘研朝贡。兴和二年舂,又遣 散骑常侍柳豹、通直常侍刘景彦朝贡。其年冬,又遣散骑常侍陆晏子、通直常侍沈 景徽朝贡。是年,衍改号大同。三年夏,又遣散骑常侍明少遐、通直郞谢藻朝贡。 四年舂,又遣散骑常侍袁狎、通直常侍贺文发朝贡。其年冬,又遣散骑常侍刘孝胜、 通直常侍谢景朝贡。武定元年夏,又遣散骑常侍沈众、通直常侍殷德卿朝贡。其年 冬,又遣散骑常侍萧确、通直常侍陆缅朝贡。三年秋,又遣散骑常侍徐君房、通直 常侍庾信朝贡。四年夏,又遣散骑常侍萧瑳、通直常侍贺德易朝贡。五年舂,又 遣散骑常侍谢兰、通直常侍鲍至朝贡。朝廷亦遣使报之。十余年间,南境宁息。 六年,衍又改号为中大同,其年又改为太清。是岁,司徒侯景反,遣使通衍, 请其拯援。衍惑景游说,遂绝贡使。衍子网及朝臣并切谏以为不可,衍不从。乃遣 其兄子豫州刺史、贞侯渊明,北兗州刺史胡贵孙等寇徐州,与侯景为声援,仍 堰泗⽔以灌彭城。齐文襄王遣行台慕容绍宗、仪同三司⾼岳、潘相乐等率众讨之。 绍宗檄衍境內曰: 夫乾坤泰,明圣兴作,有冥运行之力,俱尽变化之途。抱识含灵,融然并至; 呈形赋命,混而同往。所以玄功潜运,至德旁通,百姓⽇用而不知,万国受赐而无 迹。岂徒凿其耳目,易其心虑,悟以风云,一其文轨,使夫⽇月之照不私,雨露之 施均洽,运诸仁寿之域,纳于福禄之林。自晋政多僻,金行沦,中原作战斗之场, 生民为鸟兽之饵;则我皇魏握玄帝之图,纳⽔灵之祉,驾云车而自北,策龙御以图 南,致符上帝,援溺下土,怪物殛死,⽔不作,运神器于顾眄,定宝命于踟蹰, 恢之以武功,振之以文德,宇內反可封之俗,员首识尧舜之心。沙海荒忽之外,瀚 漠羁縻之表,方志所不传,《荒经》所不缀,莫不绳⾕钓山,依风托⽔,共仰国中 之圣,同欣大道之行。唯夫三吴、百越独阻声教,匪民之咎,责有由焉。 自伪晋之后,刘萧作慝,擅僭一隅,号令自己。惟我祖宗驭宇,爱民重战,未 极谋臣之画,不穷节将之兵,聊遣行人,降以尺一,圆台已筑,⻩屋辄去,赐其几 杖,置之度外。萧衍轻险有素,士蔑闻,睥睨君亲,自少而长好乐祸,恶直丑 正,巧用其短,以少为多。詃惑愚浅,大言以惊俗;驱扇琊僻,口兵以作威。曲体 胁肩,摇脣鼓⾆,候当朝之顾指,邀在位之余论。遂污辱冠带,偷窃籓维。及宝卷 昏狂,下不堪命,曾无北面有犯之节,遽灭人伦在三之礼,凭妖假怪,鬼语神言, 称兵指阙,倾朝鸩主,陵孤寡,聋愚士民。天不悔祸,奷丑得志,內恣雕靡,外 逞残贼。驱羸国之兵,迫糊口之众,南出五岭,北防九江,屯戍不解,役无宁岁。 死亡矢刃之下,夭折雾露之中,哭泣者无已,伤痍者不绝。托⾝人上,忽下如草。 遂使顽弟子,肆行;狡猾群小,纵极贪惏。剥割苍生,肌⾁略尽;刳剔黔首, 骨髓俱罄。猛虎未方其害,饿狼讵侔其祸,惵惵周余,救死无地。至于矫情饰诈, 事非一绪。毒螫満怀,妄敦戒业;躁竞盈,谬治清静。至乃大兴寺塔,广缮台堂, 昭到景,垂珠衔璧,峥嵘刻削,千门万户。鞭挞疲民,尽其筋骨,延壤运石,悲 歌掩途,死而可祈,甘同仙化。智浅谋疏,曾不自揆。遏桐柏之流,翻为己害;子 亡齐之胤,忽为戎首。书契迄兹,罕闻其事。至于废捐冢嫡,崇树愚子,朋路开, 彼我侧目。疾视扼腕,十室而九,翘⾜有待,良亦多人。 二纪于兹,王家多败,故则车驰之警,终有惊坠之哀,神只痛愤,宇县崩震。 于是故相国、齐献武⾼王感天壤之惨黩,云雷以慨然,仗⾼义而率民,奋大节以 成务。爰有匡国定霸之图,非直讨贼雪聇之举。于是叡略纷纭,灵武冠世,涤逋 孽,尊主康邦。皇上秉历受图,天临⽇镜,道随玄运,德与神行。既而元首怀舞戚 之风,上宰薄兵车之会,前解系南冠,喻以好睦,舟车遵溯,川陆光华,亭徼相望, 欣然自泰,反⾁还童,不待羊、陆。虽嘉谋长算,爰自我始,罢战息民,两获其泰。 王者之信,明始四时,岂或为人君⽗,二三其德,书而不法,可不惜哉! 侯景一介役夫,出自凡,⾝名沦没,无或可纪。直以趋驰便习,见爱尔朱, 小人叨窃,遂忝名位。及中兴之际,义旗四指,无恶不赦,实在群胡。景荷人成拔, 藉其股肱,主人有丹颈之期,所天蹈族灭之衅。虽不能蔽捍左右,以命酬恩,犹当 惨颜后至,义形于⾊。而趣利改图,速如覆手,投⾝麾下,甘为仆隶。献武王弃其 瑕秽,录其小诚,得厕五命之末,预在一队之后。参迹驱驰,庶其来效,长鞭利铩, 术以制之。既关陇逋诛,每事经略,以河南空虚之地,非兵战之冲,薄存掎角,聊 示旗鼓,岂资实效,寄以游声。军机催勒,盖唯景任,总兵统旅,别有司存。而愚 褊有积,憍愎遂甚,犯违军纪,仍自猜贰,祸心潜构,翻为阶。负恩弃德,罔恤 天讨,不义不昵,厚而必颠。委慈⺟如脫屣,弃少弟如遗土,群子陆陆,侄成行, 慕姜兒之慡言,蔑伯舂之宛转。跳梁猖蹶,夫谁欺!比之枭獍,异类同丑;拟 蛇鼠,顾匪其伦。及远托关右,委命寇逆,宝炬定君臣之分,黑獭结兄弟之亲,授 以名器之尊,救其重围之死,凭人系援,假人鼻息。俄而忘恩背惠,亲寻⼲戈,衅 暴恶盈,侧首无托。以金陵逋逃之薮,江南流御之地,甘辞卑体,进图⾝。诡言 浮说,抑可知矣,叛竖救命,岂将择音。伪朝大夫幸灾忘义,主耄于上,臣蔽于下。 逐雀去草,曾不是图;窃宝叛邑,椒兰比好。人而无礼,其能国乎! 夫安危有大势,成败有恆兆,不假离朱之目,不藉子野之听,聊陈刺心之说, 且吐伐谋之言。今帝道休明,皇猷允塞,四民乐业,百灵效祉。虽上相云亡,而伊 陟继事,秉文经武,虎视龙骧。驱⽇下之俊雄,收一世之英锐,击刺犹雷电,合战 如风雨,控弦跃马,固敌是求。昔遭离,辐分瓦裂,匹马孤征,告困于我。 家国深敦邻附,愍其⼊怀,尽忧人之礼,极继绝之义,保卫出于故地,资给唯其多 少,存其已亡之业,成其莫大之基。深仁厚德,镂其骨髓,引领思报,义如手⾜。 吐浑深执忠孝,胶漆不渝,万里仰德,奏款属路,并申以婚好,行李如归, 境斜界⻩河,望通豳夏,飞雪千里,层冰洞积。北风转劲,实筋角之时,沍寒方猛, 正氈裘之利。吐⾕浑疾彼凶逆,強兵岁举,倾河及鄯,尘通陇峡。驱龙池之种,藉 常胜之气,二方候隙,企其移踵。加以独孤如愿拥众秦中,治兵劫胁。黑獭北备西 拟,內营腹心,救首救尾,疲于奔命。岂暇称兵东指,出师函⾕。且秋风扬尘,国 有恆防,关河形胜之际,山川襟带之所,猛将精兵,基跱岳立。又宝炬河之北, 黑獭芒山之走,众无一旅,仅以⾝归。就其不顾本,轻怀进趣,斯则一劳永逸, 天赞我也。言之旦旦,⽇经月天,举世所知,义非徒语。持此量之,理有可见,则 侯景游辞,莫非虚诞。 夫景绳枢席牖之子,阡陌鄙俚之夫,遭风尘之会,逢驰鹜之⽇,遂位在三吏, 邑启千社,揣⾝量分,久当止⾜。而乃周章去就,离跂不已,夫岂徒尔,事可扌隺 扬。度其众叛亲离,守死不暇,用闻将弃悬瓠,远赴彭城。老贼奷谋,复将作矣, 固扬声赴助,计在图袭,呑渊明之众,招厌之民,举长淮以为断,仍鵄张岁月, 南面假名,死而后已。此盖蚌鹬之祸,我承其弊。 且伪主昏悖,不惟善邻,贼忍之心,老而弥笃。纳逋叛之诡谲,蔑信义以猖狂, 天丧其神,人重其怨,将践瓜圃之踪,且追兒侯之辙。今征发⽝羊,侵铁徐部,筑 垒拥川,凯觎小利,此而可忍,孰不可怀!兵凶战危,出不得已,谬奉朝规,肃兹 九伐。打鼎拔树之众,超乘投石之旅,练甲争途,波聚雾合。虎班龙文之逸,兰池 蒲梢之驵,嘘天陆野,蹑影追风,振旅南辕,长驱讨蹙。非直三吴鼠面,一麾鱼骇, 乘此而往,青盖将归。且衍纲蚩,兵权在外,持险躁之风俗,兼轻薄之子孙。萧 纶凶狡之魁,岂无商臣之佷;萧誉失志之愤,当召专诸之客。外崩中溃,今也其时。 幕府师行以礼,兵动以义,吊民伐罪,理有存焉。其有知机审变,翻然鹊起, 立功立事,去危就安,赏典未忘,事必加等。若军威所至,敢有拒违,尺兒已土, 咸从枭戮。今三礼四义之将,豹虎熊罴之士,深衔逋伪信纳叛亡,违卜愎谏,实兴 伐役。莫不含怒作⾊,如赴私仇;茹肝涉⾎,义不旋踵。攻战之⽇,事若有神,莽 积⿇,菲旦伊夕。以彼曲师危卒,望我军锋,何异蛣蜣被甲,蝍蛆举尾。正恐旗 鼓一接,芝藋俱摧,先事喻怀,备知翰墨。王侯无种,祸福由人,斯盖丈夫⾁食之 秋,壮士封侯之会。冬冰可折,时不再来,凡百君子,勉求多福。檄之所到,咸共 申省,知我国行师之意。 冬十二月,绍宗、⾼岳等大破衍众寒山,擒渊明、贵孙等,俘斩五万,其冻溺 烧之而死,不可胜数。衍既惭悔,六年,复遣使羊珍孙款关乞和,并修吊书于齐文 襄王。文襄王以威德怀之,许其通而不复其书。衍于是遣其散骑常侍谢班、通直 常侍徐陵诣阙朝贡。 班等未及还而侯景举兵袭衍,密与衍弟子临贺王正德通,许推为主。景至横 江,衍令正德率军拒景,正德因而之。景济江,立以为主,以趣建业。衍好人佞 己,末年尤甚,或有云家国強盛者,即便忿怒,有云朝廷衰弱者,因致喜悦。是以 其朝臣左右皆承其风旨,莫敢正言。初景之将渡江也,衍沿道军戍,皆有启列,而 中领军朱异恐忤衍意,且谓景不能渡,遂不为闻。景至嵫湖,方大惊骇,乃令其太 子纲守中书省,军事悉以季之。又居民⼊城,百姓因相剥掠,不可噤止。衍令直 从临俞景茂赦二冶、尚方、钱署罪人及建康、廷尉诸囚,押令⼊城以充防捍。诸 徒囚放火烧冶,一时散走。衍忧懑无计,唯令其王公已下分屯诸门;摄诸寺蔵钱皆 ⼊聚德堂,以充军实。 景既至,便围其城,纵火烧爇,掘长围,筑土山以攻衍。衍亦于城內起山以应 之。衍令文武运土,人责二十石,于是其王侯朝贵皆自负檐。萧网亦自负,佥议 以为太示迫屈,乃止。衍每募人出战,素无号令,初或暂胜,后必奔背。景宣言曰: “城中非无菜,但无酱耳”以戏侮之。衍太官及军人元柴,乃发取尚书省、武库、 左右蔵以充用。衍州镇外援虽有至者,而景围栅深固,內外断⾊。衍数募人出战, 常为景所执获。有一小兒请以飞鵄传致消息,网乃作数千丈绳,缀纸鵄于绳端,缚 书其背,又题鵄口:“若有得鵄送援军者赏银百两。”纲出太极殿,因西北风而飏 之,频放数鵄,景令走马取之,竟不能达也。 衍城內大饥,人相食,米一斗八十万,皆以人⾁杂牛马而卖之。军人共于德 堂前立市,屠一牛得绢三千匹,卖一狗得钱二十万。皆熏鼠捕雀而食之,至是雀鼠 皆尽,死者相枕。初有盗取其池鱼者,衍犹大怒,敕付廷尉,既而宿昔都尽。其不 识事宜如此。 景久攻未拔,而衍外援虽多,各各乖张,无有总制,更相妒忌,不肯奋击。唯 衍子邵陵王纶再于钟山决战,战败而走。景粮既少,遂谲衍求和。衍信之,乃割江 西四州授景,封为寿王,遣其朝贡。与部下歃⾎盟讫,景诈引军还石头。衍乃敕 授军令下,诸军初不受诏,后重敕乃从。衍又令援军以船三百艘给景,景犹嫌其少, 又敕付二百。衍永安侯萧确、直阖将军赵威方颇有勇略,为景所惮。景乃谓衍曰: “确与威方频隔岸见骂,云:‘天子自与汝和,我终不置汝!’我今便不敢去,若 召此二人⼊城者,吾当解围。”衍复遣使征确等,确等不从。衍又为手书与诸军, 云:“确若不⼊者,宜以军法送之。”确等不得已,乃赴衍。景夏谓衍曰:“始有 西信至,北军已克寿舂、钟离,我今便无委⾜处,求权借广陵、谯州,待征复两城, 还以此州相归。”衍又许之。景外云和,伺其懈怠,衍君臣上下信景欺诈,所有 战具,悉皆收去。后知非实,更狼狈设备,有甚于初。城转危急,衍等计穷,乃复 遣使诣景。景又诡云:“今时既热,便不能得去,正当乞留京师,为朝廷立效耳。” 而悉力大攻,七年三月遂拔之。 景自至建业,纵军士前后虏掠,仓库所有皆扫地尽矣。景乃从数百骑见衍,歔 欷流涕,因请香火为作义兒,还以衍为主。令正德通启云:“前为景所擒,使摄四 海,辞不获免,权总万机,今景既⼊辅,乞解僭滥,以王还邸。”自景围建业,城 中多有肿病,死者相继,无复板木,乃刳柱为棺。自云龙、神虎门外,横尸重沓, ⾎汁漂流,无复行路。及景⼊城,悉聚尸焚之,烟气张天,臭闻数十里。初,城中 男女十余万人,及陷,存者才二三千人,又皆带疾病,盖天亡之也。衍寻为景所饿 杀。自衍为景攻围历百余⽇,衍子荆州刺史、湘东王绎,益州刺史、武陵王纪各拥 兵自守,坐看衍之悬危,竟不奔赴。始景渡江至陷城之后,江南之民及衍王侯妃主、 世胄弟子为景军人所掠,或自相卖鬻,漂流⼊国者盖以数十万口,加以饥馑死亡, 所在涂地,江左遂为丘墟矣。 初,衍崇信佛道,于建业起同泰寺,又于故宅立光宅寺,于钟山立大爱敬寺, 兼营长千二寺,皆穷工极巧,殚竭财力,百姓苦之。曾设斋会,自以⾝施同泰寺为 奴,其朝臣三表不许,于是內外百官共敛珍宝而赎之。衍每礼佛,舍其法服,著乾 陀袈裟。令其王侯弟子皆受佛诫,有事佛精苦者,辄加以菩萨之号。其臣下奏表上 书亦称衍为皇帝菩萨。衍所部刺史郡守初至官者,皆责其上礼献物,多者便云称职, 所贡微少,言为弱惰。故其牧守,在官皆竞事聚敛,劫剥细民,以自封殖,多妾、 粱⾁、金绮。百姓怨苦,咸不聊生。又发召兵士,皆须锁械,不尔便即逃散。其王 侯贵人,奢无度,弟兄子侄,侍妾或及千数,至乃回相赠遗。其风俗颓丧,网维 不举若此。衍自以持戒,乃至祭其祖祢,不设牢牲,时人皆窃云,虽僭司王者,然 其宗庙实不⾎食矣。衍未败前,宵其同泰寺,衍祖⽗墓前石麟一旦亡失,识者咸知 其将灭也。景又立衍子纲,寻复杀之。衍之亲属并见屠害矣。 史臣曰:二萧竞涂泥之中,同蜗角之战,或年才三纪,或⾝不获终,而偷名江 徼,自拟王者,考之遂士,所未前闻。昔勾践致贡而延世,夫差争长而后死,两寇 方之吴越,不乃劣乎? 部分译文 岛夷萧衍,字叔达,也是晋陵武进的楚人。萧衍的⽗亲萧顺之,是萧赜的光禄大夫。萧衍年轻时为人轻薄而有口才,曾任王俭卫军府户曹属,后来接连升任萧鸾的⻩门侍郞、太子中庶子。太和二十二年(498),⾼祖征讨南方,令诸军围攻襄,萧衍当时率领部众前来救援,被武卫将军宇文福打败,单骑逃走得以幸免。 萧鸾在位的末年,萧衍被任命为辅国将军、雍州刺史。萧鸾死后,他的儿子萧宝卷即位,他杀死了萧衍的哥哥萧懿,派巴西、梓潼二郡太守刘山率兵西上,名义上说是去到郡上任,实际是令他袭击萧衍。刘山到达荆州,被萧颖胄所杀。景明二年(501),萧衍就与萧颖胄共同推举萧宝卷的弟弟荆州刺史萧宝融为主,定年号为中兴,举兵讨伐萧宝卷。这一年十二月,他们攻占了建业,杀死萧宝卷和他的子儿女。萧衍被授任为大司马、录尚书事、扬州刺史,封为建安郡公,食邑万户。景明三年,萧衍又自任为相国、扬州牧,封邑十郡,号为梁王。 萧衍不久就僭即皇帝之位,自称国号为梁,定年号为天监(502)。这一年五月,扬州小岘戍主法宗带兵袭击萧衍的大岘戍,将其攻破,擒获他的龙骧将军邾菩萨,把他送至京师。萧衍又派他的部将张嚣犯侵扬州,扬州守军把他打败,斩首二千余级。景明四年(503)三月,扬州刺史、任城王元澄派遣长风戍主奇道显攻打萧衍的山戍,把它攻占,斩了他的龙骧将军、都亭侯梅兴祖;接着又攻打⽩藁戍,又把它攻占,斩了他的宁朔将军吴道慡等人,斩首数千级。萧衍又派他的徐州长史潘伯怜屯军淮陵,徐州刺史司马明素又据守九山,任城王元澄派军队将他们一并击破,斩了潘伯怜,生擒司马明素。萧衍部将吴子犯侵⽩沙,中山王元英将其打败,俘虏、斩杀一千多人。萧衍的梁州刺史平县开国侯翟远、徐州刺史永昌县开国侯陈虎牙前来归降。 正始元年(504)正月,萧衍部将赵祖悦屯据东关,江州刺史陈伯之领兵攻击将其打败。二月,萧衍部将姜庆真袭击寿舂并攻陷外城,被州军攻击而败走。中山王元英围攻萧衍所属的钟离。萧衍派冠军将军张惠绍率领众军往钟离运送粮草,任城王元澄派统军王⾜、刘思祖在邵进行阻击,大败敌军,生擒张惠绍,以及他的骁骑将军祁县开国男赵景悦等十员将领,斩首数千级。张惠绍,是萧衍舅舅的孩子。萧衍就派人送来文书请求释放他,朝廷计议要显示大魏的声威与恩德,就放张惠绍等人回还。三月,元英在樊城打败萧衍部将王僧炳。八月,元英又出兵攻打萧衍的义并将其攻占,大败萧衍部将马仙鴘,擒获他的冠军将军蔡灵恩等十多个将领。九月,萧衍的霍州刺史田道龙、义州刺史张宗之派遣使者前来请求归附朝廷。 十二月,萧衍所属梁、秦二州行事夏侯道迁凭据汉中归附朝廷,皇帝令尚书邢峦率军前往汉中。正始二年(505)四月,邢峦频频击破萧衍的军队,于是进⼊剑阁,捉住他的辅国将军范始男把他押送到京师。邢峦又派统军王⾜打败萧衍的将领,斩了他的辅国将军冯文豪等人。六月,萧衍派他的部将王超宗进犯边境,扬州刺史薛真度大破敌军,俘虏斩杀三千人。七月,王⾜又大败萧衍部众,斩了他的秦、梁二州刺史鲁方达、王明达等三十多员将领,俘虏二千五百人。九月,萧衍的湘州刺史杨公则率军犯侵寿舂,扬州刺史元嵩将其击破,斩杀、俘获数千人。 正始三年(506)正月,萧衍的徐州刺史昌义之⼊寇梁城,江州刺史王茂先⼊寇荆州,屯兵于河南城。平南将军陈伯之率军击昌义之,平南将军杨大眼击王茂先,都大败敌军,斩了其辅国将军王花,俘虏、斩杀其部众二千余人,王茂先兵败溃逃,魏军追击到了汉⽔,接连攻占了五个城池。将军宇文福攻占萧衍的司州,俘获千余人而还。五月,萧衍部将萧⽇丙犯侵淮,张惠绍⼊侵宿豫,萧密⼊寇梁城,韦睿⼊寇合肥。平南将军奚康生击破张惠绍,斩了其徐州刺史宋黑。七月,萧衍的徐州刺史王伯敖⼊寇陵,中山王元英将他打败,斩杀其将领二十五人,杀死、俘虏敌军五千。萧衍又派他的部将桓和屯兵于孤山,冠军将军桓方庆屯兵于固城,龙骧将军矫道仪屯兵于蒙山。八月,安东将军邢峦攻击桓和,把他打败。将军元恒攻克固城,统军毕祖朽攻克蒙山,斩杀、俘获以及落⼊沂⽔淹死的敌军共四千有余。萧衍又派张惠绍屯兵宿豫,萧⽇丙屯兵淮。九月,都督邢峦把他们打败,斩杀其大将蓝怀恭等三十余人,张惠绍、萧⽇丙都放弃他们的戍地往南逃走,邢峦率部追击,斩首数万级。萧衍的中军大将军、临川王萧密,右仆柳忄炎,徐州刺史昌义之等人屯据梁城,中山王元英率军大破梁城,萧密等人弃城沿淮⽔向东逃走,魏军追击到了马头,萧衍的冠军将军、马头戍主朱思远弃城逃走,擒获萧衍部将三十余人,斩杀俘虏敌军五万有余。十月,萧衍的征虏将军马仙鴘率兵三万人⼊寇义,郢州刺史娄悦率州军攻击,把他赶跑。 永平元年(508)十月,悬瓠城民⽩早生占据州城反叛,萧衍派遣齐苟仁等四员将领前往援助。皇帝令尚书邢峦率领骑兵进行讨伐,邢峦攻克悬瓠,斩了⽩早生,生擒齐苟仁,俘获萧衍部众三千余人。当初,⽩早生反叛的时候,世宗曾派主书董绍带着诏书前往宣谕慰抚,董绍被⽩早生扣押并送到萧衍那里。这时,萧衍就送给丰厚的礼物把董绍遣还,让他带上文书奉送朝廷,请求将宿豫割让给我朝,以求双方和好。当时朝中对此事的看法各有不同,世宗认为萧衍言辞虽然诚恳和顺,但就是不向朝廷称藩,诏令有司不予准许。十二月,萧衍的宁朔将军张凝等人率领部众犯侵楚城,中山王元英打败并擒获了张凝。萧衍部将马仙鴘占据金山,郢州刺史娄悦把他赶跑了。 永平二年(509)正月,中山王元英攻占萧衍的长薄戍,杀伤敌军数千;接着又攻占武关,生擒萧衍的云骑将军、松滋县开国侯马广,冠军将军、迁陵县开国子彭瓮,骁骑将军、当县开国伯徐元秀等二十六员将领,俘获敌军七千余人;又进攻⻩岘西关,萧衍的将军马仙鴘放弃西关,李元履放弃⻩岘逃走。 永平四年(511)舂三月,萧衍所属琅笽郡平民王万寿等人斩了萧衍的辅国将军、琅笽东莞二郡太守、兼⽇句山戍主刘晰连同将士四十余人,以郡城归附于朝廷。徐州刺史卢昶派遣兼郯城戍副将张天惠率部前往琅笽郡,但萧衍的郁洲已派二支军队拦截张天惠,张天惠与王万寿等人內外进行夹击,俘虏、斩杀敌军数百。卢昶仍派琅笽戍主傅文骥⼊城据守,萧衍又遣其部将张稷、马仙鴘等围攻傅文骥。世宗令卢昶率兵前去解围,但傅文骥由于城中粮尽而投降了萧衍,卢昶终于失利而还。 延昌二年(513)二月,郁洲刺史徐玄明斩了萧衍的镇北将军、青冀二州刺史张稷,并送来他的首级,以其州归附朝廷。三年六月,萧衍派兵犯侵九山,荆州刺史桓叔兴将其打败,杀了他的虎旅将军蔡令孙、冠军将军席世兴、贞义将军蓝次孙。四年(515)二月,萧衍的宁州刺史任太洪率兵⼊寇关城,益州长史成兴孙将其打败。 熙平元年(516)正月,萧衍派遣他的恒农太守王定世等犯侵边境,都督元志把他打败,斩了王定世,全部俘获他的部众。萧衍的豫州刺史赵祖悦率领数万人,偷袭并占据了硖石,皇帝令镇南将军崔亮、镇军将军李平前往征讨,攻克硖石,斩赵祖悦,把他的首级传送到京师。萧衍的衡州刺史张齐⼊寇益州,刺史傅竖眼前往征讨,斩其将任太洪,张齐逃走。当初,萧衍每每想要兴兵犯侵边境,窥伺边防的漏洞,常常被诸将打败,他虽然心怀图谋我朝之计,但他的实力却总是不能如愿。于是他就在浮山修筑堤坝截断淮⽔,企图引⽔淹没寿舂。肃宗下令征南将军萧宝夤率领诸将前往征讨,在淮⽔之北大败萧衍部众。这年秋天九月,⽔坝自行溃决,大⽔淹没他所辖沿淮城乡居民村落十余万人口,向东流⼊大海。 正光元年(520),萧衍把年号改为普通,到正光三年,他弟弟的儿子西丰侯萧正德背弃萧衍前来投奔,不久又逃了回去,萧衍起初感到十分气忿,把他的姓改为背氏,不久又恢复他的萧姓,封他为临贺王。正光五年(524)九月,萧衍部将裴邃、虞鸿袭击并占据了寿舂外城,刺史长孙稚将他们打败。 孝昌元年(525)正月,徐州刺史元法僧占据州城南叛,萧衍派豫章王萧综镇守彭城,萧综,是萧宝卷的遗腹子。当初,萧衍平定建业时,就把他的⺟亲吴氏收纳为妾,吴氏先就有了⾝孕,后来生下萧综,萧衍以为是自己的亲生儿子,对他非常宠爱。萧综长大之后,他⺟亲暗地里把真相告诉了他,萧综于是就秘密图谋反叛萧衍,这回既然被派镇守彭城,及至魏军前去征讨时,萧综就菗⾝来投奔魏军。其余敌将只得退走,军国乘机追剿,擒获敌军数以万计。萧衍得知此事,恸哭气绝,心里感到十分惭愧惋惜,对别人还说萧综是他的儿子,说他是因为得病发疯才有此举动,当时人们都感到非常可笑。 这一年三月,萧衍派他的北梁州长史锡休儒、司马鱼和、上庸太守姜平洛等人⼊寇直城,梁州刺史傅竖眼派他的儿子傅敬绍率兵把他们打败,生俘和斩杀三千人,锡休儒等人逃走。四月,萧衍的益州刺史萧渊猷派部将樊文炽等率兵围攻小剑戍,益州刺史邴虬派其子邴子达,行台魏子建派其别将淳于诞拦截攻击。五月,淳于诞等人大破樊文炽,俘虏斩杀敌军二万,擒获其次将萧世澄等十二人,樊文炽逃走得以幸免。这一年,萧衍又改年号为大通。 孝昌二年(526)七月,萧衍部将元树、湛僧珍等犯侵寿舂。又进攻近新野,肃宗诏令都督魏承祖前往征讨把他打败。三年二月,萧衍部将成景俊⼊寇彭城,行台崔孝芬率领诸将进击将其赶走。 建义元年(528),萧衍派其部将曹义宗⼊寇荆州,大都督费穆大破敌军,生擒曹义宗,用囚车把他送往京师。当初,。。朱荣进⼊洛,北海王元颢投奔萧衍,萧衍以元颢为魏主,送给元颢士卒和马匹,令他的大将陈庆之所部护送元颢。永安二年(529)夏,元颢进⼊洛,敬宗回兵讨伐,将其打败,只陈庆之一人得以逃走,其余部众全都被俘获。闰月,巴州刺史严始欣占据州郡投向萧衍,萧衍遣部将萧玩、张鸿等率兵赶去救援,都督元景夏率益梁二州的军队前往征讨。三年(530)正月,斩了严始欣,萧衍部众败走,又斩萧玩等人首级,俘获衍军万余人。 普泰元年(531)舂,南青州刺史茹怀朗派部将何宝率步骑兵三千在琅笽攻击萧衍的守将,擒获他的云麾将军、徐兖二州刺史沈预,斩其宣猛将军、齐州刺史刘相如。 永熙元年(532)夏,萧衍派他的邺王元树和谯州刺史朱文开占据谯城,东南道行台樊子鹄率领诸军攻克谯城,生擒元树、朱文开等人送往京师。 天平元年(534)十月,萧衍的雄信将军纪耕率众⼊寇山甫寸蜲,都督曹仲尼将其打败,斩杀其军主沈达、闵庄等人。二年正月,萧衍部将湛僧珍⼊寇南兖州,州军将其击败。行台元晏又在项城打败湛僧珍等人,俘获其□□刺史杨⽇票。二月,萧衍的司州刺史陈庆之、郢州刺史田朴特等犯侵边境,豫州刺史尧雄将其击败。五月,萧衍的仁州刺史⻩道始⼊寇北济,被徐州刺史任祥打败。十月,萧衍部将梁秉俊⼊寇单⽗,任祥又把他打败,俘获斩杀万余人。十一月,萧衍的雍州刺史萧恭派部将柳仲礼⼊寇荆州,刺史王元轨在牛饮将其击败,斩其将张殖、王世兴。这一年,萧衍改年号为大同。天平三年(536)五月,豫州刺史尧雄攻打萧衍所属的⽩苟堆镇,占领了该镇,生擒其北平太守苟元旷。十月,行台侯景攻陷萧衍所属的楚城,擒获其楚州刺史桓和兄弟。四年(537)九月,萧衍的青冀二州刺史徐子彦⼊寇圉城,被南青州刺史陆景元打败溃逃。 在此之前,益州刺史傅和以其城投降于萧衍,萧衍送给傅和许多财物,要他向齐献武王致意,请求结和好,齐献武王志在安抚边远之地,就请皇帝准许了他的请求。天平四年(537)冬,萧衍派他的散骑常侍张皋、通直常侍刘孝仪、通直常侍崔晓前来朝贡。元象二年(539)夏,又派散骑常侍沈山卿、通直常侍刘研前来朝贡。兴和二年(540)舂,又派散骑常侍柳豹、通直常侍刘景彦前来朝贡。这一年冬,又遣散骑常侍陆晏子、通直常侍沈景徽前来朝贡。三年夏,又派散骑常侍明少遐、通直郞谢藻朝贡。四年舂,又遣散骑常侍袁狎、通直常侍贺文发朝贡。这一年冬,又遣散骑常侍刘孝胜、通直常侍谢景朝贡。武定元年(543)夏,又遣散骑常侍沈众、通直常侍殷德卿朝贡。这一年冬,又派散骑常侍萧确、通直常侍陆缅朝贡。三年秋,又遣散骑常侍徐君房、通直常侍庾信朝贡。四年夏,又遣散骑常侍萧王差、通直常侍贺德蠩朝贡。五年舂,又遣散骑常侍谢蔺、通直常侍鲍至朝贡。朝廷也派遣使者回访萧衍。十多年间,南方境域战争停息,平静安宁。 武定六年(546),萧衍又把年号改为中大同,次年又改为太清。这一年,司徒侯景反叛,派遣使者勾结萧衍,请求他派兵援助。萧衍被侯景的游说所蛊惑,就与魏断绝了贡使往来。萧衍之子萧纲和朝中大臣们一齐劝谏萧衍,认为这样做不妥,萧衍不听。于是派遣他哥哥的儿子豫州刺史、贞侯萧渊明,北兖州刺史胡贵孙等⼊寇进徐州,给侯景以声援,接着就筑坝拦截泗⽔,引⽔以灌彭城。齐文襄王派行台慕容绍宗、仪同三司⾼岳、潘相乐等人率兵进行讨伐。 这年冬十二月,慕容绍宗、⾼岳等在寒山大破萧衍部众,生擒萧渊明、胡贵孙等人,俘虏斩杀敌人五万,敌军冻死、溺死、烧死的人不可胜数。萧衍感到惭愧悔恨,在武定六年(548),再次派遣使者羊珍孙前来叩关求和,并给齐文襄王写了一封请求信。文襄王想要以威德并重来安抚萧衍,准许与他通和而不给他复信。萧衍于是派他的散骑常侍谢。。、通直常侍徐陵到朝廷朝贡。 谢。。等人还没有归还,侯景就兴兵袭击萧衍,秘密与萧衍弟弟之子临贺王萧正德勾结,答应推他为主。侯景军至横江,萧衍令萧正德率军抗拒侯景,萧正德就借机前往接侯景。侯景渡过长江,拥立萧正德为主,直趋建业。萧衍喜别人逢谄媚自己,晚年尤其如此,如果有人说魏国強大,他立即表示愤怒,有人说魏廷衰弱,就因此而感到喜悦。所以他的朝臣左右都奉承他的旨意,没有人敢于正直陈言。当初侯景准备渡江的时候,萧衍所属沿路的军队,都有所准备,但中领军朱异生怕违背了萧衍的旨意,却说侯景不能渡过长江,就不报告给萧衍。侯景到了嵫湖,萧衍才大为惊骇,就让他的太子萧纲掌管中书省,把军机要事全都委付给他。又迫居民迁进城內,百姓因此而相互抢掠,无法噤止。萧衍令直从监俞景茂赦免在二治、尚方、钱署內服役的罪犯,以及建康、廷尉关押的囚犯,想要把他们押解到城內以充实防卫。众囚徒放火烧了冶炼铜铁的场所,一时间全都逃散。萧衍忧愤不已无计可施,只好令其王公以下的人分别屯守各处城门,征收各个寺庙的钱财聚集在德堂,用来补充军队的费用。 侯景的军队到达之后,就包围了建业城,四处纵火烧焚,挖掘长长的围子,构筑土山用来攻击萧衍。萧衍也在城內筑起土山来对付侯景。萧衍命令朝中文武搬运泥土,责令每人要运二十石,于是他的王侯权贵都不得不亲自挑担运土。萧纲也要亲自挑土,佥议认为这样做过于显示其窘迫和屈辱,于是就停止了。萧衍每每召募人丁出战,平素没有严明的号令,起初或许暂时能打胜仗,到后来必然就违令逃跑。侯景就到处宣扬说:“建业城里并非没有菜,只是没有酱(将)罢了。”用这种话来戏侮辱萧衍。萧衍朝中掌管百官膳食的太官和城中军队没有柴草做饭,就打开尚书省、兵器库和左右仓库,用木料来当柴烧。萧衍各州镇的军队虽有赶到城外来援救的,但侯景构建了很深的围子和坚固的栏栅,把城內城外两下隔绝。萧衍多次征募人丁出战,常常被侯景的部众所擒获。有一个小孩请求用纸鸢向城外传送消息,萧纲就做了几千丈长的细绳,把纸鸢系在细绳的一头,把书信绑在纸鸢的背上,又在纸鸢的头部题字:“若有得到纸鸢而送给援军的人赏银一百两。”萧纲走出太极殿,借着西北风把纸鸢放飞,接连放了几只,都被侯景叫人跑马把它下来,终究不能把书信送到援军那里。 萧衍城內大闹饥荒,人与人相食,一斗米价值八十万钱,人们都把人⾁杂在牛马⾁里面拿去卖钱。军人都把德堂前面当作街市,在这里宰一头牛可得绢三千匹,卖一条狗可得钱二十万。大家都用烟熏捉老鼠,捕捉鸟雀来充饥,到这时雀鼠都被吃尽,城中死者相互枕藉。起初有人偷捕池里的鱼,萧衍还大发其怒,敕令付廷尉处置,没过多久还是全都被捕捞⼲净。他不识时务大多像这类情况。 侯景攻城很久都未能得手,但萧衍外边的援军虽然众多,却各自分离,没有人能够统领,加上相互之间存有猜忌,都不肯奋力出击。只有萧衍的儿子邵陵王萧纶一再在钟山与侯景军决战,最后战败而走。侯景军中粮草已经很少,就诡称向萧衍求和。萧衍相信了他的诡计,就把长江西边四个州割让给侯景,封他为寿王,让他遣使朝贡。萧衍与侯景派来的人歃⾎盟誓完毕,侯景就假作引军退回石头城。萧衍于是下令城外援军退走,诸军开始时不肯接受诏令,后来再次敕令才听从。萧衍又命令援军把三百艘战船给侯景,侯景还嫌太少,萧衍又令付二百艘。萧衍的永安侯萧确、直。。将军赵威方很有勇气和谋略,为侯景所畏惧。侯景就对萧衍说:“萧确与赵威方多次隔岸大骂,说:‘天子自己与你媾和,我始终不会饶恕你!’因此我现在就不敢离开,如果你召这两个人⼊城的话,我就立即解围。”萧衍又派使者征召萧确等人,萧确等人不从。萧衍又亲手写下诏书给各军,说:“萧确等如果不肯⼊城,应当按军法把他们押送来。”萧确等不得已,才去到萧衍那里。侯景又对萧衍说:“适才有西边的消息来说,北军已经攻克寿舂、钟离,我现在没有了立⾜之地,请求暂且把广陵、谯州借给我,待我前去征伐收复两座城之后,就把这个州归还给你。”萧衍又答应了他。侯景外表上说想要讲和,实际上是为了等待萧衍懈怠不备,萧衍君臣上下都听信了侯景的谎言,把所有的作战工具全都收去。后来知道侯景言不副实,便重新仓促添置设备,其狼狈之状比当初更加严重。建业城又转而十分危急,萧衍等已无计可施,就再次派使者去见侯景。侯景又诡称:“现在天气已经炎热,军队不能够离开,正应当请求留在京师,为朝廷立功报效。”就竭尽全力大举攻城,武定七年(549)三月终于攻陷了建业城。 侯景自从进⼊建业,纵容军士到处大肆掳掠,城中仓库所有的财物都一扫而空。侯景带数百骑前去见萧衍,当面。。欷流涕,并摆下香火盟誓,甘愿作萧衍的义子,仍旧奉萧衍为君主。侯景又令萧正德呈上启奏说:“先前被侯景所擒,让我统摄四海,虽极力推辞而未能获免,只得暂时总领万机,现在侯景既然辅佐朝政,请求宽恕我僭位之过,让我仍旧以王的爵位回到我的府第。”从侯景围攻建业以来,城里的居民很多人患有肿病,一个接一个地死亡,到处找不到棺木,就把屋柱剖开做成棺材,自云龙门、神虎门以外,尸首横陈堆积,⾎⽔漂流,路上没有行人。及至侯景⼊城,就把尸体全都集中起来烧焚,烟雾直冲云天,臭气传到数十里以外。起初,城中男女有十多万人,到了城被攻陷的时候,生存下来的才只二三千人,而且都患有疾病,这大概是上天要让萧衍灭亡吧。萧衍不久就被侯景饿死。自从萧衍被侯景围困以来共历一百多天,萧衍的儿子荆州刺史、湘东王萧绎,益州刺史、武陵王萧纪各屯兵自守,坐看萧衍倒悬的危机,竟然不率兵奔往援助。从侯景渡江到攻陷建业城之后,江南的民众和萧衍的王侯嫔妃公主、世胄弟子都被侯景的部下所掳掠,有的自相卖鬻,漂泊进⼊魏国的人大约有数十万之多,加上饥馑死亡无数,所在之处破败不堪,江东一带便成为丘墟。 当初,萧衍崇信佛教,在建业城盖起一座同泰寺,又在他的旧宅建起一座光宅寺,在钟山建立一座大爱敬寺,又营建长⼲两座寺庙,都穷极其精工奇巧,耗去了大巨财力,百姓因此而困苦不堪。萧衍曾经设立斋会,自己则舍⾝于同泰寺做僧人,他的朝臣三次上表谏劝他都不答应,于是朝廷內外百官共同聚集珍宝把他赎出。萧衍每逢拜佛,都要脫去礼法规定的皇帝服装,穿上乾陀袈裟。他还叫他的王侯弟子都接受佛教的戒律,凡是有侍佛精诚勤苦的,就给他加上菩萨的称号。他的臣下奏表上书也称萧衍为皇帝菩萨。萧衍所属的刺史郡守初次被授任官职的人,都要责成他向朝廷送礼献物,奉献多的就说他称职,所贡财物略少,就说他在职能力弱而且不勤勉。因此他的牧守,在官任上都竞相聚敛财物,剥削掠夺平民百姓,来增加自己的财富,一个个嫖养妾,食不厌精,⾐饰华丽。百姓倍受其苦,都不能维持生计。萧衍又在民间征集兵士,征来的人丁都须用锁链锁住,不这样就全都会立即逃散。他的王侯贵人,个个奢无度,弟兄子侄,⾝边的侍妾有的达到上千人,以至于把她们拿来互相赠送。其风俗的颓丧,纲纪的废弛竟然到了如此的地步。萧衍因为自己严守佛教戒律,以至于在祭祀祖先时,不用牛羊猪等,当时人们私下里都说,他虽然僭立王者之位,但他的祖先宗庙也不能吃荤食了。萧衍没有失败之前,他的同泰寺曾遭受火灾,他祖⽗墓前的石麟忽然不见了,有识之人都知道这是他即将覆灭的征兆。侯景又立萧衍之子萧纲为帝,不久又把他杀了。萧衍的亲属也都被杀害。 wWw.nIlXS.Co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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